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陽依舊拋頭露麵,但一天比一天蒼白。巴立卓隨團去了趟加拿大和美國,剛一迴來,網通公司的經理馬元就來拜會他。

    網通、吉通這樣的小運營商沒有郵電的背景,叫巴立卓覺得有點來路不明似的。馬元是年輕氣盛、精明強幹的海歸派,他從公文包裏掏出巫奎的親筆批條,巴立卓接過來一看就笑了,還說:“既然我們大老板下達指示了,鬆河電信一定支持你們的,馬上就和你們互聯互通,具體的事宜你和我們分管經理研究好了。”

    馬元笑了,很國情化地說:“還望老大哥關照。”

    巴立卓連連擺手,“老大哥可不敢當,你們念的是洋文,掙的是美元,我甘拜下風。”

    說說笑笑之間,巴立卓送走了馬元,迴頭電話告知許維新說:“通還是要通的,但是要密切關注動向,我擔心亂七八糟的ip電話會極大地衝擊長話業務。”

    許維新心領神會,“想限製他們還不容易?我叫他們聯而不通,通而不暢,時通時不通!”

    巴立卓慢條斯理地說:“信息產業部很關注互聯互通的問題,通信管理局的監管力度正在加大。所以你要小心。”

    許維新在電話裏嘿嘿笑了,“老大,你是純技術出身的,我的那點手段還不都裝在你肚子裏?”

    巴立卓又叮囑幾句:“采取技術手段要注意隱蔽,具體操作的人要穩妥可靠。”

    積壓了半個月的文件都等著巴立卓閱批,這一天他忙得昏頭脹腦。看看要下班了,霍芳來電話說想見見他。巴立卓慨然應允:“你和二美既是我的老鄰居,也是我的老朋友,你們隨時隨地都可以找我。你現在就過來,我正好有出國迴來的小禮物要送給你。”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霍芳氣喘籲籲地到了。她的頭發鋦成了焦黃色,長發燙成了彎彎曲曲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團蓬鬆的稻草。臉蛋描得像工筆畫似的,有點類似唱戲人的臉譜。

    巴立卓說:“老鄰居,有什麽困難盡管說就是了。”

    霍芳說,“我們郵政這邊的任務愁死人了,又是攬儲又是報刊發行,還要我們代理保險業務,晚上睡覺都想哭。”

    巴立卓笑了,“鬆河電信的工資都是通過郵政渠道發放啊。”

    “我就直說了吧,你幫我賣點明信片吧,就是不怕多,越多越好。”

    巴立卓一聽樂了,他喜歡霍芳的直爽。他大發宏論說:“現在的通信手段日新月異,電話、電子郵件很大程度上取代了傳統的通信模式。但收到散發著墨香的問候會讓人感到別樣的溫暖,而且這種溫暖可以長久地留存,品味。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寫信了。”

    霍芳莞爾一笑,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她說,“要是巴局長喜歡看信的話,我天天給你寫。”

    巴立卓樂不可支,說:“我願意幫你,就說個數吧?”

    霍芳使勁兒想了想,“十萬個怎麽樣?”

    巴立卓飛快地算了算,“好像有點保守。”

    霍芳睜圓了眼睛,“那多少好?”

    巴立卓伸出三個手指,“三十萬怎麽樣?”

    “真的?”霍芳一躍而起,心潮激蕩。

    巴立卓道:“你讓我有了新想法,我想給市區的電話用戶拜年。不用語音通知的方式,就用古老的郵政手段。”

    霍芳眉開眼笑,“真不知怎麽感謝你才好。”

    巴立卓雙手合十,“你先別激動,我可有個條件。你們郵政要幫助我打印明信片上的賀詞,三十萬戶一個不少,想辦法投遞到戶。”

    霍芳有些犯難了,“這,我得請示請示。”

    巴立卓急著要去開會,就說:“你們定下來,就給我來電話。”

    霍芳先打電話向詹萍副局長匯報,詹萍想到三十萬件賀卡還不得打碎兩架打印機,抱怨說電信怎麽這樣啊,巴局長不是成心涮我們吧?

