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王二美重新上崗,負責維護七十二路長途半自動撥號設備。

    按理說,王二美沒有學曆是不夠資格去做機務員的。史群一開始堅決反對,他認為王二美受過處分反而進機房養尊處優,大有鼓勵後進的不良影響。但是巴副科長同意接收他,這起了關鍵性的作用。王二美原先在裝移機工種,到處惹是生非大錯小錯不斷。

    用戶裝移電話心切,求人交款托人裝機,等上一年半載的屢見不鮮。裝機員個個都牛皮烘烘的,就連本局職工裝電話也拿捏討著討要人情。與其他裝機員相比,王二美不僅貪錢還貪杯,經常喝得紅光滿麵,最為惡劣的是居然吃喝到人大代表頭上來了。一想起自己負荊請罪的往事,史群就氣不打一處來,打心眼裏不想寬恕王二美!

    這天局長辦公會討論安置違紀職工,史群很不恰當地建議王二美之流去做郵政投遞員,叫他吃苦耐勞接受再教育。副局長餘赫反駁說:“你拿我們郵政當啥啊?你們電信調皮搗蛋的破爛貨都甩過來,叫我們怎麽管理啊?就你們電信的工作重要,我們郵政活該低人一等?”

    史群知道說錯話了,趕緊解釋:“郵政老大哥嘛,風格就應該比我們高。”

    老羅插嘴:“別你們我們的,郵政加電信才叫郵電局呢,應該叫咱們!”

    蔣對對不怕熱鬧,嘻嘻哈哈地說:“我們都來自五湖四海,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

    柳鵬覺得這樣議起來沒個頭緒,就拍板道:“違紀人員的隸屬關係不變,由各片自行消化。“

    失魂落魄的王二美一直在營業廳掃地打雜,全無了從前的趾高氣揚得意忘形,整個人都灰頭土臉的萎靡得如同趕車賣菜的老農。這天王二美又喝醉了,霍芳號稱女驢當然要有驢脾氣,她挖皮挖臉地奚落男人說他是傻瓜笨蛋沒心沒肺的酒鬼。男驢忍無可忍勃然大怒將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霍芳大發雌威隨手將飯桌掀翻在地,一時間玻璃和陶瓷碎片橫飛。巴立卓和孔蕭竹循聲下樓勸解,霍芳嚷嚷這日子沒法過了明天就和他打離婚!孔蕭竹好言相勸說這是何苦呢,你不看男人還看孩子呢,說這番話時她有意瞟了巴立卓一眼。

    男人快速做出決定的時候往往是最具魅力的時刻,男人最怕拖泥帶水,當然床上的活動除外。待到王二美夫妻歸於平靜,胸有成竹的巴立卓推出了三步錦囊妙計。

    第一步妙計,王二美去找電信科長老鄧求情。鄧聞對老部下待崗兩年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滿口答應去做領導的工作,還說好歹也是職工啊總不能一棍子打死吧?老鄧快退休的人了資曆不可謂不深,史群一直很尊重他的,但這次卻不給麵子,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狗改不了吃屎,王二美不是省油的燈擱哪都誤事!老鄧碰了軟釘子,隻好說:“王二美幹活是把好手,也需要有個好人看管他。”

    遵從巴立卓的第二步妙計,王二美去人事科找詹萍深談了一次,痛陳自己掃地打水比竇娥都冤的苦難史,請詹科長高抬貴手給條生路。詹萍為人八麵玲瓏慣了,見誰都一團和氣和顏悅色,“我向你們史局長建議了好幾迴,關於你的安排我會竭盡全力的。你是不是再和主管領導溝通溝通?”

    詹萍的暗示有些多餘了,直接求助於史副局長是巴立卓早就設下的第三步妙計。霍芳拉著王二美去史群家串門,哀求再給次機會並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痛改前非一定好好工作。說到動情處,霍芳哭了起來,那眼淚嘩嘩地流,說我家王二美混得不人不鬼的,就是判刑勞改也該有個期限吧?再說王二美的錯誤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總得給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吧?人都怕當麵鑼對麵鼓,都怕四目相對,領導也是如此,更何況霍芳哭得梨花帶雨聲情並茂,不由史副局長不心軟。史群遂托辭道:等我和人事部門商量商量再說。

    正如巴立卓所預見的那樣,詹萍主動去找史副局長商量,說那個王二美也該定崗定編了,現在人員這樣緊張,不能幹養他一個閑人,雲雲。史群歎氣:“好鋼也怕人情煉啊。”

