修羅道:即血腥殺戮之道,石青衣所用的是血祭兵刃之法,血祭也分為很多種,而最殘忍危險的一種是當屬三七養刀之法,即在最初的時候,在固定的時間裏每隔一段時間殺掉三個男嬰,與七七四十九個新娘,在此之後,刀的魔性被初步喚醒,然後為了將其達到極致,刀的主人需要不斷的殺人取血,直到魔刀大成或被仇家殺死為止。


    另一種則是最能提升主人與兵器的契合度的是血養之法,即用自身的精血喂養兵器,使兵器漸漸的與自身向融,最終猶如一體,人劍合一,當然用劍得技巧達到極致,技近於道也並非不可能。當然這種方法也有著巨大的缺陷,使劍如身體的一部分,那麽當劍身受損甚至毀壞的時候,身為劍的主人也必定會因此而受到反噬,輕則功力受損,重則一命嗚唿。


    石青衣所用的即為第三種方法,用獸血祭煉之法,因此在石青衣練刀的時期,山穀一帶的野獸、昆蟲、飛禽、魚類,大半成了石青衣練刀的祭品,待到紅紈終於大成的時候,刀刃上原本屬於寒鐵那特有的黑青色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淡淡的紅色光芒,那是無數的生靈的血所浸潤,最後在刀的表麵滲透出來的色澤。這種方法雖然不能像第一種那樣急劇的提升刀得威力,也不能像第二種那樣使兵刃的主人的技能達到至極,但卻是最安全與最穩妥的方法,說白了,人之所以活著,就是在不停的用其他生靈養活自己而已,殺再多的動物,石青衣也不過是一個強大的屠夫,而並非心靈扭曲的殺人狂,心境,自然是波瀾不驚。而且用動物練刀,也是一種實戰的演練,從實際的情況來開,並不比第二種方法差多少。


    血祭之法雖然能夠帶來兵器威力的提升,卻會嚴重降低兵器的品質,而普通的材料根本無法承受無限的血氣浸潤,石青衣的紅紈雖然是以寒鐵所製,但在劍身本身的堅固度上,也遠遜於同等寒鐵所鑄之劍。


    ***


    石青衣出了山門,沒有看到高庶雲一家三口的身影,在約定的地點隻有一個仆從打扮模樣的人在那裏等候,見到石青衣走近,那仆人急忙問道:“可是與長孫夫人一道的石小姐?”石青衣點頭,然後反問那人為什麽知道自己的姓氏,長孫一家三口又在何處。那命仆人即說出了自家夫人與高夫人乃是舊識,已經被自家夫人邀請一同進入寺院裏麵了,特地命令自己在這等候石青衣的,說完這話,仆役便給石青衣帶路,向自家主人所在的地方行去。這倒是在石青衣的意料之外,有道是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現在高庶雲母女正在落難之時,往日的親朋按理都應該遠遠的避開才對,這會卻有個神秘的夫人毫無忌諱的湊了上來,讓石青衣的心裏,不由的對著這位夫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雖說佛門對眾生一視同仁,宣揚眾生平等,但即使是如淨念禪院這樣的大寺廟,也不得不專門的留專門為達官權貴準備的客房,石青衣跟著那個仆役七繞八繞,最後來到一座優雅精致的小院門前,走了進去,客房內,高庶雲正在與竇氏說著話,長孫無忌則照顧著妹妹,蓉兒由於身體的原因已經倒在床上睡著了,石青衣進入房間,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幅畫麵。高庶雲見石青衣到了,立刻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把她介紹給竇氏認識,石青衣看著眼前的婦人,第一印象就是這是一位一個溫婉大方的阿姨。


    這個女人,也並非是一般的凡人啊,石青衣心裏對竇氏下了定義,而在石青衣注視著竇氏的時候,竇氏也詫異的看著麵前的少女,很年輕的少女,竇氏猜測這位姑娘最多不過十五,一張平凡的臉,卻總是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表情,而少女麵上最特別的,卻是她那雙非同一般的,明亮的眸子。一個經曆坎坷從而成熟的少女嗎,感覺又不像……與石青衣一樣,竇氏也給予了石青衣一個不低的評價。石青衣來淨念禪院的目的就是找了空為長孫無蓉治病,如今了空已經同意,石青衣自不會拖泥帶水,與竇氏一個照麵後,便將這事與高庶雲說了,高庶雲當然是喜出望外,便要立即向竇氏告辭好去尋找了空,竇氏卻決定要一同前往,隨即命令隨從架起擔架,要將蓉兒直接抬到了空所在的西院位置。“我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了空大師了。我們一同前去如何?”就這樣,石青衣,長孫一家再加上竇氏與她的仆人,一塊的來到了西院,與了空見麵。


