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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寫了將近5000字,但是手機文件丟失了,後半部分沒了……今天就隻能寫這樣,明天也多更吧!


    明明要開始繼續事業線了!!


    建元三年的夏日,長江南岸格外悶熱濕潤,渝州是蜀中的第二大城,其富饒與繁華幾乎讓剛剛攻下這裏的南周的將士,對著斷壁殘垣卻依然猶如在夢中般。他們幾個月前攻打下了涪陵,涪陵是朝中鄭家點名要的重城,也是蜀商重要的船廠之一,在南周將士曾經的印象中,南周與北鄴分離之前,涪陵不過是座渡口小城,戰事時卻樓閣林立,巨橋拱立城中,道路皆以青石鋪設,四周鋪市林立,燈火輝煌通明,兼有不少他們都叫不上名的設施與鋪市。


    涪陵攻的突然,逃走的百姓將士心中憤恨,卻來不及燒房子燒橋,隻聽說渡口那位大蜀商沈先生,將船隻用鐵鎖項鏈,一把火燒了幾百艘大小船隻,派人搗毀渡口的所有搭橋和水台,將能停靠船隻的地方全都拆的光禿禿的,這才帶著小舟和自家手底下的仆人西往渝州而去。大部分城內景致保留下來,涪陵一下子就在南周瘋傳起來,成了軍士們最想去的城池,成了夢中之鄉的大後方。


    南周境內沒有立國之前的大城本來就不多,建康和廣州幾乎成為了百姓心中的兩個傳說陷阱,但由於建康遭遇變故和修建王宮,廣州因為南周和阿拉伯的市易減少而蕭條,又加之昆侖奴和爪哇、交趾人大量滯留後生子成家,他們侵占廣州的資源,且和本地漢人發生不少衝突,廣州更是一落千丈。


    而當南周攻打渝州而後進一步奪取成都府的戰略傳來,在涪陵一代沉迷的將士也都瘋狂了。聽聞渝州的富饒是涪陵的十倍,成都府的富饒是渝州的百倍!那該是什麽樣子!傳聞之中的天府之國!


    然而打渝州真是一場艱苦的戰役。渝州自東漢末年以來,就沒經曆過什麽重大的戰役,四麵山地起伏,城牆也低矮,南周幾乎是很容易就進入了渝州城內,可是在城內遭遇抵抗,被打出渝州城又再合圍進入,足足花了幾個月的時間!


    為了震懾這些幫助大鄴士兵的百姓,帶兵的裴敬羽也使出了雷霆的手段,第一日就屠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一千一百多人。


    而這些砍頭示眾、集體坑殺的雷霆手段非但沒有讓渝州百姓恐懼,反而把他們逼到了極點。房屋全部焚毀,糧草搬進渝州附近的洞峽之中,拿不走的就毀掉!南周境內過的是什麽日子他們可都清楚得很,渝州一切值錢的東西留下來隻能讓他們養兵後再往上打成都。


    蜀地是大鄴的明珠,是州府最多最集中的地方,是富饒的沃土——


    更是他們幾百年沒有發生過戰事的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蜀中百姓,性子裏有股狠勁兒。渝州有蜀地最大的絲織場,有最好的鐵器煉廠,他們不能容忍屠殺他們親人的南周人穿著蜀中的錦緞,用著蜀中的鐵器再來殺他們。上千張機床連帶著讓蜀中百姓最得意的錦緞,被一場連綿大火化為灰燼。多少年輕織娘含著淚,拿細柴點著了她們一日隻能織一寸的緙絲。鐵器的坑礦全部被推入巨石封死,關鍵的器具和翻模全部被砸碎。


    渝州百姓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我們如果能迴來,願意用以前千百倍的努力重造這座城,畢竟幾年給這座城市繁華的也是我們,我們還能再做到一遍!若是迴不來卻也不給你們留下一點!


    幾個月後,南周終於攻下了渝州城,大軍損失慘重,打下了一片斷壁殘垣。他們卻仍不敢鬆懈,因為他們知道附近的小三峽、附近的七十多個溶洞裏麵,藏滿了隨時打算奪迴來的渝州百姓和將士。


