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貴從院裏一出來,嶽庚急忙迎了上來:“這一晃眼兒,微臣跟大總管有兩年多不見了,大總管一向可好?”

    成貴:“嶽大人客氣了,勞您動問,咱家還過得去。”

    嶽庚:“前些日子咱們成都府來了幾個洋人,弄了不少新鮮的洋玩意進來,旁的也還罷了,倒是這鼻煙壺,繪製的頗為精妙,您是行家給長長眼。”說著,把準備好的鼻煙壺拿出來,遞到成貴手裏。

    成貴這一瞧,眼珠子險些掉下來,內畫雖精妙,不過魚蟲花鳥,可這個鼻煙壺竟繪了個洋女人,還是個赤著身子,熱辣的,那胸,那屁股,那波浪般的金發,即便成貴是個太監,心裏頭都撲騰了起來。

    尤其畫的極逼真,簡直跟真人差不多,自己雖收藏了不少鼻煙壺,可這樣的稀罕的還沒見過。

    嶽庚見他的神色,就知喜歡,嘿嘿一笑:“不瞞大總管,這一套六個,頭發,眼睛,模樣兒都不一樣。”越發小聲兒道:“洋婆子白嫩,這脫了衣裳白晃晃的,配上不一樣顏色的頭發,眼珠,比起咱們大齊的女子別具風情,這也不過是個樂子,真格的還是裏頭的鼻煙,知道您好這一口,特意跟您留著的。”

    成貴忙道:“這可不成,萬歲爺一再說不許官員貪腐,咱家是萬歲爺身邊的奴才,更不能私拿好處。”

    嶽庚忙道:“這算什麽好處,洋人不拿這當好玩意,一套六個才不過一百兩銀子罷了,下官不好這個,給下官也白糟蹋了。”

    成貴:“那成,迴頭咱家叫人給你送銀子過來。”

    嶽庚笑眯眯的點頭,其實彼此都明白,一百兩銀子連這鼻煙壺上的蓋兒都買不下來,那可是正經兒的老坑糯米種的翡翠,打磨而成的,這一套鼻煙壺拿到當鋪,閉著眼也能典賣幾千銀子,要的就是這個有來有去的名頭,說出去清白。

    嶽庚見他收起了鼻煙壺,才低聲道:“萬歲爺以往微服出巡,可沒見帶過娘娘們,這迴怎麽破了例,瞧萬歲爺那意思,這位主子娘娘是格外得意的,微臣想了大半天兒,也沒想出來,是哪位主子,難道是新選進宮的?”

    嶽庚一句話還真把成貴給問住了,如今林杏可是穿著女裝,又跟萬歲爺這般,要說破了身份,隻怕不妥。

    想想這次迴宮,林杏的身份也該變了,至於變成什麽身份,還得聽萬歲爺安排,自己不好猜測,所以,真不好說,想到此便道:“嶽大人掃聽這個做什麽,甭管是哪位娘娘,隻萬歲爺稀罕就是主子

    娘娘。”

    嶽庚眼珠子轉了轉,心說,這老家夥跟自己打啞謎呢,莫非這裏頭還有什麽貓膩不成?如此,自己更得好好掃聽掃聽了,這後宮的態勢可跟前朝親密相連,之前萬歲爺對哪位娘娘都冷,也就罷了,如今這熱乎起來,剛一路都是拉著手的,時不時側頭瞧一眼,問兩句,那樣兒要多溫柔有多溫柔。

    真把嶽庚嚇得夠嗆,自己這才兩年未迴京,怎麽萬歲爺的脾性都變了,想起什麽,低聲道:“不瞞大總管,咱們蜀地可出美人兒。”

    成貴點點頭:“可是,氣候濕潤,肉皮都養的細粉兒,就嶽大人府裏粗使的丫頭,拿到京城,那都算得上美人兒了,嶽大人在蜀地幾年,這豔福可享用不盡了。”

    嶽庚忙道:“大總管取笑了,下官這歲數,便有心也無力,幹看著眼饞使不上勁兒也白搭,倒是咱們萬歲爺春秋鼎盛,如今出了宮,沒那些規矩,倒不如自在些。”

