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馮皇後也是全套的盛裝打扮,“昨日你隨著命婦前來朝賀,我們倒沒有機會多敘一敘,今個兒咱們好好的聊聊。”馮皇後隨即指了個坐位,讓劉氏坐下,劉氏一看那坐位,是馮皇後的左手邊,跟文氏對坐,劉氏心裏已經有了幾分的盤算,當即謝了坐。

    她坐下沒多久,又有幾個親貴攜女前來,年齡都跟吳玫仿佛,大家平日都是經常在各種社交場合見過的,見都是攜女來的,心裏也都有了譜。

    馮皇後慈和的問了各家的老人身體如何,兒女可還孝順,在場的足有十幾家,難得馮皇後竟記得絲毫不差,連各家老人年齡、最近得過什麽病都一清二楚。

    最後馮皇後又把話題轉到了女孩們身上,“本宮這一輩子啊,就是喜歡女兒,可惜了隻得太子一個兒子,公主們都是養在生母身邊的,本宮也不好奪愛,如今見了你們的女兒,真的是羨慕的不行。”

    “娘娘若是喜歡女兒,為何不挑選幾個臣女養在身邊呢?”文氏說道,這是正戲來了,在場的眾位貴婦都是久經曆練的,一聽就知道是她們兩個已經套好話了,就等著說這句呢。

    “臣妾等的女兒雖都是嬌生慣養,未見過什麽大場麵,娘娘若是喜歡,時常傳召陪娘娘說說話倒是可以的。”劉氏說道,開玩笑,誰的女兒誰心疼,在家裏都是一步出八步邁,眾星捧月一樣養大的嫡女,送進宮卻要小心翼翼的伺侯著皇後,這份榮寵,她可不敢受。

    在場的貴婦,有人跟她想的一樣,有人想的卻是養在皇後身邊,在未來的太子妃競爭中的天然優勢,可是看了一眼馮思寧,也都打消了念頭,誰都知道,馮思寧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選,誰也不願意讓自己嫡出的女兒去給別人當踏腳石。

    “臣妾的女兒看著身子好,卻是內裏虛,全靠著家裏一天三頓的補品養著,養在宮中豈不是給娘娘添麻煩?”鎮遠侯夫人說道。

    “本宮也不忍心奪人所愛,寂寞無聊時時常召各府的姑娘,進宮來說說話也就罷了。”馮皇後本來也沒想過養親貴之女這事會順利,本朝外戚禁止幹政,太子妃之位看起來顯貴,對於像是吳家、鎮遠侯這樣的家庭來講,卻是要放棄已經掌握的政權或者是軍權,更何況如今……馮皇後暗地裏皺了皺眉,各家的心思都難猜得很,更不用說來自馮家這邊的壓力,是希望馮思寧為太子妃,讓馮家的尊榮流傳下去。

    吳怡是從劉氏口中知道這件事的,她想到的卻是高僧曾言道吳玫將來貴不可言——“聖上會讓馮家

    再出一位太子妃嗎?”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希望玫丫頭進宮,做太子妃也好,做皇後也好,都是戰戰兢兢如覆薄冰。”劉氏說道。

    “太子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

    關於太子眾人得到的都是模糊的印象,聖上將太子藏得嚴嚴實實的,隻有數位大儒教授太子學業,公開說都說太子天縱英才之類的,背後說的卻是太子資質平平,可是這管理國家不是做學問考試,學業不好,並不代表太子不會管理國家。

    “聽你姨母說,是個守禮的老實孩子,人也寬厚。”劉氏說道。

    “做太子的,隻要不犯錯就好,守禮、老實,寬厚未必是缺點。”吳怡說道。

    劉氏笑了,“你啊,成了親以後倒是比過去有見識主意了,萬事少操心,平安生下孩子最是要緊。”

