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來已半月有餘,小蠻雖說抱定要惹事的,但除了幾個小魚小蝦被她暗中整治,還沒碰上什麽大角色。

    這一天走到瓜洲的竟城附近,小蠻翻了翻小冊子,見上麵有此地的封韁大吏的名字—李莫悉,不由笑了出來,問阿森:“這個李莫悉有沒有什麽姐妹,叫李莫愁的?”

    阿森仔細地想了想,認真地說:“沒有,至少我沒聽說過。”

    小蠻閉上眼狂笑了好一會兒,才說:“當然不可能有,這個李莫愁是本武俠小說裏的人物,是個反麵角色……哎喲喂,阿森,沒想到你也蠻有趣的嘛……嘿嘿,別生氣,怨我,都怨我還不成嗎?我不是有心逗你的……”

    阿森無奈地看了一眼但笑不語的白嵐,說:“白先生,主子是不是最近太悶了?”

    “好像是的,一腔熱血地跑了出來,到現在還沒碰上什麽過癮的事兒,大概是悶出病來了吧。”白嵐搖了搖手裏的玉扇,讚同地說。

    小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手裏的扇子,湊到近前問:“請問老哥兒,您這兒扇子兒是從哪兒弄來的呀?昨兒好像還未曾見過。”

    聽著小蠻怪聲怪腔的問話,白嵐抬手用扇子敲了她一記,說:“就是昨夜才新得來的,怎麽樣?你看這做功,這扇麵,這玉質,外加這吊墜兒……好看嗎?”

    小蠻連連點頭說:“好看,真好看,……老哥,送我吧,我要,我要,我要嘛……”

    “送你不是不行,可是,你得答應我扇不離手,別給你兩天半兒,過去了那稀罕勁兒就丟了,那可不行。”

    “好,好,我答應,快給我吧……”

    白嵐把扇子交到她的手上,說:“你看,這可不是一般的扇子,這裏,看到沒?一按它,這扇骨就能射出來,上麵我已經抹了麻藥。還有這裏,這是給你保命用的最後一招,一按最後這個小圓點兒,從扇柄頭上的小細孔裏能射出牛毛針,這可是毒針,你一定要慎用之……”

    小蠻麵露難色地把它還到白嵐的手裏,既想要又不敢要的說:“還是……還給你吧……萬一,我沒搞好,把自己射上,不是自殺了嗎?還是,,,不要的好。”

    白嵐笑了出來,問:“小蠻女也有怕的時候?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呢……放心吧,你不亂碰它,它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扇子而已。我這幾天就教給你幾招,保你耍得溜溜的。”

    “真的?”小蠻一把將它抓在手裏,細細地看著,問:“怎麽突然想給我這個?以前沒有的吧?”

    “是我讓凝露找人弄的,不過,藥是我親自上的。你又不會什麽武功,萬一身邊沒人保護時,多少也能起點兒作用,自保嘛……隻要不是高手中的高手,應該沒問題。”

    “那就是說,我還是盡量不用的好。”小蠻想了想,又說:“就算到了非用的時候,也盡量做得隱蔽些,或者是趁其不備出手,不然的話,怕事倍功半呢。不過,解藥得給我,萬一傷了不該傷的人,也好救迴來。”

    “丫頭果然腦子轉得快,來,左右也沒什麽事,現在就教你幾招,讓你的扇子耍得漂亮點兒。”白嵐拿過扇子,手把手地教著她,好在對於感興趣的東西,小蠻向來學得很快。

    進了竟城,在最大一家客棧門前停下時,已經三天後了。小蠻的扇子也耍得心應手了,雖然還不能達到禦敵那麽強,但是扇子在手一耍,還真像風流的公子哥兒一樣。

    “青龍客棧?……怎麽我們龍門客棧有競爭對手嗎?也帶個龍字?”小蠻站在客棧外,抬頭看著上麵的匾額,小聲地嘀咕著。

    白嵐在她身邊說:“當然了,而且,這家客棧很不簡單呢……這裏與蒙國的邊界很近,不要亂說話,這裏真的是龍蛇混雜的地界。”

