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在事發當天被兩隊軍士護衛以突發疾病迴宮養病的名義強行送迴京城,軟禁在清寧宮了。


    下午皇後走了,太後才知道這麽大的事全都死死瞞著她,頓時怒不可歇,將底下的奴才全都做了懲罰。


    親自來看望文祁,坐在她的床頭前等著吃了藥睡著的文祁自己醒來。


    「祖母,我沒事。」


    睜開眼就看到太後擔心的望著自己,迴以一個微笑。


    「我知道,痛過了才能成長,斷了也好。哀家始終認為皇後過於優柔寡斷古板倔強,將來可能會成為你前進的阻礙。


    早點看清楚斷了未嚐不是好事,免得一而再再而三用親情來裹挾你,讓你不堪重負。我就是個例子,如今這樣反而更好,痛到極致就不會再痛了。」


    太後用蒼老的滿是橘皮的手摸了摸文祁的額頭,眼裏帶著心疼和慈愛的眼神。


    「我知道,隻是下不了決心,我知道她一直都有利用我的成分,隻是不願意這樣去想,我寧願認定她是疼愛我的。小時候她總說對我也是疼愛的,縱然有些偏心文麟但心裏也是愛我的,我信了。


    其實長大了就明白這是謊言,如同祖母和父皇疼愛我,不需要刻意的宣告什麽,更不會鄭重其事的告訴我,我是愛你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真心,不需要說啊。她從來沒有跟文麟說類似的話,因為是真的愛呀。」


    太後嘆口氣,是啊,掛在嘴上的不一定是真心的,真心實意的東西不需要刻意強調反覆去說,逢人就炫耀,不需要的。


    隻有假的才需要一遍遍說,謊話說一千遍自己就信以為真了,就是這個道理。


    文祁眼中有點淚水,苦澀的笑了笑,「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母後需要一個腰杆子,為未來擔憂,我覺得我變得強大了我也可以成為親人的腰杆子,男人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到,我還可以比他們做的更好。


    可是母後始終都不需要我,她要的從來都不是我,我明白的太晚了。」


    兩世為人才弄明白這個道理,一直以來不願意清醒的人是自己,不是母後,母後一直都是很清醒目的性很強的人,感情用事的人是自己,嗬嗬嗬!


    「哎,親情啊,從來讓人斷舍離,痛苦不堪,放下也許對彼此都好。」


    太後一聲悠長的嘆息,她自己也用了很久的時間才堪破這個道理,才慢慢放下,放棄親情何其艱難啊。


    「祖母,我會挺過去的,相信我。」文祁望著太後目光堅定而倔強。


    「我知道,我孫女會成為讓我驕傲的存在,我不擔心這些。」


    太後給與了支持和肯定,帶著慈愛的笑容安撫了文祁創傷的心。


    「祖母,我會保重自己的,相信我,再給我幾日時間,讓我緩緩。」


    文祁閉上眼,她隻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休息一下。


    「好,祖母相信你。」


    太後陪了文祁一下午,祖孫倆說說話,多數時候時候是太後在說自己年輕時候的往事,甚至還有更早的閨閣趣事,文祁傾聽,太後也不需要她發表什麽意見,隻是想說說話。


    祖孫倆的氣氛溫馨而寧靜,讓文祁慢慢地平靜下來。


    自這日後太後沒有再來,在避暑山莊吃喝玩樂,似乎對這件事沒有那麽看重了,靜書和文麟時常去看望文祁,她也在日漸迴復,臉色也逐漸好了起來。


    隻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誰也不提皇後兩個字,文祁也刻意的不再追問。


    太後覺得自己太看重緊著安慰對文祁也是一種傷害,不如不當迴事,孩子自己會慢慢挺過來的。


    旁人的同情何嚐不是一種羞辱呢,一次次提醒著她無論她多優秀都是被親娘捨棄不要的孩子,這讓堂堂高貴的公主情何以堪。


    所以太後也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知道靜書時常過去陪伴,也覺得頗為安慰,下令賞賜了靜書不少東西表示讚賞。


    時隔五六天文祁終於肯出屋了,曬曬太陽,懷裏抱著小兔子,雪白雪白的還挺招人喜歡的。


    碰到了林相爺和馬相爺。


    文祁停住了腳步,一剎那想要躲避,卻還是生生站住了腳,揚起一個燦爛的微笑,用堅強的姿態來麵對他們。


    「林爺爺,馬爺爺好,你們在玩什麽呢。」


    「你懷裏抱得是什麽,小貓?」


    林相爺就看見雪白的一團,都沒看到頭,忍不住問道。


    文祁拎起來給他看,「舅舅給我抓來的兔子,是一對,好看吧。」


    「嗯,是挺稀罕人的。你身體好些了?」


    「好多了,其實早就沒事了,安胎藥都不用喝了,是我自己不想出門。」


    文祁不好意思的聳聳肩,沒有可以躲避也沒有刻意隱瞞。


    「走,陪我們老頭子走一走。」


    林相爺朝她招招手。


    「好呀。」


    「靜書去給我們泡點茶來,我家丫頭的茶藝也不錯的,老馬頭你也嚐嚐。」


    林相爺指示孫女去泡茶,靜書應了一聲去布置準備,打算在草地上擺個茶幾,弄幾樣茶點,在藍天白雲下飲茶說話也是個趣味,這裏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心胸都無比開闊了呢。


    「你在屋裏躲了好幾日,我們再猜你幾日能出門。」


    林相爺笑著打趣,望著她短短幾日功夫就瘦了一大圈的小臉,有點心疼。


    圓圓的有雙下巴的小臉都已經變尖了,僅是著短短幾日的功夫,一個懷孕六個月的孕婦經歷了什麽樣的打擊才會從圓胖的樣子變迴瘦瘦的樣呢。


    馬相爺也笑著打趣,「我說你少說要十日,你林爺爺說不出八日,我們打賭來著我又輸了,哎!」


    文祁眯著眼笑了,「林爺爺用我打賭,見麵分一半賭資啊。」


    她笑笑眯眯的伸出手討要銀錢。


    林爺爺捂緊荷包一副吝嗇鬼的樣子,「你這丫頭這麽貪財,油鍋的錢都要拿出來花花,我老頭攢兩個棺材本容易麽,不給,一個銅板都沒有。」


    「吝嗇鬼說的就是你,死扣!」


    文祁梗著脖子和他對掐。


    「你管我,我樂意!」


    林相爺也昂著下巴得意的眨巴眼。


    看的馬相爺哈哈大笑。


    笑過後文祁又覺得心裏舒暢多了,二老不光才學能力頂尖,人品心思也是一流的。


    一聲喟嘆,「謝謝您二老,我蕭文祁還是那個蕭文祁,我不會被打垮,不會。」


    平靜淡然的聲音卻讓二老鬆了一口氣,擔心了這麽多日終於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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