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神秘來曆的崇石,尋找身世的誘惑,與親人分離的痛苦,劉岑陡然之間覺得選擇之難,無論何種決定都是使得自己痛苦。身後義父老淚縱橫,妹妹梨花帶雨,周遭虎視眈眈的敵人,咄咄逼人的崇石,遠處蔡績。叔祖父的可憐無助,這一切都在咬噬著劉岑幼小心情。

    上前一步,劉岑仰望崇石道::“叔叔,你剛才說一定要帶我嗎?”

    崇石點頭道:“不錯,難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劉岑沒有直接迴答,目光一掃周遭那些兇神惡煞的家夥道:“叔叔,如果我跟你走了,他們是否會殺害我義父他們?”

    崇石淡淡一笑,沒有迴答。

    劉岑朗聲道:“叔叔,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必須保證我義父。叔祖父的安全,讓那些壞人離開,不傷害他們。否則,就是你強拉我走,我也會趁機逃走,嗯,讓你永遠也無法完成八年前的任務。”

    崇石一愣,旋即嘴角浮現淡淡譏諷笑容。這個小家夥,竟想要挾我了?不過說的也有道理,此趟使命容不得半點疏忽,否則曹大人定不會再饒恕自己。而且自己也不可能時刻都警惕著劉岑。要是跑了,自己一時還真的難以找到。

    眼角一掃身後大漢,暗道:反正此去朔方路途遙遠,這些家夥有的是時間,難道非要今天嗎?等自己將他帶走了,山高路遠,消息不同,到時隨你們怎麽處置,他也不能怪罪自己了。

    想到這裏,不禁微微點頭,看著劉岑道:“好,但是你要保證不逃跑,乖乖跟我上路。”

    “哥哥……”身後蔡琰哭泣的喊著,蔡邕心中苦悶,卻緊緊將蔡琰拉住。

    劉岑心中也痛苦,忍著沒有迴頭,道:“我可以保證。但是你必須先護送義父過河,到了河北我再跟你返迴。”

    崇石立即明白劉岑的打算,渡過黃河,進入河北,蔡邕等人就可以尋求官府。驛館的保護。不禁也佩服劉岑的孝心,隻是太幼稚了,蔡邕一待罪之人,得罪的又是當今炙手可熱的中常侍,何處府衙會真心保護蔡邕?但是也不想點破,蔡邕的生死原本跟自己無關,此事,也是適逢其事,正好跟陽球指派的這些家夥走到一塊,各取所需而已。

    想到這裏,不禁一笑道:“好,就這麽說定了。我跟他們商量下,你們先迴馬車準備下,我們立即動身。”

    不待劉岑迴答,轉身朝那邊大漢走去。

    “哥哥,你真的要離開琰兒嗎?”蔡琰衝過去,一把拉著劉岑手,紅腫的眼睛焦急的問道。

    劉岑忍著淚水道:“妹妹,你放心,我們隻是暫時分別,以後一定還會相見的。”如今義父麵臨殺身之禍,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這個崇石了。先過了這一關再想以後吧!

    蔡邕長歎口氣,深情的看著劉岑道:“岑兒,世事無常,如今一別,皆都要小心。行事定要謹守君子之道,不可辜負義父之期望。”

    劉岑轉眼看了眼,那邊崇石正跟著兩個漢子低聲咕嚕的,想必正在商量。又看了一眼馬車邊的蔡績。蔡質兩人,打斷蔡邕傷感的叮囑,道:“義父,我們先過去吧。叔祖父還在焦急我們呢!”