    長孫無蓉的病情事實上比石青衣估計的還要嚴重的多,了空雖然能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可以完成的,沒有辦法,長孫無蓉隻好留下,住在了禪院裏麵,竇氏很是熱心,不僅替出了自己的院子給蓉兒,還留下了兩名侍女專門的照顧,這些做法,不僅讓高庶雲與長孫無忌暗自感激,也讓石青衣不禁對她生出些許好感。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已經不早了,淨念禪院香客上香的人數也變得越來越少,竇氏也要迴到府裏,石青衣三人索性與他們一道,一起下了山,才分開各自向住處的所在,走各自的道路。


    夜了,石青衣靜靜的躺在客棧的床板上,卻怎麽也睡不著,既是因為白天裏在禪院的戰鬥消耗了大半的真氣導致的身體不適,也是因為心中一直的都在想著事情的緣故,唐國公夫人竇氏,石青衣眼前總是浮現白日裏那個貴夫人的臉,對於這個女人,石青衣沒法做到無視她的存在,雖然有這位夫人本身就不同尋常,不過更重要的,還是她的那位丈夫,以及後來更加了不得的兒子,李世民。


    李淵自不必說,即使沒有成為後來的唐高祖,憑嶽山與他的友誼,石青衣也得尊敬的稱唿他一聲叔叔,至於李世民這三個字,則代表了一段神話:唐太宗、千古一帝、天可汗……無論是真實的曆史還是在大唐的世界,李世民都代表著一座無法逾越高山。若是自己在這一世裏,可以重生為男兒,或許會與大唐雙龍一樣,在亂世中崛起,與這個少年戰神以天地為棋,一較長短,那時的境況,又將如何呢?石青衣不知道,不過,那絕對是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生活,隻可惜,這終究隻是想象。石青衣看著自己的雙手,纖細的骨架,白嫩的肌膚,連十根手指也都如玉一般晶瑩透亮。苦笑了一聲,石青衣雙手抱肩,閉上了眼睛。何必呢,缺失了最寶貴的情感,就是擁有江山,又有何用。


    與悅來客棧石青衣所處的寂靜昏暗環境不同,唐國公府此時卻是燈火通明,外加雞飛狗跳。李世民帶著三弟玄霸打了一天的獵,直到天黑才知道往迴趕,再加上他們打獵的地方與洛陽城又有很長的一段路,因此直到天黑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的李二公子才在一家人焦急的等待中心急火燎的趕迴了家中,竇氏是又氣又恨,李二一直是她最喜愛的兒子,因為這個兒子不僅聰明過人,文武兼備,更加重要的是,竇氏一直覺得他與自己的舅舅(宇文邕)相似,因此對李世民的態度就遠遠的超過了其他的孩子(這也讓其他的孩子嫉妒不已)。可是竇氏卻沒有想到,隨著李世民的逐漸長大,這個孩子的性格也變得越來越不受拘束,天天不是跟其他家族裏的孩子在城裏打架,就是帶著一幫同黨鑽山林打獵玩耍,要不就是泡在燈紅酒綠坊市裏,招來一幫兄弟大吃大喝……這不今天,李世民又玩的忘了時間了,直到夜已經很深的時候,才看見他帶著三弟玄霸急匆匆的衝進了家門。“爹娘我們迴來了!”李世民高聲叫著,仿佛不喊一聲就沒人知道他們迴家了一樣,然後李世民的腳步就停了下來,他這才發覺李淵與竇氏都在院子裏看著他,頓時聲音就萎靡了下去:“啊,爹娘,你們怎麽不在屋子裏啊,您看天都黑了,夜裏也挺冷的……”看到李世民現在的樣子,竇氏的氣真是不打一處來,因為鑽了一天林子的緣故,李世民的渾身上下現在可別提多髒、亂、差了,尤其他還在自己的背上背了一大堆野雞兔子之類的戰利品,弄得身上兔子毛鳥毛外帶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十分的滑稽,竇氏看的是又氣又笑,然後又看到了李世民身後的李玄霸,這下,竇氏的臉真的完全黑了下來,與哥哥不同,李玄霸因為沒有見了獵物就玩命的追逐,因此身上還算幹淨,但是,但是,但是,雖能告訴竇氏,這個老實孩子身上背著的是什麽東西:竟然是一隻黑毛獠牙的死得不能再死的巨大野豬,這不,長長的獠牙正拖在地上,被李玄霸弄進了院子。一邊拖著,李玄霸還一邊抱怨,二哥,這家夥好重,你也不來幫幫我……。


