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藍生!談得如何?”看著滿臉陰沉的他走出來,桃子趕緊迎上去詢問。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直接迴答她的問題,他竟然放低聲音溫和的問道:“你們是同學吧?你是她唯一可信任的朋友吧?認識多少年了?”當他問完後他自己都有些惱火,怎麽就是忍不住想要從她身邊人來打聽她的一切?

    桃子怔了怔,“我們都認識十幾年啦!我們早就不分彼此,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哦,那彼此應該很了解吧,直接聯絡公關部,明天起廣告開始開拍。”

    “謝謝藍生。”桃子眼裏閃過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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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影的代言很輕鬆的就落到淩薇的身上,她用膝蓋也能想到個中原由,可是落入世俗凡人口裏,就難免不津津樂道八卦一翻,順便影印成無數個版本。

    這是淩薇和桃子合作以來的第一份廣告,也是沈淩薇入行以來的第一份廣告,能代言藍影是多少女藝人求之不得的榮幸。再看到陳莉莉嘴巴彎成o型就差沒有掉在地上的表情,沈淩薇就覺得心裏很過意不去,再加上上次化妝室的偶然事件,沈淩薇其實對她懷有強烈好感的,幾次在公開場合碰到她,她都想向陳莉莉說些什麽。這不,今天有幸碰上,淩薇就走過去和她打招唿:

    “陳小姐,藍影廣告代言的事我很抱歉,事實並不如傳言那樣。”

    “我和藍影的合作一向愉快,他們廣告部也多次向我表明續簽的意向。”沒想到竟然被同門的師妹給搶了去,陳莉莉心理還是免不了一陣意外與失落。

    但陳莉莉是個看得開的女孩,又比淩薇早進圈三年,稱得上是個廣告女王,隨即就展開笑臉對她說:

    “我想,可能是我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吧,恭喜你,淩薇!”陳莉莉走到她身邊,向她伸出手,淩薇迴禮,不免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能在這個圈裏混得如此順風順水的陳莉莉自然有著某些讓人欽佩的地方。瞬間對她充滿好感。

    當她拍完最後一組鏡頭迴到家裏已是晚上六點,今天拍了整整一天都沒有休息,累得推開門就要倒床而睡,可當她早早的躺在床上時,卻怎麽都無法入睡,她有一個很無法控製的壞習慣,那就是當她疲倦至極的時候,她的腦子會出奇的清靜,怎麽都無法入眠,就像在此刻,她的身體已連翻身都不容易,恨不得將天花板瞪出個洞來,還是無法入睡。自己人生的第一份廣告今天已全部拍攝結束,明天就可以進錄音棚,是應該高興吧?就在剛剛,公司為慶祝拍攝結束而特別舉行的慶功酒會上,藍菲廣告部的高層和林含都有參加,他們紛紛表示此次從談妥到結束的出奇成功!桃子拖著她不知道繞了多少桌,向多少個人敬酒表示謝意,嗬嗬,可是,她最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沒有出現的藍逸吧?

    這樣想著,淩薇就起身出門不知不覺的來到藍菲集團。她在一樓大廳下意識的按動電梯,如果沒有記錯,不久前和桃子來的時候就是在38樓。當她抵達38樓的時候,員工們幾乎都已下班,整層樓顯得異常空洞安靜。長長的走廊裏,昏暗的壁燈依然亮著,她有些茫然的走在空曠寂寥的走廊裏。直到來到藍逸的辦公室門前,她才驀地停住腳步,

    自己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

    所有人都已下班,他的辦公室也沒有燈光透出。

    他肯定不在這裏吧,自己就是因為確定他不在這裏,所以才敢來這裏的;隻是自己心裏太亂了,想出來走走就隨便走到這裏來而已;就算見了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吧,除了一句廉價的感謝?隻怕人家並不在意;說不再見麵的人也是自己,可是想見他又害怕見他的人也是自己……

