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但是卻見之可欽。

    “這位可是鐵將軍?久仰大名了。”麵對不太熟悉的人時,沉思齊一貫比曹淳活躍。

    “在下鐵勇男,二位是——”

    “在下沉思齊,這位是曹淳,曹秀才。”沉思齊笑道,所謂愛笑的人不會人緣太差,原本有些緊張生怕這兩位貴公子會看不起他的鐵勇男,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原來是奉恩侯府的二爺,我跟你哥哥有過幾麵之緣。”

    “我哥哥對您可是讚不絕口。”現在沈見賢在兵部,在主官手下做著統籌糧草這一塊的事,跟鐵勇男有過幾次接觸。

    “沈大人是個好官。”這對於鐵勇男來講已經是難得的好話了。

    曹淳觀察著鐵勇男也覺得他不錯,是個值得結交的人,終於開口了,“將軍可是也要去吳太太那裏請安?我們也是一樣,大家都是一路的,一起走吧。”

    “那就請二位在前麵引路了。”

    “我也是第一次來,咱們得聽他的。”沉思齊指了指曹淳。

    吳雅和吳怡在滿月宴後就被留了下來,跟著劉氏聽管家報這些滿月宴的收支情況,吳怡深深覺得自己這個六弟生得值,光是收的禮金也有幾萬兩了,更不用說是各種貴重禮品了,這就是做地方大員的好處,漫說三節兩壽孩子辦滿月,就是寵妾的生日都有消息靈通人士送禮的,所有人人都愛外放做官啊,還有更貪一些的,連著夫妻雙方的老人都接到任上,年年不是兩壽了,一過就是六壽啊。

    當官這事實在是投入大收入也大的買賣啊。

    管家們下去之後,劉氏拿了禮單給兩個女兒講某某人為什麽送重禮,某某人為什麽送輕禮,某某人為什麽要在布料裏夾帶金條,還有日後某某家要迴多少禮,某某家的禮需要找機會送同等的禮迴去的日常人情來往。

    馮姨娘這事吳怡以為劉氏會跟她講,但是劉氏像是沒這迴事一樣的提也不提這些,也是,在劉氏眼裏,這事的結果已經是注定的,吳怡知道了是這樣的結果就行了。

    馮姨娘在她眼裏從來就不是什麽重要人物。

    “鐵將軍,沈二爺、曹爺到了。”珍珠進來通稟。

    吳雅和吳怡互視一眼,準備避到內室。

    “都不是外人,你們不用做小女兒狀,把屏風搬過來擋一擋即可。”劉氏說道。

    丫環們很快把屏風立了起來,劉氏對兩個女兒笑道,“想

    要看未來的姑爺還用巴巴的派丫頭去?大大方方的看就是了。”

    吳雅羞紅了臉低下了頭,吳怡倒真的是大大方方的看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鐵勇男,初見時也被嚇了一跳,這人應該生在現代啊,絕對可以跟阿諾州長一較高下了,就算是古人的寬鬆衣服都遮不住那一身的肌肉,更不用說至少一九零的身高了,這在平均身高比現代還要低一些的古代,絕對是鶴立雞群。

    吳雅在女孩子裏不算矮,一六零左右的樣子,這兩人在一起真的一個高大威猛一個小鳥依人,倒是詭異的協調。

    在經曆了鐵勇男帶來的震撼之後,吳怡這才有空打量另兩個雖不算第一次見,但是也跟陌生人差不多的兩個人。

    沉思齊俊朗陽光,一雙眼睛清澈明亮,眼珠出奇的黑,吳怡過去隻見過嬰兒有這樣黑的眼眸,臉上帶著三分的笑意,雖然是在長輩麵前,卻像是隨時會把這三分擴展成十分一樣,這種隨意自在跟他在陌生環境裏仍然周圍散發出的舒適氣息,這種的真正幹淨和高貴,無論在哪個時代都隻有真正出身良好的貴族子弟才會擁有,或者是才有機會擁有,吳家的男孩們身上都有類似的氣質,但是感覺都沒有他的強烈。