    人事和財務兩個部門既位置顯赫又敏感難做,他們代表公司行使職權,最容易被頭頭們“轉手”責任。碰到員工要加薪、削減預算這樣的事情,領導會說:“給你加發獎金我是同意的,可是人事部門有具體規定啊,” “花這筆錢我是同意的,可是財務科不同意!”等等。詹萍乖巧鬼精,她的原則是早請示早匯報,觀言察色揣摩領導的意圖從不貿然行事。這並不是說詹科長工作不積極不主動,而是蓄勢待發擇機行動罷了;如果以為詹科長和藹可親就可以視若罔聞了,那就大錯特錯了,所有部門都有一畝三分地都有不可逾越的權力,萬萬忽略不得的。巴立卓出招的三步棋,不過是挨個拜關鍵人物的碼頭,裏應外合而趁熱打鐵而已。盡管王二美酷愛下象棋,智商不低,可是此中真味他還真難領會。

    史群找巴立卓落實王二美的崗位,他擔心巴立卓會麵露難色然後以不好管理為由婉言謝絕,他準備硬壓給交換科接受。史群當然要講政策了,說交換科是知識分子成堆的地方,派去一個大老粗也算是稀釋稀釋平衡平衡,再說機務維護工種既不摸錢又不接觸用戶,把王二美放在那裏出不了啥亂子的。巴立卓靜靜聽著,多餘的話一句都沒講,這使得史群頗覺意外。

    灰溜溜的王二美進了機房,科裏的人都不願理睬他。也難怪,自象牙塔裏出來的年輕人,無不自視甚高,沒事都愛捧本書學習,比著心氣地學技術學外語。王二美更覺孤單更覺卑微,不敢說不敢笑甚至不敢多走動。比之眾多的書呆子,他的動手能力顯然要高出一籌,上機架布線取送工單等力氣活非他莫屬,經常被人差來差去的幹這幹那。機房裏有什麽難辦的事,或者一些很小很瑣碎的雜事,都叫他去辦。辦好了也不敢聲張,辦得不理想,別人還要怪他,他也不分辨,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巴立卓過意不去,請示史副局長同意叫王二美維護七十二路半自動撥號設備。巴立卓隻是想關照王二美,好叫他有個名正言順的崗位,並未指望他分擔什麽。可是王二美天生就是個閑不住的人,遇上障礙了就跟著研究研究。別看他寫字算數不濟事,可人不笨,弄來了舊電話機舊收音機舊電視機,拆卸組裝忙得不亦樂乎,電烙鐵蘸著鬆香油燒得吱吱直冒藍煙。巴立卓對此聽之任之,隻求他安分守己不招災惹禍。半年過去了,王二美的電子電路技術突飛猛進,竟可以動手維修電路板了。偌大的交換科機務員都是院校出身,也都是從理論到理論從外語到外語,眼高手低慣了,硬件設備壞了換塊電路板就萬事大吉了。國產的半自動七十二路是過渡設備大小毛病不斷,所以沒人願意維護,這個任務責無旁貸地落到了王二美身上。

    動手能力強的男人,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王二美就是這種人。盡管程控交換機業已開通,但長途通信瓶頸現象依然突出,僅有兩百條的載波電路,長途電話出口的瓶頸問題尚未得到緩解,多數電話用戶還不能直撥長話,申請登記直撥權限的全是重要客戶。王二美維護的七十二路就成了關鍵,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也一掃而光。巴立卓對王二美開始放心了,還深有感慨:隻有無能的領導,沒有不好的職工。

    巴立卓高興之餘,為王二美申請了部尋唿機。王二美整天拿著尋唿機翻來覆去地看,就等著清脆悅耳的“嘀嘀”聲理直氣壯地響起來。然而兩天三天過去了,尋唿機一直悄無聲息。第四天淩晨,這部二十四小時開機的小機器突然響了起來。夢中驚醒的王二美飛也似的衝到樓下的公用電話亭,撥通電話激動地問:“剛才誰打我傳唿?”

    就聽到有人迴答:“對不起,打錯了。”

    霍芳笑得簡直要岔了氣兒,嘲笑男人是徹頭徹尾的精神病!

    國慶節過後,局裏層層召開經營分析會,測算再三確認四季度的收入缺口很大。局工會發出號召 “大幹一百天”,反複強調如果完不成省局下達的指令性計劃,不僅先進企業評比評優無望,而且全局一千名號人馬的服務貢獻獎將化為烏有。按照楊主席 “黨政工團齊發動,橫向到邊縱向到底” 的提議,交換科的收入計劃是三百萬元,巴立卓很是鬱悶很無奈,他覺得維護工種是無收入單位,硬性攤派任務很有逼良為娼的味道。最可氣的是電報科和長話科,競相樹雄心立壯誌,主動請纓追加任務。主持會議的宋書記借題發揮大加褒獎,說這是自我加壓勇挑重擔的英雄氣概,展現了不畏艱難銳意進取的精神風貌。

