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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胥倒是前世就知道她沐浴時不喜旁人在,斜睥道:“你還要臉呢。《樂〈文《小說你覺得這種話我能信?”


    崔季明連忙道:“我怕你想多啊!再說我要是真想那啥啥,我可以迴長安去啊,在這兒咱倆還住一個院,我是不嫌動靜大麽?”


    殷胥氣笑了:“你還想迴長安繼續?!”


    崔季明慌了:“喂喂我的重點是說這種事兒太蠢,我肯定不會幹啊!再說他長那麽娘炮,我不喜歡這種不男不女的!臥槽我他媽越解釋越不清楚了——”


    殷胥咬牙,猛地甩開她的手:“你不用解釋。你這會兒一句不喜歡所以沒下手,等到遇見你喜歡的了!你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崔季明脫口而出:“我這不遇上了麽!”


    殷胥:“……”


    崔季明心頭猛跳,覺得這話說的唐突,眼見著殷胥剛剛還憤怒的麵容在她目光下漲紅,他竟啞口無言,崔季明嘟囔了一句:“遇上了不也不能怎麽著麽!”


    考蘭:……媽的,先別秀恩愛,想想我這個小婊砸啊。我在這裏很尷尬啊!


    殷胥也不知是惱羞成怒,還是壓根不相信她的話,將端來的點心往床上一擲,轉身甩袖便走:“抱著你那不男不女的小美人去吧!別來找我!”


    崔季明哀嚎一聲,走出屏風外的殷胥還以為發生了什麽,崔季明是不是心痛挽留他之類的,忍不住停下腳步。崔季明如泣血般的聲音傳來:“你可以打我罵我,為什麽要在我麵前這樣對待寶貴的食物!”


    殷胥:“……”


    他真是信了她的邪!


    殷胥大步往外走去,身後的長廊下卻一直沒傳來某人追上的腳步聲,他不想迴頭,一直快走出了院子,才迴頭一次。身後空空蕩蕩的,崔季明一點追出來的征兆也沒有。


    他站在院門口,等了片刻,也未能等到。


    殷胥也不知是覺得自己蠢、亦或是失望、惱怒,生怕別人看到他在廊下等,拔腿便如逃走一般匆匆離開。


    耐冬正在院外等著,見到殷胥一臉煩躁的走出來,也愣了愣:“殿下,發生了何事?”


    殷胥意難平,他總不能說自己去送點心結果捉奸在床了吧!


    不過,他實際在心裏更偏信崔季明說的話。


    半晌,他才恢複平日裏的神色,道:“那雙胞胎,是俱泰帶過來的?叫俱泰來,問問那雙胞胎二人的底細。”


    耐冬連忙點頭稱是,跟上他腳步。


    殷胥沉默的走了好一會兒,才猶疑著開口:“咱們從長安城離開,已有四個多月了?”


    耐冬:“是。來時剛入暑,如今已經是深秋,隻是此地四季不明顯罷了。”


    殷胥:“對一個,嗯……年紀輕輕血氣方剛、以前整天出入花柳的男子來說,四個多月,不、不近女色,是很難的事情麽?”


    耐冬:……血氣方剛,出入花柳。


    您直接說是崔季明就行啊。


    耐冬半天才道:“殿下……這事兒你問我?”


    殷胥這才想起來耐冬是個黃門。他想了一圈,竟發現身邊看起來最爺們的……居然隻有崔季明,他隻得道:“要不,你去問問帶出長安的侍衛?”


    耐冬麵無表情;誰他媽要去問這種變態問題啊!


    隻是頂頭上司的迷之好奇下,他隻能硬著頭皮答:“是,那奴去問問罷……”


    而屋內,考蘭如蒙大赦,攤在床上,順手拿著糕點塞進嘴裏,卻看著走出去幾步的崔季明又迴來了。


    她麵色如紙,腳步虛浮,在屏風上撐了一下身子才站住。


    考蘭連忙道:“三郎,你怎麽不追出去啊,我看著端王殿下那麽生氣。不過這事兒解釋不清楚,你也不能怪我一個人,你往哪兒塞不好,非把我往床裏塞!”


