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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伊斯坦布爾,已經是陳漢資政院議長的龐振坤一臉疲憊的迴到了自己下榻之處。可憐他這把老骨頭啊,還要不遠萬裏的來到天方,一路上大海顛簸險些要了他老命。但他還是要來天方,龐振坤肩膀上擔負著相當重的任務,一是他要出席蘇伊士運河的通航典禮,見證蘇伊士運河這條沁透了陳漢心血的運河的通航;另一麵他要同奧斯曼人好好地談一談事情。


    1812年轉眼就要到了。


    奧斯曼與俄羅斯之間的和平已經持續了二十年了。可每個人都深信,奧斯曼人對俄羅斯的仇恨不會因之而消褪半分半毫。


    龐振坤也看了駐歐辦陸陸續續抵到的厚厚一摞情報,還有其他方麵的收集到的情報,說真的他真瞧不出拿破侖對俄羅斯動武的苗頭在那裏。但是他對陳皇帝的判斷深信不疑,皇帝說拿破侖要打俄羅斯,那拿破侖就一定要打俄羅斯。


    他是作為陳鳴的代表來給奧斯曼帝國送溫暖的,至於蘇伊士運河的通航典禮,那就是小意思。


    兩千中國國防軍早就進入蘇伊士運河河道了,海關的一係列所需建築也全部落成,還有擴大後的港口碼頭:蘇伊士港和塞得港。這是運河的東西出口。最後還沒有完工的不是供水、儲水係統,而是兩個港口的煤炭儲存場。


    未來的世界是蒸汽機的世界,蒸汽動力的船舶雖然還隻是在地中海和英法近海折騰,但未來的遠航船舶也必然屬於蒸汽輪船。加煤站,陳鳴現在就已經開始著手布局了。


    從靖海向西,印度、天方海到索馬裏的摩加迪沙,然後就是坦桑尼亞,下麵是已經被陳漢占據的莫桑比克,接著就是南非。


    從中國向西到南非的德班港,向東到美洲的東海岸,陳漢的加煤站必然要遍布大半個世界。


    但就像陳鳴當年的‘宏圖大業’一樣,再宏偉的藍圖也需要一步一步的去走才能實現。


    陳漢現在的任務就是先敲定蘇伊士運河兩頭的加煤站,這是整個布局當中很重要的一步棋。


    最多到明年吧,最新式的明輪船就會下海試航,能不能做到跨海遠航到時候就一目了然了。不能的話那就繼續努力,可以的話就要盡快的加以規範,盡快的做到批量生產了。遠航蒸汽輪船的出現是能給整個世界帶來一次交通革命的。


    雖然現如今的明輪船航速優勢還不是很大,造價比之傳統風帆船說不上貴可也絕不便宜。但說真的,這玩意在實用性上比風帆船好上太多了。首先就是無風或逆風中的航行,第二是海員數量和他們的生命保障問題,再加上安全性上的優勢。


    明輪船比之螺旋槳船來安全性當然大大不如。但比之風帆帆船那錯綜複雜的攬繩和一麵麵風帆來說,這輪船比風帆帆船直接高出一個層次了。


    龐振坤向賽利姆三世推銷升級版的蒸汽明輪船,伊斯坦布爾立刻就答應了。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奧斯曼人與法國之間貿易往來的明輪船已經有被英國人待到扣留的了,但這並不有損奧斯曼人對明輪船的熱捧。在前的反饋中,奧斯曼的海軍帕夏恩維爾已經在詢問,是否有純蒸汽動力的軍艦了,並且進一步提出了鐵甲艦。


    是的,鐵甲艦。


    在鐵肋木殼戰艦的基礎上升級來的鐵甲艦,實質內容與艦名非常吻合。奧斯曼人就是想要一種船殼外頭披了一層厚厚鐵甲的蒸汽動力輪船,速度慢點也沒有什麽。而至於他們想的是什麽,就算是外行如龐振坤,看到這些資料的時候也心知肚明的很。


