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吳承祖的臉上也有了長久以來難得的真心笑容,吳怡覺得自己大哥這個婚結的還是不錯的。

    歐陽氏給老太太磕了頭,敬了茶,得了老太太賞的白玉如意一對、羽紗二匹。

    給劉氏敬茶時劉氏賞的是金製八寶如意一對,錦緞兩匹,東西不在多少,重要的是如意……代表著吳家的兩位女性長輩對歐陽氏這個媳婦很“如意”。

    歐陽氏送了小姑們見麵禮,都是用一個個的荷包裝的,說的也都是自己親手繡的,吳怡卻覺得荷包們特色略有不同,不像是出自一人之手,發現吳怡看著荷包的紋樣微有疑惑,歐陽氏輕輕對著她眨了眨眼。

    這個嫂子滿好玩的嘛。

    沒幾天吳怡就發現自己的這個嫂子不是一般的好玩,極爽利開朗的性子,在老太太麵前還算拘謹,跟妹妹們熟了之後愛說愛笑的性子就顯了出來,說話比誰都爽脆,笑起來比誰的聲音都大。

    “妹妹真的是好利的眼,我最不耐煩做針線,隻有給老太太的鞋子、給太太的抹額,還有給幾個弟弟和五妹妹九妹妹的荷包是我親手做的,別的都是我的丫頭做的,我還讓她不要繡得太精致呢,沒想到還是被五妹妹看出來了。”

    “別人怕是也都看出來了,隻有我有什麽都帶在臉上。”吳怡笑道。

    “我最喜歡五妹妹這性子,在外麵也就罷了,在家裏時還要整日看著別人的臉色猜度心思,實在是太累了。”

    “嫂子在外麵呆過?”

    “我在家裏時泅水、劃船什麽都做過,我還會海釣呢,曬得比小子們還黑,隻是定了親之後就被母親拘在家裏了,養皮膚養性子……”歐陽氏捏著自己的臉說道。

    歐陽氏現在看起來白白嫩嫩的樣子,吳怡實在沒辦法想像她曬黑時是什麽樣的。

    “嫂子有空的話教我泅水吧。”

    “好啊,隻是要瞞著你哥哥。”歐陽氏點點頭,“你哥哥給我贈的字叫淑惠,我怕我不淑不惠的樣子被他見了嚇著他。”

    吳怡不由得笑了。

    到了吳承祖放榜的日子,闔府眾人又是起了個大早,老太太帶著女眷們在後堂拜佛,好像這麽拜一下吳承祖就一定會上榜一樣。

    吳老太爺、吳憲、吳承祖、吳承平、吳承宗、吳承業都在前院聽消息,聽說吳老太爺領著男丁們也在拜孔聖人,真不知道這吳家是信菩薩還是信孔聖人。

    到了天光大亮時,外

    麵的婆子跑進來報喜,“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恭喜大奶奶、恭喜各位姑娘,大爺中了二甲三十六名。”

    她的話音剛落,在歐陽氏身後伺侯的琥珀,撲通一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太太皺了皺眉頭,就連劉氏也麵露不喜。

    “琥珀昨兒個就說不舒服,想是受了風寒,笑眉你快扶她迴院子。”歐陽氏趕緊解釋。

    “不舒服就不要出來……誨氣。”老太太說了兩句就不說了,這段插曲並沒有影響吳家上下的喜氣。

    歐陽氏迴了鴻鵠院,隻見她陪嫁的嬤嬤阮嬤嬤麵帶憂色的等著她。

    “阮嬤嬤,您這是……”

    阮嬤嬤湊到她跟前小聲嘀咕了幾句,“奴婢問了琥珀,她說她每次侍過寢都喝了避子湯,還有專門負責避子湯的趙嬤嬤可以做證,可是就是……”

    “幾個月了?”

