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池上,藍色的蓮花接而連三,開了又謝,每每花瓣隕落,都似是在池水之上,發出沉重寂寞的聲響,花蕊中卻什麽也沒留下,空空如也。它們的生命顯得過於急迫,頹敗來得那麽輕易。卻最終獨獨留下一朵來,盛放得長久而妖嬈,時間過得太快,轉瞬即失,也不知道是什麽年月,它也突然凋淩,花蕊之中溫潤的寒光迸入眼來,竟是一塊軟玉……

    公元1986年 中國  四川

    本來是晴朗好天氣,正午時候卻突然下起雨來,朦朧的水霧一樣的雨,擋住了街邊行人的視線。中年的男子迴過頭去看了看漉濕的街道,走進醫院的產科,推開門去,坐到等候椅上。而走道上已有人在等待,男子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的腳尖,沉悶的不說一句話,產房裏,年輕的女子在手術台上臥著,叫聲略有些許慘烈。

    “家屬簽字了嗎?”醫生尋問道,門口的護士聽聞,急忙送了單據上來過目。醫生點點頭,向身側的其他醫護人員示意,手術可以開始……

    雨,寒冬之中的雨,下的冰冷而緩慢,似是有久遠的往事需要頃訴,不得停止……產科走道上,人來人往依舊不斷,中年男子抬頭看了眼緊閉的產房門,輕輕歎了口氣,顯得略有些疲倦和茫然,他又看向門口的走道,望見其中的年輕男子,焦急而不安臉。突然,產房門卻突然打開,護士抱出個女嬰,衝著門口焦急而不安的男子走去,“恭喜您,是個女孩,母子平安……”年輕男子接過女嬰,疼愛的將其裹入自己的大衣內。中年男子見狀,坐起身來,慢慢走過去,看向年輕男子懷中的女嬰道,“多漂亮的孩子……”年輕男子正欲抬頭,卻突聞護士叫道,“顧雪的家屬請到前麵來……”男子聞聲向前跑去,不忘輕輕護住自己懷中的嬰兒。

    中年男子抬頭,再看向年輕男子越來越遙遠的背影,卻深深皺起眉來。

    “離空,多年不見你到是沒變嘛……”銳利的聲音響起,溫婉高貴的女子已然站到了中年男子的身後。

    “九弦?你到這裏來做什麽?”被叫做離空的中年男子迴頭。

    “你來做什麽,我自然是來做什麽!”女子迴道,微笑卻掛上臉來,聲色略帶了幾分俏皮。

    “你是為了琅邪玉而來?!”男子驚訝道。

    “洛離空!不是隻有你一人知道那女嬰身藏琅邪玉,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女子笑意更勝。

    “九弦……我想求你一件事……”男子開口,麵露難色。

    “你說!”女子也認真看向他。

    “請你不要將此事透露出去,我不希望,你我家族再為此事起任何糾革。”男子抬起頭來對上女子的眼睛。

    被喚作九弦的女子認真點頭,若有所思的走下樓去,在無人的角落中,她響指一打,空空如也的手中就出現一盞紙燈。輕輕抬起手來,照亮前路,本來的死巷子中突然出現一條幽暗的路來,緩緩落腳,女子走入其中,燈光因著她的的走遠,那死巷子也恢複原貌,似是從未有人經過一樣……

    公元1998年 中國  四川

    炙熱的夏日烈陽下,幾個女孩飛奔的跑過學校操場,在擁擠的校院人群中穿梭,直到立到食堂門口的女孩身邊停下。

    “李若盈!!你去看演出了?”跑在最前頭女孩叫住那個叫李若盈的女生。

    “你怎麽知道?!”李若盈驚訝道。

    “我哥說她看到你了!”第二個跑上來的女孩補充道。

    “哦!我沒看到你哥,不過我看到校樂隊的人了……”李若盈迴道,一邊說還一邊挽上最後跟上來的女孩手。四個人就這麽推推攘攘進了食堂。

    “下星期還有演出,聽說是很nb的樂隊,從北京請下來的。”李若盈選了個坐位做下來。

    “我也聽說了,不過我還沒去過酒吧那種地方……”其中一個女孩開口。

    “你別傻了啊!小豔豔!喂!那酒吧酷不酷的!”女孩做了個怪象,對著剛開口的女生齜牙咧嘴了一番。

    “還好,我覺得已經很酷了!!”李若盈笑了笑開始往嘴裏塞肉。

    “別叫我小豔豔!!聽起來像怡紅樓的姐兒!沒去過酒吧怎麽了,阮小雨,你少給我裝!”女孩重重放下碗來,特氣憤。

    “別說這個了,多沒意思,曾豔你不是不喜歡樂隊什麽的嗎?現在怎麽也更換陣營了,還是講講遊戲吧!!”一直沒開口的女孩也參和進來了。

    “我是準備獻身了,我發現我也被若盈給傳染了!”曾豔做了個感動狀,也塞起食來。

    “你們太沒意思了!怎麽可以拋棄我!”女孩氣憤的停下碗筷。

    “所以,下個星期餘珊你也一起去吧!”阮小雨看了看她,特認真的說道。

    “不錯不錯,餘珊同誌,不可以脫離組織啊!”李若盈點點頭,一副頑皮樣。

    夏日的夜晚,悶熱已然退去,偶有陣陣微風吹過,叫人身心舒爽。李若盈從家裏頭出來,叫上曾豔和餘珊去酒吧看演出,中途阮小雨打來電話,說和她哥哥已經在酒吧門口等她們了。可李若盈卻沒有因為電話那頭的激動和喧囂,提起半點興趣來,她今天有點難受,總有不好的感覺在她心裏頭蔓延,讓她十分慌亂不安。她望向濃濃的夜色,頭腦當中突然一陣奇異閃過,竟看見自己站在黑暗森林中,見到死去的人從她身旁經過。她對那樣的場景略有些許的熟悉,就是不知道在那裏見過……

    的士車在路口停下,餘珊推了推發楞的李若盈,“若盈到了哦,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李若盈搖搖頭,想清醒一下自己,於是說自己要呆會兒再近去,她走到空無一人的花台前,在路邊椅上坐下來,就聽見激烈的音樂聲已經響起。燈紅酒綠之間,卻似是無發控製自己的思緒一般,她眼前又開始眼花繚亂的出現諸多場景,直到突然有人叫醒她。

    “1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磐靜寂……”幾句奇妙的話語,聲色穩重,她忽然很有親切感,竟能從混亂中醒來,似是這聲音能使她安定自若。

    “你是誰?”李若盈腦中突然清醒,就看見自己麵前竟站著一個中年男子,青衫筒褲,氣質非凡,對向自己而立,嘴角略帶笑意。

    “我姓洛,名離空,小姑娘已經不記得我了?”男子開口,微笑看向她。

    李若盈站起身來,她開始在頭腦之中不斷搜索著,希望能找出一絲線索,突然她腦中一陣疼痛,記憶浮入眼前,她使勁搖搖自己的腦袋,問道,“你是?兩年前的那個……”但她還未來的急說完,就覺自己眼前一黑,猛得倒了下去,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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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

    1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磐靜寂:出自佛教三法印,三法印是佛教的三項根本佛法,是提供生命來體悟,也是印證各種說法是否合乎佛說,體現佛教思想特征的三條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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