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隻發生在一瞬之間,正如同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說法一般。


    所有關注的現場的人視網膜上都留下了幾乎填充視野的白色耀斑,耳朵也被震的出血,暫時什麽都聽不到了。


    而天空中的月球與彗星正處於一個相互破碎,相互消融的過程。


    他們彼此將對方擊碎,破碎的組織部分,有的湮滅在宇宙中,有的隨著兩個球體本身的引力束縛在軌道中漂浮旋轉。


    更多的,是在兩個破碎的球體在空中都失去了原本的樣子後,因為地球引力的捕捉與拉扯,無數個碎片與大氣層摩擦成為熊熊燃燒的火球,從天而降。


    這些大的堪比一座城市,小的不如拳頭的火球,在新大陸以及新大陸以西的廣闊海麵上瘋狂下墜。


    在這一場如同末日禁咒一般的隕石雨中,大地徹底被破壞,而那三輛擱淺後又已經被海水重新衝浮起來的方舟也是開足馬力向著遠處駛去。


    究竟有幾艘傾覆,幾艘偷生,對於處於避難所中的幾人,已經是不可知的了。


    因為所有用來觀察這場浩劫的衛星,在這一次爆炸之中徹底的毀掉。


    之前那災厄紀元的三年,天上如同下餃子一般掉下來好幾千個衛星之後,還能留在天上的衛星本就不多了。


    這一次碰撞,影響的並不僅僅是碰撞發生的那個半球軌道上的衛星,幾乎所有人類的衛星都徹底在這一場災難之中宣告傾覆。


    大地正在不斷的震蕩,在這個避難所之中似乎還算堅固,除了強烈的震感,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這樣強烈的震蕩在他們已經失去了觀察外部的眼睛之後持續了數天之久。


    其中還有過兩次整個基地被地質結構的變動徹底的掀翻,可是不知道這個基地外部是不是有什麽控製構件,居然能夠將它重新翻過來。


    外麵的一切不可探查,在避難所中的眾人也心事重重,他們根本沒有心情在這裏作什麽,因為好像外麵世界被毀掉的同時這些逃生者也被毀了。


    林潭他們包括岑毓甯和岑篤孝兄妹兩個,每天都在那個有投影的巨大前廳集合,他們沒有什麽目的性。


    好像隻是想看這個黑掉的屏幕再亮起來,看看外麵的情況。


    他們好像心有牽掛一樣。


    可基地中的一切似乎並沒有因為他們這種狀態而受到任何影響。


    一切井然有序,孩子們每天學習的時間遠遠超過在基地內活動的時間,好像躺在那個躺椅上,沉浸在那個為了學習和遊戲的世界之中,才是真實的世界。


    他們無力改變什麽,也絕不想要改變什麽。


    那些孩子是岑裕騫的孩子,嚴格上來講和岑家兄妹都沒什麽關係,所以他們什麽都沒做。


    隻是每天醒來,穿過整個基地兩千米左右的走廊來到前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變化。


    這種日子又持續了一個禮拜,當這一天早上,他們再來到前廳的時候,就看到了屏幕上有東西正在顯示。


    那是原本延伸三千米的那條走廊,走廊以一種超出眾人想象的狀態下,正在重組。


    那一種連林潭都撓不開的材質被一個個長著輪子的小車一樣的東西進行模塊化的分解。


    然後像是當做耗材重新被d打印了一樣,製作出兩個拚插的插件,那是兩個巨大的潛望鏡,正安裝在前廳上麵。


    兒童過頭影的轉換,他們才終於看清了這個巨大的基地是個什麽樣子。


    這是一個被埋在地下的如同蠍子一般的東西。


    無比巨大,且擁有蜷縮在身體兩側,並沒有伸展開的機械足,雖然被埋在了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但基地本體是能活動的。


    且在餘震之中不斷震顫的僅僅是外殼,外外殼的內部擁有一層內膽,用非支撐懸掛撐住,減震。


    他們所處的位置其實就是這個內膽之中。


    而那條狹長的走廊,就是蠍子的尾巴,隻不過接著尾巴造型的那條通道被分解重組成了兩個巨大的鉗子。


    成為了正在不斷探出地表的潛望鏡。


    同時內裏也有內膽重新填充,可以做到載人重新登出地麵。


    這個驚人的發現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瞠目結舌,如果說他們用了八年的時間來適應原來方舟是可以被製作出來的,那麽現在他們就需要重新去適應就是人類的科技遠比這還要更加先進。


    林潭瞬間想到也不是誰說過,世界被公開的真相隻有,能被他知道的不到0。


    “這不過是nsa提出的火星基地的製造方法中的一種,你以為人類如果不掌握這種d打印技術能隨便說嗎?”