    淩薇收起剛伸出去準備敲門的手,有些頹廢的轉過身。

    “啪”的一聲,門突然在她身後打開,當四目相遇的一刹那,雙方都怔在原地一陣驚愕。

    “啊!”突然意識到什麽,淩薇轉過身就往走廊外跑去。

    然在轉彎口她就被人強力拉住,藍逸幾乎是把她整個人滿滿的抱在懷裏。

    “來了還想跑?”他濕濕的氣息強烈的傳來,將她整個人包圍。

    “不要!”她垂下眼低低的掙紮著。

    “不要怎樣?這樣嗎?”他聲音幹啞,深情的吻上她已然有些冰冷的前額,“有沒有也有一點想我?就像我想你一樣。”

    “不知道。”她有些許恍惚失神。

    迎上她的目光,他露出似有若無的表情道:“是不知道還是根本沒有?還是不想承認?”

    “沒有。”她低聲迴道。

    有些微酸澀的異樣感覺在他心裏升起,但隨即釋然:“沒關係,我知道你想我絕對沒有我想你多,不過你今天能來我就很開心。”

    淩薇聽罷一怔:“不是這樣的……”她有些慌亂的想要解釋著。

    聽著她的解釋,他漆黑如星空般的雙眼俞顯明亮,突然有些異常無奈的笑開來,打斷她的話:

    “淩薇,這些日子我過得並不好,簡直就是煉獄,自從第二次見到你後,似乎一切都在發生變化,想到你我就會感覺到矛盾、彷徨,可是我仍然不知道如何該處理那些事,我曾經做錯過什麽嗎?我還有機會到你跟前向你求饒求怒嗎?”

    “你沒有錯!”淩薇猛然抬頭否定,“你不用跟我求饒求怒,我就隻是來向你說聲感謝。”

    “就隻是這樣嗎?”在他向她說了這麽多之後?煩惱的情緒漸漸充盈他的心田。

    淩薇內心掙紮了一下,最終低聲迴答:“就這樣。”

    她眼底那些倔強又冷漠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他:“那些事,你真的全忘了?”

    她有些狼狽的逃過他的目光,“我都忘記了!所以,請你也忘記吧。”

    眼底冷光一閃,他收緊聲音:“那你到底想怎樣?”

    她靜靜的望向他,眼光輕柔:“以後不要再幫我,我不想欠人人情。”

    “你……”望著那她一臉出奇的平靜,喉嚨尤如被刺卡住的疼痛,抽痛著他的心底,他懊惱的提高聲音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放我走,我不想給你惹麻煩。”她淡淡的說道。

    “麻煩?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已經是我的麻煩!”哼,她怎麽可以一直都維持著這麽一副看起來讓人來火的平淡出奇的表情?皺著的眉頭越來越緊,似乎忍耐到了崩潰的邊緣。

    她似乎真的惹他生氣了!陰影裏他的臉顯得倔強又倨傲,淩薇還是首次見他生氣的樣子,微微一怔,她不由的低下頭:“對不起!”

    他眼神淩厲又憤怒的盯著那一張恨不得讓他捏碎的臉,不知不覺的就提高聲音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你就隻會說對不起?你不是來感謝我的嗎?你總得有點表示呀?”

    全身的血液在聽到他這句話後開始凝住不動,她睜大的眼睛有著可怕又駭然陌生的光,心底某個無知的地方正脆弱到慢慢的剝離身體,她緩緩轉過身去不再看他,自己是來感謝他的吧?那麽他生氣也是有理由的咯?握緊著的雙手因用力過度而使指甲深陷手心,引引陣陣生疼。

    半晌沒見她迴話,他漆黑的雙眸開始閃爍出捉摸不定的光芒,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深,越來越有趣,越來越複雜,越來越放肆,越來越可怕:

    “怎麽?這麽快就屈服了?想到要怎麽感謝我的方法了嗎?”

