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通房,平日也不太愛親近她們,我懷上了之後他也是隔十天半個月才找她們一次。”

    公孫良這人看起來又悶又正經過份,仔細品著卻是一個好丈夫,因為他懂禮,腦子裏滿是條條框框,應該給妻子的尊重絕對毫不打折的給。

    “這樣就好。”劉氏終於放心的點了點頭。

    劉氏和吳怡她們在公孫家的別苑吃了午飯,正在喝茶,外麵趙六媳婦領著秦普家的行色匆匆的進來了,“太太,不好了,大奶奶滑胎了。”

    歐陽氏麵對著牆無聲地垂淚,她這一胎本來無礙,但就因為去上香折騰了一次結果總是不好,今日她隻是想要把頭發洗一洗,結果還沒等洗上頭呢,就見了紅。

    幸好吳承祖在家,趕緊找了大夫過來,大夫用了藥也施了針,結果這胎還是沒保住。

    吳承祖覺得像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一樣,低頭坐在床邊,無聲的遞上帕子,他心裏也很難受,那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結果變成一攤血塊,一盆盆血水被端走,吳承祖心裏空落落的,“你要是難受就哭出來,想要罵人就罵我,我讓他們關了門誰也聽不見。”

    歐陽氏翻身坐起,不停地捶打著吳承祖,張著嘴流著淚卻哭不出聲來,吳承祖拍著她的背,哄著她,他們夫妻這麽久,這個時候反倒是最親近的時候,因為他們都承受著一樣的喪子之疼。

    “你哭出來就好了。”

    歐陽氏一張嘴咬了吳承祖的肩膀,眼淚流個不停,她本來是好強的人,年少時也曾想過要揚帆遠航,誰知道卻生為女兒身注定了要被困在後宅裏,嫁了吳承祖以後良人雖相貌堂堂溫柔知禮,兩個人之間卻總是差著點什麽。

    如今她滑了胎,卻感覺到了吳承祖前所未有的向她敞開了心,“都是我的錯,本來好好的,我洗什麽頭啊……”她哭著說道。

    “大夫說了,這一胎本來就難保,就算是保住了也是個體弱多病的,滑胎隻是孩兒不想在這世上受苦,咱們都還年輕,你將養好生子,咱們再讓孩子迴來。”吳承祖摸著歐陽氏散開的頭發說道,頭一次覺得自己懷裏的不光是妻子,還是一個美麗脆弱的女人。

    “我一閉眼就看見孩子在我跟前晃……”

    “那是孩子舍不得你。”

    “你說是不是琥珀……”

    “琥珀的事與你無關。”吳承祖趕緊阻了她,古人都信陰司報應,歐陽氏不提,吳承祖心裏也有影影綽綽的想法,“

    最多我們找幾間大寺,做法事超度她,多念些經抄些紙錢,琥珀的事那是她自己找的,她若是有怨就來恨我好了。”

    “我若是替她瞞下……”那怕生了孩子再送給人,偷偷把琥珀賣了呢,好歹是兩條人命,現在歐陽氏自己做了母親,又失了孩子,覺得自己有些過於辣手了。

    “那是多大的事啊,你瞞得下嗎?別胡思亂想了。”這事吳承祖心裏對歐陽氏是有愧疚的,歐陽氏剛嫁過來就發生琥珀的事,還有包藏禍心的笑眉,平白的讓歐陽氏受了不少的委屈,“你要是心裏還不舒我就去請道士來抓鬼,我就不信邪能壓住正。”

    吳承祖這個人,現在還年輕,為人處事都有些幼稚天真,可他有一個好處,他顧家,對於家人會傾盡全力去照顧保護,歐陽氏現在被他視為了親人,在他的概念裏是容不得任何人欺負的。

    沒有什麽比丈夫的關懷對一個女人來講更有效,歐陽氏漸漸止住了淚,在吳承祖的懷裏睡著了。

    劉氏來的時候見歐陽氏已經睡了,就叫了吳承祖出來,“這事老太太知道嗎?”