    蔡邕默默的點點頭,左手牽著低聲哭泣的蔡琰,右手牽過了劉岑,就像往常一樣,領著一對小兒女緩緩走了過去。

    周遭監視的大漢隨著蔡邕三人也來到馬車旁,將兩輛馬車緊緊圍住。眼角掃視著河灘旁正低聲嘰咕的崇石跟兩個頭領。

    崇石走到為首大漢身邊,命令道:“今天,你們就先行離開。日後在辦。”

    “大人你說什麽?”一個大漢驚訝的問道,“陽球大人可還在等著我們的消息。”

    崇石有些不耐煩道:“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隻是今天不行,你們再找時機吧。反正他們路還長著。等我帶小孩走了,隨你們怎麽處理。”

    “怎麽大人還要帶小孩走?可是陽球大人說過了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崇石一瞪眼道:“不行,那個小男孩必須跟我走。剩下的人隨便你們處理。”

    頭領跟一邊的同夥交換了一個眼神,賠笑道:“校尉大人,你也知道陽球大人的脾氣,眼中可是容不得半點沙子,若是知道我等放走了蔡邕的兒子,恐怕不會輕饒我等的。”

    崇石不耐煩的一揮手,冷笑一聲,陰陰道:“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管。誰要是想阻擋我帶走男孩,恐怕他就沒有機會再見到陽球大人的麵了。”

    頭領一愣,眼角兇光一現,朝著對麵的漢子微微一點。

    頭領上前一步,貼近了崇石,低聲道:“大人,您老也要原小的……”

    聲音太低崇石沒有聽清楚,不禁一低頭,疑惑問道:“你說什麽?”絲毫沒有留意身側的大漢也上前一步,將自己緊緊的夾在當中。

    “大人……”頭領臉上肌肉一橫,嘿嘿一笑道:“我是說你該走了!”

    崇石一愣,心中一凜,旋即感覺不妙,這個時候胸口一涼,劇烈疼痛。崇石呆呆著望著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人同夥偷襲。腦子混亂,捂著胸口,腳步踉蹌,兩眼憤怒的看著頭領。

    頭領後退一步,嘴角獰笑,揚起手中一柄鋒利的匕首,鮮血順著鋒刃嘀嘀落地……“你……你竟敢……啊……”

    後背又是一涼,劇烈疼痛,猛然轉過身子,憤怒的看著身後的大漢,手中又是一柄鋒利的匕首,鮮血淋淋……

    “你們……你們……”崇石怒目圓睜,左手捂胸,右手指著兩個漢子。

    大漢獰笑的,罵道:“他媽的,你以為是誰?竟然妨礙爺的事。凡阻我們辦事的,一個都不留。”

    嘿嘿一笑道:“先解決了你這個礙手礙腳的家夥,就該他們了。老子們還急著迴京師呢!”

    崇石恨恨的望著對麵兇殘的兩個漢子。身子顫抖的說不出話。傷口鮮血汩汩流出,全身力道也迅速的消失,心中一陣茫然。八年前,路遇高人,功敗垂成;八年後,自己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可還是沒有想到一個大意,竟然將性命丟在同夥身上。

    頭腦一陣暈眩,搖晃中似乎又看見了滿天飛舞的雪花,耳臉上也感受道冰涼刺骨的寒風,那個道袍的老人身影模糊的浮現眼前:寧靜的麵容,深邃的雙瞳,祥和的笑容,那個纏繞自己八年之久的輕柔聲音似乎又在耳邊響起:“告訴我,你是誰?”

    “本宮虎賁懷義校尉崇石……”崇石喃喃的吐出這句話,晃悠悠的頹然倒地,身子在沙灘上一陣掙紮,不再有動靜。

    漢子走到崇石身邊,伸腳在崇石屍體上一踢,罵道:“他媽的,死都死了,還笑?有什麽好笑的?”

    轉身離去,迴頭一看頭領,兩個狂笑著轉身離開,朝著馬車而去。

    身後沙灘上崇石的屍體仰麵朝天,臉上肌肉僵硬,麵容猙獰,一雙眼睛圓睜,充滿了恐懼;而嘴角卻露出一絲神秘笑容……

    這忽然的變故,讓在車廂內打點行李的劉岑。蔡邕等人莫名其妙,惶恐不安……最震驚的就是劉岑了。原本以為自己這樣就可以救得了義父等人的性命,可是沒有想到反而鬆了崇石的性命,心中悔恨。失望。迷茫。恍惚,不知所以然。

