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救我,哥哥救我啊!”雲飛兒的聲音淒厲中帶著絕望,從雲飛揚前方的高高懸崖上跌落下去,懸崖下的是波濤洶湧的英倫海峽,百丈的懸崖,摔下去就連屍體都找不到。雲飛揚奔到崖邊,妹妹的身影早就已經消弭在奔騰咆哮的大海中。

    “飛兒,飛兒!飛兒!”雲飛揚囈語中驚醒,坐立起來,一身冷汗,又一次,又一次夢見了飛兒落崖的那一幕,眼前的一切還在恍惚,冷逸臣竟然漠視飛兒跌落懸崖伸手拯救的人卻是慕靈。飛兒愛的人可是冷逸臣啊,為了他瘋狂的飛兒跌落懸崖他竟然漠視!雲飛揚心痛如絞。一切都是慕靈的錯,是她的錯!

    雲飛揚看到了慕淩,她正看著自己,憤怒,如果不是她也許飛兒和冷逸臣早就已經結婚,甚至可能兒女繞膝了。是她讓自己痛失了血脈相連相依為命的親人。

    慕淩一直沒有睡,水陸走得更加漫長,不知道還要多久還有多遠才會到,已經顛沛流離了兩個月了,現在應該已經到南方了吧,慕淩完全不知道現在身處何地。

    兩個月的相處,他的霸道和他的寂寥一樣無人能懂,他很少說話。

    自己的傷口無人理睬,花了整整快兩個月才好,腕上的疤痕昭示著這兩個月的精疲力竭。

    雲飛揚經常噩夢,而且經常從惡夢中驚醒,每次都會唿喚著一個名字,一個很優雅的名字,慕淩曾一度很想知道她是誰?為什麽雲飛揚會如此在乎她?

    自己被綁架了許久,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會被綁架,自己和雲飛揚到底是什麽恩怨?

    又一次看到了他從惡夢中驚醒,依舊唿喚著那女子的名字。

    “飛兒,究竟是誰?”慕淩終於問出口。

    她不知道自己點燃了火藥,抬眼看到了雲飛揚近乎殺人的目光。

    “她就是我妹妹,一個為愛瘋狂的女人,一個被你和冷逸臣害死的女人!”雲飛揚歇斯底裏的怒吼,衝過去,慕淩警覺地閃身躲開,但一個新的名字躍然腦子裏,冷逸臣?是誰?和自己有關係?不,應該是和慕靈有關係?慕淩簡直是服了,自己的前身慕靈究竟惹了多少麻煩還沒有解決呀?

    看著他近乎瘋狂,慕淩卻突然為他感到感傷,他寂寞孑然的身影,沒人靠近去了解他,也許就是如此才讓他那樣不可理喻,她這次沒有閃開隻是看著他,深深地看著他。

    雲飛揚仔細看著慕淩的眼睛,這眼睛好清澈,眼神中透徹著無畏還參雜著一絲關切,這突如其來的關切讓雲飛揚非常地不適應,他一時失神的坐迴自己的座位。

    慕淩繼續望著窗外,下意識的偶爾摸一下脖子上的項鏈,外麵瀝瀝的細雨慢慢飄落,雨霧之中的山水更加奇美迷離,如同披著層薄霧影影綽綽之間更顯江山的秀麗。

    這雨已經淅淅瀝瀝的下了好幾天,雖然都不算大,一直如此感覺人都有些慵懶,已經進入了雲家的勢力範圍,這船是雲家的,這船上和岸上的纖夫也都是雲家的,慕淩望著外麵的雨。

    天色暗沉下來空中霹靂閃電響起,雨突然之間就加大了。慕淩出生在北方因此對這樣的暴雨沒有多少危機意識,欣賞著終於開始大顆大顆的下著雨,感覺陣陣吹來的涼風,舒適的撩開窗上的竹簾。

    這麽久了,慕淩沒有過任何逃離的意思。很清楚她是怕她跑出去反而迴不了家,認識到這一點的雲飛揚自然也不再捆綁慕淩,甚至偶爾讓她獨自在一個艙裏休息。

    雲飛揚挑竹簾進來,看著慕淩無邪童稚的看著窗外大雨不由冷哼出聲:“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湖海多深!”

    慕淩嗯了聲才發現雲飛揚進來:“什麽意思?”

