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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駐歐辦的會議室裏,董誥和陳漢駐英大使盧誌強兩個大忙人此刻都坐在裏麵動也不動。


    這可是個大稀罕事。


    現在的倫敦,董誥和盧誌強兩人絕對是無數英吉利權貴家中的座上客。遠在埃及的戰爭牽動無數英國人的心,而要說對埃及的局勢了解最透徹的人,則非在倫敦的這些個中國人不可。但現在他們這兩個熱點人物卻待在同一個會議室裏,臉色同樣的凝重。


    盧誌強今年五十七歲,他是嶽文海的師爺。但在嶽文海迴老家的時候,盧誌強就走人了。師爺的價值在於當官的東家,嶽文海退出官場了,他也就變得毫無價值了。一直到在嶽文海的立場徹底暴漏之後,那時候陳漢的大勢也已經形成,盧誌強這才重新跟嶽文海拉上了關係。


    在陳漢官場混了二十多年,換了多少個位置,算是在外交部立穩腳跟了。到現在人都甲了,坐上了位比正四品大員的駐英大使的位置,盧誌強這一輩子也到頭了。


    手邊的書案上摞的情報、書信已經堆了好大一撂了,但倆人誰也沒心思看。在這個完全中國式擺設的會議廳裏,默默的等待著。英國的駐歐辦總部是一個完全東方式的中國建築群,占地三十畝,內中人手加警衛力量,多達上百人。


    茶碗裏的水是加了一道又一道,葉子都泡得發白了,但他倆誰也沒介意。


    每次窗前響起腳步聲,兩人總是會同時抬起頭來,不過卻都是來送各地或要緊或不要緊的消息、情報的,對於他們想要知道的消息依舊杳無音信。


    又是一陣“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盧誌強手裏茶碗都是一顫,跟董誥互相看了一眼,臉色又不由自主的露出熱切。


    一路跑來的駐歐辦工作人員可沒有他們這樣的城府,人還沒到,就已是大聲喊了出來:“埃及贏了,伊拉姆贏了。”發生在埃及的金字塔戰爭,伊拉姆用五千馬穆魯克騎兵和三千伊拉姆軍團士兵的傷亡做代價,不僅成功的遏製住了拿破侖對開羅的進軍,還讓法國人至少丟了一個師。


    唯一遺憾的就是,伊拉姆軍團的第一師師長,伊拉姆左膀右臂的大將穆拉德貝伊,在距離開羅隻有三十裏的金字塔一戰中陣亡。伊拉姆痛失愛將,也讓這一戰的勝利變得並不那麽完美。


    拿破侖進攻開羅的盤算破滅了,雖然就戰果來說,法軍還是無可爭議的勝利者。拿破侖進軍開羅的兵力隻有兩萬人,他的五個師,每一個隻有四千人。而拿破侖光是滅掉的馬穆魯克騎兵就有五千。


    可惜,金字塔這一戰並不能光看表麵,還要看埃及帕夏與馬穆魯克騎兵的複雜關係。伊拉姆崛起之後先後收服了穆拉德貝伊和易卜拉欣貝伊,整個埃及的奧斯曼軍隊都納入了伊拉姆的控製中,和控製了一部分馬穆魯克騎兵,但大部分的馬穆魯克騎兵還依舊維持著自己半的態勢。這些年的努力下來,他能控製的馬穆魯克也隻是這個群體中的很小一部分。


    而現在損失的五千馬穆魯克騎兵,大部分可都是不受伊拉姆控製的力量,這一戰伊拉姆消滅的不僅有法軍的一個師,還有四五千不受控製的馬穆魯克騎兵,而他付出的確切傷亡隻有三千。這對伊拉姆來說,是一場絕對的勝利。


    董誥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口,一手搶過來人手裏的信報,飛快地看了起來。消息是從埃及發來的,可靠性有絕對的保障,看到最後董誥已是情不自禁的放聲大笑:“好,好!大事定矣。”


    拿破侖再牛逼,兵力短小也是他不能改變的短板。而金字塔一戰後的埃及人對拿破侖的重視程度陡然上升了不止一個層麵,要知道在伊拉姆召集馬穆魯克騎兵的時候,開羅的馬穆魯克們立刻張燈結彩,貝伊和他們的將軍們發出一陣陣歡唿聲,他們把法軍視為‘待切的西瓜’,並對伊拉姆保證每個馬穆魯克都將帶迴上百顆人頭。


    之前的亞曆山大港戰鬥並不能讓他們丟掉自己的輕敵之心,因為那一戰就是個做樣子。雖然法國人在戰鬥中展現出了很華麗的戰術技巧,他們的大縱隊進攻,米尼步槍和滑膛槍士兵的混合使用,他們火炮的快速移動和速射,都讓伊拉姆軍團有些措手不及。而馬穆魯克騎兵的突襲對於始終繃緊了神經的法國士兵來說,那完全沒有成功的可能。除非馬穆魯克的騎兵指揮官可以不顧手下騎兵的高比例死傷,堅持讓馬穆魯克冒著傷亡慘重的可能衝鋒。


