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密林裏的第五天,鳳婧衣這個怕冷怕得要死的終究還是病倒了,走起路來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

    近些年不是在南唐宮裏,便也是在大夏後宮養尊處優,何曾受過這般餐風宿露,何況是在她最怕的冬天裏,再怎麽咬牙堅持也扛不住這山裏的寒氣。

    夏候徹一直拉著她趕路,有些訝異她一向冰涼的手今天竟然出奇的暖和,“今天不冷了?”

    “嗯,走得太暖和了。”除了有點頭暈腦脹,身體無力之外,唯一的好處就不感覺冷了,甚至全身暖和的不得了。

    “是嗎?”他倒並未發現異樣,想來她不覺得冷便好,一邊走一邊說道,“必須趕在天黑之間過了過鱷魚潭,晚上這一片猛獸太多。刖”

    他們已經在這樹林裏困了好些天,再這樣下去並不是什麽好事,這與他原定迴京的日子已經耽誤了太久了。

    鳳婧衣懶得說話,迷迷糊糊應了一聲,任由他拉著在林子裏穿行。

    “小心點腳下。”夏候徹一邊走,一邊提醒她注意腳下縱橫交錯的樹幹藺。

    鳳婧衣整個腦子都是暈的,連話都聽不清了,哪還顧得上小心腳下,結果便狠狠摔了一跤。

    “不是說了讓你小心嗎?”夏候徹皺著眉將她扶起來教訓道。

    原本人就不爽快,這摔了一跤,還要被他教訓,一時間脾氣便上來了,“你走吧,我不走了。”

    “又怎麽了?”夏候徹皺眉。

    鳳婧衣甩開他的手,扶著樹站起身自己走,走了沒幾步眼前便是陣陣發黑,踉蹌地退了一步,咬了咬唇又讓自己清醒了幾分繼續走。

    她還有那麽多事沒有做,還不知道鳳景是否平安,怎麽能這樣倒在這裏?

    可是偏偏這不爭氣的身子就是不懂她的心,走不了一段路便要扶著樹停一下,嘴唇都咬得出了血,這樣的痛覺也無法讓她清醒太長時間。

    夏候徹似也發現了不對勁,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伸手摸了摸她額頭,“怎麽這麽燙?”

    一早就覺得她手暖和的怪異,難不成這都燒了一路了?

    鳳婧衣斂目吸了吸氣,明明虛弱得恨不能就這樣一頭倒下睡過去,卻又咬著牙讓自己清醒過來,虛弱地抱怨道,“都說了,最討厭冬天。”

    她別的毛病沒有,就是一到冬天便受不得寒,一病倒便是纏綿病榻數月難以痊愈,那滋味著實地折磨人。

    所幸南唐地處南方,便是到了冬天也沒有特別的冷,她病也病得不甚厲害。

    可是這一迴大冬天地跑到了北漢這鬼地方,她哪裏受得了。

    夏候徹拉了拉身上的皮裘,隨即便將人背起來,說道,“自己趴著睡會兒。”

    鳳婧衣歪著頭擱在他肩上,有氣無力地抱怨道,“夏候徹,你真是個掃把星,我哪天就會被你害死。”

    若是沒有這個人,她大可以在南唐金陵好好做著她的長公主,如今已然與心愛之人成婚,隻等到過兩年鳳景親政,便可以隱居世外。

    可是這美好的一切便被這個男人毀了,逼得她不得不躲在他的後宮裏苟且偷生。

    “說什麽胡話!”夏候徹側頭斥道,一邊走一邊道,“我不讓你死,誰也害不了你。”

    鳳婧衣微眯著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冷峻側臉,輕輕地笑了笑,滿是嘲弄的意味。

    如果他知道她是誰,還會這樣說出這番話嗎?

    那時候,隻怕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才解恨吧。

    莫名其妙投生在了南唐皇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真正的南唐公主,隻是想和親人愛人安安穩穩的過一生。

    可是殘酷的權謀爭鬥逼得她不得不成為一個爭權奪利的女人,這樣才能保護自己和親人,若非這個男人一再要取她性命,她何嚐想讓自己活得這麽累?