    但是很可惜,奧斯曼人的這種要求,陳漢現在的技術根本做不到。不然的話,陳鳴肯定第一個就鐵甲艦造出來。


    事實上,輪船研究所不是沒有幹過這樣的實驗,可結果造出來的鐵甲艦更像是一個笨拙的港口浮動炮台。自身的移動速度堪稱可比蝸牛在爬,而且不適合遠航。


    麵對陳漢投過來的好處,伊斯坦布爾張口就吃下了。他們奧斯曼人之所以現在的蒸汽動力輪船生產和技術上依舊不被英法給落下,那靠的全是陳漢的支持。他們對此心知肚明的很。


    但就算如此,跟奧斯曼人打交道,也實在是難為龐振坤了,因為龐振坤對於奧斯曼的印象很是不好。不管奧斯曼人現下的立場有多麽的對中國‘忠心耿耿’,除開這個大前提,奧斯曼人的殘忍粗暴給龐振坤留下太多太多的惡劣印象了。就先說他們那對內部施行的統治方式,除了高壓還是高壓,也怪不得被他們征服了好幾百年的地方依舊獨立情緒高漲。


    從希臘到羅馬尼亞,再到亞美尼亞,歐洲範圍裏的奧斯曼‘疆土’普遍存在著反抗情緒。這是任何一個奧斯曼人都無法否認的事實。那些地方和反抗組織對於外來勢力的幫助,那每一個都是持歡迎之態度。


    就連遭受了重創後的希臘,也再度有反抗組織湧現了出來。


    當初奧斯曼人騰出手來後對希臘人是連鎮壓帶驅趕,成功的讓地球減輕了幾十萬人的人口壓力,後續時間裏蘇伊士運河的工地上又鋪滿了希臘男丁的一具具屍體,這在龐振坤的眼中絕對是殘暴粗魯的手段,雖然陳漢也從中謀得了利益。可以龐振坤的本心而言,奧斯曼帝國如此之政權,不支持也罷。


    龐振坤雖然在陳漢為官幾十年,實用主義對其影響很深,但儒家的一些思想對他的影響也是根深蒂固的。那是在他少年成長時期就被灌輸到了靈魂中的。就算他明知道國家之間利益為大,以政治的角度看,中國與奧斯曼是先天上的盟友。可是他的內心裏依舊翻騰著對奧斯曼的厭惡。


    但國家之間的利益是不看正義與邪惡的。龐振坤對奧斯曼反感厭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明麵上他始終沒有露出分毫來,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龐振坤是一個合格的政治人物!


    這就像原時空的兔子,打著第三世界的招牌,不也在黑非洲支持了不少非議聲極重的政權麽?兔子難道就不知道裏麵的弊害罵?可還是那句話,一切為了國家的利益。


    隻是龐振坤現在覺得自己是在昧著良心來跟奧斯曼帝國打交道的。所以他人後的神態就顯得十分的疲憊,他帶來的那些‘溫暖’,以他的看法那是要有一部分散給中底層的,而且不是全部被奧斯曼權貴所擷取。但是來到伊斯坦布爾厚,跟奧斯曼人打了一番交道後,龐振坤知道,自己的原先的想法是非常的可笑的。伊斯坦布爾的權貴們一分一毫也不願意分散給其他人的。他們就像饕餮,不願意放過一丁點的利益。明明放出一些好處給中下層階級,會為奧斯曼贏得更大的利益的,這是非常簡單非常容易看得出來的事實,可就是沒人願意這麽做。


    那些投身工業的奧斯曼貴族,每一個人都要做壟斷者,爭的不可開交後好不容易相互間妥協,卻也僅僅是權貴們之間的妥協。一些中下層的奧斯曼人想要進入他們的領域,必然會麵臨著商業、政治、武力等多方麵的打壓。而且這些權貴還同奧斯曼城市行業行會相勾結……