    “我再操心也不過是隔靴騷癢,太太您才是真操心。”長女守了寡,長子去了福建,吳家現在前途暖昧不明,劉氏的心怕是要操碎了。

    “這兒女小的時候盼著兒女長大,你父親在揚州的時候盼著迴京,如今想來,倒是在揚州、山東外放時,最是自在。”劉氏說道。

    ----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一百兩是一百萬兩,我落了個萬字,又沒檢查出來——

    124、生榮死哀

    次子媳婦生產,又是孫輩裏的頭一個,肖氏礙於同樣有了身孕的長子媳婦不好表現得過於熱絡,私下裏卻是早早的就找好了產婆、大夫、奶媽,又特意把十個奶媽子的人選都送到了吳怡的院子,讓吳怡自己挑選著。

    這十個奶媽子都是生過兩胎,年齡不超過二十五歲的年輕婦人,要父母子女雙全,人還要整齊伶俐,要剛生完孩子出滿月,孩子最大不能超過三個月的,沒有從外麵找,都是沈家的世仆或者是佃戶,身家清白勤儉可靠第一要緊。

    吳怡被紅裳和清歌攙著,看了一圈,指了幾個過胖的和過瘦的出去,又仔細的看了這些奶媽子的手指縫耳朵後麵,稍有不幹淨的立刻挑出去,又讓她們各報了姓名,有口音、口吃的,立刻挑出去,最後剩了四個奶媽子的人選,都是二十出頭的年齡,人都伶俐整齊的樣子,眼睛也是清清亮亮的。

    吳怡略點了頭,坐到了鋪了厚厚的褥子的椅子上,示意夏荷再問問這些人的身家。

    “家住在哪兒啊?”夏荷問道。

    “奴

    婢家住侯府後街,夫家姓周。”那個戴著一朵紅絨花,手腕子上戴著一隻大銀鐲子的少婦說道。

    夏荷知道,周家在沈府是累世的仆從,當即略點了頭,“不知道跟周家姐姐是什麽樣的親戚?”

    “是奴婢的五嬸。”這下子就清楚了,是周家的媳婦。

    “之前是做什麽的啊?”

    “奴婢年輕的時候在大爺房裏伺侯過。”

    這就不行了,可靠歸可靠這個媳婦子牽扯的人過多了,夏荷跟吳怡心裏都有了主意,又因為她牽扯的人多,不好直接駁了,夏荷又接著問她的針線,“你的針線活怎麽樣?”

    “這是奴婢的活計。”那婦人拿了一個做好的虎頭帽出來,夏荷仔細看了看,又交給吳怡去看,吳怡見針角細密,造型別致,確實是個手巧的。

    “你家裏的孩子多大了?”吳怡親自問道。

    “迴二奶奶的話,奴婢家的兒子兩個月了,女兒也滿了兩歲了。”

    “做了奶娘一年到頭的不能迴家看孩子,你可舍得?”

    那少婦果然有些遲疑,在府裏伺候過,又嫁進了世仆的周家,少婦在家時過得應該不差,出來做奶娘估計是為了x爺奶娘的天大體麵,可這跟自己的孩子比,就差一些了。

    “我看你針線不錯,不如留下來伺候針線吧,每日卯時來,二門落栓之前就走,不在內院過夜。”吳怡說道。

    “謝二奶奶。”那婦人自是求之不得,當即跪倒給吳怡磕了個頭。

    吳怡又問了其餘三個,都是可靠的人選,當即讓她們迴去聽信兒,一個孩子隻需要兩個奶媽子,可是這世上的事總有意外,隻留兩個不保險,留三個正好。

    挑完奶媽子,吳怡覺得自己從椅子裏麵站起來都費勁,略一抬手,紅裳過來扶了她一把,這才站起來,“這女人啊,生下來就要受這一遭的罪。”

    夏荷笑了,“二奶奶這樣若是受罪的,那些大著肚子下田的農婦,受得又是什麽?”

