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花人未老,相知語難頻。歲月沉沉,他們也許也曾憶記彼此,也許有過希望。

    舊人麵,卻沒有了一些曾經的東西。

    失心,這次,他們都丟了心。

    這次,又和從前一樣。厭了,倦了,也分別了。日子,亦都清明靜好。

    愛越甚,痛越深。除了自己領受,除了走過千山萬水後,期待有朝一日放下,釋然,別無出路。

    寧安齋

    青色的山,一覽而去。原來,天下這般大,心沉淪了下去。

    “阿彌陀佛!”聲起。

    若萱迴過頭去,“師太!”

    “貧尼叨擾了!”

    淺笑,“了塵師太,這話怎麽說,是若萱叨擾您才是!”

    了塵撥著手中的念珠,便念起經來。

    直至一個時辰後,方說,“你還要繼續住下去嗎?”

    一愣,答聲“是”。

    微微的歎息聲響起,“可憐的孩子,我也知道你苦。認識就是如此,大起大落。你住了半年了吧,有沒有想過親人,朋友?”

    “親人,朋友?”若萱慘笑,“若說親人,我現在哪裏還有什麽親人可言?至於朋友,我離開也是為了不叫我的朋友為難。”

    了塵十指合上,“罪過罪過!知道為何我一直不肯給你落發嗎?隻因為你六根未淨。還是那句話,強行出家,怕你悔恨終身。你在這裏,是可以清淨段時間了,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又能躲得了多久?好孩子,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的。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吧,善哉善哉!”若萱站在那裏,隻覺得內心是那樣的悲苦,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質,就站在遠處。她知道這個人苦,可是她,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其實玉質的心也苦,蕭廷當日說的話,她還是怕的。

    可,卻不知如何是好。

    若萱孤獨地走,至月升日落。

    隻聽見那一波一波的鍾浪,輕輕迴響,淒涼哀婉。。。

    血月神教

    空寂的房中,空空如也。男子閉著雙目,撫琴,卻似在迴想。少了兩根弦的古琴於他,亦是相同的。

    撫琴的人仍在,隻是,聽琴的人早已不在了。

    似流水,又似一曲高亢的悲歌。曲子中,還殘餘著陣陣哀傷。

    男子浮起一絲肆意的微笑,“琴之哀婉,世上幾人知?這琴,雖少了兩根弦,卻與完好無異,果非凡物!記得小時候,爹曾經說過,此琴乃是至寶,除了天劍外,也算是難得的好東西。有緣人方可用好,此琴亦可用作武器。單是琴音,若習之有道,就是一門極好的武器。不過,若是用之不慎,危害卻也不小。古漢陽,黃湘,你們以為沒了天劍,我就沒轍了嗎?哼,你們想錯了,即使沒了天劍,我蕭廷一樣可以一統天下,一樣可以將你們一一殺死!”

    琴聲住,起身,開了房門,徑直走出。

    “殷如墨,你居然還在?”顯然,是有些吃驚的。

    殷如墨仍跪在那裏,道:“教主不肯原諒屬下的話,屬下就不起來。屬下相信,教主不會為了一個女人。。。”

    “夠了!”蕭廷不耐煩的打斷了他,“你的話可真多,你管的事也太多了。你實在是不適合在我血月神教呆著。好啊,既然你自己願意呆在這裏,那你就繼續跪著好了!”輕蔑的一笑,轉身離去。

    “教主,教主!”殷如墨急急的叫著,可卻無人理睬。其實當年的那個賭,他還是輸了。他以為,時間一旦流逝,蕭廷會遺忘,甚至會不計較。

    可他未料到,時光剪不斷蕭廷與唐若萱之間的一切。那根維係二人的線,始終存在,不曾斷過。

    蕭廷在血月神教裏走著。想著已是初春,可心中卻是異常的冷。

    唐若萱,半年了!你躲起來,不要見我是嗎?好啊,你唐若萱能耐了是嗎?我看是你能耐,還是我能耐!有本事的話,你就給我永遠別出現,別叫我找到你!

    蕭廷握緊了拳頭,不再去想。亦不再去做什麽。

    心,在此刻柔軟,鬆懈下來。

    最好能兩兩相忘,各安天涯。

    真的,真的,絕口不提。沒有誰對誰錯。

    也許,注定是過客。既然注定是過客,當初的邂逅,請當做誤會一場。

    時光匆匆如流水,誰也不要再提起。

    可,誰又能做到?

    山穀

    日色清明時,青山被照耀嫵媚;暮色濃釅時,青山消隱於黑暗之中;陰雨滂沱時,山溪激蕩洶湧;大雪紛飛時,山石鬆柏亦會凍凝。

    男子來迴踱步,似乎很著急。“閣主。”兩人道。

    “如何?”男子眉頭深鎖。

    這二人答,“已查出。唐若萱目前在蘇城的一座尼姑庵內,清閑,自在!”

    “自在?”那“閣主”冷笑道,“唐若萱一直那麽躲著,也就沒意思了。你二人,無論如何,都得逼她迴來!這場好戲,如果沒了她這個主角,怎麽能繼續下去呢?”

