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燭無雙死盯著柳一忠,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柳一忠自然看到,也聞到了燭無雙眼中閃爍的那股殺氣,他暗暗將真氣提至胸口,以便隨時可以出招。

    兩人對峙著,誰都沒有動,像被滿天的飛雪凝固在那兒。

    卻也不是,飄落的雪花根本無法近身,尚離數尺,就被灼熱的真氣融化得不知所蹤。

    柳一忠先開口了,他道:“你來雪峰作甚?”

    燭無雙狠狠地一字一句迴道:“取你首級。”

    柳一忠哼了一聲,心道:就怕你沒這本事。

    不過,仙獸島的武功離奇詭異,他也不敢輕視,於是慢慢地舉起手中的長劍,做好先下手為強的準備。

    柳一忠道:“小小年紀竟如此狂妄。”

    燭無雙冷笑一聲,前腳向邁開一步,準備應戰,他道:“那也要有這個本事。”

    柳一忠自信滿滿地迴道:“仙獸島之上未能一較高下,今日就讓你見識一下斜柳劍法的厲害。”

    於是,柳一忠劍尖一抖,驅劍搶攻,左右並挑,寒光閃閃,好似銀蛇遊走。

    燭無雙後退數步,時而左側,時而右傾,時而上躍,時而後縱,避得恰到好處,躲得毫厘不差,數十招下來,柳一忠招招落空。

    劍掌相交,亂了飛雪原來的軌跡,有如驚弓之鳥,漫天逃竄。

    百招己過,沒有一招對燭無雙構成威脅,柳一忠顯得有些心慌意亂。

    燭無雙忽然轉守為攻,以追風逐電般的速度,沿著柳一忠的身體急速旋轉,一圈又一圈,讓他分不清真身隱於何處。

    為了盡快逃出燭無雙身影的圍困,柳一忠直躍而起,豈料,燭無雙真身就在頭頂。

    九曲神掌,直衝而下,柳一忠根本來不及躲閃,隻能舉劍橫擋,劍身在燭無雙掌力的壓迫下彎如月牙,像要被折成兩截一般。

    過強的掌力逼得柳一忠不得不重新下墜身形,轟的一聲,如磐石落地,將十尺之內的冰層踏了個粉碎。

    柳一忠奮力上推,燭無雙借力彈身,再如遊龍穿行,竄到了柳一忠身後,緊接著右掌橫掃,一掌重重打在了柳一忠的後背。

    柳一忠前顛三步,迅速迴身,斜切一劍,力如開天劈地,劍氣中夾著一股極端的憤怒。

    柳一忠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年技壓群眾,助他榮登武林盟主寶座的斜柳劍法竟然在燭無雙九曲神掌麵前不堪一擊,頓時麵紅耳赤,羞愧不已,還好漆黑的夜色淹沒了他的難堪。

    柳一忠厚顏無恥地說道:“姓燭的,今日老夫有事在身,且讓你三分,他日再與你一決雌雄。”

    言罷,柳一忠急急遁入夜色之中。

    燭無雙原想追去,忽然想起正事,便收迴了腳風。

    望了望光禿禿的四周,燭無雙完全沒有了方向,他隻能迎風破著嗓門叫道:“天罡婆婆,仙獸島弟子燭無雙有事求見前輩!”

    沒有迴應,再喊,依然沒有迴應。

    燭無雙不能放棄,白倩倩的生命全係在天罡婆婆一人身上,他決不能放棄。

    折騰了一天一夜,跑遍了大半個雪峰,依然找不到天罡婆婆的蹤跡,筋疲力盡的燭無雙失望地癱倒在雪地上,任憑風雪恣意摧殘著他死氣沉沉的軀體,悄悄滑落的兩行淚證明了他還活著。

    他不能死,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雪峰之上,倩倩還在楊家村等著他,他決不能扔下她一個人。這麽一想,燭無雙吸了一口氣,重新振作精神,疾步朝山下飛奔而去。

    而另一條通往楊家村的小路之上,有七個幽靈般的黑影也在爭分奪秒地朝楊家村逼近。

    黑影麵紗上獨一無二的飛鷹標致暗喻了他們的身份,天鷹堡七煞。

    七煞為日月雙煞和金、木、水、火、士五煞。

    飛馳到楊家村路口,他們停下了腳步,一個緊跟著一個,先後躍上光禿的樹幹,好將整個楊家村盡收眼底。

    楊家村除了門外隨風晃動的燈籠外,四周一片寂靜。

    忽然,一戶紙窗內燭光亮起,依稀地透出一個女人的倩影,像似滿懷心事,難以入眠。

    天煞道:“土煞,那個女人便是堡主口中的前任聖女宮宮主白倩倩?”

    土煞道:“正是,白天我在她的門口的燈籠上偷偷貼上了我們鷹堡的飛鷹標誌。”

    天煞道:“那好,火、土二煞你們前去捉人,金、木、水三煞掩護,我和地煞守在此處斷後。”

    五煞領命後,長驅直入楊家村,起起落落的身形,輕如鵝毛。

    火、土二煞破窗而入,一左一右扣住白倩倩的雙肩。

    身受重傷的白倩倩無力抗敵,隻能嚷道:“救命啊,救命啊!”