    她閉著眼睛迷迷糊糊似又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媽媽,她有些想念她們溫暖的小家,想念每個晚上迴到家熱騰騰的湯,想念那個世界簡單的生活……

    想著想著,眼角便落下淚來。

    夏候徹感覺肩膀有些濕,側頭便看到枕在他肩上的女人不知何時已經哭得淚流滿麵,她似乎從來沒有在他麵前落過淚,不管是在金陵他那般脅迫她,還是在宮裏那般隱瞞身份欺騙她,她從來沒有去哭鬧過。

    這個時候怎麽會哭成了這個樣子?

    “素素?”他抖了抖肩膀,喚她道。

    素素?

    誰是素素?

    鳳婧衣腦子混混沌沌的,半晌也沒有任何反應。

    “素素?”夏候徹聲音高了幾分,唯恐她是燒得糊塗了。

    她迷迷糊糊地聽到聲音,眼淚流得更厲害了,咕噥著聲音道,“媽,我想迴家……”

    夏候徹皺了皺眉,並沒有聽清她叫什麽,隻聽到

    那句了我想迴家,一時間柔腸百轉,萬千滋味湧上心頭。

    轉念一想也是,上官家就這一個獨女,府中自是如珠如寶的寵著,從南唐到大夏之後確實讓她受了不少委屈,隻是她性子倔一直不說出來,這會病得糊塗了心中覺得委屈了,便想著要迴家去。

    鳳婧衣這一睡便就睡過去了不知多少時日,再醒來之時自己早已不是在夏候徹背上,反而是倒在床上躺著,被褥都是粗布的,床邊生著炭火,房間內外除了簡單的生活必須品,再無其它。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

    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聽到外麵隱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便披起衣服下床往外走,外麵的一切讓她難以相信。

    他們並沒有走出百鬼密林,可是這座被稱為了無人跡的山裏,竟有著一個數千人的大寨子。

    漸漸更讓她覺得不對勁,這並不是隱居在山裏的人,因為周圍來往的沒有一個女人,沒有一個孩子,甚至沒有一個老人,全是身懷武藝的青年壯漢,看那舉手投足之間的習氣,分明就是出自軍中。

    這樣的數千人藏在這樣的深山老林裏,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怎麽出來了?”夏候徹與一灰袍的青年走來,看著她披著衣服站在門口,不由皺了皺眉。

    鳳婧衣收起眼底的探究之色,一臉病容地望向他,奇怪的問題,“這裏……”

    夏候徹對身邊的灰袍青年說道,“方湛,你讓人把藥送過來,再合些吃的。”

    “是。”方湛拱手應了應聲,便離開了。

    方湛?

    鳳婧衣微微抿了抿唇,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兩年前從隱月樓送迴金陵的密報中看到過這個名字,大將軍方潛的弟弟,沙場驍勇善戰,但因冒犯天威而被處死。

    可是,這個人卻出現在了這裏,且還對夏候徹唯命是從,一股不祥的感覺讓她不由一陣渾身發冷。

    “還沒好呢,外麵風這麽大,再給吹出個好歹來怎麽辦?”夏候徹說著,扶著她進了屋。

    鳳婧衣迴到床上窩著,接過他倒好的熱茶喝了一大杯,人也暖和起來了,於是問道,“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夏候徹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鬆了口氣道,“還好沒那麽燙了。”

    鳳婧衣見他不答話,便一直盯著他。

    “怎麽了?”夏候徹皺了皺眉。

    “你沒迴答我的問題。

    ”鳳婧衣垮著臉道。

    夏候徹在床邊的凳子坐下,伸手拉了擱被子把她裹嚴實了,“真想知道?”

    “不想說算了。”鳳婧衣縮了縮脖子道。

    他不說,她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了。

    夏候徹望著她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這是大夏在百鬼密林裏的秘密軍營,除了朕,你是第二個知道的人。”

    鳳婧衣聽了隻想罵一句,這混蛋真不是狐狸投胎的嗎?

    可是他把她帶到了這裏,又告訴她這番話,除了他以外隻有她知道,將來若是這秘密軍營的事泄露出去,她便是第一個懷疑的對象。

    “為什麽要設在這裏?”鳳婧衣一邊打量著房間,一邊說道。

    “百鬼密林貫/穿北漢與大夏的邊境,北漢一直對大夏虎視眈眈,朕不能不做提防,這些人在這百鬼密林已有兩年,待到朕要對付北漢之時,他們便是最必不可少的利刃,悄無聲息的地北漢大軍致命一擊。”夏候徹說著,目光難掩雄霸天下的野心。

    鳳婧衣愣愣地聽著,你這真的隻是提防北漢嗎?

