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再不舒服,既然接了這個事兒,就要去做吧。所以,那頭,首長們的“匯報”如火如荼展開了,這邊,紅旗同誌的“巡遊”也在莫景井計劃下有序進行開來。

    玩,確實不需要多大交流。何況這樣個玩法,每天出門就有車,張嘴就有吃的,睜開眼睛就有想看到的,還用得著什麽商量?每日,紅旗隻需要上車,下車,玩,上車,下車,什麽都不用操心,這東西又是個能獨樂樂的人,其實蠻快活。

    幾天下來,莫景井心裏也稍微舒服了些,這女孩兒沒想象中那難招唿,她還蠻安靜,也算乖巧,除了有時候一個景區她看出點兒興趣了,遊覽的速度就放慢下來,總要等她看完吧,這就容易耽誤她的晚餐或者中餐,車上是給她帶了些吃的,可,總不能正餐也吃這些吧,各個景區都專門安排好了她的正餐,你要帶她過去吃,總不能玩玩玩的,把她的身體搞壞了吧。

    除此,一切都還好。兩個人交流很少,莫景井無非就是,“紅旗,該上車了。”“紅旗,要去吃飯了。”“紅旗,下麵我們要去某某某。”紅旗基本上不會主動和他說話。

    遊覽時,也是這樣,紅旗走在前麵,莫景井走在後麵,她停下來仔細看什麽,莫景井也停下來,抽根煙,靠在牆柱上、坐在石凳上等著,她繼續走,他就再懶懶跟上,反正這些地方,他都來過,沒什麽看頭。

    每天跟著的都是那輛奧迪a6,上麵一個專門的司機,軍區給她辦了所有景區的免票和車輛通行證,也就是,這輛a6能出入任何景區包括景區內外麵車輛不能通行的地方。所以,基本全是小車代步。

    這也好,也不好。少走許多冤枉路當然好,可是,有些玩法就削弱了,比如,有些山,你是要自己爬的,樂趣、風韻、情致都在“爬”的途中才有感受,一輛小車飆上去有什麽玩頭?前幾天那幾個山,紅旗沒說什麽,今天聽說要去的又是一個山,走之前,紅旗第一次主動說話了,

    “恩,”她也不知道叫他什麽好,直接喊名字又不尊敬,就哼了聲引起他的注意力。領著她正往小車邊走的莫景井停下來迴過頭望著她,“怎麽了,”

    “今天是去天台山吧,”

    “是啊,”

    “我今天想走上去,不想做車上去,”

    明顯看見莫景井微皺了下眉頭。可紅旗也不管他,說完,就越過他走向車,

    嘿嘿,你才說她乖吧,她乖?

    這句話是告知式,不

    是商量式咧,就說這“小公主”能這溫順?

    不過,莫景井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玩山玩山就是要爬,他自己也知道,一車飆上去就到頂有個什麽樂趣?前幾天幾座山,都是那樣上去的,要不一氣兒飆上去,要不就到纜車下,坐纜車上去,真的很沒意思。所以紅旗今天提出這,莫景井也不覺得有多過分。

    想了想,走向車,對司機說,“陳師傅,今天就天台山,她想走走,那就我開車帶她去吧,您今天休息休息,這幾天也辛苦了。”是的,要不讓人司機緊等她?

    司機能休息一天當然也高興,謝謝後走了。莫景井上車,紅旗還是坐在後麵,啟動,去往天台山。

    一路上,又是沒話。莫景井專心開車,腦子裏想什麽,誰也不知道。紅旗淡淡望著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她想的東西可多了。沿路看見什麽她想什麽,而且超有趣。

    你想如果車路過街道,看見大大小小招牌上的“麻辣燙”三個字,紅旗就會本能覺得渾身上下有種癢癢的、麻酥酥的感覺,既飄渺,又真是,舒泰極了。

    確實,成都,真是個奇妙的城市。一個外地的身體到了成都,會變得格外敏感,因為無時無刻都會被一些真實或虛擬的東西所觸及。比如這“麻辣燙”吧,把這個詞拆開,像咒語那樣一個字一個字地念上三遍,你的大部分長期關閉著的感官之門就吱吱呀呀地開啟了。

    還有,成都大街小巷“搓麻”的聲音,可不聽覺上完全也是一種很“麻”的東西?紅旗想起曾在《時代周刊》上見到一副描繪成都竹戰的漫畫:東西方向有男女各一,南北方位則端坐著大熊貓和樂山大佛。其實,作為成都的國際性城市名片,毛茸茸的熊貓和誇張的大佛真是很“身體”的。

    就說過紅旗同誌是個很能獨樂樂的享受派,她隨身還帶著個小cd機,兩隻耳朵塞著,一邊瀏覽香豔的“身體”成都,一邊聽著依依呀呀的昆曲,真是好一番情味兒。

    再再鍾情昆曲,他常說,這東西幾百年來修煉得爐火純青,歌時小嗓吟唱婀娜,舞時身段扭擺委婉,還有那半文半白的長短句,讓人聽得半懂不懂,充滿了未知的誘惑,過癮!