    熱臉貼到冷屁股上,霍芳急得快要哭了,一氣之下就直接請示餘赫。餘赫局長當即批準了她的請求,說:“郵電沒有分家的時候,咱們背靠電信這棵大樹乘涼,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可是現在不行了,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由不得我們邁四方步啊。別說是打印賀卡,就是全局動員手寫也要做,我們要向電信表明誠意!”

    霍芳剛和餘赫局長通完話,詹萍的電話打進來了,看來她反應過來了,想挽迴剛才的錯誤,她說:“我看不必打印,可以單獨印製電信的賀卡,既精美又親切,豈不是更好。”

    油墨芳香的明信片擺在了案頭,巴立卓感到一陣溫暖,提筆給林紫葉寫道——

    明晨的窗欞定然冰花如錦,可是我很想念德國的夏夜。永遠愛你!

    巴立卓將賀卡看了又看,小心地裝進大衣口袋裏,想親手送給林紫葉。巴立卓記得年輕時讀過一首詩,其間有這樣的句子:我是一封行動的情書。巴立卓就是一封行動的情書,一封沒有郵戳的情書。

    巴立卓最近一直想說服林紫葉,他擔心安全套哪天會擦槍走火,想讓她去醫院諮詢醫生,采用安全可靠的節育措施。林紫葉很難為情,畢竟是未婚的女人啊,怎麽好意思去見婦產科大夫?所以一直拖著,巴立卓又不好窮逼不舍。

    快下班時,林紫葉來電話說計費處理係統出現了問題,她要加班可能還要熬夜。既然女人這樣說了,巴立卓也就不急著迴她的愛巢去了。他忽然有了新想法,就打電話叫梁菁菁來一下。梁菁菁掏出化妝盒,很仔細地補了一下妝,之後輕輕推開了巴立卓虛掩的門。

    巴立卓眼皮都沒抬,吩咐說:“梁主任,我要給所有職工寫賀卡,你去準備準備。”

    梁菁菁立即通知人力資源部提供職工的花名冊,還四下找來好多人,陪老總加班。

    賀詞的內容由大家填寫,巴立卓隻需龍飛鳳舞地簽下大名。即使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要知道全地區的電信員工有九百人之多啊。一線的職工特別是偏遠鄉下的職工很難見到傳說中的巴局長,所以巴局長親手簽署的賀卡顯得彌足珍重,很多人如獲至寶地將賀卡壓在玻璃板下,用近乎朝聖般的心態情日日重溫領導的關懷。

    巴立卓忙了大半夜,又興高采烈地和機關人員宵夜,暢談理想與人生,直到淩晨三點多鍾才散。巴立卓覺得沒必要迴去了,就在辦公室的套間裏囫圇了一覺。

    次日中午,梁菁菁神神秘秘地來到他的辦公室,極其溫存地說:“巴局長,我給你買了件羊絨大衣。” 女人打開包裝,展開大衣給巴立卓看,“還好看吧?”

    巴立卓知道這女人用的是公款,就批評她:“太奢侈了,我這大衣不比列寧同誌的大衣還舊吧?”梁菁菁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當然知道課本中列寧大衣的故事。她極力笑成風情萬種的樣子,說:“佛靠金裝,人靠衣裝。老總的穿戴打扮就是職工的臉麵,萬萬疏忽不得的。”

    原來的舊大衣被梁菁菁隨手掛到衣櫥裏了。

    在漫天的飛雪當中,身著新大衣的巴局長出席了聯通營業廳的剪彩儀式。各電信運營商齊聚,電信、移動、聯通、郵政局,再加上小小的網通、吉通,一共六路人馬。巴立卓和蔣對對深有同感,聯通的剪彩儀式很有宣戰的意味。聯通新到任的老總大號趙劍,原來是省電子工業廳的處長,現在是孔蕭竹的頂頭上司。

