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那雙無辜而迷惑的眼神,燕王楊倓也在心裏有些感慨。


    白清兒本身是一個很聰慧之人,心機手腕之深厚實際上是非常厲害的,單論心機和手段她其實要比婠婠厲害不少,隻可惜兩人之間被婠婠以力破法,屬於隻能被欺負的一方。


    當然。


    單論現在的手腕,白清兒雖然聰明,但比起一些老人來說,遠遠沒有她在後期日月當空的世界裏來的那麽厲害。


    那時的她可謂是憑借手腕拉攏陰癸派中的其他人物,如蜘蛛結網一樣牽連上下,幾乎將婠婠這個陰癸派繼任掌門給弄沒了。隻是那個時候的白清兒走的路已然徹底屬於黑暗方式了,得到了一個可謂是注定的失敗結果。


    畢竟兩人的身份的不同,造就了兩者故事最後的結局不同。


    婠婠是上一代故事裏女主角。


    白清兒則是配角中的配角。


    單論一點,她是一個很聰明,很有手段的女人。


    在成為自己的侍女之後,白清兒在楊倓的心中便一直是這般印象。


    事實上接下來的發展也證明如此,她非常的識趣,也知曉自己的任務,更是清楚她自己的處境。可以說在稱為滬自己的侍女之後,白清兒從來沒有去以一個陰癸派弟子去挖掘王府中深處的秘密,她將侍女的身份表現的淋漓盡致。


    更不招惹其他人,就那麽以一個單純的侍女身份呆在王府裏,如果不是知曉她的身份,以一個純粹的外人來觀察的話定會以為她就是一個侍女。


    有需要,她會上前幫忙。


    沒有需要,白清兒便會安靜的呆在後麵,不會追著要求什麽,最多的也隻是偶爾對著他楊倓撒撒嬌,對還我漂漂拳十分有興趣而已。


    可以說,白清兒將一個‘不爭’完美的表現了出來。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爭便是爭。


    身為自我的楊倓非常的清楚這一點。


    隻是——


    “……”


    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楊倓迎著白清兒那略顯迷惑的眼神,心中揣測起來:“這是不是呆在王府裏太久,壓根兒沒有陰癸派內部的那種可怕傾軋,不需要時時刻刻小心翼翼,動著腦子往上爬,所以鬆懈下來的白清兒的腦子有些生鏽啦?”


    換句話說,好久不動腦子,白清兒看起來變笨了。


    看著重新開動腦筋,分析起楊倓之前的那話,很明顯白清兒還是沒有體會到自己那話語中的深意。


    讀書。


    作詩。


    等等一係列被燕王楊倓擺上來的培養計劃很明顯超乎了白清兒的想象。


    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培養計劃背後所代表的真正意義,看白清兒那表情顯然是還在琢磨陰癸派和慈航靜齋的文化高低之別所產生的後果的原因。剛剛在麵對自己給出的問題的時候,白清兒可謂是緊張到隻剩下本能了。


    “好好想一想。”


    “我想清兒會理解孤王的做法的。”


    燕王楊倓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讓白清兒自己去深思,去理解,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那放在桌子上的獎杯,將之前那個被白清兒把玩了一番的那個拿了起來,在手上再度查看了一番。


    “???”


    歪頭。


    燕王楊倓似乎覺得哪裏有點怪異,不,是差異。


    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楊倓這才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看錯,這白玉雕像好像胸口部分似乎變得稍微小了那麽一絲絲……這絕對不是錯覺。


    凡事就怕對比。


    那兩點是白清兒唯一的優點。


    果然。


    還是有著女人所該擁有的嫉妒和羨慕。


    麵無表情的在陷入沉吟中的白清兒的臉上掃了一眼,燕王楊倓在心頭這般感慨。


    半晌。


    “殿下。”


    白清兒從沉吟中恢複了清醒,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不同之前因為作詩難題的緣故,而是她從燕王話語中認識到了一點東西,覺得自己體會到了一點深意:“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


    果然。


    在徹底動起腦子之後,白清兒還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


    陰癸派與慈航靜齋的文化高低的問題,實則是在點明身份的高低問題。


    在這世界,從某一方麵來說,知識的掌握代表了地位的高低。


    世家門閥的由來,便是因為書籍。


    比起陰癸派來說,慈航靜齋掌握的某些知識實際上要比陰癸派掌握的要多。


    這不是武功秘籍什麽的所能夠抹平的差距。


    不同魔門中的其他派別,陰癸派這個女人為主體的門派便讓它的道路其實要狹隘不少。以色誘人,以力壓人,這是屬於陰癸派的行事風格和做法,比起死敵慈航靜齋來說,她們的身份則算是被天然壓製。