    巴立卓一籌莫展,散會恰好和王二美同路,忍不住抱怨幾句:“典型的主觀主義,程控交換機又不是海綿,哪能想擠水份就出水份?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王二美還不懂得市話複次計次,卻深知人工統計的賬單完全可以做文章的,比如找發電廠、機車廠這樣的大戶預約提前入賬,下一年度分月衝減。王二美的見識讓巴立卓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反複去看高出他一頭的壯漢,仿佛他是冰山來客陌生得叫人心寒。巴立卓連連搖頭,說者不明擺著做假賬嗎?王二美撇嘴:“假賬?照你這麽說,那幫話務員更缺德,她們隨便就能把長途話單記長了改短了,五十九秒硬給你記成一分鍾零一秒鍾,死無對證誰都沒轍,玩筆頭子好圈錢啊。科長你再正經,完不成任務上邊就打你屁股!打你屁股了你就沒法進步。”

    王二美的話太赤裸裸了,難聽歸難聽,卻句句砸向巴立卓的心窩。見巴立卓一路無語,王二美說:“科長,別犯愁了,我咋做你別管也別問。各單位管小交換機的領導都是我的鐵哥們,憑我二美的麵子,找幾家大戶,十萬二十萬提前進賬還是沒問題的。”

    巴立卓不無驚訝地看了王二美一眼,心想這家夥看起來豬頭豬腦的,哪來的那麽多道道?巴立卓還是擔心:“寅吃卯糧,明年可怎麽辦?長途直撥的收入同比不就成了負增長?”

    王二美笑,“科長啊,眼瞧著電話越裝越多,辦理長途直撥的也越來越多,你怕啥啊……

    巴立卓不理他,緊蹬自行車要甩開他。王二美在身後緊追,“科長別害怕,能使用自動撥號的都是好單位,到了年底都有錢的……”

    巴立卓真不知道該如何表態,就聽王二美表態: “萬一出了啥簍子,就算我倒黴,與旁人無關。”

    巴立卓隻好慢下來,扭頭道:“二美,有些事情永遠也不要說。”

    知恩圖報的王二美連連點頭:“不說不說。”

    轉過年來,鬆河市郵電局大張旗鼓地嘉獎了先進集體和先進個人。巴立卓被評為十大標兵之首,披紅戴花端坐於主席台上,應邀而來的電視台的記者扛著錄像機一通猛拍。

    平靜中的巴立卓又官升一級,不到兩年時間就由副科轉成正科。討論幹部任免時,經常意見相悖的史群和蔣對對竟異口同聲,說年輕幹部應該再摔打摔打再鍛煉鍛煉才是。柳鵬事先和書記碰過了,所以沒有急著正麵迴答。宋書記和柳鵬的關係越來越融洽了,可能是相處日久的緣故,彼此間有了很多默契。既然柳鵬拿他老宋不見外,宋書記決心力挺局長的中心工作。宋書記又打又拉,“周喻二十八歲就是東吳的都督了,我們總該比古人更有胸懷吧?”

    局長書記的意見擺在那裏,其他人當然無話可說。誰都明白,說了也是白說,何必犯傻呢?

    春風得意的巴立卓又被王二美嚇了一跳。年終歲尾這段時間,巴科長忙著參加各種各樣的會議,局內的局外的市裏的省裏的,總之沒工夫鑽研技術業務更沒閑心看管王二美。哪成想,王二美天天晚上外出赴宴,最初給人的錯覺是裝機員哥們約他喝酒,這不值得大驚小怪,秦檜還仨朋友呢,何況名人王二美人緣不賴。可是,亂七八糟的社會人員來請二美師傅,並有愈演愈烈之勢。這就非常蹊蹺了。

    恰逢月底,巴立卓去計費機房轉轉,去看小盧等人做計費脫機處理,巴立卓邊翻賬邊和小盧等人拉家常。不知怎的就說到了眼下的裝機熱,七大姑八大姨的都找上門來辦電話。大家又怕又犯愁,都很羨慕王二美,說王二美局內局外都吃得開,沒有辦不成的事情,連用戶都知道二美師傅是大能人,隻要他出麵辦電話,不說百發百中也是十拿九穩。巴立卓更感到吃驚,仔細去看剛打印出來的賬目,發覺黑電話多了幾十台,這些電話隻有號碼卻沒有用戶名稱。巴立卓歎氣,說目前的營賬係統還都是手工合成,靠人工的稽核檢查真是忙不過來,等將來裝備計算機係統管理就好了。