    “就你嘴快。”吳怡笑道,“再扶著在院子裏逛一圈。”

    “人家月份大了都不走,偏二奶奶非要走不可。”紅裳說道。

    “你夏荷姐姐剛說了農婦你又忘了,那些農婦啊,大著肚子下田,有些直接就把孩子生在田裏,生完了該幹什麽幹什麽,身子強健得很,人有了身孕就得走,越躺越不行。”吳怡說道。

    吳怡的院子,說

    是小院,卻也是有三間正房,左右各三間的廂房,另有東配院、西配院,暖閣,後罩間的院子,整個格局都是為了日後吳怡生兒育女以及沉思齊納妾備下的,走一圈也挺累人,在路過現在住著丫頭們的後罩間的時候,忽然聽見裏麵一陣的吵嚷。

    “這屋子是綠珠姐的,二爺、二奶奶都沒說讓動,你就不能進去亂動!”是翠雯的聲音,這丫頭在綠珠活著的時候就忠心耿耿,沒想到綠珠去了,她還是這樣忠心。

    “我隻是進去找一樣東西。”這聲音是秀菊,就算是麵對隻是三等丫環的翠雯,她還是那副老實的腔調。

    “綠珠姐能有你什麽樣的東西?”翠雯說道,“她人都讓你擺布死了,你還想要她什麽?”

    “翠雯,你這話說得我可擔不起。”

    “哼!以為擺布死了綠珠姐,二奶奶又有了孕,就能輪上你得寵了,結果照樣一個人守空房,我要是你啊,羞也羞死了,人家做通房你也通房,像你這樣清閑的卻少見。”翠雯說道,做通房妾室的,得寵了人人捧著,若是失了寵,簡直是路邊的狗也能上去踩一腳,聽著翠雯這麽說秀菊,滿院子的人就隻是圍著笑,對著秀菊指指點點的。

    “你——你這樣不怕我告訴二奶奶去?”

    “哼,二奶奶讓你哄住了,我可沒有……”翠雯毫不在意地說著,“誰不知道太太跟二爺都下了嚴令,誰也不許隨意打擾二奶奶,給二奶奶添堵,你去拿你的破事去打擾二奶奶,當心二爺賞你一個窩心腳!”

    吳怡在門邊聽了一會兒,也就走了,離了那門之後,吳怡把夏荷叫到跟前,“等到天黑了,找個可靠的人,去綠珠的屋裏翻一翻,秀菊要進去,必是有目的。”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雖然秀菊是個小小的通房,就算是得寵對她的地位也沒有威脅,更不用說像是宅鬥文一樣敢害她的孩子了,要知道,正妻不生兒子,通房等一輩子也生不成,更不用說害死十個正妻也輪不上通房坐正房,像是沈侯府這樣的人家,通房比螞蟻強不到哪裏去,風大一點就能吹滅的豆大光芒。

    可是手裏掌握著秀菊的把柄,總比沒有的好。

    沉思齊照例在吳怡屋子裏吃得晚飯,他現在並不經常出去了,晚飯更是一定要在吳怡屋裏吃的,吳怡看他吃得香甜,自己也多添了碗飯,“二爺最近外麵的事少?”

    “都有正經的事做,哪能像是從前一樣就是四處玩樂。”沉思齊說道。

    “二爺

    有什麽正經的事?”沉思齊現在在翰林院做庶吉士,別人做起來可能是辛苦,除了做學問還要幫著上官做些抄抄寫寫的活,沉思齊就是做自己學問,偶爾幫著他二叔抄寫點東西,比別人不知道清閑多少倍。

    “陪二奶奶吃飯可是天大的正經事。”沉思齊笑道,又夾了一筷子清炒油菜到吳怡的碗裏,“這時節青菜難得,倒是委屈了你跟孩子了。”

    “有什麽委屈的,一頓有一碟子青菜就夠了,這時候一捆油菜倒要一兩的銀子,這不是吃飯呢,是吃銀子呢。”吳怡說道,古代運輸不便,京城周邊雖有暖棚種菜,架不住京城富貴人家多,到了年前年後,這菜價更是一天一個樣,吳怡是幫著劉氏管過家的,對這事清楚得很。

    “瞧你這話說的,別說一頓一碟子青菜,一頓十碟子你家二爺我也是供得起你的。”沉思齊笑道。

    “你?”吳怡挑了挑眉,“敢問二爺,年俸幾何?”

