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拆開折疊的心事,掀起層層漣漪,荏苒了歲月的蒼茫。拾起滿懷的掛牽,孑然浪跡在時光深處的天涯,隻剩蕭瑟的朦朧跟揮之不去的身影。

    其實他們,隻是一場情深緣淺的相遇,卻讓身心從此隔絕,度日如年般的漫長;隻是一場毫無聲息的離別,卻讓心碎成滿地的碎片,一片片刺得體無完膚;隻是一段錯落渺茫的情緣,卻從此,無法遺忘。深深明了,隻能以如今的情狀,與相愛的人,攜手。

    知道,這隻是一場美麗的邂逅,雲裏霧裏般的邂逅,彼此或許不可能擁有,所有一切隻是偶然,或者說是他的計劃。

    在夢裏,她也曾期待那雙溫暖的手,執她之手,與她偕老,閑了,聽風吟,執一輪明月,映我如花笑顏;倦了,看雨落,掬一汪煙水,洗經年風霜。知道嗎,就是這樣想著,臉上充溢的是淺淺的笑意,淚水卻已經散落了一地。她總是希望蕭廷可以這樣,可是她知道,很難很難。所以她已經開始學會,去理解,去體會他的難處。

    再次望著窗外,不由的輕輕歎了一口氣,隻能守著曾經的記憶,和記憶裏殘存的屬於蕭廷的身影,一邊哭,一邊笑,最終,卻還是覺得,疼痛的感覺不好受,其實,他也還是那個他,雖然變了,但至少,愛他的心,不曾改變。

    與他的相遇是她生命中最華美的夢和疼痛,留給她的也是生命中最華美的溫暖和蒼涼。每次看著彼此爭吵,眼中的淚隨著他的背影慢慢倒流迴心底。噬骨的疼痛,滿滿的盈在心尖鎖在眸中,縈繞上她的流年,再也揮之不去。

    也許,在相遇的最初就注定了,隻是她還是害怕,怕愛到最後隻是夢一場,怕冷清蝕心時不能依偎著取暖,怕天崩地裂時牽不到對方的手,怕白發蒼蒼時依然遙遙相望,濁眼看淚流過臉漫過心。

    箋上素言心依舊,隻怕今生已惘然。任卿落寞得再淒美,終是一個人慢慢體會,然後慢慢化解。隻怪,情深緣淺。其實早已注定,彼此不會是彼此生命裏的過客,轉身後,隻在滿眼荒蕪間走完人生。轉身後,隻在燈火闌珊處看到那個人站在那裏。

    一聲輕笑出來,若萱伸手去摸摸兩個孩子的小臉,蕭天不滿意的皺著眉頭,若萱揉揉他的眉,讓他舒展開。“天兒,芸兒,你們會和娘一起,還有晨兒一起,陪著你們的爹爹,對不對?你們會相信的,你們的爹爹已經變了,娘也變了,我們一家人,會永遠這樣快樂的。”喃喃自語完的若萱,俯身對著天兒和芸兒的臉頰輕輕一吻,轉身要離開,門卻在此刻吱呀一聲開了。若萱被嚇了一跳,一看,竟然是蕭廷。

    若萱好笑的看著他,對著他做了個小點聲的動作,和他一道出去,關上房門,輕聲問:“怎麽不睡覺?”

    “若萱,沒有你,我怎麽睡得著?再說,這才剛剛落日不走,還早呢,我怎麽睡得下。若萱,我們再出去走走吧。”

    若萱好笑的看著蕭廷,他明顯睡不著,還找理由。“你睡不著是你的事,別牽扯上我,我可是困了。”

    蕭廷當著若萱的麵,開始不同意了,甚至有些撒潑的感覺。“若萱,好若萱,我的好夫人,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外麵才熱鬧,這裏離湖邊又不遠,我們快過去看看。說不定夜晚的景致更好呢。若萱,我們走吧,你若是不肯去,你今晚別想睡了。”

    看蕭廷這個勁頭,明明是他想去。“好,去,行了吧,瞧你,怎麽跟個大小孩一樣,還開始撒嬌了。真是和天兒沒什麽兩樣,這樣,你乖乖聽話,若萱呢,就跟你去。”

    “好啊,若萱你居然這麽說我,還用哄天兒的語氣哄我,我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敢不敢!”說著,蕭廷已經要去抓若萱了,若萱一下跑出去,迴眸一笑。“我就敢了,你能怎麽樣?”