    “知道,老太太聽說她滑了胎,就進了佛堂念經。”

    “唉,也是這孩子跟咱們家無緣,你好好照看你媳婦,等她醒了讓人稟告我一聲,我再來看她。”一想起無緣的孫子,劉氏也是心疼得緊,這一路上都覺得心如刀絞一般,可是這事能怪誰?怪老太太?

    心裏就算是怪也不敢說出口啊,甚至連想都不敢多想……

    “阮嬤嬤,你派人到歐陽府裏去一趟把這事說了,讓歐陽三太太來一趟,陪陪淑惠。”

    阮嬤嬤一直在旁邊抹眼淚,既為了自己家姑娘命苦沒能保住頭胎的哥兒,也為了劉氏跟吳承祖都是明理重情的,沒因為這事怪罪自己家姑娘而安心,“是,還是太太想的周到,奴婢這就派人去。”

    吳怡一個姑娘家,不宜進血房,跟劉氏迴了家她就直接迴了自己的院子,想到苦命的歐陽氏也不由得感歎,隻不過以現代醫學常識來看,那孩子流掉也未必不是好事,有的時候流產是自然淘汰的一部分,隻是想想如果沒有老太太從中攪和……

    最憋屈的是誰都知道這事是老太太攪和的,平白因為一時的任性葬送了曾孫,卻沒有一個人敢說,這就是古人的孝道。

    侍書見吳怡情緒不好,有些想說的話也咽了迴去,轉身出了屋,想了想又迴來了,“姑娘,有個事奴婢想跟您說。”

    吳怡

    心情不好,但也知道侍書選擇在這個時候找她說事,必然是有大事,她一使眼色,屋裏的丫環們都出去了,隻剩下她跟侍書,“說吧,什麽事。”

    “奴婢今兒個在大姑娘那裏看到娟兒她們幾個了,娟兒跟秀兒家裏是鄰居,她跟我說了個事兒。”吳府的下人們都住在吳府後巷的幾排房裏,娟兒家跟秀兒家是鄰居的事好多人都知道,侍書還是對秀兒跟那和尚的事犯嘀咕,在吳鳳家看見了娟兒之後,就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果然很有料。

    “什麽事?”

    “她說秀兒有個表哥自小體弱多病,為了保命受了高人指點,舍到廟裏出了家了,那廟她記得清楚就是法華寺。”

    “這事你不要跟別人說了,我自有道理。”這事無非兩個可能,一是秀兒跟出了家的表兄有情誼私相授受,二是吳柔命秀兒跟表兄接觸,讓表兄替她做事。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兩種都有,如果兩種都有的話……

    吳怡想到了那些穿越女必備技能,買房子置地種田開鋪子……

    吳柔在府裏出不去,再有商業才華也施展不開,唯一能做的就是買房子置地……

    隻不過她們的月例錢都是有限的,除去打賞下人買些小東西也剩不下許多,隻不過有生母的會有生母私下補貼一部分,再有就是平日得的長輩賞賜跟過節過生日得的紅包,算起來一年也就是一百兩左右的結餘頂天了,這還是按吳怡自己這邊算的,庶女還要差一層,而且庶女們要打賞的人更多。

    屋子裏的古玩字畫雖然值錢但是都是登記造冊了的,想想能賣的也就是不常用的首飾衣料——吳怡開了首飾盒子,瞅著累金鳳笑了……

    前塵往事

    吳老太爺聽說孫媳婦滑胎的事之後,氣得半響沒有說話,直接到了老太太的房裏。

    正在老太太屋子裏坐著打絡子的杭菊先是一驚,趕緊迎了過去,“老太爺好,給老太爺請安。”

    “老太太呢?”

    “老太太在佛堂。”

    “讓她出來!”