    “下官官居七品,年俸五十八兩二錢、柴米菜金五十兩,另有祿米五十石。”沉思齊笑嘻嘻地報著自己的年俸,這還是大齊朝比照前明工資提高之後的事呢,像是翰林院沒有冰炭兩敬,也沒有地方官員的補貼,如果是寒門子弟在京城做官,著實生活艱苦得很。

    “這點錢就敢說吃得起青菜?”

    “二奶奶且聽下情,下官自生下來起,多承祖蔭,得封五品散佚將軍,又自幼長在祖母膝下,祖母去世時,留□己銀子十萬兩,另有田莊兩座,西大街的鋪麵五間供我零花之用……”

    得,這一盤子青菜,倒把沉思齊的私房給套出來了,“祖母把東西都留給了你?”這些東西差不多應該是祖母私房的大部分了。

    “祖母喜歡我啊,暗地裏把這自己的東西二一添做五,偷留了一半給我,首飾一半我用不著都給了婉珍表姐,別的東西都均分了。”

    “這事兒太太可知道?”

    “太太是後來知道的,也隻說祖母留給我的就是我的了,不入公帳。”

    肖氏的心思很好理解,未來侯府是已經封了世子的沈見賢的,沉思齊多得些銀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老太太留下的兒子卻不止是侯爺一個,孫子也不止是見賢和思齊兄弟倆個,入了公帳難免二房會有想法。

    可是老太太這樣的行事,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再想一想二房在侯府的地位,吳怡知道這裏麵必定牽扯著上一輩的秘辛。

    “那二爺的銀子呢?我怎麽沒見到

    ?”

    “二奶奶還是不容人說話,銀子我這些年花了兩萬兩,還剩下八萬兩,鋪麵、田產還都在,帳本就在這裏,全交給你了。”沉思齊說道,隨手從懷裏拿出了一個帳本子,交給了吳怡。

    老太太這才過世幾年啊,十萬兩就變成八萬兩了,沉思齊吃的、用的、零花的全都是公中出的銀子,就這樣還沒了兩萬兩,是該說沉思齊敗家呢還是敗家呢?

    吳怡毫不客氣地把銀子給收了。

    兩個人剛吃完飯,夏荷就表情有些沉重地進來了,“公孫家的人來報喪,公孫首輔沒了。”

    沉思齊跟吳怡都沒有特別的驚訝,公孫首輔本來就是在熬日子呢,過年的時候聖上又加封了光祿寺大夫、龍淵閣大學士這樣安慰性的封號,都知道宮裏也在等著公孫首輔咽氣呢。

    公孫首輔熬到過了年,眼看著就要熬過十五了,還是沒了。

    沉思齊換了白底織了藍紋的袍子,去公孫家吊唁,吳怡雖然擔心吳鳳,但是她實在是月份大了,肖氏攔著她不許她過去,吳怡也隻好派了夏荷悄悄的過去看看。

    卻聽說了公孫首輔的安排,公孫首輔臨咽氣前把家給分了,兩個兒子大房得了老宅跟三分之二的田產鋪麵,二房得了另一座五進的宅子,除了田產、鋪麵之後又得了公孫首輔給他們的五萬兩銀子,又得了兒女嫁娶的銀子兩萬兩。

    公孫首輔比較讓人意外的安排是他替吳鳳想了出路,把海澱的園子給了吳鳳,又給了一萬兩的銀子,讓她帶著孩子分產別居,又留下了話,吳鳳能守則守,不能守的話兩個女孩隨母,兒子留下。

    夏荷迴來說吳鳳聽了這些話,哭得厲害,她熬來熬去的,總算熬到頭了,可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吳鳳雖然才二十多歲,卻不可能再嫁了。

    “公孫首輔說如今他去了,滿府能當得起家的隻有良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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