    話雖這樣說,巴立卓猛地洞穿了王二美的秘密,這家夥肯定是犧牲企業利益來換取個人的吃喝了。巴立卓迴了辦公室,打傳唿找王二美,他覺得有必要來壓壓這個家夥的氣焰了,不能沒深沒淺老是稱兄道弟。可是王二美久久不迴話,問別人都說不知去向。一直等到下班,還不見王二美的蹤影,巴立卓氣得連連打轉,真想破口大罵了。他認為王二美已經不止是違紀的問題了,而是明目張膽地蔑視科長的權威。迴家吃過晚飯,巴立卓隻好屈尊下樓,敲開了王二美的房門。霍芳張口就埋怨:“巴科長啊,你怎麽不管管你的兵?瞧他醉的像死狗似的……”

    巴立卓陰沉著臉,坐在王二美的床邊,直直地看他翻來覆去地折騰。床底下放著盛滿的清水洗臉盆,很顯然這是霍芳為男人預備的超大號痰盂。王二美沒吐,醉眼朦朧地地說:“呀,科長來了啊。”

    巴立卓這個氣呀,“誰是你科長?”

    王二美怔怔地看了又看,奇怪:“對呀,你就是巴科長啊。”

    巴立卓:“不是啊,你眼裏哪有科長啊。”

    “你就是我科長啊,怎麽能說不是呢。” 王二美急了,拍拍腦袋,帶著滿身酒氣湊過來,語無倫次又神神秘秘地說:“科長,我可去了好幾家大館子啦,那環境那檔次,嘿嘿……哪天咱去瀟灑瀟灑……”

    天子都讓醉鬼三分,到了這個田地,巴立卓又能說什麽呢,怏怏不樂地上樓迴家。巴立卓真是拿王二美沒辦法,這家夥又可恨又可愛,很難說清他是好還是壞。巴立卓想到,世間之事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就好比捏著鼻子去咬一口臭豆腐,發現那味道原來挺不錯。

    翌日王二美沒遲到,但晃悠悠的像夢遊似的。巴立卓沒好氣兒,命令:“去,把門關上!”

    王二美乖乖地去關上門,迴身站在巴立卓的辦公桌旁,重拾低眉順眼的謙卑之態。

    巴立卓訓斥:“嗬嗬,王大能人兒,路子寬門子野朋友多本事大,真瀟灑啊真快活啊。”

    王二美撓撓頭:“昨天是喝多了點兒,聽說你看我去了。”

    巴立卓厲聲:“別臭美了,我看你啥啊?看你酒後無德?看你明知故犯?看你胡說八道?看你醉生夢死?”

    王二美呆住了,好半晌才說:“科長,你真生氣了?”

    巴立卓不饒:“憑啥呀人家請你吃喝?你在大廳掃地時怎麽不逍遙呢,怎麽不肥吃肥喝呢?現在精神抖擻啊,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啊。”

    王二美:“他們,他們非要請……”

    “夠了!”巴立卓猛地起身,指著王二美的鼻子:“你的把戲能瞞過我的眼睛?你自己選條路吧,該怎麽辦吧?”

    王二美有些怕了,卻裝糊塗:“科長,我聽你的。”

    “哦,聽我的,”巴立卓道:“一會兒,我就帶人核對那些黑電話,揭穿你如何假公濟私的,然後……”

    “別別,我一定改,真改。” 王二美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巴立卓喝斥:“你自己交代吧,怎麽幫用戶通電話卻不交費的?”

    王二美打馬虎眼:“工單都在裝機員手裏,隻要硬壓著不迴籠,計費那邊就上不了賬。”

    巴立卓說:“這隻是其一,最多壓一個月而已。我隻想知道你王大能人的手段!”

    王二美知道躲不過去了,隻好一五一十和盤端出,如何巧借用戶遷移幫熟人占用原線序,如何趁亂抽掉計費班的上賬軟聯,等等。

    巴立卓麵色鐵青,狠狠地說:“真夠肆無忌憚的了,真他媽的罪大惡極了。你知道,我把你交局裏意味著什麽?”

    王二美忙不迭地彎腰:“知道知道,要丟飯碗。”

    巴立卓頹然落座,怒罵:“私免話費,這和監守自盜有什麽兩樣?這是高壓線啊是雷區啊,你他媽的想找死你啊……”

    王二美恨不得跪下了:“我改,一定改。”

    巴立卓搖頭,“這不行,你要寫個保證書。廢話別說,就寫怎麽下決心管住腿管住嘴!出了問題是你屢教不改!日期要提前,落款就寫去年九月份。”巴立卓玩了個心眼兒,既震懾住了王二美,又為自己開脫留了一手。

    王二美迷糊了:“去年九月份?可現在是四月份啊。”

    巴立卓冷笑:“寫不寫吧?”

    王二美如遇大赦:“這就寫這就寫。”

    巴立卓咬牙切齒:“下次再犯,就把你交到局裏,開——除——你!”

    王二美滿頭大汗,看來酒全醒了。

    巴立卓揮手:“你記住,永遠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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