    他一開口,成貴就知道他琢磨什麽呢,是想著瞅準機會,往萬歲爺跟前兒遞女人呢,真要是這麽幹了,以林杏的脾氣,不鬧個沸反盈天絕不能完,好容易如今把人找了迴來,可不能再出亂子。

    成貴這會兒想起在林子裏抹黑找人的時候,都肝兒顫兒,自己能活著從那片林子走出來,真是他成家祖宗上積了大德,不然,隨便一個毒蟲咬上一口,都能歸西。

    要是再來這麽一迴,自己幹脆弄個綾子上吊還快些,他這把老骨頭可禁不住這麽折騰,一想嶽庚的念頭能惹多大的事兒,忍不住激靈了一下:“我說嶽大人,您就消停著吧,您沒瞧出來嗎,萬歲爺眼裏哪還瞧得見別人,就算您把九天仙女給找來,萬歲爺也是瞧也不瞧的,萬歲爺就認了裏頭這位,在宮裏就折騰了幾個過子,好容易如今順溜了,咱就少惹點兒麻煩吧。”

    嶽庚越發不明白了:“民間老百姓家還三妻四妾的呢,更何況咱萬歲爺,天下的美人兒可不都是咱們萬歲爺的嗎。”

    成貴瞥著他:“咱們萬歲爺的性子,想必嶽大人也清楚,何曾見過這般情態,這是放在心尖兒上了,嶽大人聽咱家一句,別琢磨這事兒了,您要真給萬歲爺送個美人兒進來,咱家說句口冷的話,您可仔細腦袋上的烏紗帽,還能不能戴長遠了。”

    成貴的話,自是可信的,成貴可是自打萬歲爺還是太子的時候就伺候著的,如今又見天兒跟在禦前,說的話必是實打實的,不可能糊弄自己,那裏頭這位娘娘可了不得,難道會封後?“嶽庚想想萬歲爺剛一

    路上的樣兒,覺著極有可能,忙道:“大總管,那您可的提點提點微臣,裏頭這位倒是哪家的貴女?”

    成貴哪知道啊,萬歲爺雖說想把林杏安到老郡王膝下,給郡王殿下添個妹子,可也得林杏點頭不是,而林杏點不點頭,還真難說:“這個咱家還真不好說,不過呢,大人隻記著別給裏頭這位添堵就成,對了,萬歲爺叫咱家出來傳話,晚上要吃你們這兒地道的辣鍋子。”

    嶽庚有些躊躇:“大總管,蜀地潮濕,百姓多嗜辣,皇上萬金之體,隻怕不受用。”

    成貴:“跟您撂句實底兒吧,不是萬歲爺要吃,裏頭那位點名要的,這位要吃,萬歲爺哪有不依的,您就照著話備吧,橫豎若萬歲爺吃不慣,再上些別的就是了,先把裏頭這位哄好了要緊。”

    嶽庚雖心裏直犯嘀咕,卻不敢耽擱,忙著去了,琢磨了半天還是選了鴛鴦鍋,萬一萬歲爺不能吃辣,也有個備選。

    林杏正扶著腰坐在軟榻上,不是不想挪動,是一動彈就酸的慌,變態這憋了一個多月,簡直如猛虎出閘,折騰了足足兩個時辰,才放過她。

    林杏記著自己沐浴出來的時候,外頭還能瞧見日頭呢,等從床上下來,天都黑了,皇上倒是格外的精神煥發。

    林杏瞥了他一眼,琢磨這變態是不是偷著練了什麽采陰補陽的秘笈,不然,怎麽這麽精神,跟打了雞血似的,滿麵紅光。

    感覺到林杏哀怨的眼神,皇上坐到她身邊兒,在她後腰上墊了個軟枕,一邊兒幫她揉著腰,一邊兒低聲道:“怎麽才一個月不見,就如此不中用了,我這兒還悠著勁兒,沒全使出來呢。”

    林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辣鍋子呢怎麽還不端上來?”自己可得好好補補,這體力消耗的忒大了,跟變態折騰一迴比扛山都累。

    不一會兒進來一溜小丫頭,一個賽一個的漂亮,尤其那肉皮水靈的,仿佛一掐都能掐出一兜水來。

    林杏目光閃了閃,這個總督大人頗有心思呢,皇上微服到地方,最大的福利就是美人,要不然,乾隆為什麽有事兒沒事兒就往外跑,一個是宮外沒有約束,想怎麽著怎麽著,再一個,就是美人。