    “有三個月了。”

    “……”歐陽氏幾乎把帕子揉碎了,“哼,我原想先留著那兩個狐媚子,以後再慢慢收拾,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醜事……”

    “姑娘還是等稟明了大爺再……”

    “嗯,這事不止要稟明大爺,我還要告訴太太,讓太太拿主意,日後就算是有什麽事也怪不得我。”

    “姑娘能這樣想是最好了。”

    “那個笑眉呢?”

    “我看她是個假老實的,原本想先收拾了她,沒想到出事的卻是琥珀……”

    “那就讓笑眉高興些日子吧。”歐陽氏冷笑道。

    第63章

    劉氏把手裏的茶杯扔了出去,一屋子的丫環仆婦都跪下了,“請夫人熄怒!”

    “蠢材!蠢材!!”

    “太太……”珍珠跪在原地用膝蓋當步走蹭到劉氏跟前。

    “竟然是我屋子裏出去的人做下這等蠢事,可見你們平時的好全是裝的!”劉氏揮開了珍珠的手。

    “太太……”她們這些丫環可以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琥珀出了這樣的事所有人都不好過,更不用說從小跟她一起長大的珍珠了,“琥珀哭得不行了,她直說是冤枉的……太太,您是知道琥珀的,她人這最是謹慎,怎麽敢偷換避子湯呢!”

    “所以說才是蠢材!”劉氏被氣得頭直發暈,琥珀是從她的屋子裏出去的,結果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這是當著新媳婦的麵打她的臉!

    “就算是被人害的,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子她還能不知道?就是打量我是個菩薩,能留下她肚子裏的那塊肉!”

    “琥珀說……”

    “我不聽琥珀說什麽!無非就是有人害她之類的,若是有孕一個月我信她,竟然是三個月了!分明是欺我心慈!欺大奶奶心慈!”

    “太太……”珍珠不敢說什麽了,劉氏是什麽樣的人珍珠最清楚,平日看著溫和寬厚,若是有人觸了劉氏的逆鱗,肯定要被整治到死為止。

    “傳我的話,把琥珀送到西山莊子裏去,打掉她肚子裏的肉,她若是死不了就把她給我賣到山裏給人當老婆去!”

    “太太……”珍珠嘴唇直抖……

    “從今往後,這個家裏誰要提琥珀這個名字,通通都趕出去!”

    吳怡聽說琥珀這事已經是晚飯前了,侍書偷偷把這事告訴了她,讓她在太太麵前警醒點,不要惹太太生氣。

    可是誰知道她到劉氏跟前的時候,劉氏正被歐陽氏的一個笑話逗笑,以袖掩口笑個不停呢。

    “你這猴兒!哪來的這麽刁鑽的笑話。”劉氏見了吳怡來,立刻招手讓吳怡過去。

    吳怡福了一福,到了劉氏跟前坐了,“嫂子在講什麽笑話啊?”

    “我在講外番的荷蘭紅毛鬼,一個個長得有這麽高……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好好說話也像是打架一樣,他們貴族男人也戴假發,假發有這麽高……臉上還抹了粉……我第一次見著的時候嚇得鑽到我父親的懷裏半天不敢出來。”

    好吧,這個時代的洋貴族確實有可樂的地方,但是也不至於大驚小怪成這樣……不過吳怡還是很配合的笑了,“我看西洋的東西確實跟我們的不同,我舅舅拿迴來的西洋玩具,好多光屁股的小孩。”本來下麵還有一句看著怪羞人的,吳怡怕自己笑場沒有說。

    “西洋女人才是奇怪呢,一個個的露著老大一片胸脯,七舅舅帶迴來的番婆在我家的時候就是這麽穿的……”

    “七舅母在我家倒是沒那麽穿。”吳怡說道。

    “那是因為我二嬸說過她了,讓她入鄉隨俗,她特意重做的衣裳,她給七舅舅生的兒子長得倒是真漂亮,我長這麽大也沒見過那麽好看的小孩,隻是一雙藍眼珠子長得像洋人。”

    “我還沒聽說七舅母生了呢。”吳怡說道,她注意到歐陽氏並沒有稱瑪麗亞為七舅母……看來在開放的口岸出來的人,倒不一定思想是都開放的。

    “是生了。”劉氏說道,她也沒覺得這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在她眼裏無媒無聘又是西洋女人生的兒子,跟庶子也沒什麽區別,雖然是自己七弟的第一個孩子,也沒什麽值得說的,隻盼著七弟早日清醒過來“瞧我高興的,忘了把咱們家的喜事跟你說了。”

    “除了我大哥中進士,還有什麽喜事啊?”