    曹淳論俊美比沉思齊還要勝一籌,眼神卻沉穩老練的像是三十歲的成人,而不是十幾歲的青少年,那是一雙看過了世態淡涼的臉,嘴角抿起,腰挺得筆直,目光雖然清正,可是卻帶著三分的警惕,臉上的線條也略顯剛硬一些,放到現在絕對是讓女生尖叫的酷酷美少年,有趣的是三個人看似並肩而來,他卻站在三人之中,擋在陌生人鐵勇男和沉思齊之間,整個身體向沉思齊的方向不由自主的傾斜,吳怡是學過教育心理學的,也愛看這方麵的書,曹淳這種行為代表著整間屋子裏,他真正信任的隻有沉思齊。

    迴想起他的經曆,他的行為並不奇怪,沉思齊能讓曹淳擺出這種信賴狀,卻是難得的。

    不過劉氏剛才說要看姑爺——難道——忽然意識到劉氏話裏的漏洞,吳怡臉一下子紅了。

    第91章

    不過劉氏剛才說要看姑爺——難道——忽然意識到劉氏話裏的漏洞,吳怡臉一下子紅了。

    三個人給劉氏見了禮,剛剛坐下,吳憲也來了,又是一番的見禮之後,吳憲轉到屏風後,這才看見兩個女兒也在。

    終於有機會梳理自己紛亂心情的兩個女孩,在跟吳憲施過禮之後,被劉氏點頭放人了。

    沉思齊確實是在吳家夫妻的未來姑爺觀察名單之上的,事實上排名還挺高的,奉恩侯府立身穩,沉思齊本身人品學問又是極好的,本身又不是有繼承侯府壓力的長子,屬於名單上少有的符合吳家夫妻兩人共同女婿標準的良材。

    曹淳則是附帶的,曹淳原本還是庶出女孩的良配,現在吳憲則不會把吳家的任何一個女兒嫁給他了,曹淳未來就算再可期,卻也是相當不保險的風險投資,成了有可能為官做宰,敗了——曹淳是那種官居一品卻也有可能連累全家滿門抄斬的冒險主義者,八麵玲瓏信奉和為貴穩為高的吳憲可不想把吳家綁上他的戰車。

    可是這種人卻是得罪不得的,尤其是在他不得誌的時候,若是慢怠了他,有可能會被他記一輩子,吳家已經施恩於他了,沒必要得罪他,這也是吳憲在他的問題上小心謹慎的原因。

    他們的這種心思沉思齊和曹淳當然是不會知道的,吳承業隱約猜到了一點,暗地裏也拿未來妹夫的標準來衡量沉思齊,一相處下來,竟覺得沉思齊簡直是完美的妹夫人選,人招人喜歡不說吧,還很不俗,吳承業偶爾帶上幾句野史稗文,沉思齊還能接上下句,看來也是個博覽群書的。

    若是說起沉思齊來山東辦的事,跟吳、劉兩家還是有些關係的,“本來兩家已經相鄰近百年了,幾輩子的交情了,隻是劉家一直沒有離開山東,我家卻是多年不派人過來了,關係生疏了也是有的,兩家同用一條河水灌溉,唇齒相依,幾個莊頭、佃戶們口角也算是正常的。”

    其實沉思齊在吳承業麵前輕描淡寫了,現在兩家的佃戶為了爭水,已經發展到一觸及發的狀態了。

    莊頭一看事情態嚴重了,這才寫信到了京裏,因為奉恩侯府跟劉家也是頗有些淵源的和劉家的親戚們也是很有些交情的,這事鬧大了大家都不好看,這才派了重要卻又不太重要的人物沉思齊來,辦好了這事大家一床大被掩了,沒辦好這事沈家的長輩出麵也有話說。