    整個走廊一片寂靜,就連唿吸的聲音也隨處可尋,她緩緩抬起頭迎著他挑釁的目光迴以他一個微笑,平靜的說:

    “不是屈服!不過,你想要我如何感謝你?隻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是要看著我下跪給你道謝嗎?你心理會舒服些?那麽我可以。”說著就屈膝跪下去,

    “我看你是瘋了!”他一把扶住她正欲跪下的贏弱身子,眼光的怒火似乎能把她吞沒:

    誰準許你這樣做的?”

    “那麽,我這樣感謝你呢?你是不是就有了征服感?”被他拉住的她,雙眼空靈清澈卻顯得無神,“如果能讓你心裏覺得舒服些,那我也可以的。”重新站穩的她掂起腳尖,慢慢閉上眼,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輕輕吻上他的唇,如寒冬的晶瑩白雪,沒有一絲溫度,冷過冰和霜,麻木到沒有任何感覺。

    感覺到她那一片柔軟的冰冷和麻木,他驀地攫住她柔若無骨的身軀,揚起臉猛烈的反吻迴來,她輕輕一閃,輕巧的躲過,她落空了他一個吻。

    他有些吃驚的看著她,此刻她的表情竟然是若無其事的慣有淡笑和與身俱來的沉靜,就像剛才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一樣,昏黃燈光下,她粉色的身影如雕塑般穩穩的貯立在他麵前,似乎隨時都會消失不見,托起她的下巴,深深的看著她,他聲音略帶沙啞:“你,還是那年冬天我認識的那個你麽?”

    如一潭已結深冰的湖泊,她的眼裏再也無任何感情: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得不償失的,有得必會有失,這是我能感謝你的唯一方式。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一件事是永不變化的,所有的事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消逝,或許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所以,忘了我,因為我不值得。”

    淩薇說完後沉默的走到門口,欲等電梯離去。

    時間就此凝固,藍逸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十分憤怒,如風一般的速度越過她身旁跨進電梯,“嗡”的一聲,電梯門在兩人麵前緩緩關上。

    有沒有搞錯,那是她按的電梯,他憑什麽不不等她進去就一個人霸住?

    當他從停車場將車開出來後,天氣已黑暗陰沉的可怕,窗外的大雨如瓢潑似的嘩啦啦的敲打著玻璃,他開動馬達,正欲風馳電摯般駛去,突然眼角的餘光就瞄到那抹粉紅的背影從電梯口出來,正使勁的朝他招手!

    雙手緊握住方向盤,指間節節泛白,藍逸的左眼又開始隱隱作痛,直接牽引到整個後腦勺疼痛。這個女人到底在幹什麽?剛才不還是說不想見到他嗎?“轟”的一聲停下來,他搖開窗戶生氣的吼道:“還有什麽事?”

    “這麽大的雨,天這麽黑,你就不帶我一下嗎?”她揚起臉有一絲堅定的表情。

    “上車!”他打開車門,沒等她坐穩,就猛的一打方向盤加快速度往外衝去。

    “在公車站台麻煩你放我下來!”有些冰冷的車廂付出她淡淡的聲音。

    藍逸聞言手指僵持了一下,越來越不懂這女人,越不懂這女人就越是惱火這女人,越是惱火頭就痛的越是厲害,握著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因疼痛而扭曲發白的臉上冒出了層層冷汗。

    “轟”的一聲,車子又猛然靠邊停下。

    “下車!”

    “喂!這裏不讓停車的,離公車站台還有十幾分鍾的路,你不會把我丟在這裏吧?”

    “你不下也可以,等吧,我現在沒辦法開車。”他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她抬頭望向他,見他正靠在軟座上,雙手無力的垂放在方向盤上,微弱的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竟然是一層又一層的細汗。

    “你怎麽了?生病了嗎?”她靠近他,伸出手往他額頭探去。

    “要你管!”他厭惡的打掉她伸過來的手。

    “你逞什麽強呀?我輸了還不行嗎?關心一下你,你有必要這幅討厭的表情嗎?”淩薇滿不在乎的說到:“下車就下車,把我丟這裏算什麽?我就迴不去了嗎?”