    二人對視一眼,“是!”

    那男子再度蹙眉,心想:唐若萱,你是蕭廷永遠的傷痕。有你在手,何愁他阿卑羅王不乖乖就範?

    時光如水,波平如鏡。日子,轉瞬即逝。

    荒野山村一勾殘月,月如霜。女子將手中的石子擲入水中。終起身道:“大哥,二哥,那把破天劍究竟在什麽鬼地方嘛,咱們都找了三、四年了。真不明白,教主看重這把破劍幹什麽。”

    “小語,我們也累,可是沒辦法呀。”一男子說道。此人正是白淩霄,白氏三人竟還在尋找著天劍呢。

    白淩語又道:“唉,成天在這種鬼地方呆著,都煩死了。難道找不到天劍,我們就不能迴去了?”她又抱怨起來。

    白淩劍不合時宜的說:“真說不定,小語,我看你是怕自己將來嫁不出去吧。這樣好了,你幹脆再這裏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得了。”

    “大哥,人家都煩死了,你還亂開玩笑。”她苦惱的垂下了頭。

    次日,三人正在街上走著,忽然看到有一夥村民在慌慌張張的跑。白淩霄抓住一人,就問;“敢問發生了什麽事?”

    “你們是外地人吧,前麵那村子,叫小河莊,因周圍俱是水而得名。河水雖然說不上清澈見底,卻也幹淨。但是就在半年前,發生了奇怪的事,突然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那河水從此變得很是清澈。還有,那河,突然就變了。從遠處看,更像瀑水了。”那大漢道。

    白淩語聽了,隻說:“那還不好?也沒什麽不好的嘛,至少好看了。”

    那大漢繼續說:“好什麽?又過了些時日,我們村子裏的人發現,一到晚上,那河水裏就有些奇怪的聲音,更有甚者,說那像是在低吟。村子裏的人都嚇得不得了,有膽子大的,去河水下看看,卻什麽都沒發現,從那時起,村裏就傳出話來,說是我們小河莊從前一定對鬼神不敬畏,因此惹得鬼神的怒,所以來懲罰我們的。這不,我們村子裏能逃的都逃了。好了,不和你們閑扯了,我得趕緊走了。萬一那水下的鬼神發現,我們可都跑不掉了。”

    白氏三人相視而望,決心去那小河莊一探究竟。

    寧安齋

    迴望來時路,往來無相知。

    若萱倚著門,不免想起了許多許多。

    她固執的不肯承認蕭廷是自己生命中的過客。

    蕭廷一直活在自己的心中。而今,蕭廷竟不曾找過她。當她要離開的那一刻,她多想留下眼淚。甚至隻要蕭廷的一句話,她還是可以留下的。但是蕭廷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所以,她堅持離去,不告訴任何人。

    最可怕的,不是記憶會消失。而是銘心刻骨,拂拭不去,清晰永如昨日。

    “蕭廷,為什麽你不來找我?為什麽會這樣?三年來,你真的可以完全忘記我是嗎?如果當真如此的話,我們又何苦糾纏這麽久?”若萱仍固執的不叫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海棠見證了他們的相逢,亦見證了離傷。也許,若萱有過死心,可最終,還是沒有。

    “留不住的,費盡心機也留不住!”聲起,若萱看見了了塵。

    “師太!”若萱恭敬的叫。

    了塵一擺手,道:“善哉善哉!瞧,瓊花樹又開始抽芽了,時間真是快,貧尼在這裏也清修了二十多年了。”

    若萱終於開口了,“師太,我,我想迴去了。”

    了塵隻一笑,“想明白了?其實這才是真正的人生,有苦澀,也有開心。逃得了一時,也逃不了一世。該麵對的,早晚都得經曆。你都躲了三年了,就說你的朋友吧,指不定多擔心你。去吧,這裏不屬於你,不是你的,終不是你的。”

    若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隻能說:“多謝師太這三年來對若萱的照顧。”

    “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記住,沒有什麽忘不了,沒有什麽放不掉,你放不下,隻因你還不到想放下的時候。既然放不下,又何必強求?”了塵說完這些,意味深長的看了若萱眼,就走了。

    若萱隻覺得此刻心裏輕鬆了不少,便收起了衣物。

    “姑娘,你在幹什麽?”玉質進屋,就問。

    若萱對她一笑,“玉質,這三年來,謝謝你肯一直陪著我。現在,我想通了,我們該迴去了。如果迴去,意味著麵對什麽,那也是我的命。”

    玉質也笑了,那樣的開心,那樣的高興。

    人生注定有一些你想做而又不得不做的決定。

    “願你盡早將我忘記,此生已矣,相見無期。”她,唐若萱,可以強迫自己放棄,卻無力再自欺。

    迴去,是來自她心中久久的唿喚。

    這一世木已成舟,覆水難收。

    相見不能見,最痛。

    她心中疏影橫斜,隻為他暗香浮動。

    長長來路,命有玄機。

    過往如塵,盡隨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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