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蒙古則對雙方都不予理睬,翁牛特部首領毛裏孩乃是成吉思汗弟別裏古台第十六世孫,自恃黃金後裔,幹脆自立為汗,封喀喇沁部首領孛來為太師,開始收攏左翼各部,準備對抗也失八禿和烏蘇克。


    也先之弟伯顏帖木兒隨後盡起烏蘇克之軍,東攻阿剌,被阿剌設下埋伏大破之,伯顏在亂軍中被斬殺。


    要不是東部的毛裏孩趁著雙方大戰起兵,威脅到了也失八禿,阿剌匆忙迴軍救援,則烏蘇克危矣。


    好在阿失帖木兒及時趕到,收攏敗軍,這才勉強穩住局勢。


    不過經此一役,烏蘇克實力大減,再無力東進複仇。


    又缺乏漢人拓荒築城,想要重新成為草原霸主,自是遙遙無期,缺糧少銀的阿失帖木兒,既然遇上了哈密衛的朝貢隊伍,自是不容錯過。


    不管怎麽說,先來大明換些錢財也是好的。


    “叔父死了?”秦博呆呆說道,有些難以置信。


    伯顏此人,性子偏軟,要不然也不會同朱祁鎮相處得不錯,又忠心耿耿,對也先沒什麽威脅,頗受其兄重用。


    土木之變後的一年,也先將朱祁鎮送迴大明,隨後遣伯顏西返烏蘇克鎮守。


    這樣一來,一直呆在烏蘇克的秦博和秦琪母女,倒是與伯顏有了不錯的交情。


    如今聽說他死於阿剌之手,秦博難免有些傷感,他們綽羅斯家族,與阿剌之間的深仇,已是不死不休了。


    “對,伯顏鬧言已死,如今是二王子繼任太師。”特木爾恭謹答道,房內氣氛一時冷了下來。


    說實話,草原如今一片混亂,倒是正合了大明的心意。


    萬籟俱寂之際,房外響起了敲門聲,“秦兄,聽說你要將珍藏寶貝都拿出來,我和趙兄無心睡眠,趁夜前來觀摩。”


    今夜與特木爾相見的,就隻有秦博、周秦川和蘇幼蓉三人,這等隱秘之事,哪能隨意外傳。


    聽到門外王越所言,幾人交換了個眼色,特木爾大聲說道:


    “謹遵大王子吩咐,屬下告辭。”


    說罷就此退下,打開房門,低頭而出。


    特木爾麵孔雖生,不過在王越趙子桐等人眼裏,其實與其他護衛相差無幾,又是深夜,視線不清,兩人哪裏分得清。


    讓過特木爾後,王越和趙子桐進得房內笑道:


    “大王子不厚道啊,你寶貝眾多一事,應當明日再說的,我等今夜也能睡個好覺,偏偏在吃餔食之時告訴我們,弄得咱二人心癢難耐,這才夙夜前來叨擾,莫怪莫怪。”


    “都是性情中人,我懂的。”秦博笑答,“來來來,我這就將珍本搬出,咱們一起觀賞臨摹,先說好了,誰要是臨得不像,我可是不會以珍本相贈的哦。”


    “那是自然。”趙子桐和王越傲然笑道,開玩笑,不就是要把珍本抄錄得一模一樣嘛,這隊他倆來說,有何難哉。


    入夜前吃餔食的時候,秦博在席上告訴王越、趙子桐二人,說自己還有不少珍本孤本的古籍古書,想邀他二人一同觀摩。


    不過有個條件,那就是要與他和蘇幼蓉一道,將這些珍本孤本統統抄錄一遍,要盡量惟妙惟肖,抄得好的話,兩人可在珍本古籍中自選一本以作酬勞。


    這些珍本孤本,都是秦博從也失八禿帶出來的,此次入京,秦琪一並交給他,也是抱著以此來交好朝中大臣的想法,隻是沒有門路,一本都還沒送出去。


    王、趙二人俱為同好中人,聽了此言,哪有不願意的,而此舉深意,兩人卻是沒有多想。


    書香之家,曬書抄書乃是日常之事,至於要完美臨摹還原,也沒什麽稀奇的,同樣有不少人這麽做。


    既可臨摹大家書法,揣摩筆意,更能為子孫後代留下一筆財富。


    時日長了,真本總會壞的,有了幾可亂真的摹本,自然也是傳家之寶。


    原本第二天才正式開始,豈料兩人心中有事,再難以入睡,幹脆找上門來,提前過一把癮頭。


    這等風雅之事,以周秦川的水平,自然是無法參與的,隻交待了蘇幼蓉幾句,讓她莫要弄得太晚耽誤睡眠,就要先行離去。


    忽的想到適才特木爾所言的草原形勢,又折迴頭來,將秦博單獨拉出房外,低聲問道:


    “秦兄,我記得伯顏帖木兒是你叔父,對吧?”


    “沒錯,賢弟,可惜他英年早逝。”秦博臉露悲意。


    “我還記得當今上皇的那把金刀,好像是你叔父所贈,是不是?而且那把刀與你這把十分相像,特別是刀鞘,幾乎無法分辨?”


    “對,賢弟,你這是要作甚?”秦博有些跟不上周秦川的腦子。


    “嘿嘿,我又有了個主意。”周秦川壞笑道:


    “明日裏先讓幼蓉在你這把刀的刀鞘裏做點手腳,然後等咱們萬事俱備之時,由你親自出麵,將袁彬哈銘請來,咱們偷梁換柱,把刀鞘給換了。


    此事若成,可比你們抄的這麽多書還要管用,定能讓他們翻不了身。”


    “噝……”秦博倒抽一口冷氣,“賢弟,有你的,夠狠,不過我喜歡,哈哈哈……”


    笑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當即反問,“不過,他二人要是不帶金刀前來,如之奈何?”


    “這有何難。”周秦川顯然早就想到了,“你請他們的時候早早闡明,就說從哈密衛貢使的口中得知,叔父伯顏帖木兒殞於漠北,那把金刀乃是叔父遺物,不敢索迴,但求一觀,睹物思人之餘,也能祭奠一番。”


    秦博聞言,再吸口氣,“賢弟,為兄服了,如此借口,天衣無縫,他們可是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過獎過獎。”周秦川洋洋得意,金刀案中要加的猛料,都是他憑一己之力想出來的,獲得眾人首肯,自是有些飄飄然。


    更何況聽了特木爾所說的關西局勢,他心中更有了個大膽想法,此計若成,則前途可期,他們的落腳點將不再令明廷為難。


    本來這個念頭隻是初起,周秦川還想當晚再細細想上一想,明日再和其餘人等分說,反正此計若能起效,也是要在拉下曹吉祥等人之後,才是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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