    拿著一個保溫杯的岑裕騫走了出來,站在眾人身後,同樣看著屏幕上顯示出的情景。


    他說的這個東西,林潭有印象,好像是在火星上建築四一人類居住的基地的那個設想就是用d打印技術。


    不過這個看起來不需要人控製就能自己挖土的巨大基地也不僅僅是一個d打印技術這麽簡單呢?


    不過他們都沒時間吐槽,因為隨著這個鉗子不斷上升,屏幕上顯示的海拔位置數不斷減小,前者終於破土而出。


    可是,眾人期待的陸地上的情景並沒有被看到。


    那不是因為沙塵滾滾,不可視物,而是因為鉗子破土而出之後,好像是深入到了什麽紅色的液體之中。


    類似岩漿,卻又沒那麽粘稠。


    傳感器反饋迴來的溫度正在逐漸升高,這讓整個基地不得不從那土層中趟迴來,然後開始在堅硬的地質結構中攀爬。


    已經停止了兩天的震動再次出現,不過這一次是因為這個基地本身。


    羌蟲一般的基地在地下攀爬,向下滲透的那種類似岩漿的液體並速度沒能追上。


    他們很快離開原地並向下挖了一個很深的空洞之後在轉而向上爬,給自己留了一個存水的位置,讓流下來的液體沒那麽快追上他們。


    然後又打了一個比蠍子本身還大的泄洪槽後,再次上探。


    可是進行到一半,身後那條挖過來的路就塌了。


    巨大的機械在地下運動,讓經過了多次震蕩和餘震之後的地質結構變得脆弱。


    這一塌陷,這徹底把重新翻過的地麵展露咱倆他們麵前。


    從那個大屏幕上可以看到。再這樣一個像斜坡一樣的地方,窺探到了整個天空和地麵的全貌。


    天是霧蒙蒙的紅色,好像包裹上了一層紅色的,溫度很高的漿體。


    這並不像普通的岩漿一樣噴湧到地麵之後。會因為地表的溫度很快的變黑變硬。


    這種比岩漿略微清涼的液體是水流一樣的流動狀,而天空之中也似乎可以看到,陽光需要透過大氣之外厚厚的一層東西才能照射到地表。


    現在的情況還真的像,預想之中最壞的那個方向發展了。


    蠍子的足全部張開,但確定這種灼熱的東西並不足以將外裝甲燒壞之後,就順著坍塌的斜坡爬了出去。


    而這時,他們才看清了現在大地的樣子。


    哪裏還有什麽大地?


    周圍就是一片海,以這個巨大的蠍子基地為參照物,現在所處的就是一個大概有20個蠍子這麽大的島上。


    遠處似乎還有一個個突出海麵的島礁。


    其餘的,全部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如同火鍋湯底一般浮在水麵上紅色油膜的大海。


    根本看不到方舟的身影,無論是掙脫束縛之後開走的,還是原本就離開了這片大陸和海域的。


    人類和機械族費力爭奪的一切不複存在了,似乎之前所有的努力成了枉然。


    不過,此刻的林潭並沒有多麽頹廢,因為他知道他活下來了,他比上次大災難以前變得更強了。


    不過,麵對眼前這個情況,他們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有明確目的性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岑裕騫,鏡頭之中,巨大的鉗子升到了海麵上似乎有端口提取了那一層紅色的油饃。


    緊接著鏡頭轉到了一個大型分析機中,屏幕上也很快顯示了分析的結果。


    那些東西不是地球上的物質和生物,沒錯生物。


    這種紅色是一種高溫高活性的微生物群組,類似菌株和菌毯,被分析應該就是撞擊完月球之後,那些燃燒著砸下來的東西轉化而成的。


    這不是什麽慧月撞擊,這也不會是什麽意外?


    這簡直就像是當年水地球帶來生機的那一次撞擊一樣,似乎是冥冥中注定一樣,一次洗牌之後,又來了新的生機。


    而對外麵的分析並沒有停止,各項分析快速出現,此時的空氣之中氫氣氮氣的比重幾乎沒變,可是氧氣經過分析,變得不可唿吸了。


    而且空氣之中多了一種分析不了的氣息,這些菌毯也正在快速的吸收和分泌著這種物質。


    經過十幾次嚐試都沒找到逆轉這種改變的方式,實驗還在繼續,可是一次次的失敗……


    甚至並不存在成功的可能。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地球正在被改造,變得不再適合人類甚至是不再適合所有前紀元地球生命的生存!


    也許原本還能抱有希望,有些外麵的人活下來,可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絕對沒有可能了。


    人類怎麽能適應得了這種高活性的菌毯和新的大氣?


    難道變成冬蟲夏草那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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