    “老太爺您先坐。”杭菊趕緊給嚇傻了的小丫頭們打眼色,小丫頭們倒茶的倒茶,捶腿的捶腿,都靠了過來。

    也不怪她們對伺侯老太爺如此生疏,老太爺已經十年沒登過老太太的房門了。

    就算是十年之前也是有大事才過來商量,商量完了就走,從不過夜,這對夫妻相敬如冰的年頭已經

    不可考了。

    老太太一聽杭菊說老太爺來了,立刻停下了念經,動作舒緩的整了整頭發衣裳,伸手讓杭菊扶自己起來,她自是知道老太爺是為什麽來的,現今府裏除了歐陽氏滑胎還有什麽大事。

    一想起歐陽氏滑胎的事,老太太千年不變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

    老太爺一看見老太太,都沒有給老太太向他施禮的機會就高聲喝罵起來:“你好大的本事啊!好好的一個曾孫被你整沒了,還好意思拜佛,我若是菩薩也被你羞死了。”他說話的口氣竟不像是對妻子,而像是對仇家。

    老太太隻是冷漠的看著他,像是已經習慣了老太爺的這種態度,杭菊在那裏說也不是勸也不是,隻得給小丫頭使了個眼色,小丫頭心領神會的溜了出去。

    “菩薩說了,那孩子與咱們家無緣,滑了胎是去享福去了。”老太太淡淡的說道。

    “你家的菩薩還能對你說話?你這些年倒修成了個活神仙。”

    “若不是你造的孽,好好的曾孫怎麽會沒有了?”老太太忽然沒頭沒腦的指責起老太爺來了。

    “我造孽?我造過什麽孽了?”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帶兒孫去拜佛?還一定要帶上孫媳婦?那是因為頭天晚上我作了個夢,你的那個寶貝外室姚翩翩,寵妾舞兒、倩兒,都來討債來了!向我討債不成就都圍著孫媳婦,專打孫媳婦的肚子,咱們的好曾孫被她們拖出來嚼!那孩子早就死了!”老太太表情平靜的說道,可是她說話的內容卻匪夷所思。

    “你說的什麽瘋話!”老太太舉的都是老太爺年輕時的愛寵,但都著過老太太的道,這三個人死的時候都是一屍兩命,“你年輕時做過的虧心事,自己心虛,不要攀扯旁人!”

    “這都是報應!你的報應!我的報應!都是報應!”老太太忽然高聲喊了起來,手上柱的龍頭拐杖重重的頓在地上,青石磚甚至都有了鬆動。

    吳憲夫妻聽丫環來報老太爺跟老太太吵起來了,馬不停蹄的過來勸架,劉氏趕緊扶了老太太,“老太太,您熄怒……”

    “我不怒,我熄的什麽怒,我已經問過戒嗔方丈了,他隻說萬事皆有因果,如今有了滑胎這個果,我們吳家的長房嫡曾孫還給她們了!她們還鬧什麽!”

    “不像話!不像話!子不語怪力亂神,子不語怪力亂神!”老太爺終於發現老太太的不對勁了,“老大媳婦,趕緊請大夫!這個家全歸你管了,以後萬事都不

    要讓老太太操心!”

    “是。”劉氏扶了老太太進了內室,又是一番哄勸,索性老太太還聽得進她說的話,“老太太,戒嗔方丈不是沒說什麽不好嗎?”

    “曾孫!我的曾孫!”老太太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我要抱我的曾孫。”

    “曾孫會有的,來年一定讓您抱曾孫。”

    外間屋裏老太爺在罵吳憲,“老太太老糊塗了你們竟不知情?竟然愚孝至此,好好的曾孫就斷送在你們手裏了!”