    崔季明卻擺了擺手,沒迴答他,腳一軟坐在了地上,滿頭大汗。


    考蘭這迴是覺出不對勁兒來了,連忙起身過去查探。


    崔季明氣若遊絲:“今天……真是神他媽的……點兒背啊……”


    考蘭:“什麽?”


    崔季明艱難抬頭:“看你這麽娘……針線活一定很好吧。在我還能自己換衣服的時間內,給我縫個月事布成不?”


    考蘭一臉呆滯。


    崔季明已經跪都要跪不住了,她鼻尖上汗都冒了出來,痛苦道:“我真的……要疼死了,就是往你下|體猛踢一腳疼七天的那種痛……你明白麽……”


    考蘭猛地一夾腿,仿佛能感同身受了,立刻道:“那月事布……長啥樣?”


    崔季明如死狗般麵無表情的仰躺在床上,考蘭皺著眉頭穿針引線的縫著一塊夾絮紅布。考蘭大抵縫好了,他再怎麽樣故作嬌媚也是個男子,隱隱有些臉紅:“這行了吧。”


    崔季明有氣無力:“好好好,比我手藝強多了,我連個針眼都穿不過去。給我吧。”


    考蘭真沒想到,他是過來脫了衣裳爬床的,做好了激情一場的打算,最後結果卻是坐在某位主子床頭給她縫月事帶……


    崔季明拉上床簾,一邊在裏頭疼的顫巍巍的叫,一邊窸窸窣窣的換衣裳。


    她過了一會兒才拉開窗簾,衣裳穿的相當不齊整,碎發全貼在臉上,活像是扔進水裏被淹個半死才撈上來似的。考蘭也沒想著,不過是月事,剛剛狠厲的崔季明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叫下人熬了紅糖薑茶,遞上去。崔季明的手哆嗦的如同八十歲老太太,半天端不住碗,考蘭覺得自己像是孤苦伶仃留下來撐起一個家的學齡女童,隻得跪在床邊,拿勺子喂她。


    考蘭:“你怎麽能慘成這樣。”


    崔季明疼的難受:“我感覺這不是月事……是在流產。好羨慕你,來世我也要做個娘炮,還能美美噠,又不來大姨媽。”


    考蘭皺眉:“那你這樣怎麽入得軍營。身為女子,想要扮作男人出兵打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才這麽拚命。”


    崔季明咧嘴笑了笑,沒說話。


    考蘭見過她幾麵,哪一次不是風塵仆仆又意氣風發,或是穿著堅實的鎧甲,或是揮著沉重的長刀。在樓蘭,崔季明武藝驚人膽大心細,差點從千人之中逃脫。在東風鎮迴來的這一路上,她博聞強識,風土人情無一不知。


    她好似大鄴詩文中才可能出現的鮮衣怒馬少年,然而肝膽相照、血氣豪湧的背後卻是個女兒身。考蘭這會兒才有點恍惚的感覺。


    崔季明在床上哼哼了兩聲:“千萬別找大夫,我這一把脈就要露餡。咱們這院內唯一一個大夫,還是殷胥帶來的呢。”


    考蘭想象一下自己是崔季明,什麽都要躲著避著,活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他便歎了一口氣,到屏風外把自個兒衣裳都撿來穿戴好了,才迴來。


    崔季明偏著頭,她出門在外是偷偷跟殷胥溜出來的,幾經波折,百般不便,當初帶出門的藥也不知遺失在了哪裏,隻得跟考蘭說話來分散精神,道:“我倒是好奇……你是喜歡男人?”


    考蘭正拿著梳子坐在床邊束發,斜瞥了她一眼,口中卻沒再自稱“奴”,道:“就因為我做女子裝扮,就覺得我喜歡男人?隻不過是為了讓旁人對我沒戒心罷了。”


    崔季明總算提起一點精神,問道:“那你是都喜歡?無所謂男的女的?”