    說穿了,陰癸派中的女子,其實就是從事某一行業的女子暴力團體。


    而在陰癸派中,她們更是將暴力和色誘這兩個特點提升到了極致。


    別看世人對青樓女子什麽的習以為常,但在世人的眼中,這一行業的女子,尤其是其中佼佼者與代表的陰癸派從某一方麵來說它的名聲是極為的差。


    比起性質其實相差不多的慈航靜齋,陰癸派的手法可謂是徹底落在了下風。


    兩派其實走的都是征服男人從而征服天下的道路。


    但彼此的身份差別,早就代表了雙方在最後的成功與否。


    在陰癸派無法做到以絕對的力量橫推天下的時候,她們隻能走捷徑,劍走偏鋒,走後宮路線,而且還屬於那種不敢明目張膽的向天下人明示的那種偷偷摸摸的路線,一如傳說中的宮鬥。


    無論是過去還是將來,又或者現在,世人都是講究臉麵的。


    尤其是男人。


    但在某些時候,如果是當家做主的女人則會比男人更為講究這一點,尤其是當你有身份之後。


    匹配。


    亦就是所謂的門當戶對。


    陰癸派和慈航靜齋同走一樣的路線,陰癸派失敗了很多次,很少見其成功,究其根本原因便是在這一點上的差距。


    換句話說那便是正宮和小三的區別。


    慈航靜齋的女人可以說能夠正大光明的走入皇宮,成為妃子,甚至有機會成為女主人,但是陰癸派就做不到這一點。


    否則的話,那時第一個站出來的便是儒家。


    禮數,禮數。


    這便是真正橫在陰癸派頭上的刀,她們從事的行業會成為刺向自己最可怕的武器。


    哪怕陰癸派使出渾身解數培養出最出色的傳人,做到女主天下,但也一定會一世而亡。


    比起陰癸派來,慈航靜齋則要清楚的多。


    而且不同陰癸派的貪婪,慈航靜齋的人則要清醒的多。


    她們明白這個世間真正統治這個世界的階層是誰,而且即便是慈航靜齋有著最大的機會能夠正大光明的進入皇家後院,甚至成為其女主,但她們都極少會去這樣選擇,會去做。


    因為有例子,都在給慈航靜齋證明一句俗話。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一旦成為後宮之主,一國之後,那麽到時她便會在站在國家的角度上,上升到慈航靜齋本身所達不到的高度和境界,那麽隻要有眼界和能力,那麽第一個成為慈航靜齋的敵人的便是她們的傳人。


    這個結論是燕王楊倓最近在與呆在皇宮裏的蕭後進行過討論以及與師妃暄對話之後,得出的結論。


    故而慈航靜齋最後一般選擇撩人的最高境界,若即若離。


    “既然理解了便好。”


    楊倓滿意的點點頭,從白清兒的麵色上能夠看出她得出了自己的認識,雖然可能與自己所想的有著不同,但這並不重要。


    隨後,楊倓便問起了另外一個關注的問題。


    “對了,我想清兒你的師門也該傳迴消息了吧?”


    “嗯!”


    白清兒很開心燕王殿下沒有詢問詩詞的後續問題,而是認真的迴答道:“以婠婠的速度,清兒覺得師……陰後,將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到達江都。”


    “以清兒對掌門的了解,殿下定要小心。”


    “也許掌門不會對殿下怎麽樣,但絕對不會那麽簡單。”


    說這話的時候,白清兒有些小心翼翼,身為徒弟,她非常清楚陰後祝玉妍的脾性。可以說,陰後的脾性比起江湖傳言還要來的不堪與變化無常。


    “陰後嘛……嗬嗬!”


    “雖然是合作,但這麽長的時間,我們彼此卻還未見麵,孤倒是很期待。”


    “小師傅。”


    “你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側過頭,眼神朝門外落去,隻見外麵煙雨中一道俏麗人影抱劍而立。


    雨絲飛揚,人立其中。


    劍氣如絲如雨,正在與那墜落在自己身上的漫天煙雨以作對抗。


    水霧飛揚中,白清兒望去,隻見那人赫然是小鳳凰獨孤鳳。


    她的劍道,又再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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