    這男人沒有不喜歡嚐鮮兒的,宮裏的嬪妃再好,也有看膩歪的時候,尤其宮裏的嬪妃大都出身官宦之家,跟民間的女子不同,自持身份多有木訥,少了野趣兒。

    四川出美人兒,嶽庚能不往上送嗎,萬一有個得寵的,對他的仕途百利而無一害,之

    所以沒直截了當的敬獻,估摸是成貴提點了,卻仍沒死心,不過,讓這樣的美人端菜還真有些可惜了了。

    林杏眼裏賊光一閃,笑眯眯的把遞送給朱毓的茶杯接在手裏:“這丫頭的模樣真齊整,你叫什麽名兒?多大了?”

    小美人餘光瞧了對麵的皇上一眼,臉頰忍不住飛起兩團紅雲,怎麽也沒想到萬歲爺竟如此年輕俊美,若是自己有造化……想著小臉更紅,自己這茶本來是先遞給萬歲爺的,不想,卻給這位攔了過來,卻也不敢不應:“奴婢小蘭,過了年就十六了。”

    小蘭?林杏點點頭:“人跟名兒一樣好看,這手也好看……”說著,伸手去拉小蘭的手。

    還沒碰著,就讓皇上截住了,朱毓抓住林杏,冷冷看了小蘭一眼,沉聲道:“下去,去跟嶽庚說,朕這裏不用丫頭伺候,找幾個穩妥的婆子過來。”

    小蘭嚇的急忙跪下磕頭,腿都軟了。

    成貴忙應著,叫人把小蘭拖了下去,心裏暗歎,嶽庚到底還是動了這個心眼子,當自己的話是耳旁風了,這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

    林杏挑眉看著朱毓:“蜀地出美人兒,萬歲爺讓婆子伺候,可要辜負嶽大人的一番美意了。”

    朱毓倒笑了:“小林子這是吃醋了不成。”

    林杏哼了一聲:“我吃辣不吃醋。”拿起筷子吃火鍋。

    見她有些酸意,朱毓唇角微翹,真比吃了人參果還舒坦,剛給小蘭破壞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自己不喜歡吃太辣,隻在一旁伺候林杏,一會兒涮了片毛肚,一會兒涮鴨腸,忙活的不亦樂乎。

    在宮裏的時候就這樣兒,成貴早習以為常了,卻把旁邊嶽府的婆子看的直瞪眼,心說這位娘娘多大的造化啊,讓萬歲爺這麽伺候著,瞧那底細勁兒,一會兒茶,一會兒水的,伺候的無微不至,這哪兒是金鑾殿上的萬歲爺啊,比那小家裏剛娶了親的漢子,還疼媳婦兒呢。

    林杏吃的爽快,雖說宮裏也有辣鍋子,可跟這個味兒比就差多了,到底還是這兒的地道,這川鍋就是開胃,越吃越辣,越辣越吃,林杏風卷殘雲一般,不一會兒功夫,桌上的菜吃下去大半。

    皇上見她辣的隻吸氣,卻還意猶未盡的,忙放下筷子:“虧你自己還是大夫,難道不知辣傷胃,便再喜歡,也沒說一次吃這麽些的,迴頭該鬧肚子疼了。”揮手叫撤了下去,上了些清淡的菜品來,哄著她吃。

    林杏看著這樣的朱毓有些愣,以前還真沒

    發現,他對自己這麽好,或許真像冷玉芝說的,自己太沒心沒肺了,總想著穿迴去,忽略了許多。

    朱毓到底哪兒不好,林杏真說不出來,仔細想想也就討厭他總管著自己,除此之外,朱毓是個相當不錯的男人。

    就林杏看,比安嘉慕強多了,那家夥太陰險狡詐,一肚子壞心眼兒,林杏十分懷疑,上迴成貴敢用依蘭香是安嘉慕使的壞,為了保住安然,那家夥可是什麽缺德事兒都幹得出來。

    朱毓見她盯著自己,笑了一聲:“這麽瞧著我作甚?”