    鞭炮齊鳴,震耳欲聾。六路首領齊齊地佇立在營業廳的台階上,他們的隨員都跟在身後。有一雙溫暖的手捂住了巴立卓的耳朵,巴立卓側臉迴望,原來是小盧在保護他,為老總的耳膜添加了人體防震裝置。巴立卓有些不自然,但他站立的姿勢沒變,笑容可鞠地看眼前的硝煙彌漫電光閃閃。

    六路首領的酒局有些像鴻門宴。開始還客客氣氣,後來就冷言冷語了,極盡挖苦譏諷之能事。看來,電信業的競爭最先從口角開始,而且比想象得還要猛烈。蔣對對公開宣稱,要讓聯通在鬆河栽個大跟頭。趙劍當即反擊,說再弱小的嫩芽也會長成參天大樹的。網通的馬總一個勁兒地抱怨ip電話的接通率太低了,請巴局長高抬貴手,讓我們小公司也有一碗稀粥喝吧。巴立卓裝作吃驚狀,說:“怎麽可能呢?我可是全心全意支持你們的呀。”

    其實,巴立卓每個月都在分析業務變化,對各運營商的狀況了若指掌。他對網通、吉通之流深惡痛絕,認為他們是搭掛在固定電話網上的“寄生蟲”,是明火執仗的偷盜者。占業務收入三分之一的長途電話,出現了從未有過的負增長,這主要是移動電話和ip業務分流的結果。

    蔣對對的豪情萬丈是有依據的,在網移動用戶已達十萬之眾,而且多為成功人士的高端客戶。對於市場的後進入者,蔣對對和霍達早就嚴陣以待了。元旦一過,移動公司先行取消入網費並開展“優惠大放號”活動,移動營業窗口人山人海,剛剛開業的聯通公司挨了一悶棍。等到聯通力推 “130”業務時,蔣對對又搞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動作,推出“神州行”低價卡,短消息新業務也粉墨登場了。

    巴立卓極為焦慮地觀察著移動大戰,暗羨移動方麵的實時計費,又為己方居高不下的用戶欠費而頭疼。在經營分析會上,巴立卓憂心忡忡說,移動這是一石三鳥啊,標榜自己的強勢,猛攻聯通的弱勢,引導客戶消費習慣。他頗有感想:“現在真是蔣對對的黃金歲月啊,自己拚命地膨脹不說,還處心積慮為別人設置障礙。”

    許維新和郝靜波等人聽了很不以為然,都覺得巴局長有些杞人憂天了。電信這邊完全可以坐山觀虎鬥的,更可以以靜製動後發製人。至於長途業務下滑,完全可以憑借慣性來保持增長的,再怎麽競爭,固話總是比手機便宜的。巴立卓掰著手指細算了幾筆賬,國家出台了《電信資費結構性調整方案》,降價幅度之大使增收計劃遭受重創。郵電分營後,電信還要給郵政三年的補貼,而尋唿、移動兩家均采取精品剝離的方式,絕大多數的債務和員工留在了中國電信,因此曆史的包袱太沉重了。

    事實證明許維新等人的觀點是短視的,他們對競爭的殘酷和血腥估計不足。多年來排隊安裝住宅電話的浪頭忽然冰凍了似的,取而代之的是移動電話井噴式的需求,固話業務增長乏力的現象驟現端倪。

    省電信局專門召開了研討會,結論是通信的移動化和寬帶化是不可逆轉的趨勢,立即組團赴綿陽、北海等地的考察小靈通業務。圍繞是否率先上馬小靈通項目,鬆河電信局的高層展開了激烈的爭論。反方的意見異常尖銳,他們認為小靈通技術製式落後,信息產業部的政策不明朗,貿然投資存在非常大的風險。巴立卓去省局計劃建設部跑了幾趟,還專門求見巫奎總經理。巫老板一錘定音,說決定業務前景的從來都不隻是技術,市場需求才是真正的原動力。你們鬆河是小地區,完全可以先行一步的。小靈通究竟好不好,還要靠市場來檢驗,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