    隻是城春草木深的渝州還留有繁華的痕跡。寬闊的街道中間高處是青石板兩側是鋪著細沙的磚石瓷砌的溝渠,裏頭還終有戰事後依然生長的荷花——


    哪怕就剩這點細節,也足以讓南周的將士想象渝州曾經的繁華了。


    而此時此刻,他們還在渝州計劃著順水北上,攻打成都府,卻絲毫失去了黔中,被攻打許久的蜀地計劃著一次全麵的反撲。


    蜀中地勢複雜,夏辰在離開前,特意約見了劉原陽和崔季明,想要求點意見。三人在季府相見,崔季明或許還沒有什麽感覺,夏辰卻明顯的感覺這座府宅很有人味,似乎不隻是崔季明一人住在其中,仔細一看,不少家具器物上頭還有禦造的標記,而且書架上也有些崔季明根本不會看的書,屋內掛有崔季明根本欣賞不來的書畫,榻上的軟枕都是成對拿出來用的——夏辰還是心細,對於外頭某些傳言也信了一大半。


    崔季明也不了解蜀中,便叫來了舒窈和修,修又叫來了讓她根本躲著不敢直視的阿穿。而夏辰帶著徐策來了,這個大傻子見到阿穿和崔季明兩個熟人,興奮起來,阿穿倒是一直在跟徐策問西域如今的境況,有意無意的晾著崔季明。


    崔季明這才知道徐策雖然不精於計謀,但卻是夏辰手下第一員猛將,隻身帶人殺入敵營之中奪對方敵將頭顱的事情就有不少。


    修和阿穿極為了解蜀中的地勢和大小村鎮,舒窈還捏著蜀地的資源又了解各州的官員和水平,幾乎是解了夏辰燃眉之急。


    麵對著地圖,這三個人也都有些自己的見解,想出了三軍合圍的計謀來。


    第一軍是夏辰逼壓吐蕃,朝廷找到了舒窈手下幾位掌櫃管理的蜀商,希望他們配合朝廷恢複吐蕃的商路。這正符合舒窈的想法,就算是忍痛割肉,她也想要跟吐蕃的商路,她性子是說一不二的果決,也沒有和崔季明或修商議的打算,決意要和涼州大營的軍隊一起進入蜀中。有她協助,有涼州大營曾經痛擊吐蕃幾十年的名聲,這一支軍隊從長安西側的興州一道進入蜀中,平定吐蕃入蜀的軍隊是沒問題了。


    修連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夏辰這個人精掃了他一眼。舒窈有點羞惱他這時候開口,別扭道:“我有涼州大軍同行,還用你幹什麽啊!”


    修急了:“可是那是前線啊——”


    夏辰笑道:“殿下,別處還有用得著您的時候啊。”


    修知道另外兩處戰線都需要北機大量的配合,隻是他覺得舒窈是風一吹就倒的嬌弱,怎麽能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呢。他隻得注意力迴到地圖上,撓了撓頭:“不要叫我殿下了,叫修就好了。”


    夏辰這樣一個滴水不漏、滿身客氣的人,可不會真的那麽叫他,


    另外兩條線路則是以犄角之勢直插南周入蜀大軍的後方,一條線路是崔季明提出的。


    她道:“去年前年蜀地擴張,一直想打白帝城打不下,是因為南周擁兵也在此。而如今為了入蜀,白帝城和宜昌兩地大批的軍隊遷至上遊的涪陵、忠州一帶,隻是他們這樣一遷移,白帝城到宜昌甚至宜都這段的河道,其實是處在兵力的真空狀態。白帝城有天險再加上這段長江的北岸一側也被南周打下不少,他們就有了些自信。再加上他們大軍在江南,下遊的荊州有重兵卻不能移。此時打白帝城到宜昌一定能打下來!而且若是真能占據下遊,就是切斷他們迴去的路,等我打下了鄂州,咱們就可以夾擊荊州了!”


    崔季明神情也有些興奮,夏辰也沒有想到這點,驚道:“確實,以前南周確實有一批大軍和糧倉駐紮在宜昌一代,但是由於他們已經深入蜀地,這裏距離渝州太遠了,再加上涪陵在南周之中的奢華名聲,也是主將為了享受,大營就已經被遷到了涪陵一帶。”


    劉原陽點著地圖道:“確實可行!相當可行!我建議你先打白帝城關口再順水而下打宜昌!哈,當年劉備帶兵打夷陵之戰不就這條路子,隻盼著你別像他那般灰溜溜的跑迴來!”


    崔季明又道:“若是蜀中的士兵想來到白帝城一帶,水路已經被南周封鎖,陸路又要跨過大巴山的南段,實在是太困難了。我認為夏將軍既然兵力在蜀地之外,不如直接從長安南下,距離非常近,而且地形又適宜行軍。這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戰線。”


    夏辰爽利的點了點地圖:“確實!這條意想不到的線路確實是咱們選擇的最優!圓臉陽,你說的另一條線路是什麽?”


