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所有人準備好行囊,跟著阿峰來到一戶人家,這次進山最少兩天天,吃住都要在山裏。


    阿峰恭恭敬敬找來一位精瘦老者,介紹道:“刁老爹可是我們寨子最出色的尋香高手,幾十年間走遍大山老林,對環境很熟悉。每次進山都能找到沉香,咱們跟著他,肯定不會空手而歸!”


    “這就是小子說的貴客?”刁老爹上下打量著淩娜和莊臣,不滿道:“居然還有女人,這可不是看風景!”


    淩娜正色道:“您放心,我不會成為累贅,萬一不行,你們不用管我!”


    刁老爹冷哼一聲,轉身拿起包,率先大步進山,阿峰趕緊低聲道:“他脾氣很怪,不喜歡外人,都是獨來獨往。當年我爹對他有恩,所以對我還不錯,機會難得。”


    大家跟上,莊臣對淩娜道:“不要勉強,要是不行就讓夏龍夏虎先送你迴來。”


    淩娜心裏一甜,故意不滿道:“哼,小看人,到時候看誰走不動!”


    說完一甩馬尾辮,快步向前,莊臣笑著搖頭,還挺要強?


    來到深山入口,刁老爹停下腳步,轉身盯著眾人,警告道:“最後說一遍,別小看進山尋香,其實危險之極!采香者必須離鄉背井,穿越崇山峻嶺,幕天席地,一去十幾天才能迴來。還要麵對毒蛇猛獸、傷寒瘧疾之森林疾病,不知道多少人死在深山老林裏。”


    銳利目光掃視眾人道:“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見大家麵容堅定,沒人退縮,搖搖頭從口袋裏拿出幾個暗綠色東西,遞給阿峰道:“既然如此,發給他們!”


    阿峰趕緊接過,來到淩娜和莊臣麵前,低聲道:“這是護身符,能保平安,你們每人一個,千萬要隨身攜帶!”


    莊臣接過好奇道:“苦艾草根?”


    刁老爹眼裏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這是我們家族世世代代進山的護身符,每次必須帶著,既然你們是小峰的朋友,安全第一。”


    淩娜接過艾草根,貼身放好笑道:“多謝刁老爹,一定跟著您走,不會私自行動。”


    刁老爹點點頭,轉身開始進山,所有人趕緊跟隨,正式開始進山尋香。阿峰湊到莊臣麵前,低聲道:“你們不要多心,刁老爹麵冷心熱,是個好人,所以……”


    淩娜擺擺手,笑道:“放心,規矩我們懂,其實越南進山采香更加複雜,當地傳言采香者要想趨吉避兇,定要口含降頭!”


    阿峰一愣,好奇問道:“降頭?”


    “也是一種艾草植物的根莖,當地人首先將根莖放入蜂蜜,以吸取其精華,三十天後取出置於溪流中,衝洗一百天,然後次第置於五個死人之掌中,再取出來輪次掛在五位仍然保持貞節女孩胸前,最後又將它和豬腿混在一起讓老虎吃。”


    “老虎吃豬腿後,根莖仍會留在虎肚裏,此時設法把老虎殺掉,剖腹取出此艾之根莖,即為降頭。”


    “在當時被認為是非常具有法力的一種符物,口含降頭,在森林裏即使不吃不喝也能生存,甚至毒蛇猛獸在身邊亦無妨。”


    “但使用降頭也有時限,不能超過一百天就得出林迴家,否則便會全身長毛,指甲增長,口露僚牙,形貌變成老虎一樣。”


    “真的假的?”阿峰第一次聽過這種奇聞,大吃一驚,反而是前麵不遠的刁老爹大聲道:“是真的!”


    然後停下腳步,不屑道:“那是他們愚蒙,進山尋香靠的是經驗,沉香乃天地靈物,有緣者居之,沒有本事什麽降頭也是白費!”


    說完繼續前行,莊臣笑笑,給淩娜使個眼色,自己快步走到刁老爹身邊,邊走邊道:“聽說要在遼闊的崇山峻嶺裏找沉香猶如海底撈針,靠豐富經驗才可能有蛛絲馬跡可循。”


    “沉香有時生長在山坑底潮濕處,或山腰;有時單獨一顆或五至七株聚生山脊,混交於闊葉樹林中。”


    “有些在地下已被枯枝落葉所覆蓋;有時呈枯立木,縱或結沉於活樹上,亦無固定位置,如在樹幹中、樹幹表層,或枝幹折斷處、根部,或在枝丫處。”


    刁老爹驚奇的看看莊臣,點頭道:“你小子倒是有些見識,不錯,尋香高手各有本領,自然比普通人了解藏香之處。一會你們跟緊就行,千萬不要掉隊!”