    竇氏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於是,哥倆聳拉這個腦袋,被竇氏狠狠的訓斥了一頓,李玄霸是個老實孩子,見到娘發怒,早已乖乖的低頭認錯,李世民卻是依然一臉的不在乎。竇氏生氣指著地上的那隻大野豬:“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山林裏麵危險,不要進到深處,你們就是不聽,看看這個,你們說,下次要是遇上個老虎狗熊什麽的,你們怎麽辦!”李世民張口就接了下去:“帶上三弟不就行了。”話一出口,李世民就知道壞了,果然,看到老娘的眼睛裏升起的洶洶烈焰,李世民知道接下來一定是非同尋常的暴風驟雨,完蛋了!!不能束手就擒,要引開她的注意力,怎麽辦…咋辦…有了…就這麽辦!!!打定了主意,李世民就立即行動起來,“老爹,今天是有什麽事情嗎,要不然您和娘親也不會專門在院子裏等著我和三弟吧!”李世民心中肯定,今天一定是有事,如若不然,那爹娘就算是在生氣,也呆在房間裏等待,而不是都在院子裏。果然,李淵說話了,他笑眯眯的看向自己的二兒子,說道:“唔,確實是這樣,世民啊,你不妨猜猜看,今天你娘到底遇見了誰!猜中了爹爹有獎勵啊!”看著自己老爹一臉的褶子因為笑而擠成了一團,李世民的胃有些承受不住了,老爹啊,長的老成不是您的錯,偏偏要做出這麽惡心的表情就是您的不對了,李世民強忍著的,迴答了一個最常用到得答案:不知道。李淵嗬嗬的笑了起來。


    經過這麽一打岔,竇氏也把訓斥哥倆的事放在了一邊,想起了今天的正事。於是,她再次看向了李世民,將這天在淨念禪院的經過說了一遍。“也就是說,那位長孫姑娘是我的未過門的妻子?”李世民吃驚的道。竇氏點頭承認。這門婚事是當年長孫家的一位長輩與竇氏定下的,如今許多年過去了,自家的老二也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於是當高庶雲帶著子女二人與竇氏相遇的時候,竇氏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這樁婚事,今天專門的等著二兒子迴來,就是為了說給他聽得。


    竇氏笑著看向李世民:“你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不要讓人家姑娘等的太久,雖然長孫晟已經亡故,那姑娘也正是落難的時候,但我們李家可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家,你娶了人家,大家也都會說你的好的……”竇氏滿以為二兒子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誰知他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我是不會娶她的。”竇氏大怒,“你給我站住。”一把拽住李世民,“長孫家的姑娘那裏不好,你為什麽不要!給我說清楚!!”被竇氏很一頓搖晃,李世民的聲音就有些低沉,“因為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是表妹吉兒,我要娶表妹做我的妻子,所以除了表妹,我不會娶任何女人。”竇氏呆了呆,李世民趁機掙脫了她的鉗製,與竇氏拉開了一絲距離,沒有畏懼的與竇氏對視。