    “是,是兒子欠考慮。”

    “好好給她請個大夫,好好給她看看……”吳老太爺說道,姚翩翩?舞兒?倩兒?這些人長什麽樣他通通都不太記得了,卻沒想到這些人成了老太太心裏幾十年放不下的一根刺……

    老太太病糊塗了的事,整個吳府很快就都知道了,吳怡一聽這個症狀就知道這是早期的老年癡呆,這病就是在現代也是好不了的,心裏卻暗暗的覺得鬆了一口氣,在這後宅裏再也沒有一座大山壓在母親劉氏的頭上了。

    隻是全家因為聽了一個病人的話折騰半天,還連累歐陽氏滑胎,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笑。

    也因為這事,吳怡想要套出吳柔在做什麽的計劃正式暫停,但這事就算是不試吳怡心裏也有數了。

    無非是在外置產罷了,吳柔做得不可謂不對,隻是——

    吳怡本來也沒想通這其中的兇險,倒是侍書一語點醒了夢中人,“姑娘您是不是在疑心七姑娘賣東西換錢?她在府裏哪有花錢的地方啊,也沒聽說她暗中收買什麽人啊。”

    “她在外有可能買房置地啊。”吳怡說道。

    “姑娘可是糊塗了,自古以來哪有未嫁的女子買房置地的?就算是有女戶那也是無夫無子的。”

    吳怡猛地一驚,她犯了現代人的通病了,把現代的標準想當然的加在了古人身上,吳柔呢?她不會也——

    吳怡想到這裏有些幸災樂禍,她之前因為吳柔受虐幫過吳柔,但是這次是吳柔自己找當上,她又何必出頭枉做小人呢,吳柔這人最欠的就是挫折教育。

    吳家大宅發生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吳敏夫婦耳朵裏,吳敏騎了馬到了北城一處幽靜的四合院,守院的家人給他開了門,“三爺來了,老太太在佛堂等著您呢。”

    吳敏到了後院佛堂,隻見一個年過四十仍然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跪在佛前雙手合什默默念經。

    “宋氏

    病了。”吳敏說道。

    “哦?”

    “據說是病的糊塗了。”

    “可曾請醫施藥?”

    “用過藥了,據說這病隻會越來越重。”

    “老天總算張開了三分眼啊!”婦人又跪地給菩薩磕頭。

    “太太,你跟我迴去吧,再也沒有人會說你跟我迴去名不正言不順了。”

    “我在這兒住的挺好的,你和你弟弟都生在這兒,我就在這兒守著,等著你弟弟迴來。”

    “母親,我弟弟不會迴來了!”

    “他走丟的時候都五歲了,都認識字了,一定會迴來的。”婦人固執的說道。

    “老太爺若是來,你還見是不見?”

    “不見,我跟她約定了,我不見老太爺,她就一定會把你弟還給我!敏兒,她這一病不會忘了你弟弟在哪兒吧?”

    “不會。”吳敏說道,當年他先進了府,聰明伶俐長得又好看頗得老太爺的喜歡,母親在家裏又懷上了弟弟,說好了弟弟歸母親養,不會送進吳府,誰知道弟弟五歲那年活生生的在家裏走失了,跟著不見的還有家裏的一個馬夫,老太爺派人四處去找就是不見人影,母親差點哭瞎了眼睛,結果老太太來了,跟母親說了幾句話,母親再不哭了,卻把老太爺趕了出去,再也不見老太爺。

    吳敏五歲以前以為這裏就是自己的家,除了逢年過節不在之外,平日都在家裏的老太爺是自己最好的爹,誰知道到最後竟然發現自己是外室子,母親是青樓名伎出身,當年雖然是賣藝不賣身,還沒等到必須接客的年紀就被老太爺贖了出來,畢竟是出身風塵的。

    還有“丟失”的弟弟,這些都成了吳敏心頭上的一塊一塊的疤。

    要說這世上誰最恨老太太,其中之一肯定是他,他從小就盼著有自己的家,把母親接到家裏奉養,羅氏也言明了不嫌棄母親的出身,願意把她當正經婆婆伺侯,可是母親就是不肯到兒子身邊去,嘴上說是等弟弟,可是這些年過去了,他們都知道弟弟不會迴來了,她怕的是自己的出身給兒子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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