    “知道了,白嬤嬤,您老請……”小蠻彎腰向裏請他。

    “又淘氣,一起進吧,龍爺。”白嵐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小蠻偷偷地在他身後又皺眉又吐舌頭的,白嵐一迴頭,她又連忙收了鬼臉兒,笑嘻嘻地跟上他。

    阿森跟著小二把馬車趕到後麵,所以就他們倆走進去了。

    三樓一個雅間裏,窗戶旁邊一個人正好看到小蠻剛才那搞笑的樣子,不由得一笑,用心地看了看她。

    坐在大廳裏,等阿森找來時,小蠻都已經點好了菜,正東張西望地四下賣單兒呢。

    才上好菜,就從樓梯上下來一行人,阿森一見連忙側過身,背對著他們。

    小蠻不用聲色地看了看……一位四十多歲中年留須很有官威的男人,身邊跟著兩個……好像是侍衛的人,後麵有一個似乎不是淩月國人氏,長得粗獷,五官立體深邃,最奇特的是,他長著灰色的眸子,雖然穿著淩月國的服裝,但氣質決不是……這是什麽人?

    漫不經心地收迴視線,低低地問:“那人,你認識?”

    阿森點頭,也小聲迴答:“是李莫悉,但最後麵跟著的人,好像是蒙國的人。”

    “哦?如何得知?”

    “蒙國人,長相比較……粗大,而且多是灰眸或綠眸,皇室一般都是金眸……也有褐色眼眸的,比較少。”

    “有意思,看來這裏是來對了……不管是什麽,都已經引起我的興趣來了。”小蠻雙眼像發光一般,似盯著獵物的獵人,嘴邊浮現一絲勢在必得的笑意。

    阿森看了身子一顫,輕聲說:“主子,你這樣子……讓我心裏沒底兒。”

    白嵐也說:“小蠻,別衝動,有的事,你最好別打什麽主意,我是不會讓你冒險的。”

    小蠻翻了翻眼兒,拄起胳膊支著下巴,又迴頭掃了眼剛才送李莫悉出來的人,已走迴樓梯,正好下來一人,那人恭敬地低頭說了句什麽,上麵的人點了點頭,卻腳步不停地向小蠻這桌走來。

    小蠻端起酒杯仰頭喝下時,打量了一下來人……嘿!大魚!金色的眸子!小蠻的眼睛一亮,放下手裏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走到近前。

    白嵐抬頭看了他一眼,臉色如常,隻是眼裏冷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看著他。

    阿森也扭頭看了一眼,倒是鎮定得很,隻是看了白嵐一眼。

    小蠻倒是興致勃勃地看著他,一搖扇子,站起身揖讓著說:“這位大叔可是有事兒?不如坐下說如何?”

    那人一怔,問:“公子叫……我大叔?我有這麽……老成嗎?”

    小蠻連忙正色說:“請問大叔……哦,不,是這位爺,在下不能確定閣下的實際年齡,所以本著實事求是的原則,叫您一聲大叔,若是覺得失禮,在下不叫就是。但不知可相告一下年紀可好?”

    “三十五,小兄弟叫我一聲大哥即可。”他自動坐在空位上,說:“小兄弟,一見你就想與你結識,希望你不要覺得大哥我太唐突。”

    小蠻爽朗一笑,說:“哪裏。”也坐了下來,認真地說:“在下未滿十九,還是叫大叔的好,不然實在說不過去,會讓人說小侄不尊老愛幼的。”

    那人輕輕皺了皺眉,笑著說:“噯,江湖兒女哪有那些講究,小兄弟不要拘泥一般世俗的眼光,就叫大哥好了。”

    “不可,不可,小侄並非江湖中人,哪裏敢濫竽充數,大叔,禮不可費,禮不可費呀……”小蠻推辭著,拿過一個幹淨的酒杯,倒滿酒,又給自己的杯子滿上,端起來說:“相逢既是有緣,來,大叔,我們幹上一杯。”

    “小兄弟看著不像是愚腐之人,也罷,隨你叫了,隻是,我就當你是小兄弟了。”他一口幹了杯中酒,說:“我叫拔拓昊,小兄弟是……”