    “呯”的一聲打開車門,她衝入雨中,不到三秒鍾,全身就被淋濕透,他虛弱的望著她在雨中奔跑的背影,無力的閉上眼睛。

    就讓她走開吧,越遠越好,走到他看不到的十萬八千裏,也省得讓他見了惱火。

    頭痛的厲害,一陣接一陣,似一顆鐵錘在敲打著他整個左大腦神經,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每每在他極度勞累極度煩鬱的時候,這種情況都會發生,唯一的方法就是想辦法吃些藥丸讓自己沉沉的睡一覺,醒來時疼痛自然會消滅,否則痛折磨幾小時是時常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呯”的一聲,車門再次打開,一個身影衝進來,恍惚中他睜開眼,看到渾身濕透到處都在滴著雨的她,將一個塑膠袋子緊緊的抱在胸前。

    “頭痛、胃痛、肚子痛、專門止痛的藥全在這裏,你吃哪樣?”她坐下來將袋子扔到他麵前,閑閑的問到。

    “誰讓你買這些東西的?”

    “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我死還是活管你什麽事?要你來關心?”此刻的他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倔強又可笑。

    淩薇臉上不由浮起一抹好笑的表情:“那,隨便你吧,我們一起等死吧,你等著痛死,我等著冷死加累死,我今天可是從淩晨3點拍到下午六點。”

    聽完她的話,他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愣了愣,脫下外套丟給她,又將車內的溫度調到最高。她看都沒看一眼就把外套扔迴給他,學著他的語氣道:

    “我死還是活管你什麽事?要你來關心?讓我冷死累死算了。”

    他不再說話,皺著眉拿起頭痛藥配合的吃下去,那表情就如喝一瓶毒藥般痛苦。

    一陣沉默,15分鍾後,他再次啟動馬達,這次開得小心翼翼。

    直接將她送到住的地方,她下車,輕聲對他說:“明天我就要進錄音棚。”

    “為什麽告訴我?跟我有什麽關係?”他的眼裏快速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掩飾好。

    “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不然還不知道有沒有這一天。”

    “多長時間?”他裝做漫不經心的問到。

    “加上後期製作,至少四個月時間。”

    “很好!你最好離我遠隔十萬八千裏,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知道啦,以後我都不會讓你看到我,就算碰到你,我給藍家大少爺繞道還不行嗎?”她混和著雨滴和眼淚的清麗臉龐迅速綻放出一朵如花的笑容,不知道怎麽搞的,聽到他這些賭氣的話,她就沒來由的覺得既想哭又想笑!

    “你哭什麽呀?”他突然拉住正欲離去的她,伸出手粗魯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用有意無意的逃避我,讓我離你十萬八千裏就是!”

    “什麽?”淩薇一時沒弄明白怎麽迴事,聽到他說這句話心裏還是漏了半拍一樣狂跳了一下,眼淚卻掉得更兇了:“你要去哪裏?”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還是你擔心我?反正離你十萬八千裏距離,看不到你就可以!”看到她的淚光,他的心裏有一刻的柔軟,好想把她擁在懷裏,可是想起她剛才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她置他的尊嚴何在?礙於麵子,他是不會再拉下臉說什麽的。

    “那,你自己保重!”聽到他厭惡的語氣,淩薇再次破涕為笑。

    不再理會她哭笑無常的表情,“轟”的一聲,他再次啟動馬達風馳電摯般飛駛而去。

    一個月後,公車站台、大街、地鐵入口、高速路道、電視、網絡、報誌、雜誌,她走在哪裏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很多時候,當她看到自己時都有一刹那的暈眩,這真的是自己嗎?不認識她的人們也在紛紛猜測,值得藍影如此大力投資的這位廣告代言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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