    就算是單純的騎兵對壘,法國騎兵也勝的幹淨利索。但後者隻是小規模戰鬥,出現在戰場上的馬穆魯克騎兵,最大的群體也隻是一兩千左右。上萬馬穆魯克騎兵並沒有跟法國人死拚硬打。


    所以,埃及人在那一戰中受到的教訓都是‘淺嚐輒止’的。


    但是在接下來的金字塔一戰,法國人未能如願,算是受到了挫折,但埃及呢?兩倍於法軍的傷亡,尤其是五千馬穆魯克的死傷,讓馬穆魯克這個存在於埃及幾百年時光的封建騎士團體哭的滴淚橫流。


    在這一戰中,埃及人的表現不是不英勇。馬穆魯克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精銳,整整一萬兩千名精通刀劍技巧的騎士組成的精銳騎兵軍團,他們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單兵作戰能力最強大的古典騎兵了。


    每一個騎士們都身穿白袍,頭插羽毛,手中的刀劍、長矛閃閃發光。


    出身馬穆魯克的穆拉德貝伊親自帶領馬穆魯克騎兵衝鋒,信報上還專門用一段話來表述了這個金字塔之戰陣亡的奧斯曼最高軍官:穆拉德貝伊的臉上露出輕蔑的冷笑。他拔出戰刀,在空中劃了一個弧形,大聲叫道:“勇士們,真神保佑我們消滅這些可惡的異教徒。衝啊!”刹那間,沙土飛揚,馬蹄聲大作,在火炮的掩護下,馬穆魯克兵發出狂野的唿喊,以排山倒海之勢撲向法軍的出擊縱隊……


    ……


    盧誌強這時也到了董誥的身後,待看了信報上的內容後,原來滿臉愁雲的臉,此刻表情如同撥雲見日一般。


    拿破侖在戰略上受到了挫折,但他在戰術上還是贏得了勝利。


    這是駐歐辦所能估料到的最佳結果了。這樣的戰爭並不能讓拿破侖身上的星光暗淡。但是拿破侖的戰略受到了遏製,如果他不盡快的改變這一切,他早晚會收到慘痛的失敗的。


    奧斯曼大軍已經向埃及調動,法國本土卻怎麽也不可能繼續向埃及增援軍隊了。巴拉斯會很樂意的看到拿破侖和他手下那三萬信任他的士兵在無助中死去,而且納爾遜的艦隊終於出現在了亞曆山大港外海。


    自從與拿破侖在埃及登陸後,法國海軍上將布律埃斯本想前往科孚島或返迴土倫,但遭到了艦隊內多數將領的反對,於是他決定前往阿布基爾停泊。


    阿布基爾是一個亞曆山大港東南35英裏處的一個海灣,呈長方形,長達50英裏,一端靠羅塞塔不遠,與尼羅河兩個河口中的一個相連,由於常年從尼羅河口衝涮下來泥沙淤積,整個海灣內,到處是淺灘暗礁和曲折的水道,對於不熟悉近岸水情的船隻來說,阿布基爾是一個陷阱。


    布律埃斯準備在阿布基爾海灣入口處的一個小島上布置了一個炮群,架設了4門大炮和1門從軍艦上卸下的巨型短炮,以加強對海防禦。然後全部的法軍戰艦就可以排成一字縱隊,在海灣內沿北偏西、南偏東一線停泊,中央和後衛是較強的軍艦,較弱的前衛艦群則可以得到岸炮掩護,法國艦隊盡量靠近淺水區,所有艦艇放下上桁,不必掛帆,這雖然使艦隊喪失了機動力,但也有好處,放下帆桁,打起仗來就不必擔心落入的帆桁傷人。


    布律埃斯的布置中隻有一個重大缺陷,那就是他認為任何企圖接近的敵人都會麵臨著從陸上吹來的強風,而實際上地中海的風向是變化無常的,布律埃斯要把他的艦隊變成了一個浮動堡壘,他們背倚海灘。以為這樣做就能萬無一失了。


    布律埃斯還準備在整支艦隊‘調轉’結束後,除了必要的警衛士兵外,其他的水手軍官們就能好好地休息一下,享受海灘的樂趣。好好地放鬆一番!


    結果就在法軍艦隊靠近阿布基爾的時候,他們跟納爾遜帶領的英國艦隊,狹路相逢了。


    至此,本應該是納爾遜一生最輝煌勝利之一的阿布基爾海戰徹底變了樣,變得麵目全非,讓原時空曆史都認不出來了。


    雖然這一戰依舊是英國人取得了勝利,法艦‘斯巴達人’號還因為不熟悉阿布基爾的地理水情,在撤退的時候誤入淺水區,直接擱淺了,導致被英國人俘虜,另外兩艘三級風帆戰列艦沉沒。


    這一戰,法國人丟掉了三艘三級風帆戰列艦,還有‘博愛’號這艘巡航艦,旗艦東方號也損傷不小,可以說損失不小。他們的主力艦總共也才十三艘。但英國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雖然沒有主力艦損失,卻重傷了兩艘。