    考蘭半晌,才微微一笑:“我什麽也不喜歡。從心到身,我不會對任何人情動。”


    崔季明愣了。


    考蘭笑:“從小就被街坊鄰居逼|奸,大了連臉麵也不要的求歡,前兩年還被轉手幾家當作禁臠。我還能對誰情動啊。大抵是物極必反,我很惡心情|事,但天生這模樣注定了情|事很管用,我也就無所謂了。”


    崔季明拍了一下手:“那不正好。我這浪蕩名聲傳出去了,阿九又在意的很,日後還真不好收場。你在我旁邊,大不了我就對狐朋狗友說一句,家中多了個尤物,對外頭鶯鶯燕燕沒想法了便是!如今年歲還好,再長幾歲,出門在外我若不帶上一兩個美人,就會有那投機取巧的好事官員,自個兒招來人往我身上塞。”


    考蘭挑眉瞧了她一眼:“白日裏是誰見了端王嚇成那樣的。我要是天天在你眼前晃蕩,端王估計會找人毒殺了我。”


    崔季明沉沉歎了一口氣:“唉……他才是最讓我頭疼的啊。”


    此事暫且不論,以後有的是事兒會隔在倆人之間。她有時候又後悔,自己當真不該一時情動,與他那樣說。但又想起他表現出來的有趣樣子,心裏頭忍不住又想去接近。


    就這樣,殷胥從院內衝出來之後,崔季明也未來找過他,他等一個道歉卻遲遲等不到,二人幾乎陷入冷戰。


    隻是這冷戰大抵隻有殷胥一人內心備受煎熬,崔季明正躺在床上對外宣稱風邪,疼的直想罵街。殷胥實在耐不住,叫柳娘去給崔三看看,崔季明也不讓她近前去看,柳娘隻瞧了她一眼,看著臉色跟之前在萬花山見過那迴一樣,便隻道是風寒,私底下讓人開的是暖身調經的藥。


    然而崔季明還以為是風寒藥物,不敢多吃,幾次讓考蘭偷偷倒掉。


    她病的不輕還不按時吃藥,以及考蘭如今化身內侍步步相隨,這兩條消息傳到殷胥這邊時,他也冷戰不住了。


    隻是幾乎肅州這院內的人,都知道崔三和端王鬧翻了。殷胥左右思索,還是太要臉,不想在白日裏踏入她院內。


    這日夜裏,崔季明滿頭是汗的醒來,腹痛早已不如那日嚴重,她就是容易睡得很沉。抬頭便看著一個人影站在床頭,手裏端著一盞燈燭,正斜著想點亮她床頭的燈。


    崔季明猛地一驚,從床上彈起來。長刀就躺在她身側,她抓住刀柄便要彈出去,那人影陡然開口:“是我。”


    崔季明呆了一下:“九妹?”


    殷胥聲音冷冷的:“你如今連我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崔季明條件反射的先去摸胸口,幸而穿著貼身皮甲,她鬆了一口氣倒在床上:"你怎麽來了……"


    殷胥沒有迴答她,端著燈燭走去,將屋內的兩排蠟燭一一點亮,跫音響到哪裏,光就亮到哪裏,他放下頭發來,一截發帶在頸後鬆鬆束住,穿著單薄的寬袖長衣,衣擺來迴搖晃,從燈燭那頭走迴來。


    床頭的案幾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喝了。”


    崔季明哪裏想得到他會追過來逼她喝藥,直搖頭道:“我快好了。”


    她麵色比往常要黯淡許多,他都站在床頭碰過她的臉頰了,她還沒有醒,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的事情。殷胥隻知道她或許真的病的很嚴重。


    殷胥麵色陰沉:“別想抵賴。既是生病了,便要吃藥。”


    看著他隱隱要發火,崔季明隻好硬著頭皮道:“我之前見柳娘給你煮藥,你告訴我你生了什麽病,我便喝。”


    殷胥麵色稍霽:“我是娘胎裏帶出來的病,天生體虛。幼時癡傻也與此有關,忌勞神傷心、大喜大悲罷了。”


    崔季明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端過來,管它是什麽風寒的藥,便一口氣吞了。她皺眉喝的豪爽又痛苦,殷胥總算鬆開了眉頭,接迴空碗,伸出右手去。掌心一張帕子內,擺了兩顆蜜果子,崔季明喜笑顏開,拈著將兩顆一並放在嘴裏,兩腮鼓鼓。


    殷胥將帕子疊好收迴去,身子頓了頓,竟然一言不發,端著碗便要出去。


    崔季明一把拽住他袖子,笑道:“半夜就是來逼我喝藥的?穿這麽少過來就是看我一眼?”