    雲飛揚冷冷的說著:“跟我走!”雲飛揚對慕淩的敵意依舊很深,慕淩感覺的到。

    慕淩站起來,隨手拎起自己的箱子,這雲飛揚好歹還算個男人,給她也置辦了一些換洗的衣物。

    他冷笑著:“下了船不需要多少日子就到我的家了,到時候你再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了。”

    他不止一次的說過,她是去給雲飛兒作活祭品的,慕淩看著麵前這個人:“真不知道你想什麽,大老遠的,要是為了報仇的話拿人頭去祭拜也一樣何必要大費周章!”說的時候好像是別人的事情,似乎要被作活祭的不是她!

    雲飛揚突然看不懂麵前的女人,她到底是已經被嚇傻了還是純屬無知者無畏?

    慕淩看著雲飛揚:“剛剛說要走的那個,愣什麽神呀,走吧!”扭身要走。

    雲飛揚徹底被這個女人惹毛了,至少他的話對慕淩來說越來越沒有威脅性了,這不僅讓雲飛揚飛揚惱火,心底還浮出了更為特殊的異樣情緒,他不允許有人在他麵前這麽的不把他當迴事,尤其是麵前這個女人!

    狠狠地勒過慕淩的脖子:“嘿!女人,你越來越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不屑一顧了。”

    “我沒有自虐傾向,麻煩你把你的手拿開,雖然我知道你比我的功夫高,但是我警告你,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尤其是不尊重我的人!”慕淩亦反唇相譏,因為她並不是個喜歡被威脅的人。

    “一個快要死的人似乎沒有什麽資格談尊嚴!”雲飛揚正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傳來的巨大的聲音,隨即聽到了船上很多人淒厲的唿喊:“山洪來了!”

    沒有時間逃離,剛跑到了船幫處,遠方奔騰的山洪裹挾著岩石、樹木,泥沙混和著所有雜物從遠方傾斜而下氣勢驚人。

    慕淩眼睜睜看著山洪奔湧而來,人在自然麵前無能為力的悲哀,如此的渺小可笑,洪水猛獸,其實用詞不當,洪水甚於猛獸,猛獸是可以征服的,可大自然呢,你隻能順從它的意願。

    洪水奔騰而來的一刻,雲飛揚轉頭看到了慕淩下意識的攥著她自己的項鏈,他不知道那東西到底對她還有什麽意義。真沒想到,竟然和慕靈死在一起,不過也好至少報了仇,而且自己也不會孤單了,牢牢攥住慕淩的手,慕靈的生命結束一定該是他的手裏,絕對不是死於洪水,伸手拔出尖刀:“慕靈,你認命吧!”

    慕淩迴過頭發現了雲飛揚的刀,閃身的時候刀閃過了心髒和肩頭卻還是傷到了手臂內側,劃開了一道口子,還沒有來得及疼痛,洪水已經拐過山坳。

    雲飛揚看到了洪水再迴身看看血流不止的慕靈,縱身欲跳入洪水中。

    慕淩沒有絕望中自殺的念頭,她牢牢鉗住了雲飛揚的手臂,拽著他,也許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你要做什麽?”雲飛揚的怒吼在洪水的麵前仿佛是蚊子叫。

    “你沒有權利剝奪自己的生命!”慕淩也大聲唿喊希望雲飛揚可以聽得到。

    桅杆,慕淩看到了巨大的桅杆,牢牢抱住貼著雲飛揚的耳朵大聲唿喊:“既然聽天由命,那就放手一搏!”一隻手死死攥著雲飛揚的手。

    慕淩覺得對雲飛揚,她是有責任的,不管當初究竟是怎樣的恩怨,可他的妹妹是真實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也造成了他如今瘋狂的報複,這也是她一直堅持和雲飛揚迴四川的一個重要原因,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可以化解掉這段恩怨也算是功德一件。

    雲飛揚失神的看著對自己嘶喊並牢牢抓住自己的慕淩,就在她血流不止的時候,就在洪水馬上就要吞噬她生命的前一刻,她仍舊對自己無恨,仍然不放棄希望甚至還要救他,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這樣的結果他要如何向自己的妹妹交待,她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雲飛揚本想甩開慕淩的手,可無論如何也掙不開,他愕然的看著一臉堅定的慕淩,看著那隻纖細的小手緊緊攥著他,這一刻牢牢地刻印,不應該是鐫刻進他的腦海,閉上雙眼,不再看她,可那柔弱無骨的手和她堅定的雙眼再也揮散不去,耳邊傳來的是她的唿喊:“不要放手!”

    洪水帶著咆哮席卷而來,瞬間吞噬了這微乎其微的船,昏黃一片,慕淩隻記得她最後跟雲飛揚說的話,不要放手。無意識狀態下的她沒有一刻放鬆開雲飛揚的手。

    一切就這樣被吞噬,洪水一瀉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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