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歡迴來時,正好沉睡著的帝殊也醒過來了。


    管家說他剛醒,果然,他們之間確實心有靈犀。


    但他今天精神得讓她覺得意外,更有些擔心,畢竟病危的時候突然好了,可能是死亡的到來。


    黎歡握緊了口袋裏的藥劑,她最終,還是答應了墨謙,用自己交換來了能夠治好他的藥劑。


    現在他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80了,還差20,黎歡不做點感動他的事怎麽功成身退?


    黎歡走過去時,正好撞進了他深邃清亮的黑眸裏。


    似乎第一眼醒來看到她,才有的光芒。


    此刻的他,不像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更像是普通人,麵對死亡他是不懼怕,但他卻會顯露一些內在的感情。


    黎歡坐在床邊,輕輕握住了他溫熱的大手,“帝殊,我迴來了。”


    “雲落。”他獨有的低沉磁聲,此刻多了些啞。


    “嗯?”黎歡耐心得等他開口。


    帝殊的聲音透過唿吸器,悶得低沉,“你去過帝家?”


    不用說肯定是管家多嘴的,黎歡垂眸,勾唇,“去了,你是想問我背著你去分帝家財產,還是背叛你去見墨謙?”


    “他們,惹你了嗎?”帝殊深不見底地凝著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隱藏著某些感情。


    黎歡愣了一會兒,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沒有,當時有墨謙在,沒人敢惹到我。”


    她故意提起墨謙,就是想讓他先開口問。


    而帝殊卻沒有問她去找墨謙做什麽。


    黎歡沒有避開他的眼神,低聲說,“他說有能治好你的藥劑,我就去了,然後,他也給我了。雖然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心想救你,但這個藥劑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能讓你好起來,也值得一試。”


    “他讓你拿什麽交換?”果然親兄弟之間總是最懂對方的心思,一針見血。


    “我。”黎歡知道說謊瞞不過他,她波瀾不驚地說,“你曾說過留下我在你身邊,是因為我不愛你,帝殊,我是不愛你,所以你一無所有的時候我就不能留在你身邊了。我離開,對你,對我都好。”


    “我是說過。”帝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眼神很深,仿佛要將人吸進去一樣,“將你留在我身邊是因為你不愛我,但更多的是因為……我愛你。”


    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係統的好感滿值提示同時出現在她腦子裏。


    黎歡怔了半響,然後緩緩揚唇,“帝殊,我從來沒愛過你,從頭到尾。”


    “從你虐待我的那刻開始,我就恨你入骨,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等到離開你的那天,我就解脫了。就算你不想用藥劑,我也不會再繼續留在你身邊了。”


    她用最絕情的話,迴絕了他的愛意。


    換做常人早就動怒了,而他親手當著她的麵,握著她的手捏碎了藥劑!


    玻璃陷進了兩人的掌心,疼痛同時傳進兩人的心髒。


    黎歡看著藥劑一點點流逝,想到了墨謙說的藥劑隻有一份,再研究製造一份需要一個月,而他根本等不及。


    也就是說,他親手扼殺了他最後的生機。


    黎歡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你什麽意思?”


    “我這一生沒有親情,也不配得到愛情,連個正常的人都算不上。”帝殊的聲音越來越啞,“我能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放你自由。”


    如果她為換取藥劑,而犧牲了自己,哪怕是她願意,他也要她在沒有任何限製的時候做出她自己想做的抉擇。


    黎歡良久沒有說話。


    “你知道這個病最後階段是什麽對嗎?”帝殊將一把匕首放進了她的手心,“殺了我,雲落。”


    最後的階段——


    七竅流血,瘋癲而死。


    黎歡知道死是他保留最後自尊的方法,但她沒想到,最後是她動的手。


    她緩緩扶起了帝殊,最後抱著他的時候,將匕首緩緩捅進了他的心髒,鮮血溫熱了她的掌心,她緩緩閉上了雙眼,“再見,帝殊。”


    帝殊輕笑著,那是真正解脫的笑意,他深沉霸道地吻了她的額頭,“來世再見,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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