    “別跑,別跑,說笑一下,走,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天兒和芸兒都睡下了,不會有事的。”

    兩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倒也很快就走到了湖邊。“廷哥你看,好多燈籠,真沒想到夜晚的湖邊這麽美。你快看那些船,上麵都掛著燈籠,好漂亮。”

    月,細若眉,彎如鉤。風,輕若虛,淡似無。然,美人當前,上麵都比不上。

    輕寒漠漠,靜夜幽幽。思緒、細細碎碎,在清冷裏,守候寂寞若煙雨;情愫,清清淺淺,於闌珊處,輕挽迷茫如幻夢。笑靨,隱約,顰眉,依稀,如水的雙眸落寞成痕。輕倚燭影,搖搖曳曳,心事,飄零、輾轉,觸碎一水鏡花,看一顆纖心落進了誰的塵埃。

    放眼望去,微波粼粼的湖麵上灑遍銀光,防護一麵巨大的鏡子。那高掛夜空的月亮被完整地投入湖麵,即像一個水中的玉盤,又好像一顆很大的夜明珠,把水麵照晶瑩透亮。岸邊的垂柳隨風搖曳。

    抬頭遠望,湖的對麵,似乎更有趣,很是熱鬧的場景,讓人忍不住想過去看一看那邊是如何的景致。

    “廷哥,你看那些船,在夜色中走在湖上多美。”

    蕭廷唇角勾起,對著身側佳人耳邊柔聲說:“再美的美景,怎麽比得上我身邊的美人兒呢。在你麵前,無論多美的景色,都黯然失色。我看,這些景色明明是有了你的存在,才會,更加美麗。美景襯美人兒。對不對?”

    “你又逗我開心,每次都說好聽的逗我。”心裏在偷著高興,可是嘴上還是這樣說。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如此,蕭廷解釋著:“你是覺得,我心口不一了?若萱,我給你發誓好不好,我蕭廷對天起誓,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如果半句不是真心話,就讓我,一輩子被若萱纏著。”

    若萱好笑的看著他,什麽誓呀,就知道他不正經,發誓還要扯上自己。“我就知道你沒什麽好話,發誓,什麽誓,明顯是想占我的便宜。這下可好,本來就不知道如何從你身邊逃走,這個誓言,讓我更是不知道怎麽跑了。我才不要纏著你,明明是你纏著我。”

    “好好好,我一輩子纏著你,你滿意了吧。還不都一樣,真不知道你在計較什麽?若萱,還想不想在夜色裏乘船?”

    “不想。”若萱迴答著他。

    蕭廷這次是真奇怪了,為什麽不想,自己都覺得很希望在夜景裏乘船遊湖,她為什麽不想,遂發問——“為什麽不想,我都很想。”

    “那是你,不代表我。再說了,我想如果和你一同乘船,你肯定會說,美景配美人,可惜沒有美酒。等到有了美酒,你會不會借故,耍無賴,我就不知道了。”

    陰謀被識破,蕭廷隻能低頭不語,她完全是被自己慣壞了,現在什麽都說,真頭疼呀。蕭廷暗暗地想著,再不言語。兩個人就這樣,一人低頭,一人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偏頭看著身邊這個低著頭的人。

    越想越好笑,終於笑了出來。“你笑什麽,有那麽好笑嗎?”

    若萱看著蕭廷的表情,忍住笑,嚴肅的迴答。“非常好笑。”

    “那你說出來,讓我也笑一笑。”

    “堂堂血月神教的阿卑羅王,竟然像犯了錯一樣,低著頭,難道不好笑嗎?”