    這其中一艘就是納爾遜乘坐的旗艦‘先鋒’號,先鋒號的艦長愛德華貝裏爵士是一個質樸單純而又性情暴躁的人,他非常勇敢,唯納爾遜的命令是從,而納爾遜在作戰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瘋子;另一艘船是‘亞曆山大’號,艦長亞曆山大鮑爾總是一副學者派頭,喜歡誇誇其談,但他在戰鬥中企圖攔截法軍艦隊的旗艦,最後‘亞曆山大’號重創了法國的旗艦‘東方’號,隻是他自己也沒能落得好。


    英國人獲得了這一戰的勝利,可是這消息被送到萬裏之外的南京的時候,全世界隻有陳鳴知道納爾遜錯過了多麽大的榮耀。


    原時空裏的阿布基爾海戰,也叫做尼羅河口海戰,跟納爾遜的臨終之戰特拉法爾加戰役,可以說是曆史上奠定了英國百年歐洲霸主地位的重要兩戰。


    在拿戰的前半段時間裏,納爾遜以寡敵眾,徹底擊敗了法國海軍和西班牙海軍!從根本上保障了英國本土的安全。


    在阿布基爾海戰中,法軍艦隊因為司令官布律埃斯的錯誤指揮,是一戰而幾乎全軍覆沒。法國艦隊共有11艘戰列艦被擊毀或擊沉,除了留在亞曆山大港的小艦隊外,隻有以出奇懶散而著稱的約瑟夫維爾納夫海軍少將所指揮的後衛艦隊得以生還。整個戰鬥期間,這位少將都一直無動於衷,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布律埃斯臨死之前,曾命令維爾納夫砍斷錨鏈,立即趕來支援,維爾納夫的確這樣做了,但那不是為了參戰,而是逃跑。午夜時分,他眼看大勢已去,顧不上救援戰友就帶領巡航艦‘紀堯姆特爾’號、‘驍勇’號、‘迪亞納’號和‘尤斯提斯’號冒著濃煙出港逃生,英國人想攻擊他已經太遲了。法國海軍在那一戰的傷亡超過5000人,其中死1700人,而英國艦隊沒有1艘被擊沉,傷亡1000餘人,其中隻死了200人。


    當時的拿破侖已從開羅來到達米埃塔,正在征服下埃及,最初的謠傳說法軍取勝,很多英艦被燒毀,拿破侖還十分得意,後來當副官把全軍覆沒的真實消息告訴他時,拿破侖就仿佛挨了一個晴空霹靂,整個人都呆住了。


    若幹年後,在幽居的聖赫勒拿島上的拿破侖仍然對布律埃斯的指揮頗有微詞,他對後者的部署非常不滿,認為如果按照自己的建議把艦隊停泊在亞曆山大港內,那麽,不論戰鬥的如何發展,布律埃斯都可以得到岸炮的強大支援,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孤軍奮戰。拿破侖隻是承認,布律埃斯在戰鬥中“表現了最大的勇敢精神”,其它法國將領也多是如此,但也僅此而已。


    而現在布律埃斯尊從了拿破侖的意見,在阿布基爾海戰失利後,他帶著殘餘艦隊縮迴了亞曆山大港。


    阿布基爾海戰的消息先一步傳到了英國,整個倫敦都把納爾遜視為英雄,王室還把納爾遜封為尼羅河男爵。


    而現在緊跟著阿布基爾海戰,金字塔之戰的消息再度傳來,相信這會讓英國人更加高興。


    是的,拿破侖依舊贏得了那一戰的勝利,法國人用‘一個’換了‘倆’,而且還有那麽多的馬穆魯克騎兵。但拿破侖通往開羅的腳步被迫停下了,這就是埃及人最大的勝利!


    董誥的表情有些複雜,他是親眼看著拿破侖從一個無名小卒走到今天閃耀整個歐洲大陸的位置上的,可是他似乎又一手促成了這顆將星的隕落。


    就現在看,拿破侖在埃及的遠征實在不存在勝利的可能。


    除非法國本土能夠繞過英國艦隊的截擊,派出更多的士兵來增援他。


    金字塔一戰,法國人看似贏得了勝利,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拿破侖選擇了後退,卻不是前進,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戰術的勝利並不能扭轉戰略的失敗。


    一個師的兵力,拿破侖損失了一個師就已經傷筋動骨,是絕對不能再損失第二個了。而伊拉姆方麵,他損失了第一個八千人,還有本錢損失第二個、第三個八千人。


    埃及的人口不多,一百萬還是有的;奧斯曼急調來的軍隊不多,一兩萬人還是有的。伊拉姆完全可以以本傷人。


    這對於拿破侖來說是最最糟糕的。


    但是董誥並不能坐視拿破侖翻船,不僅因為他手中有皇帝的命令,皇帝的話說的很清楚,拿破侖的舞台是歐洲,拿破侖是會有大作為也有大作用的人;還因為董誥的命運已經綁在了拿破侖這條大船上。


    拿破侖要是翻船,董誥離開政治舞台的時間也就為時不遠了。這他可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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