    說完加快腳步,往高處爬去,莊臣聳聳肩,老頭子挺傲嬌?


    一行人速度很快,幾個大男人這點運動量自然不在話下。沒想到淩娜也不差,身輕如燕,平時沒少運動。反而是阿峰這個當地人,第一個開始氣喘籲籲。


    又走半天,阿峰實在受不了,大叫著要求休息,刁老爹沒有辦法,隻能停下腳步罵道:“哼,真丟人,你們休息一會,我去去就來!”


    說完轉身繼續往高處爬,莊臣喝了口水,給淩娜使個眼色,也緊跟上去。


    “刁老爹,站在高處是不是查看地形?”


    刁老爹站在山坡上,眺望遠處,突然聽見背後傳來聲音,點頭道:“沒想到你們幾個城裏人體力還行,站在高地,可能發現特別突出,形狀特異的香樹。”


    “垂直生長,枝葉茂密,陽光照射時,會發現閃閃發亮的沉香樹。常見三至八株呈簇生狀態,記住位罝,開始在森林裏尋找。”


    “一般有兩種沉香樹,第一種木質較硬,木材黃白色,很少在這種樹上發現沉香,不過倘如幸遇,必屬上品,因其色澤濃黑、質重、油脂含量頗高。”


    “另一種沉香樹外皮質白滲以紅色,木質輕軟,此類多產沉香。用斧頭在樹幹劈下一塊,將樹皮向上逆剝,若感覺有韌性易剝,木質輕軟,樹皮有奇異近似燒焦之香氣,即可判斷為沉香樹。”


    刁老爹掏出水囊,喝口水道:“樹大樹小不是結香的標準,我見過重達萬斤的沉香樹采不到半公斤的沉香,甚至完全沒有結香。反之不同品種直徑不夠十厘米,樹髙五米的小香樹,已有沉香形成。”


    老人看著茫茫大山,略微傷感道:“現在後人為了錢,不守規矩,見到香樹就采,絲毫不留餘地。我小的時候采香所有人出發前必須齋戒沐浴,祈靈顯聖,長輩對其子侄輩告誡,對於枝葉茂密、樹身直,樹皮光滑的沉香樹不可砍伐!”


    “六至十一月是沉香樹開花結果、散播種子之季節,它要傳宗接代。真要進山采沉,則必須要在地下尋找,蓋曾病變或受傷害之沉香樹枯倒後置於森林裏。”


    “經年累月遭風雨侵襲,木質纖維部分自然腐朽,含有油脂部分吸取日月精華,堅黑結實,曆經數百年而不壞,那種沉香質優價昂,可比黃金鑽石。”


    淩娜點點頭,接話道:“我也聽老師說過,要想在活樹上開采沉香,僅可在一至五月間活動,並要挑選老樹,樹葉細黃,樹幹長瘤,或有蟲孔者,更應注意枝幹折斷處,或枝幹凹陷成洞積水處。”


    “觀察沉香之生長情況,一旦發現感染病菌,樹身出現深棕色斑點,嫩葉停止生長,顏色由綠變黃,花蕊不再盛開等征兆,就能判斷該沉香樹正在結沉,為期幾十年,即可形成沉香,這時候就要養香,留下記號,等待後人再采。”


    “你師傅說的對,丫頭,有點見識!”


    刁老爹轉過頭,第一次露出微笑道:“難得遇見你這樣的懂行的外地人,不錯。”


    把雙手放在耳朵邊,用心聆聽道:“在森林常聽到各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野牛、老虎、蟋蟀、蛤蟆之鳴聲,不過我最喜歡聽到的是鍾鳥聲,因為它會預報沉香出現的喜訊。”


    “它們的聲音如廟宇的鍾聲,因為沉香種子既甜且香,每當花開季節,狀如小烏鴉的鍾鳥,時常飛越山林,群聚覓食。”


    “站在高處,觀其飛翔方向或聚集處,或聆聽鳴聲,預測遠近,據以尋找沉香樹,當可在其周圍,發現沉香。”


    話音剛落,半空中傳來陣陣鳥鳴,聲如洪鍾,刁老爹神情一震,趕緊順著聲音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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