    話剛說完,蕭廷已經迅速的捂上了若萱的嘴,在她耳邊說著:“若萱,我看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你是覺得我的敵人還不夠多嗎?雖然這裏不一定會碰上那些想置我於死地的人,但是,還是小心點好。我是可以很快的離開,至於你,我擔心我為了保命,撇下你,到時候,你也別怪我。”

    聽蕭廷這麽說,若萱急急地將蕭廷的手拿下來,一跺腳,嘴一撇,就朝前走,不理後麵的蕭廷了。“別走那麽快,等等我,我說的是我的擔心,我的命可值錢了,若萱,別走那麽快呀。”

    好不容易抓著她的手,蕭廷笑著看著使小性子的若萱,輕輕刮刮她的鼻子。“生氣了?”

    “非常生氣,別理我比較好。”

    “唉,芸兒這一點還真像你。被惹著就說,我很生氣。好了,誰讓你嘲笑我的,隨口一說而已,就當,拿你開心吧。餓不餓,走,我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什麽東西吃,餓著你和肚子裏這個,我都會心疼的。”

    若萱看著蕭廷,這才笑了下,算是同意蕭廷的話了。

    兩個人繼續朝前走,走了好一陣,才走到那一頭去。那一頭還真是和這邊不同,是一條街,上麵各式各樣的小吃。若萱站在那裏,看著街上的熱鬧樣兒。

    風沁涼寂靜,透過樹葉的罅隙輕拂下來,帶起一片片落葉,飄遠,飄遠.

    愈來愈遠,如昨,那背影隨風逝散,漣漪腦海的笑靨,恍若初相見.

    人生若隻如初見,蕭瑟何愁掩寂寥。又何必苦苦執著,曾聽見天荒地老。又何必癡癡夢囈:隻緣邂逅一迴顧。又何必久久迴味,你溫柔曼舞刻骨。

    原諒一直不記得忘記,隻因太過銘心刻骨;原諒從來不記得放手,隻因說過要一輩子;原諒不曾不記得時間;隻因整個腦海。恰似你的溫柔,撫了內心的憂愁,隨一江春水逐流;原諒不願遺忘,隻因,執子之手,絕不放手!

    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如一個小孩子一樣到處看著街市上的東西,跟在他身後,看著她的饞樣兒,“好了,好了,別看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就是了。”話說完,蕭廷已經笑著拉住了她。

    “廷哥,那個,餛飩,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我要吃。”

    兩個人坐在桌前,兩碗餛飩放在麵前。若萱嘴饞的嚐了一口,一下被燙著,忍不住張開口,用手扇著。“好燙,好燙。”

    “那麽著急幹什麽,等冷會兒再吃吧。瞧,燙著了吧。”

    店小二看這情形,忙送上一壺茶水。“夫人,喝口水吧,免得再燙著了。”

    “多謝。”

    蕭廷伸手倒水,若萱想也沒想就拿起來喝,喝的匆忙,本來想緩解剛才被燙的疼痛,這喝的著急,反而更痛了。“你幹什麽這麽著急,沒人和你搶。”

    一碗餛飩,竟被若萱吃的如此一波三折,也讓蕭廷哭笑不得。

    吃完了餛飩,若萱和蕭廷結賬,繼續朝前走。看到街邊小攤,若萱忍不住好奇的看著,“廷哥,我要這個,還有這個。”

    “若萱,這可不是你可以有的,這些,最多是天兒才買來玩的,你買什麽呀,走,我們到前麵看看去。”“我就要,你不給我買,我自己買。”說著,若萱從頭上取下一支發釵,似乎想用來交換。蕭廷看這情況,立即拿出錢。“老板,我買了,他要的我都買。”若萱的手上拿著一個麵具,還有一個小麵鼓,拿在手裏,跟個孩子一樣玩著。

    “若萱,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個,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麽好。我看把這些給芸兒,芸兒都嫌棄。”