    “小侄是龍滿,金銀滿倉的滿,父母取了個俗名,沒辦法,隻得這樣叫了。”小蠻裝模作樣地歎口氣,又給他滿上酒,說:“大叔,別客氣,吃幾口菜吧,正好我們也沒動筷呢。”

    拔拓昊看了看白嵐和阿森,說:“不了,大哥已經用過了,隻是想結識一下小兄弟,他日相見時,希望能與小兄弟深談,我已經在此逗留幾日了,明兒一早就返家。小兄弟,哦,龍兄弟,希望有緣再見。”

    見他起身,小蠻也連忙站起來,“大叔,希望我們能有再見的緣分,不送。”

    那人含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看桌上另外的兩人,走得瀟灑地上了樓。

    小蠻待見那人沒了蹤影,連忙坐下,激動地搓了搓雙手,小聲興奮地說:“看到沒,啊?金色的眼眸,耶,哦,買糕的……金色耶,大魚,純粹的大魚,真是好命……也許不是,但真讓人興奮,是不是?”杏眼圓睜,有些討好地看著冷眼盯著自己的另外兩人。

    白嵐第一次翻了翻白眼兒,不再看她。

    阿森麵帶鬱色地看了小蠻一眼,說:“主子,還是離他遠點兒的好,他的目的明確,就是衝著你來的。”

    “阿森,別擔心,我不想要的人,誰也別想勉強我。他那麽老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的。”小蠻瀟灑地搖了搖扇子,不屑地說。

    “那莫離呢,也不比他小多少。”白嵐輕輕地點出她話裏的毛病。

    “那怎麽能一樣?我的莫離多英俊,多年青,也是我喜歡的類型。”小蠻不同意地反駁:“至於他,我第一眼就看出他的來意了。這個男人太霸氣,決不是我可以招惹的人物。我寧可招惹你也不會招惹他的,太麻煩。”

    白嵐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問:“那你是說,我是那種想吃就吃,沒什麽麻煩的小人物嘍?”

    “哎呀,打個比方而已,生什麽氣嘛……”小蠻連忙給他倒了杯酒,說:“你可是我心目中神仙般的人物,隻可遠觀不可近瞧的精神支柱呢,別枉自菲薄好不好,老哥?”

    白嵐有些堵氣地看了看她,不再說話,隻一味地喝起酒來。

    吃了一會兒,小蠻一把拉住白嵐倒酒的手,苦著臉,說:“神仙哥哥,若小蠻哪裏說錯做錯,您老明說就好,我保證不生氣。別硬往裏灌酒哇,酒大傷身還易亂性的說……是不是老哥耐不住寂寞了,早說嘛,吃完飯,我陪你去青樓,好好讓你爽一下……唔,幹嘛打人?”小蠻捂住額頭,疼得眼裏含了淚,委屈地瞪著他。

    白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倒是不再喝酒了,板起臉開始吃起飯來。過了一會兒,小聲說:“對不起,打疼了你。”

    小蠻一聽,連忙說:“沒事兒,沒事兒,不過,下迴麻煩先說一聲,要是知道這麽疼的話,我也先有個心理準備不是?”

    白嵐一笑,化了臉上的寒冰,輕輕說:“不會有下次了……快吃吧,早點兒上去好休息。”

    晚上,凝露一如既往地又跳上小蠻的床。

    小蠻這一次倒是專程等著他的到來,把個凝露喜得正美呢,卻被小蠻一句話僵在那裏。

    “我今天新認識一個叫拔拓昊的男人,我想……”

    “你又看上別的男人了?”凝露醋意大發,僵硬了身子。

    “說什麽呢,我是想叫你查一查他,我覺得這個男人很不簡單……你是豬呀,我是見一個愛一個的主兒嗎?”小蠻伸手掐著他的耳朵,惡狠狠地問。

    “……原來……可不……就是嘛……知道了,蠻兒別生氣了,是為夫說錯話了,給你賠不是了。”

    “哼!我告訴你,小露子,我要是想要的人,就是追到黃泉路上也會追上他的,若不是我想要的人,白送到眼前我也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你可記住了,再有下次,哼哼……”

