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燈郎拿起尖刀要將那一顆赤誠的心剖出來讓蠟女看時,蠟女見狀“哎呀”一聲撲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手,流淚道:“這可萬萬使不得!”燈郎隻覺心疼難忍,神情恍惚,他舊病複發,棄了尖刀暈倒在地……。

    過了一會兒,燈郎醒過來,一看自己躺在炕上,蠟女在側,房中再無別人,驚奇地問:“春嬋姐姐呢?”蠟女道:“剛才我在灶房做飯,聽見你在房中叫我,我急忙跑過來,見你暈倒在地,我便急忙將你扶到炕上,並未碰見別的什麽人!”燈郎道:“這就奇了,莫非我出現了幻覺?”蠟女端來飯,燈郎吃過飯,便躺在炕上休息。蠟女暗自後悔,原來燈郎珍藏著春嬋臨走時留給他的東西,那一天不巧被她發現,心中便有些疑慮,想變個法兒試驗試驗他,本欲戲他一戲,沒想到他竟當成了真的,反而將他的舊病也惹犯了。她將燈郎扶到炕上,給他灌湯灌水,取蜜丸給他服下。想起燈郎剛才剖心割腹對自己一片真情,止不住流下感激的熱淚。她的眼淚滴在燈郎的心口上,情人的眼淚也許是治病的良藥,燈郎隻覺心口一陣舒服,慢慢的蘇醒過來。從此她的心與燈郎的心更加貼近。經過蠟女精心的調養,不幾日燈郎的病體也就完全恢複了……。過了幾天,春嬋托人捎來口訊,說她和新婚丈夫和睦相處,兩人感情很好,燈郎從此把心放寬,不提。

    又過了幾日,燈郎猛然發現自己珍藏的包兒不見了,便急急忙忙向蠟女去討,蠟女隻說沒有看見。燈郎臉紅解釋道:“好妹妹,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孩提之交同窗情誼。”蠟女笑道:“同窗的情誼就那麽深?說不定還幹過別的什麽更有趣的事兒了呢!”燈郎臉紅,再三解釋,蠟女那裏肯聽,隻把個燈郎百般取笑。燈郎隻得將前後經過如實說了。蠟女笑道:“婚前為什麽不告訴我?”燈郎道:“原是痛苦傷心的事,早已散了,不願再提的。”蠟女道:“不願再提那為什麽還將包兒珍藏著?”燈郎道:“不過是個紀念。”越解釋越不清,蠟女越不信,隻把那白絹兒上的話笑著高聲朗頌,羞得燈郎無地自容,連聲討饒道:“好妹妹,不要再捉弄我了,快把包兒還給我。”說著情急來搶,蠟女輕舒玉臂,一隻手將包兒舉在半空,踮起雙腳,身子轉來轉去,燈郎如何搶得著?氣喘籲籲,格格的笑。道:“好妹妹,把包兒還給我,你要什麽我答應什麽。”蠟女笑道:“你這個人幹起事業來還精靈,但在兒女私情方麵卻是一竅不通,太誠實太投入了。別人把你的感情逗引起來又離開了你,使你陷入茫茫的漫無邊際的思念之中,十分痛苦,你不但不怨她,反而還迷戀她。難怪你在愛情和事業上老是吃虧!”燈郎笑道:“我的確太誠實,不過也不能全怪她。”蠟女笑道:“心中還向著她呢!”燈郎道:“經妹妹這一點,如今我一切都明白了。”蠟女笑道:“隻怕口頭上這樣說,心裏還整天懷念你那春嬋姐姐呢!不然,我病了你怎麽一點也不關心我?”燈郎道:“實在是不知者不為過。”蠟女道:“現在知道了又該怎麽辦呢?”燈郎道:“離此不遠南山腳下有座溫泉,我領你去那兒洗一迴澡,你這病很快就會好的。”蠟女笑道:“那你啥時趕快帶我去一次?”燈郎笑道:“好,咱們明天就走!”

