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無窮無盡的白骨骷髏手持武器從陸離打開的冥界之門整齊有序的向外走出,附近的地麵因此而微微顫抖。


    幾乎所有的骷髏戰士都被冥界濃鬱的亡靈元素洗刷了一遍,光潔的骨頭發出瑩瑩的光芒,顯然堅硬程度又有所增加。


    領頭的蠍子低伏著身體甩著鐮尾,仍留有聲道的胖子和濃痰分別發出刺耳的吼叫和嘶鳴聲。


    濃痰嘴裏流出的綠色黏液低落到平整的土地上,瞬間腐蝕出幾處坑坑窪窪的坑洞,並發出“噝噝”的響聲。


    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從門內溢出的黑霧將京城上方的天空完全遮掩住,僅僅留有微弱的光芒。


    半透明的怨靈在黑霧中若隱若現,發出難以言喻的呢喃低語聲。


    城門處早起排隊的百姓和駐守的士兵下意識的抬頭看去,被這一幕嚇得幾近窒息,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從皮膚處顯現而出,顫巍巍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隻能無助的倒在地上發抖。


    伴隨怨靈而出的怨氣侵擾著無辜之人的精神,使得他們的嘴裏發出模糊的囈語和無意識的呢喃。


    城牆上駐守的士兵,強忍著恐懼,狠狠地敲擊用來示警的巨鍾。


    霎時間,九聲音質尖銳的鍾聲,接連不斷的帶著不詳的氣息在整座京城迴響。


    睡夢中的平民和王公貴族們無一例外都被吵醒,迷迷糊糊的晃蕩著腦袋,清醒之後紛紛走到大街上,疑惑而又驚懼。


    南蠻北狄前不久才被趕迴去,大燕國內部的叛亂雖然還未完全解決,但叛軍也都在千裏之外,為何守城將士還會敲響警鍾,還是最高警戒等級的九聲鍾鳴呢?


    正在上早朝的兆德皇帝原本還帶些喜色的麵龐瞬間僵住,被南蠻北狄打破了膽的文武百官更是嚇得發抖,整座朝堂之上隻有寥寥幾個人還保持著鎮定。


    位於武官官首位置的呂不悔抬腿走出,恭恭敬敬的向兆德皇帝低頭行禮:“陛下,五溪將軍統領的鎮國軍此時正在京城二十裏外駐守,不肖片刻便可進城馳援,而且城內鎮守的禦林軍也有五萬之眾,足以抵擋任何威脅,陛下請寬龍心。”


    沉默片刻之後,他又轉頭道:“況且城外各處皆有探子、斥候,若是真有大兵進犯,我們必能提前得到消息,現在局勢不明,諸位同僚切勿驚慌。”


    原本驚慌的兆德皇帝和朝中文武大臣,看到呂不悔鎮定自若的樣子,內心瞬間感覺大為安穩。


    是啊,軍神在此,二十萬鎮國軍也在城外不遠處,隨時可以馳援京城,城內五萬禦林軍皆是勇猛過人的精兵良將,還有什麽值得擔憂的呢?


    一時之間,朝堂上的大臣們又恢複了往日的精神。


    隻是呂不悔外表雖然顯得鎮定自若,心裏卻微微有些涼意。


    南蠻北狄皆被打服,僅憑剩下的孱弱國力,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進京城來的,而國內叛軍更是被自己收拾的如三歲孩童,哪裏有什麽能力進犯國都。


    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有算到的嗎?還有遺漏的地方嗎?


    呂不悔微微唿出一口氣,藏在袖子裏的雙手不自覺的攥成了拳頭。


    他千算萬算,卻怎麽都不可能算的出會是陸離,那個在他眼裏隻會蔭托祖輩庇護的二代,那個差點搶了他心愛女人的無能之人。


    誰又能想得到這個無魔世界會出現超凡力量呢。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多智近妖的新晉軍神也被這個先入為主的世界觀蒙蔽了雙眼。


    ……


    被恐懼蒙蔽心靈的人們無助的哭嚎著湧向城內,導致城門處亂作一團。


    城牆上的一位千夫長從恐懼中迴過神來,狠著心下令關閉城門,其他兵卒不敢違抗軍令,也知道被這些怪物攻破城池的後果,隻得硬下心腸強行將城門關閉。


    看到城門即將關閉,還未進入門內的人紛紛瘋了似的往前湧。


    哭喊、哀嚎、狂躁、踩踏,人性的醜與美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災難來臨之時,所有人都褪去了往日的虛偽和假善。


    活下去,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情。


    “砰!”


    巨大的城門重重的關閉,此時此刻,生與死的界限隻有一扇門的距離。


    沒有進入城內的人完全絕望了,後麵鋪天蓋地的白骨骷髏讓他們心底發寒,隻能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去怒罵,發出自己也聽不懂的聲音,用來宣泄心中的恐懼。


    隻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那些死亡的使者並沒有奪走它們的生命,而是視他們如無物。


    修煉亡靈魔法的人從來不在意其他生物的生命,陸離雖然沒有達到完全漠視的程度,但是普通人的生死已經很難讓他的心有一絲一毫的觸動。


    但是不在意,不代表嗜殺。


    力量帶來的並不全是益處,誠然,力量強大的人不會受人欺淩,可以站在金字塔頂俯視眾生,可以做任何以你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是沒有束縛真的是一件好事情嗎?


    絕對的自由真的要好過相對的自由嗎?


    這種事情隻能見仁見智了,相信每一個人的內心都有自己的答案。


    可以殺而殺是正常人,可以殺而不殺是仁者,不可以殺卻殺是惡人,隨心情好壞而隨意殺人是瘋子。


    陸離做不來聖人賢者,卻也絕不會去做瘋子。


    所以城門處未能成功逃進城內的人得以安全脫險。


    從冥界之門內湧出的骷髏軍團,如螞蟻般攀附在城牆上,白色細長的指骨扣緊城牆間隙,形成一道緊密的攻城梯。


    後一批次的骷髏繼續依附在前一批次的骷髏身上,對白骨組成的攻城梯進行加固。


    城牆上駐守的將士自然不會幹看著,城牆上很快就堆滿了燃油,一桶一桶的向下傾倒。


    燃起的大火幾乎將打頭的骷髏燒成黑炭,骨骼燃燒而發出的變性蛋白質味在周圍彌漫。


    在黑霧中盤旋著的怨靈不再觀望,向城牆上的守軍發動攻擊。


    濃鬱的怨氣不斷的侵蝕守城軍士的心靈,不時有人發出恐懼的叫聲,失去神智的胡亂揮動武器。


    雖然怨靈不畏懼物理攻擊,但是兵卒濃烈的氣血卻對它們造成了非常大的傷害。


    兩者之間各有死傷。


    爬牆的骷髏潮終於成功登頂,白森森的骷髏與城內湧來的禦林軍戰成一團。


    鮮紅的血液混著白色的骨渣四處飄灑飛濺,不懼生死的骷髏戰士和英勇無畏的天子禁軍互不相讓。


    火光伴隨著血液的熱腥氣,愈發顯得熾烈。


    “隆隆……”


    骷髏軍團後方不遠處塵土飛揚,烏壓壓一片看不到頭的人流向前湧來。


    鎮國軍終於在破城之前成功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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