    從夢中驚醒的村民紛紛點上火把,一家傳一家:“快來人啊,有刺客。”

    喊聲雖然震得天搖地動,但麵對江湖武林高手,村民們顯得是那樣的渺小,盡管挾持著白倩倩,天鷹堡五煞每躍一步,村民們要追上百步。

    須臾間,天鷹堡五煞便將村民遠遠地甩在身後。

    剛剛和天、地二煞會合在楊家村村口,卻撞上了從天嶽雪峰趕迴的燭無雙。

    白倩倩遠遠地就認出了燭無雙的身影,她喜出望外地叫道:“無雙哥,快救我。”

    燭無雙聽到白倩倩嬌弱的求救聲,心中一陣刺痛,三步並作兩步,急奔前來,一看到天鷹七煞架著他的女人,頓時火衝頭頂,道:“你們是什麽人?放開她,否則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不等天鷹七煞開口,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他道:“燭公子,我們是來幫你救燭夫人性命的,何必動這麽大的肝火?”

    來者稱白倩倩為燭夫人,分明帶有一絲諷刺的意味,雖然有些難為情,但燭無雙和白倩倩都不與計較,盡管未行夫妻之禮,畢竟他們已有夫妻之實。

    燭無雙轉過身過,盯著將頭臉罩得嚴嚴實實的來者一眼,道:“你又是何人?”

    來者用威風凜凜的聲調迴道:“天鷹堡堡主。”

    不管天鷹堡之名如何令人聞風喪膽,但對於初涉江湖的燭無雙來說隻是一介虛名,他道:“你們天鷹堡個個藏頭露尾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天鷹堡堡主道:“你……”

    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語氣和哽在喉嚨中講不出的話就猜得到他心中那無比的憤怒。

    燭無雙未加理會,依然傲氣淩人地說道:“快點叫你的爪牙放人,否則休怪我燭無雙手下無情。”

    天鷹堡哈哈一笑道:“燭兄弟,你怎麽敵我不分,我剛才不是說過是來救燭夫人性命的,難道你不想治好她的內傷?”

    燭無雙將信將疑道:“你如何幫她療傷?”

    天鷹堡堡主道:“天罡之氣。”

    燭無雙嚇了一跳,道:“什麽,天罡之氣?天罡之氣不是天罡門的獨門內功嗎?”

    天鷹堡堡主道:“這你就不用關心,你應該關心燭夫人的傷勢才是。”

    燭無雙清醒了一下頭腦,道:“想必有交換的條件吧?”

    天鷹堡堡主笑道:“不愧為仙獸島弟子,絕頂聰明。那老夫就開門見山了,我替你治好貴夫人的內傷,你要替我殺掉毒宮三魔。”

    燭無雙心頭一怔,聰明地迴道:“在下隻與嶽前輩和玉前輩有過一麵之緣,他們現在身處何處都不得而知,如何下手?”

    天鷹堡堡主道:“這有何難,江湖一打聽便可知毒王閣坐落而處,相信有毒王的幫助很快就能找到毒鬼和毒妖,據說仙獸島一戰,你們兩派結下了不解之緣,這樣一來,他們對你便無防備之心,完成任務不就易如反掌了?”

    白倩倩急著搶道:“無雙哥,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話,毒宮三位前輩對我們有恩,我們可不能恩將仇報啊。”

    天鷹堡堡主道:“殺毒宮三魔我可以不給時限,但燭夫人的命卻已在旦夕,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燭公子可要三思而後行。”

    燭無雙猜道:“是柳一忠指使你們這麽做的?”

    天鷹堡堡主冷聲道:“天鷹堡本來就是受人錢財,與人辦事,不過你不必知道他是何人。”

    燭無雙很肯定地說道:“放眼江湖,想置毒宮三魔死地的除了柳一忠還會有何人?”

    天鷹堡堡主不答反問:“燭公子,我們之間的交易成與不成?”

    燭無雙略帶沉思後道:“好,我答應你。”

    白倩倩哀求道:“無雙哥,不要答應他,不要答應他啊。”

    燭無雙深情地望了白倩倩一眼道:“倩倩,隻要你活道,任何事都難不倒我,明白嗎?”

    白倩倩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她點了點頭,不再阻止燭無雙的任何決定。

    天鷹堡堡主道:“那好,我速帶貴夫人速迴天鷹堡療傷,明日開始,你盡快打聽到毒宮三魔的下落吧。”

    燭無雙驚道:“你要單獨帶倩倩迴天鷹堡?我如何信你?”

    天鷹堡堡主沒有立即迴答他的問話,卻朝著茫茫夜色叫道:“步英正,還不現身。”

    音落,一個男人竟憑空出現在燭無雙的跟前,連一絲聲響都沒有。

    燭無雙倒吸了一口冷氣,如此出神入化的輕功連他師傅仙獸老翁都未能修得如此功力。

    步英正卻沒有蒙麵,他揖身道:“步英正參見堡主!”

    天鷹堡堡繼而轉向燭無雙道:“步英正踏雪無痕的輕功舉世無雙,我讓他跟著你,助你一臂之力,而且他也可以隨時聯係到天鷹堡,半月後,讓他帶你到天鷹堡探望貴夫人,那時若未能治好燭夫人的內傷,你再毀約不遲。”

    燭無雙也隻能信他,至少還有希望。

    這一別要半月之後方能再見,燭無雙和白倩倩不禁淚濕雙襟。

    這時,村民們緊追而來的嚷嚷聲斷斷續續傳來,為了少惹麻煩,天鷹堡堡主和天鷹七煞帶著白倩倩在彼此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先行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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