    “是,是,娘子,好蠻兒,決不會有下次了,小露子記住了,真的。”凝露連忙陪著小心,又是捶腿又是按腳的討好她。

    總算把她哄好了,凝露也如願以償地心滿意足了,抱著微微出汗的她,安心睡了。

    第二天,小蠻跟白嵐逛了一天的街,也隨便考察了一下民情。

    似乎這位一品大員李莫悉在政績上說不出好也說不出差來。沒什麽大奸大惡之事,可也沒什麽值得一提的豐功偉績,給小蠻的感覺,這是一隻不動聲色、不顯山露水的老官混混。能做官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不是大惡之人,必是勤政愛民、受人擁戴的好官,這廝,兩邊都不靠,是……大大的有問題。

    晚上,凝露一來,小蠻就把自己的懷疑跟他說了,然後問他怎麽想。

    凝露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你的懷疑很有道理,沒理由司馬未舜把這麽重要的位置上安個閑人才對。而且,這裏臨近蒙國……對了,昨天那人的身份還真是不簡單,貌似蒙國皇族,蒙國國號天昊,我想,他應該就是那個皇帝吧。”

    “哦喔,果然……”小蠻興奮地雙眼放光,既使在月光下也晶亮的,看著凝露,笑得詫異。

    凝露臉色一正,說:“我不許你接近他,他是個危險的人物,不是尋常之人……蠻兒,這次你要聽話,不許招惹他。”

    小蠻眼神閃了閃,說:“我答應你,我不主動招惹他,行嗎?”

    “不行,我要你看到他就立刻走,不許有任何接觸。”

    “喂,你很過分喲……”小蠻不高興地說:“那樣不是太奇怪了嗎?倒是更讓人懷疑……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盡全力保全自己的,不管是心還是人,這樣總行了吧?我真的對老男人不感興趣的。”

    “真的?……我不是單指這個,這個男人很……獨裁的,也很有野心,手腕也很狠……從他是他父皇第八子卻做了繼承大統就可看出……這個人,蠻兒,你要小心……從現在起,我不離開你了。”

    “拜托……你這麽說,是不是暗指我就是一個招蜂引蝶的主兒了,是不是?”小蠻用力地打著他的臉膛,卻像給人家撓癢癢兒一般。氣不過,張口咬了他一下,如願地聽到他“嗤”地叫了一聲,才鬆開嘴說:“我倒是有相反的見解。他若真像你說的那樣,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江山。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差勁兒了?我不會再亂招惹桃花運了,你們幾個就已經讓我吃不消了,雖說表麵上還好,暗地裏不是還爭呀、搶的?凝露,他若是個有道的明君,會知道什麽是他能要的,什麽是他必須放棄的。等幫好西門馳這個忙後,我就正式娶你們幾個過門,好不好?雖然在淩月國,這樣的事有些出格,……如果你們認為不太好,我們可以搬家去騰鳳國,好不好?”

    “蠻兒,你真的要這麽做?”凝露喜上眉梢說:“我是沒關係了,你也知道,我向來沒把那些陳腐放在眼裏,在哪兒都一樣。隻是,你不想把追風找迴來嗎?我知道,你其實還是很惦記他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做,……我是放不下他,可是,有了你們,我……又不忍把他拴上,總希望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小蠻有些傷感地說:“可一想到,有一天他的身邊會有另一個女人,我的心裏又有些……酸痛。一切隨緣吧,我不想太勉強誰……包括你,凝露,你別不愛聽,我,總覺得對不住你,你的溫柔,總是讓我習慣依賴於你,可我一直想做個獨立的女人,不想成為那種隻能依附於男人而活的藤類植物,你明白嗎?你的溫柔對我來說,是種慢性毒藥啊……”

    凝露的臉色,隨著小蠻的話,變幻著,最終笑了出來,緊緊地摟住她,倒在床上,說:“那我就讓你上癮,即便想離開我,也不會走得太遠時,就會想起我,想要我,想迴來找我……蠻兒,不論怎麽樣,我都不會放棄你的,為你做的這些,是我心甘情願的。隻要你快樂,我就快樂,真的……”

    長夜漫漫,這餘下的時間,偶還是悄悄退場,把主動權交給這對真心相愛的男女吧……你看,你看,月亮的臉偷偷地在改變,……躲進雲層——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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