    沉思齊到了山東已經先是申斥了自己這邊本來想要讓侯府撐腰做主的莊頭,先壓住自己這一邊,因為劉老首輔已經不見外人了,這才到的濟南府找吳家的門路。

    “別看沈家的這個孩子年紀小,卻是個會辦事的,知道閻王好見小鬼難求,找誰都不如找我父親來得有效。”劉氏在吳憲麵前誇著沉思齊。

    “聽老四說他的學問也是好的,沈家的意思也是讓他走科舉這條路,沒打算讓他進宮做侍衛。”吳憲對這一點特別滿意,他的女婿總是

    要在科舉上有所進益的。

    “年輕人最怕小小年紀一瓶不滿半瓶晃當,持才傲物,這孩子好就好在人謙遜,會辦事,會說話。”劉氏真的是越看沉思齊越喜歡。

    “等四丫頭這邊的親事定下,你再寫信迴京城讓人仔細打聽著這孩子,要是行的話找個兩邊都熟悉的人透個話過去,看他們有什麽打算。”

    “等你想到了,好姑爺早讓人搶走了,自從上次沈家老太太周年在廟裏遇上了這孩子,我就留上心了,咱們雖然離了京,跟京裏的消息可沒斷,你要是覺得這孩子也行,我這就給沈家二太太寫信,讓她悄悄的給侯夫人透個話過去。”沉思齊這樣的人品好、家世好、模樣好、人緣好、學問好的五好青年,就算是在貴族圈子裏也是搶手貨,這年月女孩子都養得精致,好姑爺卻是難找,正處於狼多肉少的狀態,要不是先下手為強,好姑爺很有可能被別的人搶走。

    “夫人真的是女中諸葛!”吳憲伸出拇指

    “你快別誇我了,老三的親事你做何打算?我給你提了幾家的閨秀你都說不行,難不成要娶公主不成?”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不光是人品、家世之類的問題,婚事多少觸及到了政治層麵,劉氏的意思是長媳是歐陽家的已經夠高的了,嫡次子娶個一般文官家的女孩就可以,可是吳憲好像有別的想法。

    “你覺得馮家的女孩如何?”

    “馮家——”劉氏猶豫了,“馮家跟承宗年齡相近的,隻有五房的嫡長女,可是這馮家五房卻是庶支。”

    “馮五跟咱們家三弟一樣,都是受累於家世,跟我是同科的進士,雖然是二榜的第七名,卻隻得了十桌的次席,如今他也算是混出來了,在上書房行走,做著皇子們的西席,聖上都讚他是當世的大儒,兩口子在家卻要低頭做人,連帶兒女都受連累,不受馮老太太待見。”

    “馮老太太也是的,不待見庶子這一支,索性讓他們出去單過,放到自己眼皮底下還要天天鬧得雞犬不寧的。”劉氏在京裏對馮家的事也有所耳聞。

    “她是怕馮五出去單過了,控製不了馮五,再說馮家還有老老太太呢,老老太太最喜歡馮五了,不過我聽說老老太太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馮家這樣複雜,嫁進他們家是肯定不行,可是娶馮家的姑娘卻是可行的——”

    “等我們迴京再說吧。”吳憲的提議在劉氏這裏打了迴票,馮家雖然目前來看是板上釘釘的未來天子外家,眼前看來是烈火烹油,可是離火太近了卻是要燒到手的

    。

    “是我想少了,再托人打聽別的人家吧。”吳憲說道,劉氏考慮到的他未必沒有考慮到,隻不過馮五跟他也是十幾年的交情了,是他為數不多真心交往的好友,不跟劉氏商量商量就迴了馮五的好意,他覺得實在過意不去。

    沉思齊辦完了應該辦的事,辭別了吳、劉兩家的長輩,帶了幾車的山東特產,坐船迴了京城。

    曹淳站在渡口旁目送著他一直到船消失在視線裏,這才上馬離開。

    “京裏的朋友,我隻聽你提過沉思齊。”吳承業一邊悠閑的打著馬,一邊側頭問曹淳。

    “因為我也隻有沉思齊一個朋友。”那些跟他一起讀書、搗蛋、上樹粘蟬蛻的朋友們,到最後也隻有一個沉思齊了。

    “我不信。”吳承業搖頭。

    “你信不信都是如此。”曹淳催馬快走了兩步,“你是迴普渡寺還是迴家?”