    若萱不悅的看著蕭廷,蕭廷立即說著:“行,我的錯,什麽都給你買行了吧。走,再過去看看那邊有什麽,看完呀,咱們就迴去,聽清楚了,迴去可得聽我的。”

    兩個人繼續朝前走,若萱一會兒把麵具比劃在了蕭廷的臉上。“不許鬧,真拿你沒辦法。”話說完,蕭廷將若萱的手握住了,不讓他鬧。

    再往前,也和之前差不多,賣小玩意兒的,賣吃的東西的。蕭廷自覺無趣,於是建議迴去。“若萱,我們迴去吧,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該迴去睡覺了。”

    “我不要,廷哥,你看那裏,好像很有趣,我們去看看。”

    說著,若萱就朝前走,蕭廷怎麽拉都拉不住,隻能跟著走。過了會兒,就看見若萱手裏拿著幾個捏好的糖人兒。“這•••你怎麽連這個都買。”再一看,若萱頭上的發釵已經不見了,蕭廷既好氣又好笑的拉著若萱就再次進去,花錢把若萱的發釵買迴來,重新戴上。“你要什麽我給你買,不許拿你身上的東西換,聽到沒有!”

    “知道了,廷哥,還有那邊,我也要去。”蕭廷這次說什麽也拉住了若萱。“不許去。”

    “買個糖葫蘆吃,怎麽了?你又不讓我吃,討厭討厭。我不理你了,你自己迴去吧,我不要跟你迴去。”

    蕭廷無奈的看著他,這個若萱,這次懷孕,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很大,“買,給你買,我們迴去買好不好?”

    “我不要,我就要吃那個人賣的。”說著,若萱就要過去。蕭廷認命的過去付錢,若萱一手拿著糖人,一手拿著幾串糖葫蘆。“好了,我們迴去吧。”

    若萱上下打量了蕭廷很久,懶洋洋的打個哈欠。“好困,廷哥,你背我迴去吧,我吃的好累。”

    “好,我背就是了。”蕭廷蹲下去,若萱上去,蕭廷穩穩地背住她,就朝著客棧走。這個若萱,真是自己的克星呀。“廷哥,你要不要吃。”若萱被蕭廷背著,手還不老實的亂動著。“你吃吧,我才不吃這種東西。隻有你和天兒,芸兒才喜歡吃。我們迴去,迴去之後,你給我老老實實的睡覺。我蕭廷發誓,再也不帶你大晚上的出來玩了。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不許亂動,你是不是長胖了,怎麽這麽重。”

    聽到蕭廷這麽說自己,若萱不甘示弱。“我肚子裏還有一個,你背的是兩個人,怎麽,你嫌棄我了。我告訴你,你背定了,等我快生的時候,我還要你背著我,而且,還得背著我繞城走三圈。讓你敢嫌我,哼。”說著說著,若萱就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身子亂動起來。

    “我哪敢嫌棄你,你饒了我吧,我們明天就迴去,你乖乖別亂動,唐若萱,我讓你別亂動!”蕭廷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這個女人,果真是自己的克星嗎?

    流光轉,悄黯然,歇卻一庭芳景,闌珊深處,掩映的已是如水溫暖。

    晚風涼,夜未央,誰的思緒還在輕舞飛揚,迎著千裏素光,隔月兩相望?輕攏一懷若水幽思,欲將情懷思量,怎奈舊時不複,塵煙往事,待隱藏,卻欲蓋彌彰。

    芳華淺,怎束紅塵流年;朱顏短,怎堪歲月荏苒。輕掬一捧光陰似水,拂落一襟飛花向晚,歎前塵湮遠,惜韶華暗淡,往來幾迴,空惹了一身紅塵煙火迷離。人何處?心何方?相思未盡,流年成空,此生,遇見,韶華正好,拋卻紅塵萬丈,許我輕綰一肩青絲,淺點如水眉黛,散萬千柔情,伴你眉間心上,不提繁華舊夢,不染舊日時光,隻一顰淺笑,便抵卻,千年萬年長。

    隻把年華,負了一歲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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