    看到這些人的所作所為,龐振坤心裏已經判了奧斯曼帝國的死刑。因為奧斯曼帝國隻要有這群蛀蟲,那麽真正的現代資本工商業就很難在奧斯曼發展壯大,而未來的奧斯曼如果不能攀上現代工商業發展的大潮,他們就必將為時代所淘汰。


    龐振坤當了幾十年的陳漢高官,一些現象他固然看不順眼,卻也必須承認是不可阻擋的。


    別看奧斯曼人在陳漢的支持下,世俗化和新政改革搞得如火如荼,整個國家蓬勃向上,仿佛迎來了一場挽救命運的中興盛世。但這樣的權貴統治下的國家是看不到光明的前途和真正的希望的。


    龐振坤現在感到可惜的就是賽利姆三世,這位奧斯曼帝國的蘇丹陛下大腦還是清醒的,而且一直在為自己的國家做著努力。可是他能對耶尼塞裏軍團強硬,對於伊斯坦布爾的權貴,對於奧斯曼的那些地方大封建主,他卻強硬不起來,至少是有選擇的強硬。


    而且奧斯曼帝國內部還有那麽深厚的天方教勢力。


    賽利姆三世在治國方麵的一係列革新行動,不斷遭到大封建主和教團長老的強烈反對和攻擊,因為他們的利益在變革當中都受到了衝擊。


    並且賽利姆三世把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和精力投入到軍隊方麵,而忽視了民生和經濟。無論他自己還是他的顧問,都不了解在什麽程度上歐洲的技術革新是社會、經濟和政治革命的產物,而這些方麵的革命自歐洲信仰改革以來就一直在發展。他在行政、經濟或社會近代化方麵缺少通盤考慮,隻是零星地試圖用老辦法解決老問題。許多財政困難都源於傳統的財政製度,因為特定的收入分配給指定的花費,發行債券是為了額外的債務,財政部門的開支源於最初的可用收入。沒有全麵的預算,結果是周期性的財政混亂。陳漢提供的多名政治、經濟顧問,幾次向賽利姆三世提議引入財政預算製度,可都沒有被采納,且奧斯曼政府官員的廉政程度極為危險。政府官員在其職位上一直相對獨立,他們隨心所欲地花錢,既無行政的壓力,又無財政的監督。賽利姆三世對這個問題的反映是,不是致力於建立一個係統的預算體係,而隻是簡單地使舊的係統運轉起來。


    賽利姆的大多數改革僅僅是取得‘開始’的成功,但龐振坤對他的評價依舊很不錯。因為賽利姆三世的改革如果能堅定地進行下去,他就算不能為奧斯曼解決掉生死危機,也至少能為奧斯曼留下一支戰鬥力挺不錯的軍隊,更重要的是他為自己的後繼者打下了改革的“楔子”,指明了方向。從長遠來看,那就是在奧斯曼帝國的民眾中種下了一些引導社會變革的‘意識’,打破這個陳舊社會某個古老的“鐵幕”。


    當然,現在的奧斯曼社會,古老的信仰保守意識還沒有被完全摧毀,但已被突破。堅固的大壩上被螞蟻鑽出了幾個小洞,小洞雖小,可卻能毀壞千裏之堤。


    賽利姆三世的眼睛絕大多數時候都盯在了軍隊上,但整個奧斯曼帝國內部湧動的卻不僅是東西方的軍事和技術成就,還有使這些成就成為可能的許多觀念。


    不可否認,一個建立在信仰基礎上、為傳統提供保護屏障、並且喜歡內訌的社會,如此的開放僅能產生微弱的影響。然而,龐振坤卻認為它能為幾十年後世俗化的奧斯曼的建立奠定下更廣泛和更有意義的堅實基礎,但這又恰恰很可能成為埋葬奧斯曼的導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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