    “你三姐夫也中了,二甲第九名。”

    不得不說吳憲的眼光真毒啊,那麽多的寒門舉子,讓他一眼就提前定到一個二甲第九名。

    “那可真的是喜事了,侍會兒我好好恭喜一下三姐姐。”看來吳蓮命真的不錯啊。

    吳家雙喜臨門,但還是要低調,因為還沒有進行殿試,雖然殿試隻是確定一下名次,一般不會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但也不到大肆慶祝的時候。

    等過了殿試,吳承祖的名次沒有變化,已經定了親的三姐夫提前了一名,二甲第八名。

    吳家開了三天的流水席,大宴賓客,正巧一些遠路的親友並沒有走,都留下來恭賀吳承祖和吳家三姑爺彭暮春中舉。

    宴席過後,吳怡看見珍珠眼睛紅紅的,“珍珠姐姐,你怎麽了?可是迷了眼睛?”

    “謝五姑娘惦記了,奴婢眼睛裏長了東西,磨得厲害。”

    “實在難受就下去歇著吧。”吳怡不好再深問,隻是心裏麵惦記著這事,珍珠是劉氏跟前一等一的得意人,心也很善,無論是丫環、仆婦還是庶女們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她都會暗地裏幫著打圓場,就算是吳怡這個嫡女,她也曾經幫助過。

    到了臨睡前,侍書替吳怡卸釵環時,吳怡發現侍書的眼睛也有些紅。

    “到底出什麽事了?”難不成府裏的丫環中間流行紅眼病不成?珍珠和侍書的樣子,分明是都哭過了。

    “琥珀沒了。”侍書剛到吳家的時候,在劉氏院子裏做小丫頭,琥珀沒少照應她。

    “唉……”吳怡長長的歎了一聲,古人隻會用藥流產,三個月的胎兒硬用藥打下去,十個有八個是一屍兩命……她之前還是對劉氏抱有幻想,認為劉氏會讓琥珀把孩子生下來,送給人或者是送到廟裏去養,好歹留琥珀一條命,連她都看出來琥珀是被人陷害的,劉氏相信也看出來了,可是沒有想到劉氏這麽狠。

    如果她知道劉氏往韓姨娘跟小孫姨娘身邊派釘子,整治死小孫姨娘的事的話,她不會這麽驚訝,劉氏在她麵前一貫是以溫和

    仁慈充滿母愛的形象出現的,就算是對討厭的庶子,她也沒有棒子打死,討厭的庶女吳柔也活了下來,如果劉氏想要吳柔的命的話,吳怡這個女兒再怎麽求情都是沒用的,她終究還是沒有對吳柔下死手,讓吳怡覺得劉氏是不同的。

    琥珀的事讓吳怡清醒的認識到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古代殺人不見血的後宅,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自己處於食物鏈的頂端……可是真值得慶幸嗎?

    日後她做了主母,處於歐陽氏或者劉氏的位置,發生了琥珀這樣的事她能怎麽做?

