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迴到了三年前。


    那個狹小的雜物間,眼前是楚旭血紅的眼猙獰的臉。痛苦的記憶都全部閃現在了腦子裏,我知道正在發生什麽,還要發生什麽,結果是什麽.....


    卻完全,無力去反抗。


    當我的腦子裏,閃現那撕心裂肺痛苦的一幕時,我的胃裏,忽然陣陣翻湧。


    忍不住張開嘴,“哇——”地一聲開始狂吐,一直吐到胃裏全空。


    我苟延著匍匐往在床邊頭垂著頭,狼狽的殘喘。


    舒嶽陽裹著浴巾,全身濕漉漉的站在門口,我開始恢複了些思維和體力。


    勉強著能夠再站起來,看到他隻覺得,憤怒的火苗灼得全身難受。用盡所有的力氣,不顧一切撲著上前,用尖銳的指甲,張牙舞爪地在他身上亂抓。


    抓得我指甲裏全是他的肉皮,抓的他滿身都是紅色的血跡。


    或許是我太過激動,或許是我動作幅度太大,舒嶽陽怎麽來攔,也都沒有把我給抓住,隻是接連後退到了洗手間裏,我跟著他撲了進去。


    衝動的我看到洗漱台上擺著煙灰缸,什麽都沒想,直接拿起來朝著舒嶽陽腦門上就砸了過去。惹得他本能反撲,我趕緊又重重地砸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他仰頭到了下去......


    我一個激靈,倉惶往外跑。


    跑在風雪交加的街頭,我開始慢慢清醒,各種惶恐接連襲來,腿軟得癱在了雪地裏。


    怎麽辦,現在我該怎麽辦?迴酒店去看看他死了沒有嗎?去自首嗎?繼續跑嗎?


    在茫茫雪地中,不遠處巡邏的警車,警燈閃爍很是刺眼。


    我不顧一切的站起身,拚命跑迴家裏把門反鎖,又搬來所有能移動的家具,死死的把門給堵住。才覺得,多少給了我一些安全和踏實的感覺。


    我脫下被撕碎的衣服,衝了個熱水澡,兩眼放空的癱在沙發上。


    茶幾上的碎花桌布,窗台上快要凋零的玫瑰花,被夏冰兒砸碎又被我粘好的相框,這個家裏所有的東西,都在無數個我害怕楚旭找到我的深夜,陪我安然入眠。


    見到她們,是親切的是踏實的。


    迷糊睡了過去,馬上就夢見自己戴著手銬,在接受警察的詢問,


    滿身冷汗驚醒過來,門外敲門聲急促。


    第一反應是,警察找上門來了!


    我嚇得在房間裏四處亂竄,找屬於自己的藏身之地,可是越來越響的聲音又在提醒著我說:“跑不掉了施琪,殺人要償命的,你跑不掉了。”


    22樓,連跳窗的機會都沒有。


    我做出被緝拿歸案的準備,打開門,垂著頭伸出雙手,準備迎接冰冷的手銬......


    “你幹什麽啊,半天不開門!”楚旭慌慌張張的說著,把我往裏一推,責問著我:“昨天晚上去哪兒了?我三點來,你都還沒迴!”


    “楚旭,我......”我不顧一切的撲進楚旭懷裏抱緊了他,想要告訴他我殺了舒嶽陽,可話到嘴邊,我又不知道該要怎麽開口,搖著頭說:“沒事,我隻是有點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了?走,我帶你去醫院。”楚旭說著,就要拉我往外走。


    “不用,昨天我在醫院打點滴,淩晨4點才迴!”我,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


    楚旭盯著門邊淩亂的家具,開始察覺出我的反常,捏著我的雙臂反複問我:“琪琪,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出什麽事兒了?是不是有人在欺負你?”


    “沒有沒有!!”我甩開楚旭的手:“有事說事,沒事的話,我還要補覺。”


    “不!你肯定出什麽事兒了!”楚旭指著那些家具,說:“你要沒事,拿家具堵什麽門?琪琪你告訴我,是誰在找你的麻煩!”


    我悶不做聲。


    急得楚旭在房間裏來迴踱步,猜測著問:“是不是哪個客人為難你了?舒嶽陽?還是你們場子裏,哪個臭婆娘?是不是那個什麽冰兒的!”


    “琪琪你說,老子去弄死她狗日的!”


    楚旭對我關心的每一句話,我聽起來都覺得惡心刺耳,我冷著臉,說:“我隻是一件你隨時可以給人的衣服,何必在這兒假惺惺的,裝出自己深情的樣子呢?”


