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麽說?


    高手寂寞。


    絕頂的高手,那便是絕頂的寂寞。


    眼下。


    白少棠隻是寂寞,還未到絕頂的程度,他也不想到達那個境界,隻要不展現劍法,說說而已,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誠於劍?


    誠於人?


    白少棠的話讓獨孤鳳安靜了下來,剛開始她還未深想,但在看到世子身上那濃鬱的散不開的寂寞,再加上那認真的神情後,獨孤鳳發現自己在這一刻好似明白了什麽。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兩者之間有著極大的分別,隻怕會牽連著她以後劍道上的路線。


    什麽樣才是誠於人?


    又是什麽樣才是誠於劍?


    以人為本,劍為外物,這便是誠於人嗎?忠誠於自己的心?


    而誠於劍呢?


    難道是以劍為生,除了劍別無他物?


    獨孤鳳低頭蹙眉沉思,右手則是不由自主的豎起劍指隨意比劃著動作,在心中分析著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半晌。


    雙眼還是有著些許迷茫,麵對這個問題獨孤鳳很有些遲疑,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名義上的徒弟,開口問道:“你呢?”


    皇太孫是武道天才。


    這一點獨孤鳳肯定。


    在知曉了那奇詭的刀劍合璧的武功,再加上今天見識過的還我漂漂拳,獨孤鳳早就在自己的心裏證實了世子身上極為不簡單,甚至連她都無法肯定對方的武功到底是高還是淺。


    最主要的是世子所展現出來的武功,超乎了一般人的想象。


    但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世子很強。


    尤其是在這一次見麵之後。


    可小鳳凰獨孤鳳還是教導了人家破刀破劍的招式,哪怕對方實際上可能根本不需要這份武功,但她仍然教導了,而白少棠則是很識趣的接受了她的教導。


    兩人之間在保持著一個很奇怪的和諧畫麵。


    在獨孤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白少棠便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師傅是有想要打破這個和諧局麵的打算了,但白少棠卻是不願意這樣的結果。迎著她的視線,白少棠則是溫柔一笑,道:“那小師傅,你認為呢?”


    “……”


    世子拒絕正麵迴答,讓獨孤鳳說不上是喜還是其他的情緒,但在白少棠那份笑意下,她倒是細細的思索了下,隨後便迴了一個幹淨的笑容,顯然她覺得自己知道了對方所選擇的劍道一途。


    顯然是誠於心。


    否則的話他不會這般熱心的想要挽迴大隋即將天傾的局勢。


    隻是獨孤鳳哪裏知曉白少棠事實上是兩個都不想要,在那該死的武道天賦下,學會了吹雪劍法和天外飛仙後,白少棠那是想要忘卻都無法忘卻,隻能壓抑自己那無法安放的劍道天賦,以留作壓箱底的存在。


    “對了。”


    “我要迴去了。”


    獨孤鳳的神情突然變得認真,表情嚴肅的盯著白少棠,說道:“祖奶奶並沒有給我太多的時間,而且那個叔叔這一路來隻怕也對我有了極大的意見,我需要迴去給一些人交待,雖然他們不能將人家怎麽樣。”


    “必要的時候,我會給祖奶奶提出自己的意見,壓製住家族裏的其他人。”


    獨孤鳳前來彭城,本來就是獨自一人,而根本沒有理會獨孤策,可以說是某種意義上的空降奪權。若說對方心中沒有意見的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獨孤鳳更是借口放走了寇仲和徐子陵,更是給出了一個準備好的理由。但對抱有野心的獨孤策來說,這絕對是不能接受的。


    要知道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身上懷有楊公寶藏的秘密啊!


    隻要有野心爭奪天下的人誰不會對它有興趣?


    獨孤策自然是有野心的。


    哪怕這份野心在獨孤鳳看來整個獨孤家就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匹配上它,這份野心反而會害人。


    可知曉歸知曉,但家族裏有心思的其他人絕對不會這麽認為。


    人嘛。


    心比天高,卻怕命比紙薄。


    迴去給交代,這是獨孤鳳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至於楊公寶藏到底是什麽?


    看看皇太孫的樣子,獨孤鳳便知道這東西隻怕沒有想象中的那般重要。


    白少棠一聽也知道了其中緣由,在這幾天的時間裏她說過這些事情,其中更是直接點出了她是憑借什麽追到自己的蹤跡的,正是被白少棠放出去的寇仲和徐子陵兩人。


    是的。


    她需要給家族一個交代。


    而之前白少棠也詢問過獨孤鳳為什麽要放過寇仲和徐子陵,而且還對兩個小子的印象不錯,要知道現在雙龍的名聲已經到了不堪的地步,對此獨孤鳳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嗯!”


    白少棠點點頭,迴道:“在處理好彭城的事情後,我也會去江都一趟,想要看看這皇爺爺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對於當初的那個懷疑,白少棠需要當麵進行查探,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


    言語間,師徒兩人都道出了接下來各自的安排。


    一時間,氣氛又安靜了下來。


    月下,兩人彼此目不轉睛的對視著。


    許久。


    就在氣氛漸漸變得曖昧的時候,獨孤鳳突然問道:“我……能知道你教導那寇仲和徐子陵時的身份嗎?”說到這裏的時候,獨孤鳳的眼神有些閃爍,語氣也有些顫動,就好像在窺探一個小秘密,卻又害怕結果,人顯得彷徨不已。


    皇太孫是怎麽離開王府的到現在還是一個秘密,隻有不少人在揣測推斷。


    要麽是易容離開。


    要麽是皇帝楊廣安排了暗手。


    無論哪一種,都是秘密。


    眼下,獨孤鳳便是在試探。


    迎著獨孤鳳那期待卻又閃爍的目光,白少棠有些遲疑,沉吟了好久,就在小鳳凰獨孤鳳即將失望的時候,他終究還是開口迴答了她的問題。


    他不是擔心秘密的問題,而是另外的東西。


    “白少棠。”


    這是他真正的名字。


    隻是在獨孤鳳看來,這或許不過是一介化名,但對她來說這個名字已經讓她非常滿意了。


    嘴角一揚,伴著酒窩兒,好似曇花盛開。


    驚豔了月光。


    於是,師徒兩人並肩而立,舉頭眺望著天空的那輪圓月。


    ……


    皓月當空。


    仰望月色的不僅是白少棠師徒,藏身在青樓,假扮花魁的李秀寧此時此刻也在看著這天際月色,比起白少棠來,她這一刻的心情顯得並不那麽美好。


    尤其是在知曉了楊倓這個名字後。


    江湖人對江湖人。


    世家對世家。


    但在這種糾雜的紛亂中,李秀寧隻覺得情況相當的棘手。


    她在期待。


    亦在等待。


    站在李閥這一方的名門正道的幫助。


    那些和尚尼姑們可不能隻在寺廟裏念經了,有人已經提前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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