    吳怡想她也不會留下庶長子,她甚至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像是劉氏那樣寬容的對侍丈夫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她終究是一夫一妻的製度下成長起來的,跟在一夫一妻多妾的環境下成長的劉氏是完全不同的。

    可是真的事到臨頭,她下得去手嗎?吳怡很認真的問自己,然後心裏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吳家這一個月是忙碌而喜悅的,吳承祖和三姑爺彭暮春都考取庶吉士入翰林院學習。

    彭暮春和幾名同科的進士一起來吳家下了聘,一時間鄰裏奔走向告,為京城一景。

    因為彭暮春考中了庶吉士不用離京,而三姑娘還沒有及笄,婚事推到了來年,正好可以給彭家老人留下上京給兒子準備婚事的時間。

    吳家的姑娘們在三姑娘的院子裏好好的熱鬧了一場,幾名未嫁的庶女都帶出了幾分向往,二姑娘雖然嫁得好,夫家有財有勢,可是官夫人跟商人妻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彭家送來的聘禮雖然寒酸,僅僅是湊齊了應有的幾樣而已,但是跟著送聘的裏麵有今科的榜眼,有數位庶吉士,這對於一個庶女來講是天大的臉麵。

    “三姐姐果然好命。”這裏麵最酸的要屬二姑娘的親妹妹六姑娘了,她本來覺得自己姐姐嫁得好,連帶著姨娘手頭也寬裕了不少,如今見被像是木頭人一樣的三姐給比下去了,她的心裏頗不舒服,不由得想著劉氏偏心,若是再留二姐幾年,嫁彭暮春的說不定就是二姐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比不得的。”吳雅笑道,她自是了解六姑娘吳佳的心思。

    “你們都拿我取笑,不跟你們好了。”吳蓮羞紅了臉,心裏麵默默想著,若是自己親娘……一想到這裏她立刻命令自己停止這個想法,親娘長什麽樣她老早就不記得了,隻是偶爾在夢裏會夢見一雙溫柔的手替自己梳頭打扇,醒了就全忘光了。

    娘啊娘,不管你是因為

    什麽而死的,女兒如今有了出息,你也應該安息了。

    劉氏默默的往佛前上了一柱香,心裏麵默默念著,“梁氏啊梁氏,我把三姑娘的親事安排的很好,她日後也是官夫人了,你雖對不起我,但我總算是對得起你了,你有冤也好,有怨也好,如今都償完了。”

    “太太,琥珀的爹娘來了。”珍珠小聲提醒劉氏。

    “賞給他們十兩燒埋銀子,再把他們一家子的賣身契發還,讓他們帶著琥珀的骨灰,迴鄉吧。”劉氏站起身來,離了佛堂。

    “是。”

    “碧玉,你去跟笑眉說,我見了她給大奶奶繡的荷包,喜歡她的手藝,讓她給我照樣繡十個荷包、十個扇套。”

    “是。”

    劉氏冷笑,那賤婢以為琥珀死了她就可以留下來嗎?姨娘鬥姨娘,通房鬥通房她見多了,沒見過笑眉這麽蠢的。

    “太太,趙嬤嬤來了。”小丫頭進來通報

    。

    “賞趙嬤嬤二十兩銀子,把她們一家子的身契都還給她,說是她勞苦功高,我不能再叫他們一家為奴為婢了,讓他們出去做正經的老百姓去,我就不見她了。”

    至此琥珀的事才算真的了結了,至於笑眉……無論在劉氏眼裏還是歐陽氏都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彭暮春是河南人,家裏麵靠著幾畝薄田過活,全家人麵朝黃土背朝天咬著牙供出了彭暮春這個活寶貝,全家都喜不自勝,彭暮春中舉的時候縣太爺都來了,往日拿鼻孔朝天看的全村首富孟大官人也對彭家的人笑得諂媚,更不用說那些來投田的鄉鄰了。

    如今彭暮春中了進士,轉眼就成了官身,彭家的人種地的也不種地了,在家裏紡線的女眷也不紡了,就等著進城做官家人呢。

    隻是有一樁為難的事……難住了彭家二老。

    “如今三小中了進士,他捎信迴來又說跟京裏大官家的小姐定了親,二妞怎麽辦?”彭家老爺子被曬得黝黑的手剛剛捂得白了點,叨著新買的玉石煙嘴說道。

    “本來就是幾兩銀子買來的童養媳,圓房了四、五年了,連個蛋都沒生出來,孟大官人說看上了她,不嫌棄她破了身子又不能生,想要納她做妾,還說要給十兩銀子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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