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祁也沒有多留便迴了軍營,秦熙他們不再少了一個小隊的人,她必須要迴去坐鎮,以防突發狀況。


    沒多一會文辛也迴來了,表情十分暢快的樣子。


    「怎麽樣了,說說呀。」文祁著急的湊了過來,她沒去宮裏免得添亂解釋不清楚,幹脆不去。


    不懂的事還是不要頻繁插手,目前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和劉利對抗,不能次次都靠牙尖嘴利懟他來取勝,那不切實際,因此為了避免被下套鑽了空子,才想著要去找端王的,你倆是同等分量級別的,你倆懟去吧。


    文祁這些年在外遊歷,師傅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幹自己遊刃有餘的事把握更大一些,心裏沒底氣就別往前沖,小心要了你命,過於逞匹夫之勇是愚蠢的。


    勇氣要用在合適的地方,取得大於數倍的效果才是最好的,白幹活那不是傻子麽。


    「我渴了,讓我喝口水,我這一溜跑的。」文辛氣都沒喘勻文祁就拉著一通問了,無奈的笑了。


    「來來,喝水,溫的。」文祁趕緊顛顛的給哥哥倒茶親手奉上。


    「能喝一口你倒的茶可不容易呀。」文辛看的急巴巴的樣子頓時也笑的不行了。


    「哎呀!知道我著急你還拖延時間,快說呀,我今天還宰了一個殷家小子呢,我屁股都沒擦幹淨呢。」


    文祁不是嗜殺之人,因此還是有點小擔心的,別看當時可理直氣壯了,她殺人是因為揪住對方的錯誤,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趁機收攏一下督察院的人心,哪怕隻是對她有好感將來也好做事。


    「沒事,劉利去了,都說了,我父王趕到的很及時,有他和皇伯伯在,沒你啥事了,倆唇槍舌戰懟了好一陣呢,我看的可熱鬧了,劉利快走了,殷家的事會做出一定處罰,但會保留有用的人。」


    「就這麽完了?白幹呀?」


    文祁眼睛一瞪不樂意了,咋這麽好的機會我爹咋能不接招呢,不能呀,我父女倆這默契還可以呀,基本沒錯漏過呢。


    文辛頓時笑了,伸手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我知道你想什麽,你我都能想到難道皇伯伯和我爹想不到麽?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殷家還有用的餘地,劉利也算割地賠款了。


    殷家其他人被挪了位置,這一空出來不就能給別人了麽?還有牽一髮動全身,對劉利如此,對皇伯伯也是如此,隻能小範圍動一動,即便這樣也有不少好處了。」


    然後文辛詳細的說了他們你來我往的交換信息等等,讓文祁也是大開眼界。


    愣了好半天文辛推了她一把,「你愣啥神呢?這不算虧了,你也別失望。」


    文祁臉色有點白,搖搖頭,「沒,我就覺得他們挺不容易的,這樣一件小事考慮如此周詳顧慮這麽多,還要交換,我父皇挺不易的。」


    「說是天下主宰,可你也要明白,既然做了這個位子就要承擔的更多的責任和辛勞,百姓才是我們的根基,任何事都要以百姓為先,戰亂之苦多麽慘烈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有些事並不是下一道詔令就能解決的,要是那麽簡單皇伯伯整日寫詔令不就行了麽,還批什麽摺子,生什麽氣呢。辦事的還是底下的臣子,如果他們有了對抗的情緒,很多事就會生出許多波折,受苦的是百姓,皇伯伯又不能一家一家去看望吧。


    天下這麽大,禦下之道豈是那麽簡單地,關鍵在於人心,哪怕是劉利這樣的讓他恨的咬牙的,也要讓驢子讓馬心甘情願的幹活,把活幹好才是要緊的。」


    「我知道了,我一個人待會。」文祁抹了把臉說道。


    「好。」


    文辛的話並沒有那麽驚悚,可是有此推理後文祁想到了前世,她一怒殺光劉家三百多口人命,惹下了滔天大禍。


    父皇為了她不知道使了多大力氣,交換了多少不平等的條約,還有母後因為這件事也是一下子病弱膏盲,報仇固然是讓她開心的,可是卻搭了女兒的前程和命,當娘的心裏有多疼隻有做母親的才能明白。


    其實前世皇後極為後悔,如果不是自己恨意太濃影響了兩個孩子,也許他們的處境不會變成今日這樣,不但害了孩子,也害了父親和大哥的命,拖了母族全家呀,這才是皇後一下徹底病倒的主因。


    文麟為了她也是大病一場,剛好一點就拖著病體為她在宗室裏來迴奔走。


    想起前世那段灰暗的日子,文祁心頭有些瑟瑟的疼,好像有一塊巨石堵在心裏,吐不出咽不下,如鯁在喉難受至極。


    時過境遷依舊覺得十分難以釋懷,直到今日才明白自己真的是做錯了,報仇的方法有很多種,不該這樣不分好壞全部斬殺,給親人帶來了很多麻煩和災禍。


    趙家甚至因為她的一時衝動,導致被朝堂孤立為難,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和艱難。


    起因有很多很多,弟弟病弱的身體,渴望的眼神,母親常年纏綿病榻,外公戰死沙場,原因是糧草拖延,舅舅迴來後沒多久也病死了,二舅舅被人誣陷下了大獄,九死一生出來時人都脫相了。


    妹妹嫿兒被人退婚,蘭月被人當場言語羞辱調戲,甚至連說好的親事也被退了,這不是最慘的,更過分的是,有人直接找到門上來想說蘭月做小妾,老太太和田氏都嚴辭拒絕了。


    但蘭月為了家族,選擇了做宗室一位王爺嗣子的小妾,懇求他幫襯自己的家族,鑑於她的孝心和趙家的家風,蘭月婚後也十分懂規矩,倒是很受寵愛可惜不能為正。


    等她出來時,已經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嫿兒差一點就青燈古佛了,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在那一刻是後悔的。


    想起前世的一切,文祁捂著臉無聲的哭著,有些話永遠都不能說,有些事永遠呢隻能放在心裏,有些苦必須要咽下去。


    唯一慶幸的是老天垂簾,讓她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可以改變自己的錯誤,也能改變他們悲慘的未來,即便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前往,因為這是她的夙願。


    文祁長嘆一聲,呢喃道:「原來錯的人一直是我自己,不是別人。原來外公說不要急於報仇是對的,是我太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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