    林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萬歲爺生的著實俊美。”

    成貴在一邊兒衝天翻了白眼,這不廢話嗎,合著這一年多,這位竟然沒發現萬歲爺長得俊。

    朱毓笑了起來,想起什麽不禁道:“我隻怕自己這點兒姿色,入不了小林子的眼呢,生怕小林子給外頭的什麽人勾走了。”

    這話說到最後已經酸氣衝天,林杏直覺這個話題不妙,萬一這家夥又倒起後賬,可麻煩了,眨眨眼倚在他懷裏:“在小林子眼裏,萬歲爺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是天下第一的奇偉男子。”

    朱毓目光晶亮:“當真嗎?”

    林杏急忙點頭:“當真。”

    朱毓柔聲道:“在我眼裏,小林子也是這世上的獨一無二的美人。”

    成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是嚇的,是給肉麻的,雖說早就知道這兩位到一起,少不了說肉麻話兒,可這會兒也有些扛不住,萬歲爺真是給小林子帶壞了啊,之前,別說這樣肉麻的話了,笑模樣都沒有,如今這麽肉麻的話兒都能跟流水似的張口就來,不是被林杏帶壞了還能是什麽。

    忽聽外頭有鞭炮聲隱約傳來,林杏不禁道:“是誰家娶媳婦兒不成?”

    皇上:“哪有半夜娶媳婦的,今兒正是小年呢。”

    外頭的婆子捋著邊兒走了進來,在成貴耳邊低聲迴了幾句話。

    成貴瞧了軟榻上的兩個人,正靠在一起說話兒呢,便悄悄走了出去,見嶽庚臉色蒼白的站在哪兒,一見成貴急忙道:“大總管,您可得救救下官。”

    成貴嗬嗬笑了兩聲:“嶽大人您這是說哪裏的話,咱家一個奴才,哪能救您這樣的封疆大吏啊。”

    嶽庚知道成貴惱了,自己不也是想在外歲爺跟前賣賣好嗎,想這男人哪有不喜歡美人的啊,到了自己這一畝三分地在,怎麽也得盡盡心,雖說不知裏頭那位娘娘

    是什麽來頭,可後宮曆來的規矩是雨露均沾,招幾個美人伺候,難道那位還能吃味兒不成。

    便琢磨了法兒,挑了最出挑的幾個美人,端菜進去,若萬歲爺瞧上哪個,自己再做安排,也就是了,不想,竟然給萬歲爺哄了出來,還說不讓丫頭伺候,換了幾個婆子過來,可把嶽庚給嚇了個半死,知道自己這好兒沒賣上,說不得還得惹來大禍,忙過來尋成貴想法子。

    “大總管您可別寒磣下官了,下官是老糊塗了,總想著萬歲爺好容易來一趟蜀地,怎麽也得鬆快鬆快,哪想萬歲爺惱了呢,您幫幫下官,若萬歲爺能息怒,下官全家感念您一輩子的大恩。”

    成貴:“這可不敢當,咱家不是跟您說了嗎,您就是把九天仙女請下來也沒用,萬歲爺眼裏就裏頭那一位,得了,誰讓咱家心軟呢,就幫大人這一迴。”說著,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嶽庚眼睛一亮,卻又愁上了:“不瞞大總管,家母這些日子病臥在床,隻怕起不來。”

    成貴:“那就勞動總督夫人一趟吧,橫豎女人家好說話兒,隻要裏頭那位點頭,多大的事兒都能過去。”

    嶽庚:“那下官這就去準備。”

    不一會兒,嶽夫人親自端著個托盤進來,成貴讓她在外頭候著,進去迴道:“萬歲爺,知道林,娘娘喜川菜,正逢小年外頭嶽夫人親手做了一道蜀地的小吃,叫抄手,請娘娘品嚐。”

    成貴本來習慣性稱唿林公公,可轉念一想,如今這位哪還是公公,稱唿別的又不合適,幹脆籠統的叫一聲娘娘,總不會錯。

    娘娘?朱毓忽覺,這兩個字怎麽這麽順耳呢,要是前頭再加上皇後就更順耳了,自己登基這麽多年之所以始終不立後,就是防著太後呢。

    太後一直想讓自己立慧妃為後,進而獲得更大的勢力,自己豈會讓她如願,故此,一直耽擱到今天也未立後,如今想來,或許冥冥中早有注定,這個後位就該是小林子的,她的確是真鳳之命。

    林杏卻頗有些不自在:“大總管你還是叫咱家小林子吧。”