    一群人在頭領的招唿下靠近馬車,頭領獰笑道:“蔡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下來受死吧。”

    蔡邕看了眼身邊木然的劉岑,心中一歎,在劫難逃,自己就要喪命於此。

    蔡邕沉穩的從車廂裏麵走了下了,看著這一群人,說道:“蔡邕不過一文弱書生,專心著學,隻不過出言為天下黎民尋一安穩,陽球大人竟如此苦苦相逼。”

    為首的大漢笑道:“老小子,別廢話了。老子不是那個笨家夥,說什麽都沒有用。我們還等著拿你腦袋去領賞呢,你就省點口舌吧。你要怪,就去找陽球大人吧……”

    眾人發現出一陣哄笑,蔡邕歎了口氣,道:“蔡邕受此磨難,並無所怨。隻是一雙兒女年幼無罪,可否放過。”

    頭領狂笑道:“蔡邕,你就別費心思了。陽球大人說了,斬草除根,一個不留,嘿嘿,可別怪爺們心狠。”

    獰笑著從身邊同伴手上奪下樸刀,上前一步,迎麵劈了過去。

    寒氣撲麵而來,蔡邕不禁雙目緊閉,心中念道:“明姬,伯喈來陪你了。”

    陡然耳邊噗的一聲,涼風截然而止。蔡邕睜開眼睛,隻見大漢滿臉驚訝,緩緩收刀,身側一條木槍,橫在自己頭頂。身後。劉岑雙手持槍,弓步踏在車轅上,小臉通紅,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冷冷的注視眾人。

    頭領後撤一步,注視著男孩道:“又是你這個小子,嘿嘿,有種,竟然跟爺較量。”

    說完,大喝一聲,揚刀再劈蔡邕。

    劉岑原以為自己計謀成功,救了義父。妹妹等人,沒想到卻讓崇石因此而死,頓時對自己失了信心。但看到義父危急,不容再想,摸出練習所用的長槍,憤然躍出,迎槍一擋,阻了大漢勢在必得的一刀。

    但就剛才那麽一下,就知道大漢的力道遠遠勝過自己。眼看大漢又一次用力直劈義父,凝神屏氣,一扭身,一跺腳,騰空躍起,趁著這股力道揮槍直刺大漢胸膛。

    大漢看劉岑並沒有再次擋格自己的刀勢,去救蔡邕,反而揮槍直刺自己。雖然這一刀要是砍到,蔡邕十條命都沒有了,但自己也會被那個小子刺穿胸膛,一命嗚唿。自己收了陽球大人幾百兩的黃金,可還不至於讓舍命相陪。手中力道微收,刀在空中輕輕的劃了到亮麗的軌跡,斜斜的朝槍頭架過去。劉岑雖然身小力弱,但是借著這騰空之勢,噗的一下,頭領身子搖晃,不禁連退三步。圍觀的同夥不禁變色,躍躍欲試,上前圍攻……

    頭領站穩了腳步,兇目圓睜,狠狠的看著劉岑,忽然仰頭大笑,笑聲猖獗。狂暴……

    笑聲陡然截止,頭領仰頭長吼一聲,如豺狼夜嚎,惡狠狠看著劉岑,緩緩逼上。

    劉岑落地腳步,單手一抖,耍個槍花,警惕的注視著頭領舉動。

    頭領再吼一聲,縱身鋪上,亮光一閃,斜劈劉岑小腹。劉岑單手一扭,噗的擋住單刀,刀槍再次架在一起。頭領單刀順著槍身劃下,直剁握槍的手指。劉岑一反手,槍陡然橫掃,大漢不由後退一步,刀勢隨之後退。劉岑抓著這個機會,施展開始自己跟隨蔡績所學的槍法。

    那邊坐在篝火旁的蔡績。蔡質目不轉睛的看著劉岑惡鬥匪徒,如果不是架在頸脖上的鋒利的刀刃,蔡績都忍不住上前相助了。所謂“一分長,一分強;一分短,一分險。”劉岑全神貫注,將一柄長槍舞的虎虎生風,槍尖隨影隨行,槍槍大漢要害。而頭領縱然力道強於劉岑,但礙於手中單刀,無法近身,氣的哇哇亂叫。