    殷胥迴頭冷聲道:“你倒是讓考蘭在身前伺候了。”


    崔季明:“哦,他人呢?”


    殷胥:“在外頭站著吹風呢。”


    崔季明笑了:“妒夫。”


    她往裏稍微挪了挪,對殷胥招手:“坐過來說話嘛。”


    殷胥猶豫著坐了過去,背對著她,聲音淡漠:“你有什麽想說的。”


    崔季民笑著攀住他肩膀,將下巴放上去:“我不解釋,你怕是又要生氣。考蘭留在身邊有用,我不像你,有陸行幫作伴,自言玉走後,身邊也沒個能照料的人。他武功不錯,樣貌也可來做擋箭牌。”


    殷胥感覺到她手臂上的熱度與汗,僵著身子不迴頭:“我才不會信你。”


    崔季明笑:“你不信我,就不會來了。我與你說過,日後也不會成婚……但崔家難免會逼,拿考蘭來轉移視線,對外權稱是被他迷了魂,我能擋住好多不必要的雜事,也多少年內省得被逼婚。且,你若是想得到皇位,少年時期傳出好男風便是大大的不利,畢竟大鄴不比前朝魏晉。我想了許多,你既不願意讓別人知曉,那便偷偷隱下便是......”


    殷胥猛的迴頭。他不願讓別人知曉,是不習慣旁人好奇的目光。前世或許身邊人也認為他與崔季明之間有些什麽,但那時候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倒也覺得理直氣壯。而如今自己都心虛.......


    這跟什麽皇位沒有半分關係。


    崔季明的確有操控他心思的法術,怒氣衝衝可因她一句話就偃旗息鼓;滿腔失望又因她寥寥幾語被衝淡,反倒讓他覺得是他做的不對。她應該不知道她自己的話語有這等功效,否則也不會閑著沒事兒就胡說八道。


    殷胥垂下眼去,心道,若崔季明在意的是這個,迴到長安後便讓旁人都知道也無妨。說什麽旁人目光,他自有本事,何須畏懼這些。


    崔季明心裏想的卻是,幸好殷胥是個好哄的小白花。說著要壓他,他果然不敢動手動腳了,她也不會被暴露。他又性子低調,二人縱然迴到長安,他也不會讓別人知曉。否則崔式要是看她以男子身份和別人好上了,能氣的以手撫膺吐老血。


    崔季明道:“我若是當真還想浪蕩下去,何必惹你這個麻煩。我家與你沾不得多少利益,再說樣貌身材.......嗯,我還不如自摸呢……”


    殷胥磨牙:“我怎的就是個麻煩了。”


    崔季明笑:“我現在幹什麽都束手束腳的,難道不是因為你麽?”


    殷胥過了一會兒道:“季明,我能躺下麽?”


    崔季明:“......”


    殷胥:“我陪陪你。”


    崔季明:她說不需要,會挨打麽。


    崔季明往裏挪了挪,她生怕自己在褥上留下血痕,相當吝嗇的留了窄窄一道給殷胥:“你要宿在我這兒?”


    殷胥好不容易把自己這麽長一個人,擠上了床,道:“我先陪你說說話。”


    崔季明瞪眼:然後還打算幹啥?


    作者有話要說:考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媽的智障,老子要辭職。


    我本來想寫撕逼一場,但莫名給崔季明點滿了情話技巧,感覺這樣根本撕不起來啊!


    燒剛退,又突然有事被拉到嘉興去,這半個月簡直坎坷,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交通工具上碼字……


    以及我寫的女主角,十有十一個都痛經,你們也能知道我對痛經多麽有怨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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