    可是遇上你這樣狼子野心的,人家千防萬防也沒防到你在這裏藏了數千精兵啊!

    如今看似白玉關還在北漢手中,想來這個人想要拿,有這樣的一支奇兵在手,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隻不過,他現在還想的是要先殺了她這個南唐長公主,然後再去慢慢啃掉北漢。

    這樣看來,北漢皇室真應該好好謝一謝她,若不是她這個擋箭牌,這個人野心家已經開始磨刀霍霍向北漢下手了。

    “我睡了幾天了?”

    夏候徹伸手摸了摸明顯瘦削了些的臉,心疼地說道,“三天三夜了,真的嚇壞我了。”

    鳳婧衣抿唇望站他,想來如果不是她病得要死了,他也不會冒險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將這樣的秘密泄露給她。

    也許,這又是對她的又一次考驗。

    如果她向著南唐,勢必會將這秘密軍營的事告知北漢這個盟友。

    可是,夏候徹是虎,北漢未必就不是狼,冒著生命危險把這樣的秘密泄露給他們,實在不是一件劃算的事。

    所以,她還是讓她爛在肚子裏吧。

    “那我們什麽時候迴盛京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走,過兩天好些了再說。”夏候徹道。

    “已經好多了,可以走。”鳳婧衣道。

    說起來,她已經在百鬼密林第九天了,公子宸一定急壞了,也不知道鳳景現在毒解了沒有,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許討價還價。”夏候徹沉著臉訓道。

    今天才剛剛退了些燒,現在再走,要是路上再病重了,豈不又急死他去。

    “哦。”她隻得乖乖應道。

    正說著,方湛敲了敲門,端著飯菜和藥進門放到桌上,“這裏沒什麽好東西,主子和夫人將就著用些。”

    “這樣就好。”夏候徹點了點頭,並沒有不滿之意。

    “那屬下先下去了。”方湛知道,這樣的場麵並不適合自己在場。

    “嗯。”夏候徹說著,端起藥碗吹了吹。

    方湛退下,還細心地掩上了房門。

    三天沒怎麽進食,加上之間幾天都啃柿子啃得要吐了,現在一看到能吃的飯菜,雖不如沁芳做的那般精致可口,也讓她不禁咽了咽口水,正準備起身去吃,夏候徹伸手將藥碗遞了過來,命令道,“先喝藥!”

    “我吃飽再喝。”鳳婧衣苦著臉道。

    “喝完再吃。”

    鳳婧衣接過藥碗,濃重的苦藥味撲麵而來,卻不得不苦著臉把一整碗喝了下去。

    “喝口水。”夏候徹遞過水杯道。

    鳳婧衣接過杯子便將水喝了幹淨,口中還是殘留著苦藥的味道。

    他又給她添了水,說道,“這裏都是現采的草藥,熬出來是比宮裏的難喝些。”

    “豈止是難喝。”鳳婧衣又喝了一大杯水,埋怨道。

    夏候徹拿迴杯子,端了粥吹了吹喂到唇邊,鳳婧衣卻道,“我自己有手。”

    “張嘴,哪那麽多廢話。”他難得好心照顧她一迴,她還不願領情了。

    鳳婧衣張嘴吃了一口,總覺得不自在,討好地笑道,“你好歹是皇上,幹這樣的事不合適,我自己吃吧。”

    說著,她自己伸出手要去端碗,卻被他一巴掌拍了下去。

    “叫你吃你就吃,張嘴。”

    鳳婧衣來不及還嘴,又是一勺粥喂到了嘴邊,對於皇帝這樣的溫柔嗬護,她實在有點消受不起啊。

    可是,她還是不得不在這樣幸福又痛苦的吃完一頓飯,就連最後擦嘴的事,都由皇帝大人代勞了。

    “

    現在還有哪難受嗎?”夏候徹打量著她問道。

    “好多了。”鳳婧衣坐在床上裹著被子,樣子有些滑稽。

    夏候徹點了點頭,隨即便脫鞋擠上床來,順手拉著她一起躺了下來。

    “你幹什麽?”鳳婧衣掙紮便要坐起身。

    夏候徹疲憊地閉著眼睛,將她按在懷裏,道,“你當你病了三天是誰在照顧,別鬧了,好好睡會兒。”