    紅旗也喜歡聽,尤愛《牡丹亭》,百聽不厭。杜麗娘與柳夢梅的愛情令人看來可算病態,兩個單相思的心靈碰撞,碰得嚴絲合縫,不給別人留一點空間。“良辰美景奈何天”朝飛暮卷,雨絲風片————紅旗就想啊,謝靈運說“良辰、美景、賞心

    、樂事,四者難並。”他是沒在此聽《牡丹亭》,如果在此,四者同時呈現並非難事兒。

    瞧瞧,她寂寞嗎?怎麽可能!這東西腦子裏的東西擠出來都成精,怎麽可能寂寞?所以,說實話,莫景井如此帶她遊覽,疏離,隻做簡單引導,實在很合紅旗的拍,她不需要一個嘰嘰喳喳磨磨唧唧的人在旁邊教她豁她討好她,這樣,保持距離,蠻好。

    天台山景觀很獨特,它屬於國內罕見的向斜山地地貌,群山環抱,碧水長流,主峰玉簫峰海拔1812米,雖不算很高,不過狀若登天之台,故名天台山。

    山奇、水美、林幽、石怪。一路走著上去,確實值得。

    不走尋常路,也許,這是莫景井跟著紅旗這一路走上去唯一不十分待見的,這丫頭看什麽都好像和別人不一樣,人家看山看水,她不知道看什麽,有時候,一株很普通的野花她能駐足好久。幾次,莫景井要她走到“正途”上來,她聽話,走迴來了,不一會兒,又走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你隻能一步不離地跟著她,這大個山走丟了可咋辦!莫景井開始覺得自己同意她走著上山且隻一個人跟著她,是錯誤的了!直到————一隻猴子的出現!莫景井徹底後悔:今天絕對犯了天大的錯誤!

    “紅旗!”

    莫景井這一聲已經喊的有些惱火了!

    天呐,這該死的猴子哪兒蹦出來的?

    它就在四五步之外望著他們,

    紅旗看見它就站住了,也望著它,顯然興趣濃厚,

    “紅旗!”莫景井又喊了聲她,並且一步上去抓住她的手,因為,她已經像要往猴子跟前走,————這怎麽行?!這裏的猴子都是野生的,要是把她撓了抓了咬了————莫景井想著都要煩死!

    紅旗被他一抓,是抓停住了,也沒再往前走,接下來,讓莫景井都哭笑不得的是!她竟然就這樣被他抓著,胳膊吊著,————蹲了下去,另一隻沒被他拉著的手支著自己的腦袋,興趣盎然地盯著那隻猴子,

    那隻猴子也不動,兩手掰在身前也盯著她,

    莫景井一看她沒往前走,又是這樣個別扭的姿勢,就放了手,誰知,你才放手,她那隻支著腦袋的手也跟著放下好像要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要擲向那猴子————莫景井一驚!她還想去撩那猴子?!一上去,又抓住他才放開的手,一拉,“紅旗,走了,這猴子是野生的,它要傷了你怎麽辦————誒,紅旗!”咳!你話還沒說完

    呢,她那邊那小石子真丟過去了!

    莫景井拉著紅旗就想跑,真生怕打中那猴子,那猴子向她撲過來,紅旗被他拽著也起了身,不過,人還在往後望————突然,莫景井覺得紅旗拽不動了,她停在那兒還往後看,莫景井煩躁地順著她的眼光看過去————也一愣!那猴子還在原地,不過,竟然接住了她丟過去的石頭,握著,還好像望著紅旗!

    這下!莫景井算是頭大了!這不把這小姑奶奶的興趣更吊起來了?果然,紅旗硬是掙開他的手又走迴去,一邊走還一邊掏荷包,她荷包裏有些小零食,她小心翼翼靠近那猴子,拆開零食袋,倒幾粒放在手心就好小心好小心地湊上去————

    莫景井簡直是————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生怕那猴子撲向她!沒辦法,你隻能過去守著她啊,又跑過去,稍微貼在她身後,想著,要是那猴子撲上來,他好把她最快速度抱開,————你說這是不是急死個人?

    可是,讓莫景井料想不到的是,

    那猴子要真撲上來還好了,起碼,她會曉得怕了,也就不敢再打那猴子的主意,

    氣死人的是!那猴子好像也在吊她的胃口,她小心遞過去的東西,那猴子看著,就是不接,而且————它看了會兒,竟然轉身,跑了?

    這,不是明擺更要小姑奶奶瘋狂?

    紅旗追了出去!

    好,好,好,

    “紅旗!!”

    莫景井同誌一邊在後麵追,一邊真恨不得身上有槍斃了那該死的猴子!同時,更想撞死自己,真是腦袋撞豬身上了,咋就這蠢同意她什麽步行上山咧?!

    莫景井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今天,將會是他的一個重大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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