    大漢久戰之下,就有些氣喘。剛想隔開槍尖,跳出去緩口氣,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剛想站穩,一點亮尖點在自己的喉結上,木槍上雪亮鋒利槍尖寒氣逼人,似乎自己稍微一動,就會刺破自己的喉嚨。

    劉岑兩眼冷冷的注視著大漢,緊握長槍,紋絲不動,一張小臉通紅,汗水不停的從額頭落下。

    周圍的人唿啦下都圍了過了,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動手,叫嚷著:“小孩子,要活命,快快放下槍,不然,我等不會放過你的。”

    頭領壓著聲音哀求道:“劉公子,我等皆是無奈,欲殺你們是陽球大人之命,我等隻不過是授命而已。”

    蔡邕歎了口氣,道:“岑兒,放了他們吧。他們也是聽命於人,罪不在其身。”

    劉岑答應了聲,緩緩的收起長槍,轉身緩步走迴義父身邊,周圍的人一哄而上扶起躺在地上的頭領。

    忽然聽見一聲嬌唿:“大哥,小心!”陡然一驚,一股強大的力道夾著風聲,直直的撞在後腰上,胸腹一停,雙手一鬆,長槍落地,身體騰空飛去,在蔡邕的驚慌聲中,重重的砸落在土地上,渾身的骨頭都似乎散碎了,疼的劉岑眼淚禁不住流了下落,接著一隻大腳在自己小腹重重一跺,五髒六腑一陣翻騰,喉頭一熱,鮮血順著嘴角流出,淚水控製不住的流了出來。

    “他媽的,你以為你是誰?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

    又是一腳跺在胸口,甚至都能聽見肋骨折斷的聲音。劉岑慘叫一聲,鮮血大口噴出,眼前一陣暈眩,昏了過去。

    蔡琰驚唿中奮不顧身的跳下馬車,哭泣叫道:“哥哥……”想跑過去攙扶起劉岑。

    蔡邕眼疾手快,一把拉著蔡琰纖弱的嬌軀,氣憤道:“爾等竟然如此對待一個孩子!”

    一個漢子獰笑的走到蔡邕身邊,二話不說,一個反手,啪的耳光,打得蔡邕一個踉蹌,鮮血順著嘴角流出,晃著身子坐倒在地,蔡琰哭泣的攙扶住蔡邕:“父親……父親……”

    蔡邕一陣暈黑,臉頰疼痛,看著眼前紅著眼圈的女兒,心中苦澀,恍然之間又迴到那十年前的那神秘一夜,眼前絕美嬌容是自己那溫柔的妻子明姬……

    一個長相猥瑣的家夥走到蔡琰麵前,道:“”大哥,這個小丫頭,長的可真不奈,不如今日就給弟兄們嚐嚐鮮吧。“哄笑,蔡琰滿臉羞紅,憤怒迴首望著這些無恥的人。

    蔡邕心中淒涼,自己一番好心,竟然害了這兩個孩子。掙紮的站起身來,將蔡琰拉到身後,哀求道:“我蔡邕得罪了陽球大人,望各位看在著兩個孩子麵上,放了兩個孩子吧。”

    “是嗎?”頭領恨恨朝地上昏迷的劉岑身上唾了一口,獰笑著走到蔡邕麵前,一抬手,扭住了蔡邕衣領,一使勁,將蔡邕遠遠仍了出去。

    蔡琰大叫一聲,要跑過去,頭領獰笑著一把抓住蔡文姬皓腕,色迷迷道:“小姑娘,你就先陪陪爺爺……啊……”一聲淒厲的嚎叫,大漢猛抖手,將蔡琰扔開……抬起手腕,上麵兩排深深的細小齒印,鮮血不斷滲出。

    “他媽的,臭丫頭竟然敢咬我,老子剝了你小娘們的皮。”頭領勃然大怒,氣勢洶洶朝蔡琰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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