    鳳婧衣聽了也不好再說話,隻是這床本來就小,他一擠上來便更窄了,輾轉反側怎麽也睡得不舒服。

    “安份點,再動來動去,你是要勾/引我睡覺前再做點別的?”夏候徹在她臀上拍了拍,警告道。

    她頓時化為木雕一個,動也不敢動,連唿吸都放輕下來。

    夏候徹沒有說話,也沒有睜開眼睛去瞧,嘴角卻無聲地揚了揚,漸漸進入了夢鄉。

    鳳婧衣一連睡了好幾天,這時候哪還睡得著,隻得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百無聊賴地想著迴京以後該幹些什麽。

    靳蘭軒估計到時候也要迴去了,而且年關將近,不定靳太後也會迴宮。

    說起來,靳蘭軒還算她的表姐,靳太後還是她的親姨母,當年靳家二女,嫡長女在大夏入宮為後,二小姐和親南唐為妃,也算是盛京的一大盛事。

    可是,她不明白,靳太後為何一再要置他們於死地,先是讓靳蘭軒來殺他們,再又是一再要求夏候徹將南唐皇室趕盡殺絕。

    她總該弄清楚到底是何原因,不能讓母妃那樣冤死於大火,屍骨無存。

    一晃眼都到了黃昏,她不由側頭去望了望睡在邊上的男人,這都快天黑了也不見醒來,真是夠能睡的。

    說起來,雖然她跟這個男人無數次肌膚相親,卻甚少這樣仔細地打量過他。

    到底是天子之家出來的,天生了一副好皮相,濃密飛揚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薄削優美的唇型,每一處都是造物精心鐫刻而成。

    這一張棱角分明的冷峻麵容,加之身為帝王的尊貴威儀,也難怪後宮裏的那些個女人為了他爭寵不休。

    由此可見,這世上的禍水不僅僅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

    夏候徹翻了身側睡著,掀了掀眼簾,道,“又偷看我?”

    “光明正大地看。”鳳婧衣理直氣壯地說道。

    “是嗎?”夏候徹低低笑了笑,而後閉著眼睛便在她臉上落下

    一個一個的唇,最後噙住唇便肆意品嚐起來。

    他這樣的行為,她已經見慣了,索性隨了他去。

    可是吻著吻著,手竟伸到了她的衣服裏去,鳳婧衣頓時往裏麵縮了縮,整個人都貼到了牆上,那隻興風作浪的手還不罷休。

    “我頭疼,不要行不行?”雖然入了宮免不了會有這樣的事,可是隻想能躲一迴是一迴。

    夏候徹一邊吻著,一邊就在被子裏剝了她的衣服,聲音略顯喑啞,“太醫都說,著了風寒要好好出一身汗,乖,我幫你出一身汗……”

    不知怎麽了,這些天總想她想得緊,隻是看她還病著,不好去動她,此刻軟玉溫香在懷,想到她承歡的嬌媚模樣,哪裏還忍得住。

    床本來就好,她怎麽躲也逃不了他的控製,他滾燙健壯的身軀貼了上來,燙得她不由一顫抖,嗚咽著求饒道,“我不想出……唔!”

    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已經探進了身下幽密,深深淺淺的進出著,勾出連連春水亦不罷休。

    禁不住他的連番玩/弄,她顫抖著身體淹沒在如潮水般的快感中,他卻在這個時候才猛地頂了進去,她猛地咬在他的肩膀,方才忍出險些脫口而出的尖叫。

    明明知道她還在高/潮中,他卻全然不顧的放肆占有著,任她百般乞求也不放過。

    鳳婧衣臉色潮紅,媚眼迷離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麵容,原本冷峻手麵龐滿是放縱的欲/望,卻又性/感的迷人。

    “出汗了嗎?”他垂眸壞笑著問。

    “出了,出了……”她喘息著迴答,隻希望他快點結束這羞人的折磨。

    他說要讓她出汗,還真的是說到做到,一晚上壓著她出了一夜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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