    “普渡寺。”自從發現了曹淳在普度寺裏事情“更多”和普渡寺外豐富的狩獵資源之後,吳承業現在越來越愛在普渡寺裏呆著了。

    “對了,你上次出去打獵,你妹妹親自給你送的蘿卜糕,讓我給吃了。”曹淳說道。

    “我妹妹?普渡寺?”吳承業腦子僵了一下,後來一撫掌,“你是說七妹啊,她倒是個一心向佛的,蘿卜糕你愛吃就吃吧,那些隻能供佛用的素點心,我都不愛吃。”

    “你啊,白辜負了人家一片好意,不愛吃就叫她不要送了啊。”

    “我那個七妹有主意得很,不是我說不讓她送她就不送了的,再說了你不是愛吃嗎?便宜你了。”吳承業不以為意地說道,在他眼裏,吳柔這樣的庶女收買討好嫡支太正常了,他在吳家的時候吳柔也沒斷了送東西給他們,借口都是她在禮佛,空閑的時侯多,抄給吳憲跟劉氏的各種佛經更是沒斷過,吳承業也就沒有想太多。

    曹淳看他的態度也知道他沒把吳柔放在眼裏,曹淳迴想著那個躲在重重的丫環身後的淺淺淡淡的影子和那個清脆柔和的聲音,暗暗的竟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歎。

    吳憲為什麽讓他住在寺裏曹淳明白得很,所謂伴讀早就伴到頭了,他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在普渡寺裏一應的用渡都是曹家自己的,他早不是吳承業的伴讀了,可是——他看著吳承業的背影,雖然吳承業對他一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樣子,在曹淳心裏,他從來沒覺得自己跟吳承業是一個世界裏的人。

    他知道,隻

    有自己努力再努力,才能重迴到那個咫尺天涯的世界——

    吳雅的婚事進行的極其的快速有效率,鐵勇男請了官媒到吳家提前,問名、納吉,放小定,沒過多長時間整個濟南府的人都知道吳家的姑娘要嫁給鐵參將了,普通的百姓不覺得有什麽,中下層知識分子圈子卻是說什麽的都有,要知道那個年月能成為讀書人口中的才貌雙全的才女的女子實在不多,又何況這名女子又在山東,雖然吳家人不覺得,在山東的文人圈子裏,吳雅可是清照再世級別的人物,不知道多少讀書人的夢中情人。

    這樣一個夢中情人若是嫁入家世類似的文官之家也就算了,竟然嫁給了他們看不起的粗鄙武夫,走在濟南府的任何一間讀書人聚集的茶館,都能聽到書生們的哀歎,他們自然不會說什麽好白菜全讓豬啃了,一朵鮮花插牛糞上之類的話,引經據典又唉又歎的聽得人頭疼,可是大概的意思離不開明珠暗投、紅顏薄命之類的酸話。

    也有人想要解救美人於倒懸,可是布政使衙門屋宇重重,院牆極高,護院生猛,連想要在牆邊念詩都不可能,混進吳府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書生們也隻有在路過那院牆邊時望著那滴水簷上的瑞獸感歎美人如花隔雲端了。

    這些鐵勇男都知道,或者是說他周圍的人都不避諱告訴他,這門親事結得他越來越心虛,可是吳家依舊把他當成姑爺禮遇著,那個傳說中的未婚妻依舊謹守禮儀不見人影。

    鐵老太太辛苦了大半輩子,二十歲就守寡,帶著鐵勇男守著兩間茅屋和幾畝薄田過日子,鐵勇男又比一般的孩子能吃一些,到了十二歲去從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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