    大領導發話了,巴立卓等人不再疑慮,遂把小靈通當成競爭的利器,傾力出擊的重點工程。機房、電源乃至傳輸設備都是現成的,難點隻在於基站建設。老將郝靜波受命主抓基站建設,調動了方方麵麵的社會關係,忙得天昏地暗。巴立卓專程向政府匯報,憑借老關係老感情,弄來了支持基站建設的紅頭文件,以此來保證郝靜波的天線能夠架設到居民樓上。小靈通的出現,驚得蔣對對寢食難安。恰逢此時,趙劍和孔蕭竹搞了“客戶測試行動”,以免費試打三個月的方式促銷“130”,向社會投放一萬張卡,又免費向集團客戶贈送一萬張卡。電信市場霎時大亂,蜂擁而至的客戶又湧向了聯通那邊。

    電信的老底子不容小窺,短短兩個月光景,三百多個小靈通基站遍布城區。業務開通前需啟用新號段,許維新想占用“88”字頭的十萬號組,巴立卓當即同意,還說小靈通的亮點在於價格低廉,所以不要怕打價格戰,一步就把價格殺到腳脖子上!惟有積極進攻的策略,才能彌補其網絡上的劣勢。電信局果然出手不凡,推出了低價促銷、集團優惠、話費包幹等營銷措施。小靈通號稱“手機享受,固話消費”,便宜真是硬道理,走夫販卒家庭婦女都拿著招搖過市,類同手機完全可以魚目混珠。

    蔣對對和霍達痛心低端群體的喪失,祭出一招,派人城裏城外地大做廣告,鋒芒直指電信聯通:“網絡好不好,一用便知曉!”

    趙劍和孔蕭竹密謀,鼓搗出“金秋傾情大行動”,主攻集團客戶。鬆河移動再度受挫,流失用戶數以千計。蔣對對等人竭力反擊,推出“半價卡”、“本地卡”、“校園行”等名目繁多的話費套餐。

    不管如何折騰,電信這邊具備天然的渠道優勢,小靈通數量迅猛增長,但通話質量大幅度下降,經常出現話務擁塞。霍達編排了順口溜並廣為擴散:手拿小靈通,站在風雨中,一撥三四次,就是打不通。

    電信這邊用行動來反擊謠言,極力鼓吹小靈通的健康時尚。鬧市區的過街天橋上赫然出現了電信局的巨幅廣告——打多了不心疼,打久了不頭疼!

    混戰當中,郵政局忽然成了香餑餑。電信率先向其全體員工贈送小靈通,聯通亦步亦趨按集團用戶的待遇贈送充值卡。蔣對對一看急了,紆尊降貴地看望郵政老大哥,饋贈帶號手機六百部。餘赫和詹萍喜得心花怒放,一律照單全收。幾乎在一夜之間,郵政職工的電話普及率雄居在鬆河各階層之上。電話多了不愁人,給老婆孩子送親戚朋友,原來高不可攀的手機跌落塵埃,尋常得儼如蘿卜土豆大白菜。二手手機在市府廣場擺攤叫賣,這卡那卡的競相折扣。

    高潮的一幕出現在5.17世界電信日那一天,各電信運營商都張燈結彩披紅戴花,大氣球半空飄蕩,七彩旗迎風招展。電信局集中了近百台車輛,警車開道,吹吹打打,浩浩蕩蕩駛過大街小巷。移動公司的新樓門前,別出心裁地搭起了t台,長胳膊細腿兒的性感小妞登台亮相,提臀擺胯走起了貓步,引來圍觀者陣陣叫好。最搞笑的還是聯通公司,弄來了一夥二人轉演員,打情罵俏地唱起了九腔十八調,手中的扇子如蝴蝶翻飛,手帕甩得風車樣滴溜溜飛轉。在高音喇叭的鼓動下,過往市民哄搶紀念品:紙兜雨傘鑰匙包瓶啟子。花花綠綠的宣傳單被扯得七零八落,或隨風滾動或被踩在了腳下,有老頭老太成捆成卷地收集起來,拿迴家估計哄孫子玩正好。