    成貴忙道:“老奴不敢。”之前在宮裏還沒落譜,沒大沒小的亂叫一通,也還說得過去,如今這位實打實就是未來的大齊國母,就算自己吃了豹子膽兒,也不敢稱唿國母小林子啊,這不是找死嗎。

    皇上拉著林杏笑道:“你還真想當一輩子太監不成,這迴可不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了。”

    林杏皺了皺眉,琢磨自己不

    當太監,難道當他的妃子?一想到又得迴到宮裏,林杏就有些下意識抗拒。

    見她皺眉,皇上不禁道:“小林子可是答應過朕,不再出宮,不是要反悔吧。”語氣已有些陰沉。

    林杏覺得,自己還是別找不自在了,能過一天是一天唄,至少現在朱毓對自己還算不錯,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

    想到此,綻開一個大大的笑臉:“誰說我反悔了,我是有些想念宮裏的幾個老哥哥了呢。”

    成貴嘴角抽了抽,心說老哥哥?真要是林杏迴宮這麽稱唿,那幾個非嚇尿了褲子不行,當小林子的老哥哥不算什麽,敢拐著彎占萬歲爺的便宜,簡直就是活膩歪了。

    皇上鬆了口氣,點了點她:“你說一個姑娘家怎生了這麽個脾性?”

    林杏撇嘴,我要不是這個性子,估摸你還看不上呢,看了外頭一眼:“龍抄手呢?”

    成貴忙出去傳了嶽夫人進來,跪下磕頭:“臣妾高氏恭請萬歲爺聖安,娘娘金安,京裏小年有吃餃子的習俗,到蜀地就是抄手了,臣妾親手做了一些,請萬歲爺娘娘嚐嚐,也當應個節氣。”

    這位嶽夫人一看就是原配,瞧著有四十大幾了,保養得宜,極為富態,一看就是個有福之人。

    皇上極為客氣:“夫人請起,勞動夫人了。”

    高氏:“能有幸給萬歲爺娘娘做吃食,是臣妾的造化。”說著親自端過來。

    林杏心裏知道這抄手不過是個借口,暗裏還是為了剛才的事兒,林杏頗給麵子吃了,放下筷子道:“想不到夫人的廚藝如此精湛,連這樣的蜀地小食都能做的如此地道。”

    高氏忙道:“老爺常跟臣妾言說,若是蜀地的百姓過節的時候,家家戶戶都能吃上這麽一碗抄手,老爺縱死也瞑目了。”

    真會說話,借著一碗抄手把嶽庚的愛民之心表現的淋漓盡致,林杏實在佩服,看來這誥命夫人也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皇上點點頭:“嶽愛卿在蜀地這幾年的作為,朕都瞧在了眼裏,興水利,重農桑,愛民如子,是個好官兒。”

    這句話從皇上嘴裏說出來,就是對一個官員最大的褒獎了。

    高氏急忙跪下:“臣妾替拙夫謝萬歲爺。”

    皇上抬抬手:“該朕謝高愛卿才是,若是朝堂的官員都如高愛卿一般,朕便安枕了。”

    林杏知道這也是皇上馭下的手段,適當褒獎,表示一下親近,能

    讓臣子更為衷心。

    林杏開口道:“聽說貴府老太君病了,可好些了嗎?”

    高氏忙道:“勞娘娘動問,實不敢當,說起老太君的病,真讓人犯愁,成都城的郎中請了遍,到底是個什麽症候,卻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症候都瞧不出,更遑論用藥了,都說老太君的脈上瞧不出來,這話可不是庸醫嗎,難道老太君這麽大年紀,還能裝病不成,如今天天病臥在床,想想都叫人發愁。”

    林杏:“今日晚了,想必老太君已經睡下,不好攪擾,明日一早過去瞧瞧老人家。”

    高氏激動的不行,忙跪下謝恩,退了出去。

    一出了院子見著嶽庚,忙把林杏明兒一早要去探看婆婆的事兒說了。

    嶽庚愣了愣:“這位娘娘倒是沒有架子。”

    “何止沒架子,自打我進去,娘娘臉上的笑就沒停過,比內宮裏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們,可親切多了。”

    成貴本是奉命送高氏出來的,聽見這話兒,覺得還是點點嶽庚:“嶽大人,咱們這位娘娘,可是精通醫理,若她肯出手,老太君必然藥到病除。”撂下話轉身迴去了。

    嶽庚愣了好一會兒,精通醫理?猛然間想起一個人來,莫非是林公公?