    劉原陽摸了自己臉一把,道:“姓夏的,你這是接手了涼州大營得瑟的沒邊兒了,就你臉瘦的躺下來腮窩子能盛湯!我說的是聯合洱海那些還敢反抗的小國,然後再利誘一部分猶疑不定的,聯合他們,由蜀軍帶隊,從昆明城和滇池開始發兵,一路聯合,從曲靖到畢節,可以直接到漢陽,這一段還都是在蜀軍控製之下的。這裏幾乎是南周最沒有在乎到的一個側麵,再加上此處支流眾多,適合變道,可以隨時看他們反應而修改路線。不論是斜插入南周軍中,還是向上維護成都府,都是極快的。”


    夏辰撫著下巴:“我倒是一直想用洱海的小國,他們雖是蠻族,但戰鬥力的剽悍可不是咱們能比的,以前中宗在時,他們還曾忠心耿耿的幫助收複僚子部和和蠻部。就是苦於怎麽聯絡他們——”


    阿穿道:“這倒是您不用愁,朝廷一直和這些小國抱有聯係,從當年聖人設立蜀中為朝廷直屬的道區,就一直私下派人積極聯絡他們。南周一直覺得這些小國是咱們的大後方,不遺餘力的想要拉攏他們,甚至鄭湛和黃璟都親自出馬,都隻拉攏了不到一半,這都是聖人前瞻的原因。”


    阿穿說具體能聯絡到多少小國兵力還是未知數,但絕不會低於兩萬人,再加上蜀中如果派部分兵力一起協同,必定能在南周攻打成都府的道路上,狠狠的從側翼撞散他們。


    這三位即將負責整條長江戰線的主帥,思索討論出的三條線路,很快就從地圖上的朱筆衍化成了實際的紅衣將士,軍隊如同移動的箭頭般,從四麵八方到了這苦苦支撐許久的蜀中這顆明珠身邊。


    先是夏辰親自帶兵進入蜀地,攻打老朋友也是老敵人吐蕃。康迦衛和考風的騎兵從涼州出發,攻打吐蕃的北側邊境,若是地圖每日更新,幾乎可以看到是兩把直劍從兩個角度,捅入了吐蕃內部。


    吐蕃不怕別的,真的就是怕涼州兵。


    他們在顯宗時代晚期立國,那時候涼州兵可是全盛時期,把吐蕃這個剛會搶東西的熊孩子打的坐在地上直叫爸爸。後來吐蕃幾代讚普也都學精了,忍不住手癢卻也知道在大鄴麵前裝一副聽話的好孩子模樣。這兩巴掌打的,吐蕃一下子又想起來讓爸爸吊打到臣服,甚至曾作為附屬國被劃入大鄴疆域的恐懼。他們一下子安生了,大鄴沒有要求他們臣服,再加上殷胥還願意在跟他們通商路,甚至給他們通商的優惠政策,這簡直就是被爹媽打過一頓之後又端上來個奶油蛋糕,摸摸你的頭說孩子你吃吧。


    吐蕃怕的都渾身哆嗦了,卻也不會拒絕這塊兒蛋糕。


    舒窈頭一迴隨軍看著涼州士兵打仗,想到她阿姊的每一天都是這麽過來的,心中居然也生出一股感慨和豪氣。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阿姊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了,這種狀況下,這樣的戰事麵前,哪裏有這樣的餘地啊。日子雖苦了些奔波了些,她仍帶著洛陽和汴州的兩位掌櫃,來到吐蕃與大鄴接壤的鬆州,在知道她是賀拔公外孫女的涼州士兵昂首挺胸的護送下,開始詳細的洽談如何恢複商路。


    而南周的士兵卻不知道,隻是他們好似覺得前進的壓力好似猛的變大了,從抵抗吐蕃的前線迴來的士兵投入了和他們對抗的戰場上,對方的兵力好似猛漲了好幾成!


    而很快的,這幾成的兵力又消失了,裴敬羽也曾懷疑是出了什麽事,但蜀軍內部動向他們確實很難了解到,隻是知道己方輕鬆了許多。他們壓力雖不能是銳減,但終於也能打下合州這又一座大城了。但他們不知道,消失的那幾成兵力,正和洱海的兩萬多蠻族合軍,繞開正麵戰場,從昆明城出發,千裏奔襲向他們的南翼。


    但他們很快就要知道自己在長江上的後路已經被切斷了。從西京南下的夏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了白帝城,而後他們的兵馬征用了白帝城和附近其他城鎮的小船,一路順流而下,一路是涼州最強大的騎兵沿江騎馬奔襲——直攻下了宜昌這座赤|裸裸的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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