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帶著我在歌舞伎町幾條街上走一圈,那些威脅的人灰溜溜跑幹淨。我第一次體會到狐假虎威這個成語的真正含義。”


    莊臣幫對方倒滿酒,這些在節目裏肯定不可能聽到,深刻體會他的艱辛,異國他鄉,尤其是在島國,孤單一個人想立足生存,難度可想而知。


    “那是我學到的第一堂課——遊戲規則,吃過苦,挨過打,甚至被人綁架過幾次。”


    “摸爬滾打幾年後,無論是江湖社會的潛規則,還是主流社會的明規則,我都能玩得爐火純青,在兩者間遊刃有餘。”


    李小牧慢慢挺直腰板,自信道:“從國內帶來的第二任妻子生下來一個兒子,卻不是我的。”


    “我也背叛了妻子,找一個島國情人,然後毫無懸念的離婚。又和情人再婚,接著又背叛妻子,和又一個情人再婚……”


    “江湖上刀口舔血的生活,讓我隨時都有生命之虞。曾經我手下的一個老鄉,為瓜分我手裏街道利潤,找華人黑幫綁架我,刀就硬生生頂在脖子上。”


    “為了生存,就要每天當演員,即使被綁架過,事後見到對方也要打招唿。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女人就說女人喜歡的話,對男人則說男人喜歡的話,麵對成千上萬的人,講成千上萬種話。”


    “一步步往上爬,曾經混得風生水起。最牛月收入高達百萬,擁有幾十名手下。30年的苦心經營,歌舞伎町案內人變成我的名片。”


    這話不假,莊臣曾經查過資料,李小牧最牛逼的時候,在警察、本土黑社會、華人黑幫,這幾者中間竟然能找到一個平衡點,灰色地帶左右逢源,八麵玲瓏。


    黑社會靠他拉生意賺錢,警察破案需要他提供線索,連媒體想要了解歌舞伎町也要采訪他。


    不管跟哪個道上的人打交道,他自己從不幹違法的事,精通各種規則,長袖善舞的遊刃有餘。


    最後成龍主演的《新宿事件》,原型就是李小牧,連成龍都坦言:沒有李小牧就不可能拍成電影!


    舉起酒杯,真誠道:“我從來沒有看不起自己,甚至為案內人而驕傲。如果死了,哪怕有根骨頭埋在歌舞伎町任何一顆樹下,死而無憾。”


    “文化程度隻讀到初一的我,竟然還寫了一本《歌舞伎町案內人》,第二年被拍成同名電影。所有的媒體鋪天蓋地找我出書,拍話劇,拍電影,甚至連美國新聞周刊都請我寫專欄,還曾南方都市報寫了一年的專欄。”


    莊臣舉起酒杯,很佩服對方,在島國這片土地上,他就像一個孤兒。出身書香門第,卻不能濯清泉以自潔,棲身浮華塵世,卻能苟且偷安。


    在這個人人看不起的地方,能神奇的找到生存的位置,並實現自我價值。


    晚上和白天兩副麵孔,夜晚指尖上劃過的女人和香煙,遊走在燈紅酒綠之間。白天把經曆提煉成一個個文字,抒寫另類人生。


    偶像!


    莊臣詢問道:“聽說您準備參選地區議員?”


    “書也出了,錢也賺了,信奉人生隻有這一遭的我,決定在正規舞台上玩一大把的!”


    李小牧滿臉通紅,興奮道:“2017年開始參加議員競選,去年隻差三百票,今年卷土重來。”


    “可惜……”突然想起什麽,無奈搖頭道:“做議員必須要加入島國籍,所以……”


    莊臣點點頭,表示理解,人各有誌,不能強求。翻翻現在娛樂圈那些所謂大牌明星,還有幾個是華夏國籍?


    上次看節目,他每天騎著自行車,背著擴音器在街頭宣傳,作為第一個獲得國籍且出來參選議員的華夏人,已經在中日兩國享有一定知名度。不僅媒體關注他,民主黨前黨魁也親自推薦他參選。


    “我的目標很簡單,當上議員就正式提案,要求提高歌舞伎地位。如果能通過,那就繼續選全國議員,到時候混個中日親善大使,嘿嘿……”


    酒足飯飽,直接拉著眾人,開始逛歌舞伎町。莊臣跟著西裝革履的他走在街上,兩旁路過的人,不管長得多橫多蠻,身上多少紋身,都會停下腳步,向他鞠躬,表示尊敬,李小牧也笑容可掬地點頭迴應。


    霸氣!


    路過每家店門口,都如數家珍,經過一條小巷,指著裏麵的垃圾桶笑道:“曾經在這裏拉客人時,不止一次被痛打過!”


    先迴他在附近租住的小公寓換衣服,因為離婚,全部財產留給老婆孩子,自己淨身出戶。


    收入來源隻有餐館,除去基本開銷,全部用來參選。看著三十多平米堆滿各種宣傳資料,莊臣佩服道:“如果可以,請讓我支持您!”


    李小牧一愣,隨即開懷大笑,握住莊臣的手,熱情道:“有土豪支持,我這個人不要臉,咱們說話算數啊!”


    連夏龍夏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愧是性情中人。


    可能在很多外人眼裏,李小牧就是極端的理想主義者。骨子裏有種湖南人特有的性格:霸得蠻,耐得煩。


    所謂霸蠻,並非橫行霸道,而是針對自身而言,竭盡全力,超越自我,不達目的不罷休。


    先天條件惡劣,一言不合就暴雨、洪澇、泥石流,明顯不適合農業耕種。先民想要活下去,必須吃苦耐勞、勇於鬥爭。漫長的自然環境篩選之下,擅長鬧革命,都是優勝劣汰的結果。


    洗幹淨,換上黑色西裝,重新出門。莊臣發現街上不隻是有很多穿著清涼的美女,還有很多打著領帶的年輕男人,發型非常時髦,氣質與一般的上班族也不同。


    “沒錯,他們就是男公關,有些店也會直接把照片貼出來,做一個排行榜,看看誰是最受歡迎的。”


    李小牧精神抖擻,仿佛迴到最佳狀態,全身散發著自信道:“這裏的風俗店一般沒有店名,都是個體經營,從表麵上往往是看不出哪裏有服務的。真正很多好的藏的很深,外人根本找不到,除非資深案內人帶你去,才能體會什麽叫做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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