    高氏奇怪的道:“什麽林公公?老爺說什麽呢?”

    嶽庚:“我說的是禦前二總管。”

    聽見這個高氏小聲道:“這個我們私底下還說呢,都說萬歲爺撇下後宮的娘娘們稀罕上了個太監,就是這位禦前的二總管,我們都說此話不能信,萬歲爺後宮的娘娘們,難道還不如一個太監,估摸是以訛傳訛的話,當不得真。”

    嶽庚:“也不盡然,聽說這位林公公醫術高明,即便太醫院院正孫濟世都甘拜下風,豫州大疫,正是林公公出手找出了治療疫病的黃花蒿,才救治了豫州數十萬百姓,可見並不是訛傳。”

    高氏搖頭:“老爺可真能想,某不是疑心裏頭的娘娘就是這位林公公,怎麽可能?難道我連男女都分不出嗎。”

    嶽庚:“此事,我也想不通,不過隻瞧明日她能不能治好老太君的病症,便能見分曉了,要真是這位林公公,可了不得,這一晃都兩年了,萬歲爺仍這般著緊著,往後說不定……”說著頓了頓:“明兒我不好進去,你仔細瞧瞧到是男是女?”

    高氏哭笑不得,心說,老爺這是怎麽了,就看那一片高高隆起的胸脯子也不可能是太監啊,更何況,

    那體態,肉皮兒,五官,要是太監長成這個樣兒,天下的女人還有什麽活路嗎。

    其實他們不知道,如果讓林杏選擇,她真是情願當個太監,太監在宮裏要相對自由的多,隻要變態不跟看管犯人一樣管著自己,也能過的極滋潤。

    林杏現在有些迷茫,不知該何去何從,對朱毓仿佛有了些感情,若像過去那樣斷然離開,估摸做不到,可跟他迴宮,做他後宮裏的金絲雀,林杏異常清楚,這不是自己要的生活。

    左右都不成,自己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靠身後男人過後半輩兒了嗎?

    “小林子,如果朕能選擇,情願跟你做一對平常夫妻,前屋養雞,後屋種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你可以當郎中,我給你提藥箱子,或做點兒小買賣,你這麽嗜錢如命,肯定不會賠本的,但朕是大齊天子,朕是天下萬民的君父,他們的吃喝拉撒,婚喪嫁娶,生老病死都指望著朕呢。

    所以,朕沒有任性的資格,朕隻能兢兢業業的勤於政事,肅清吏治,懲治貪官,百姓才能安居樂業,這是朕一生下來就背負在肩上的責任,除非朕晏駕,否則永遠也不能卸下來,朕知道你不喜歡宮裏,不想在宮裏待著,你喜歡外頭廣闊的天地。

    其實朕也曾想過放了你,讓你自由在的去過,你自己想要的日子,可朕做不到,朕是自私的,朕想你陪著我,隻要有你朕身邊,朕就不會覺得深宮寂寞,你放心,朕不會像之前那樣約束你,這一個多月朕也想清楚了,朕愛的就是這樣機靈百變的小林子,若逼著你收斂的性子,就不是小林子了,小林子,朕要封你為後。””

    林杏愕然:“萬歲爺,您不是又發燒了吧。”轉過身子,摸了摸他的額頭。

    皇上拉下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朕好好的,沒生病也沒發燒,朕說的都是心裏話。”

    林杏:“那個,貌似我不大適合當皇後,皇後可是要母儀天下的,讓一個太監當皇後,豈不荒唐。”

    皇上:“你本來就是假太監。”

    林杏嘟嘴:“假太監也是太監,更何況我可是前朝餘孽,你不怕我心懷不軌要奪你的江山嗎?”

    皇上挑了挑眉,:“若你樂意,朕甘願禪位,讓你當女帝,朕做你的王夫。”

    林杏看了他一會兒,不想是說漂亮話兒,仔細想了想,當皇上的利弊,林杏覺的,皇上絕對是個苦差事,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政務,滿朝心眼子都跟篩子眼兒有一拚的文武大臣,今兒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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