    見到娘倆互不認輸的勁頭,在一旁的李淵終於坐不住了,他歎了口氣,對李世民說:“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你為什麽非要吉兒公主?”李世民迴道“因為兒子喜歡她,想要和她在一起。”李淵就不停的長歎氣,說傻兒啊,吉兒公主是聖上最寵愛的掌上明珠,雖然咱們家也是時代右勳貴世家,但想要娶到那位公主殿下,不是癡人說夢,也是難於登天。所以放棄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吧,就算你不娶長孫家的姑娘,也別想娶公主,那不是咱們有資格去爭取的,李世民就不樂意了,說老爹你打什麽退堂鼓,萬事開頭難,隻要我不停努力,就一定會成功的,就這樣父子倆又因為這事磨了半天的嘴皮子,李淵的嘴都快磨破了,卻依然不能說服李世民這個強蛋,李世民是認了死理,什麽也聽不進去了。


    直到最後李淵的頭都疼了,“哎,”李淵看著倔強的兒子,“天都這麽晚了,咱們明天再說吧,你先迴去收拾一下身上,”李淵指指李世民身上依舊的那件油漆裝。“然後洗個澡再睡吧!”就這樣結束了這場談話。李世民也有些困覺了,因此也沒有任何遲疑,拉了早已當了很長時間的路人甲的三弟,就離開了,李世民沒有注意到,在院子的偏門外,有一雙充滿著恨意的眼睛在一直注視著自己。


    李世民和李玄霸離開了,院子裏隻剩下李淵夫婦二人,李淵苦笑了一聲:“想不到世民居然那麽喜歡吉兒,居然還非她不娶,這下可麻煩了。”竇氏狠狠的剜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是不是看長孫晟死了,長孫家要沒落,所以嫌棄人家姑娘家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在隻有兩個人在的時候,竇氏也終於褪去了溫柔的外表,露出了兇悍的一麵,李淵在這樣的老婆麵前,也隻能是賠著笑臉的份:“哎,我這也是為世民著想啊,你想想,憑世民的條件,除了吉兒公主,又有哪個女孩是世民配不上的,長孫無蓉雖然也是個好孩子,但是如今已經被趕出了家門,未來能對世民的幫助,實在沒有多少啊!”竇氏就對著李淵冷嘲熱諷起來:“那麽當初定親的時候,你怎麽沒反對啊,好像當時你還挺高興的吧,是不是?”“那時候長孫晟不是還在嗎?”李淵為自己辯解,“誰知道他就這麽走了,兒子也不爭氣,居然幹出趕走自己小媽和弟弟妹妹的喪良心事,這長孫家,沒落是肯定的了。隻是可憐了那對孤兒寡母。”說起長孫晟,李淵的語氣也變得落寞起來:“大隋的武將中,能在箭法上超過我的人,隻有長孫晟!可惜他英雄一世,卻沒有半個兒女能夠繼承他的威名,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人能夠使用那張霸王弓了。”英雄惜英雄,尤其是李淵和長孫晟這樣同樣箭法出眾的武將,長孫晟一箭雙雕威震草原各個部落,李淵卻也憑借著絕頂的箭法,射孔雀屏,討到了一個很好的老婆,這些事都是被人們所熱烈傳揚的,可惜一個成為了國之棟梁,另一個卻隻是生活的很美滿,自然獲得的評價也就褒貶不一,隻是有些事情不到最後,是怎麽都不會得出答案的,比如現在,李淵還是令人羨慕的唐國公,夫妻和睦,而長孫晟已死,家裏也鬧成了一團,世事無常,真的很難說清楚。無論是李淵還是竇氏,都對長孫家的沒落感到很惋惜。


    “庶雲妹妹帶著子女迴來的消息,還是應該早些通知老夫人。”竇氏對李淵說道,“明天我就去拜見老婦人,隨便將這件事告訴她。”在整個李家,真正的掌權人不是家主李淵,而是老夫人獨孤氏,事實上老夫人除了脾氣大之外,無論是哪個方麵的為人處事,都甚似其父獨孤信,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女,自獨孤皇後死後(楊堅的老婆)老夫人儼然成了獨孤、李唐兩世家的第一老太,即使是那位與她平輩,嫁入獨孤世家的尤老太太,見了老夫人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姐姐,老夫人威勢由此可見一般。而李世民又是她所疼愛的龜孫,對娶妻這樣的大事,老太太是無論如何都會參上一腳的,既然世民自己強烈反對這門婚事,不如請老夫人做決定,對這位慈祥而又嚴厲的奶奶,李世民從小可是又敬又怕。夫妻倆商量已定,就決定立刻睡下,明天一早就去向老夫人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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