    楚旭走了過來,單膝跪在我麵前,拉著我的手說:“琪琪,我那是說給舒嶽陽聽的,他要知道我對你一往情深,會瞧不起我的!”


    “我也瞧不起。”


    “是,我知道是我騙了你,你才對我心灰意冷,可是你走之前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不跟你說實話呢?我們相愛兩年,難道一個解釋的機會,你都不給我?”


    “相愛?哈哈......”我大笑著,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怎麽可能會愛上你?你覺得你除了兩個錢,還有什麽?沒素質沒品味,跟你那兩年和你走在街上,我都覺得丟人!”


    我以為楚旭聽完這些會暴跳如雷,然後像上次一樣把我給揍一頓,就徹底離開。


    可我沒想到,他竟然充滿期待的看著我,說:“繼續!琪琪,你把那兩年對我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出來吧,你對我哪兒有意見的,我都改!”


    “那我求求你,你到底看上了我哪兒,你也告訴我,我改還不行嗎?”我說。


    “琪琪......”楚旭放下另外一條腿,雙膝跪在地上,舉著一隻手,說:“從今天起,我敢保證跟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也不會再說任何傷害你的話,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楚旭的情話,總是這麽張口則來。


    他帶我去韓國,在美女聚集的明洞,問我:“琪琪,你覺得韓國女的漂亮不?”


    “漂亮啊!”


    “可我覺得好醜啊!完了完了,我被你的美糊住了眼睛,再看不見其他女人的漂亮了!”


    他總會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情話張口即來,這些是能擊中我心中的軟肋,甚至也能讓我原諒他那晚的魯莽,可是沒辦法抵消,他對我兩年的欺瞞!


    我恨著他,一字一句地向他確認:“你確定?”


    “確定!”


    “你現在對我最大的傷害,就是你還呆在我身邊!”我指著門外,絕情的說:“你走吧,就當你我們從沒見過,就當你再沒有找到我!我會感謝你的!”


    可是,他絲毫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依然跪在我麵前,向我解釋說:“琪琪,你能不能先聽我說完?認識你的時候,我就和她協議離婚也分居了,一直拖著沒辦手續是因為......”


    電視劇小說裏,那些出軌的男人用過的所有爛梗,都被楚旭當成是他騙我的理由。唯一有個新穎的,是他說當他了解過我的家庭後,覺得不能傷害我。


    所以那兩年,他一直在積極去了結,和宋婕之間關於公司的糾紛,就是在我離開北京的那個月,他正在貴州辦理最後一個公司交接,手續還沒辦完,就收到了我的短信。


    他一早就飛迴北京,我已經走了。


    為了找我,他暫停了交接,拖拖拉拉到8月份,才算正式和宋婕離了婚。跟著,他就帶上前期準備好的一個項目,來ls準備和舒嶽陽合作。


    “我怎麽都不會想到,你會來這兒。”楚旭搖搖頭,說:“我記得上次我們來旅遊,走的時候在機場你說,死都不會再來這個鳥地方了,天天頭暈頭痛,走個路都踹不上氣。”


    “你說你想去上海,穿著旗袍唱天涯歌女,我還去外灘呆了半年,開了家酒吧等你。”.


    楚旭的話,有時候會讓我動容,可是理智告訴我,我對我的傷害永生不能彌補,而他就是所有危險的燃點,我必須遠離,不能給他半點希望!


    我深吸一口氣,咬咬牙換了語調,嘲諷著他說:“我說楚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好歹你也在江湖上飄蕩了那麽多年,你真相信/女表/子能有情啊?”


    “我不準你這麽說自己!”


    “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是怎麽迴事?”


    “琪琪,你別說了,是我傷害了你,是我對不起......”


    “哈哈哈!”我笑著打斷楚旭,咬著唇故作輕鬆地說:“那天我剛好來例假,沒想到你他媽的竟然以為,自己睡了個處......”


    “不可能!”


    “對了。”我貼在楚旭的臉上,帶著侮辱性的,說:“我一直想要問問你,就憑你那點尺寸,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楚旭的臉頓時變得鐵青。


    我趁機補刀,說:“真的喂......你是我所有男人中,最小最次的.......哈哈哈......”我大笑不止:“跟你在一起,我他媽都覺得是在撓癢癢,每次等你睡著了,我都得再......”


    那些最隱私最傷人的話,終於成功激怒了楚旭,他摔門而去的時候,站在門口指著我吼:“真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浪/蕩的賤貨!”


    我笑得停不下來,笑著笑著就哭了。


    哭著哭著,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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