    “巡洋艦”像一尾來曆不明的熱帶魚,混在出租車、三輪車組構的車流之中。巴立卓去各營業點轉了轉,他站在人頭攢動的街邊,默然地看著混亂不堪的場景,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分局長發覺巴立卓來了,都會激動地跑過來,立功邀賞地匯報戰況。巴立卓不置可否地微笑著,有一個無奈的聲音在心裏響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初夏的陽光潑灑下一片稠稠的金黃,滿耳都是車水馬龍的聲音,巴立卓感覺自己正站在時間的岔路口上,未來變得像謎語一樣迷茫,如喧囂的街路一直伸向不可確知的遠方。

    鬆河電信局正式更名為電信分公司了,上邊說是政企分開,實行公司化運作。揭牌儀式那天,市五大班子的領導應邀出席,各運營商再度聚首慶賀。熱熱鬧鬧中,市領導搞不清楚郵電局到底分成了幾夥,一遍又一遍地去問巴總經理。巴立卓耐心地複述郵電分營、尋唿剝離、電信重組和公司化的來龍去脈,還介紹了賣電話卡的網通、吉通公司。市裏的領導聽得似懂非懂,一頭霧水,有人很武斷地一口咬定:“反正中國電信最大,你還是他們的頭兒。”

    巴立卓頻頻搖頭,指著蔣對對說:“中國移動像大款!”

    蔣對對拍拍臨座趙劍,說:“人家聯通才是全業務公司呢。”

    趙劍聲稱:“我來自電子工業,是你們郵電戰線的新兵。”

    巴立卓很通俗地解釋說:“反正都是一個娘的孩子,隻是現在分開過日子了。時間長了會變得生疏,但願不會反目為仇。”

    市政府陳秘書長並無顧忌,說話直來直去:“本來就是一鍋肉,分灶吃飯而已。相同業務大家辦,隻是互相比著賺,原來一個局長的位置,現在可以有六七個總經理了,皆大歡喜嘛。”

    巴立卓斷言:“真刀真搶的競爭,注定大打出手,注定頭破血流。”

    陳秘書長的見解很有理論高度:“原來的大家族被瓜分得七零八落。但打破壟斷才有危機感,才能提升服務質量,才能挖掘市場潛力和經濟效益。”

    巴立卓說:“我想或許有一天,富的要撐死,窮的要餓死。”

    蔣對對否認:“你巴總經理兵強馬壯的,何必憂心忡忡呢。”

    趙劍也說:“中國電信還是巨無霸,主導運營商。”

    蔣對對嘴黑,“別以為你的小靈通是刹手鐧,你來打我們,也有人要打你了。我剛剛在網上得到消息,鐵道部正爭取介入電信市場呢,估計專營固定電話!”

    巴立卓朗然一笑:“這個時代充滿了變數,變化是必然的,無法抗拒的。”

    電信公司掛牌後的第一次司務會上,巴總經理說,技術進步才是改革的基石,光通信和程控交換是一對孿生兄弟,他們的成長才促成了電信業多家經營的局麵。巴立卓還借用了一位電影導演的名言來抒發情感,也以此來正告他的部下: “成長,無論是個人的,還是民族的,在當時都感覺不到,而隻是歲月流過。在一個激變的大時代裏,個人的生離死別,變得那樣天經地義不可選擇,就像江河水滾滾東流!”

    但是,獨處中的巴立卓產生了一種從未體驗過的痛苦,他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在無法排解的困擾中思考,覺得當年郵電拚命擴張是多麽的可笑,種種艱辛的努力轉眼就付之了東流。急轉直下的形勢讓人覺得很陌生,還有幾分虛幻的感受。這虛幻,使巴立卓對這個世界陡生了無可奈何的懷疑。

    在林紫葉溫馨的愛巢裏麵,巴立卓享受著難得的寧靜。這寧靜隻是浮在表麵,雖然與肌膚和喘息離得很近,他卻時刻擔心它們會悄悄地溜掉。夜深人靜的時候,火車穿過市區,若隱若現的鏗鏘聲縈繞在巴立卓的夢境裏,他常感到自己孤身行走在空曠的荒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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