    第二天,蠟女收拾了些幹糧交燈郎帶著,便隨他興致勃勃地朝溫泉方向走來。二個人大約跑了六、七十裏路,才來到離溫泉不遠的一個土坡上,已走的人困馬乏。遠看這溫泉,座落在一座青山腳下,從蒼翠的樹叢中露出鮮豔的屋角,雕粱畫棟油漆彩繪。二人稍憩片刻繼續前行,來到溫泉院牆外,由大門小心翼翼步入院內,隻見院內綠蔭複蓋幽靜涼爽,幾隻翠鳥在樹上喳喳的叫,撲楞楞的飛,樹下麵放著幾條大理石凳子,是供來人小憩之用,院中有一水池,石條砌築,漢白玉欄杆,半池清水,水麵浮幾片嫩綠色小荷葉,水清見底,幾條金魚在水中遊來遊去。蠟女貪看那金魚,竟入了神,忘了前行。燈郎拉了她一把道:“快走,你忘了咱今天是做啥來了。”蠟女緊緊跟上。這時從裏屋走出一位方丈,施禮問二人來意?燈郎便把來意說了。方丈欣然道:“歡迎施主光顧,請隨我來。”把二人引進屋內,屋內寬敞明亮,十分潔淨,地麵上一個海棠花瓣狀的水池中盛著半池清水,這水又清又淨,看得清池子是用數塊巨大的漢白玉雕砌成的,分為兩階,水麵微微冒著熱氣,一股溫泉從池底緩緩湧出,是池何能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池側沿牆設有排水渠道,汙水可緩緩流向外邊。方丈道:“請施主就在這兒洗吧!”說罷轉身出去。蠟女脫去身上衣衫,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膚來,小心翼翼地跳入溫水池中,猶弄得瓊液四濺,連聲叫道:“好水,好水!”她用溫水弄濕了全身,再弄濕頭發,情不自禁叫道:“爽快,爽快。”催燈郎也趕快下來一塊洗澡,誰知燈郎卻背身站在那兒,手裏拿著蠟女的衣服不肯下來。蠟女笑道:“看你那窩囊樣!整天在一塊生活,還有啥不好意思的?”燈郎這才轉過臉來,細看妻子雪白的肌膚,隆起的胸脯,窈窕的身材,優美的線條,渾身上下潔白如玉,沒一絲瑕垢,一種質樸自然的美,如一根玉柱亭亭玉立,心中暗想,往日隔著衣服隻能看見她雪白的臉蛋、手腕和脖子,沒想到她體型還這樣美……。蠟女見燈郎呆呆站在那兒,道:“你還呆在那兒做什麽?快放下衣服,也下來洗。”燈郎不肯,道:“你先洗,我等一會兒再洗。”蠟女把渾身上下齊齊仔細洗了一遍,用手巾將身上擦幹,穿好衣服,燈郎才脫了衣服下水去洗,果然溫泉水滑十分舒服,一會兒就洗好了,他把衣服穿整齊,二人辭謝了方丈一同迴家。

    迴家的路上,蠟女覺得身體特別舒服,她看到土坡上長著一片花兒,花蕾下垂,象一盞盞紅燈籠,心想,這花兒和燈郎製作的燈籠一模一樣,真有趣,讓燈郎爬上去挖幾棵,說:“咱把這花兒挖幾棵栽迴咱家中。”燈郎爬上坡挖了幾棵,道:“妹妹還是個愛花之人。”蠟女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豈能例外?”蠟女覺得身體格外輕鬆,知道病已完全好了,看著花兒,嘲笑燈郎剛才不肯下池和她一塊洗澡。燈郎笑道:“十裏鄉俗不同。其它地方戀人在一起,喜歡公開場合親吻、摟摟抱抱,洗澡男女也在一起,女性以把優美的體型露在外麵為美,咱家鄉則不同,講究男女之間相互尊重,不喜歡輕浮,女性注重服飾美,內在美,兩個戀人表達感情也比較隱晦含蓄,往往以信物為證,男女洗澡是分開的,我自然習慣咱家鄉的。”蠟女笑道:“你思想竟這樣古板,沒想到你還是個假正經!”二個人會心的笑。

    這一天過得特別暢快,迴到家裏,二人都感到很困乏,喝了許多的水,稍微吃了點東西,便早早上炕睡了。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蠟女做了一個夢,夢裏看見昆明池的水都溢出來了,嘩嘩的流向田間,滿地都是銀色的水,清水流進了自家的麥田裏、菜地裏,蠟女的心情好極了,她想,水是莊稼的生命,有了它今年又是一個豐收年。進了家門,又是一陣驚喜!哎呀,怎麽石頭磨子自動在轉,白麵唰唰地朝下落,揭開鍋,雪白的饅頭正冒著熱氣,哪來這樣好的日子?蠟女高興地笑出了聲。從夢中醒了過來,聽見燈郎正在說夢話,嘴裏咕嚕咕嚕說:“我不會,我不會。”忙把他喚醒,問是怎麽迴事?燈郎迷迷糊糊,說他正在做夢,夢見自己飄洋過海,來到一個非常陌生的地方,這裏一切和家鄉都不一樣,房子全是用磚或石頭砌的高樓大廈,形狀古怪高得冒天,寬闊漂亮的街道上,各樣車子如穿梭般跑來跑去,不用馬拉自己跑得飛快。

    走進大廈裏一看,地麵和牆壁全是用彩色大理石砌成的,金碧輝煌,屋頂懸掛著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水晶燈,琳琅滿目光芒四射。燈郎細看這一個個精巧別致的水晶燈,裏麵沒有蠟燭,自己發著光,比自己製的燈亮數倍,還不怕風歡。正自驚喜,忽然,跑過來一群蘭眼睛、白皮膚、金頭發活潑可愛的小孩子,圍住他齊聲亂喊:“燈聖來了,燈聖來了。”燈郎笑道:“別亂叫,別亂叫。”詢問孩子們這是什麽地方,孩子們爭著告訴他:“這是未來世界。”什麽叫未來世界?燈郎不解其意,正想問個究竟,忽然樂聲四起,孩子們列成長隊,一齊跳起了歡快的舞蹈,鑲嵌在頭上紅、黃、蘭、白、墨、綠各色彩燈放著寶光,象鑲嵌著各種顏色的寶石,那熱情奔放的舞姿、古怪而奇特的服飾,把燈郎都看迷了!突然,一個男孩子跳出來,拉住燈郎的手,要和他一同跳舞,燈郎窘極了,連聲說:“我不會,我不會。”正在這時被蠟女叫醒,原是一夢。夫妻二人互相訴說著夢中的奇境,對未來美好生活充滿了憧憬。欲知後事,請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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