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一彎新月如鉤懸掛天幕,清清冷冷的月光落滿地上,泛著水一樣濕潤的清幽光澤,仿佛夜空的眼淚,碧落之上,紅塵之下,年年歲歲流淌不盡。

    床上的佳人睜眼,發現自己竟是身處幽美閨閣,錦簾輕卷,珠屏斂光。“姑娘,你醒了。”

    佳人點頭,道:“這是什麽地方?我沒死嗎?”

    那女子一笑迴答道:“怎麽會死呢,姑娘說笑了,是我家公子救了姑娘!我叫玉質,姑娘日後直唿便是了。對了,姑娘,你雖無事,可。。。”

    佳人已然明白了什麽意思,輕聲恩了下,閉上眼,那叫玉質的女子就出去了。

    “蕭廷,不知你生死,報應,孩子沒了,你應得的報應!”那佳人,不是別人,正是唐若萱!

    數日後。。。

    玉質扶著她,在院子裏走動,坐下,抬頭遠望一眼,海棠花開的極豔。若萱喃喃的念:“花姿瀟灑,花開似錦,海棠,難得見開的這麽盛啊。”

    玉質聽聞,接話道;“姑娘看起來也很喜歡海棠花?我家公子這裏種了很多品種的花,可是公子對海棠花卻是極其的喜歡呢,姑娘有空還可以和公子一起研究海棠花呢。”

    若萱此刻慘笑,“海棠花,開的時候極美,可惜,花期卻不長,就像我自己的這一生,大起大落。玉質,你說是你家公子救了我,為什麽不見你家公子?”

    玉質笑了下,對這女子說:“姑娘有所不知,公子覺得畢竟男女有別,而且公子素來比較有雅興,此刻應該在樓台撫琴吧。”

    撫琴?若萱猛的一驚,果然,立即有琴音傳來,若萱起身瞧去。隻見那男子青衣長衫,溫文淺笑,眼神清澈而明亮。琴韻悠揚,如雨落天際,又似血凝深澗。

    一曲畢,那男子下了亭台,一柄折扇出來。就對玉質說:“玉質,去泡壺好茶來,我要和這位姑娘共品。”

    那玉質立即去了。過了會兒,取來一壺茶,輕輕地倒進茶具裏,若萱端起茶杯,聞了下,若萱對那公子說:“茶還未入口,就已經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了,喝下去,濃濃的茶味就沁入骨髓間,公子果真是好雅致,這麽好的茶,真是好品味呀。”不由自主的讚歎了起來呢。

    那公子一笑,對這女子說:“姑娘不必公子稱唿,在下許君生!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在下唐若萱!”若萱終歸還是說了。

    繼續品茶,那許君生飲口茶,對若萱道;“姑娘,敢問為何在湖中飄?若非我和玉質在湖中遊玩,姑娘豈非。。。”

    沒有再說下去了,若萱迴答道:“因果宿怨罷了,我是個不祥之人,現在什麽都沒了,許公子還是趁早遠離我吧,否則,恐怕會害了公子的。”

    “姑娘,我和公子才不怕呢。”玉質突然接嘴道。

    許君生淺笑,表示同意了。若萱突然問:“敢問公子,這裏是什麽地方?離江南多遠?”

    “這裏是蘇城,若問這裏和江南的距離,那麽姑娘請聽:此去二三裏,芸芸未可期!姑娘打聽這些的目的,在下不變多問,但是剛才看出姑娘的確對海棠花有些研究吧。”那許君生說道。

    若萱隻是笑,過後才答:“馬馬虎虎而已,隻是在家中時,家裏也種了些,所以知道些。海棠花開嬌豔動人,一般的海棠花無香味,即使是海棠中的上品---西府海棠也是沒有香味的,隻是花開的比其它海棠花要豔。其花未開時,花蕾紅豔,似胭脂點點,開後則漸變粉紅,有如曉天明霞。西府海棠花形較大,四至七朵成簇朵朵向上。記得多年前,春夏之交,迎風峭立,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隻是很多年沒見了呢,敢問許公子,這海棠,是西府海棠、垂絲海棠、木瓜海棠還是貼梗海棠?以我看來,應該是西府海棠吧。”

    許君生點頭,表示同意了,若萱繼續問:“再問個問題,這附近可有什麽廟宇嗎?最好是什麽庵。”

    玉質立即答道;“當然有了,從這裏往南走上百裏,就是寧安齋了。那裏住著位了塵師太,姑娘去那裏做什麽?”

    “隻是心中不靜,想去那裏清靜下,玉質,可以現在就帶我去嗎?”若萱突然的態度叫玉質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玉質看公子點頭,才同意了。

    寧安齋

    “了塵師太,師太!”玉質進去就喊了幾聲。

    過了會兒,庵門開了,“阿彌陀佛,是玉質姑娘,請進吧。”

    到了那了塵師太的房間,玉質就道:“師太,這位姑娘是我和我家公子的朋友,想在此小住幾日,我們那裏太吵了,姑娘不習慣。”

    “善哉善哉,當然好了,貧尼一個人在此,多個人,豈不樂哉?”那了塵師太迴答道。

    玉質點頭,最終對若萱說:“姑娘,這裏很雅靜,你先暫且住下吧,過些日子後,玉質會接你迴去的。”

    若萱無言。

    等玉質走後,若萱就一下子跪下了,“姑娘這是何意?貧尼不懂。”了塵不明白的問。

    “師太,希望師太幫我剃度,我願意隨師太在此出家,永遠不過問一切了。”若萱對了塵說道。

    了塵站起來,拿著念珠道;“善哉善哉,姑娘請起,並非貧尼不肯,而是姑娘六根未淨,佛家人講求個緣分,姑娘與佛無緣,貧尼不能收。姑娘暫且住下便是了,但是這事,算了吧。”

    若萱說什麽都不肯,而是迴答道:“師太,我的全家都死了,甚至是我腹中的孩子都被自己的親爹害死了,而那個人,與我勢不兩立,斷然不會找我的,師太,求您了,收下我吧。”

    了塵扶起了若萱,說:“可憐的孩子,你的身世的確可憐,但是無緣便是無緣了,這是強求不得的。你看窗外的樹葉,落葉歸根,這裏便是你的根,勉強出家又如何呢,終歸會離開的,姑娘不必多說了,貧尼不會這麽做的,什麽時候姑娘當真做到了六根清淨,心無掛礙,貧尼自然會的,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若萱終於站起來,心想:為什麽,為什麽我連出家都不能?蕭廷,為什麽總是你在束縛我?你這個魔頭,難道如今,還不肯放過我嗎?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是這又能怎麽樣呢,救了我,還不如殺了我,我的痛苦,你知道多少?六根未淨?我的心,已經完全死了,被你劃的一道一道的,我的心裏,究竟還有什麽嗎?

    若萱現在是徹底沒辦法了,如今能做的,隻是在這裏住下了,起碼,不需要去想那麽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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