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四兒走了過來,這禦前的人別管大小,哪怕掃地刷馬桶的,那都比別處的奴才金貴,更何況,焦四兒還是禦前大總管成貴的徒弟。

    管事嬤嬤能不上趕著巴結嗎,忙躬身打招唿:“焦公公。”

    焦四兒拱拱手,瞧了慕容婉婉一眼:“這姑娘瞅著可有些麵善。”

    管事嬤嬤笑道:“可不嘛,奴婢剛見的時候也唬了一跳,冷眼一瞧,活脫脫就是咱們禦前的林二總管啊,要說咱們二總管可是位善人,聽說這迴在豫州又立了大功,救了豫州幾十萬老百姓的命,您說這麽個善人怎麽就沒了呢,莫不是老天爺打了盹兒,沒瞧見。”

    焦四兒嗬嗬一笑:“這話說的,老天爺還能打盹兒啊,我師傅說弄不好是林公公做的善事大,驚動了玉皇大帝,招著上天當神仙去兒了也未可知。”

    慕容婉婉微皺了皺眉,琢磨他們嘴裏說的二總管難道就是慕容婉清?

    焦四兒看向慕容婉婉:“姑娘叫什麽名兒,多大了?”

    慕容婉婉學了規矩,微微躬身:“奴婢穆婉婉給焦公公請安,今年十五了。”

    焦四兒圍著她轉了兩圈,點點頭:“禦前如今正缺人使喚,咱家瞧著姑娘伶俐,去收拾收拾跟咱家去見見大總管吧,若是有造化留下,就是乾清宮的人了。”

    管事嬤嬤忙道:“奴才可恭喜姑娘了,這可是想不到的大喜事兒呢,奴才幫著姑娘收拾,免得焦公公等急了。”跟著慕容婉婉迴去收拾。

    進了屋,慕容婉婉低聲道:“嬤嬤,你們說的二總管是誰?這些天您對奴婢照顧,是因奴婢長得像她嗎?”

    嬤嬤:“姑娘可問著了,咱們這宮裏頭當差的,首要一樣兒得會瞧風向,哪位在禦前得意,那位就是風向,即便不能上趕著巴結,也萬萬不能得罪。”

    慕容婉婉:“要說禦前得意的,奴婢倒是知道,不就是禦前的成大總管嗎。”

    嬤嬤笑了一聲:“陳哥大總管雖得意,如今在宮裏隻能排老二,第一的就是我剛說的那位林二總管。”

    慕容婉婉目光一閃:“奴婢剛進宮,摸不清門路,還請嬤嬤指點。”

    嬤嬤本也有心,這位長成這個模樣,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要說之前林公公還在的時候,這位這張臉說不得就走了前頭瑞兒的老路,可如今二總管不在了,這都十幾天了萬歲爺不上朝,也不召見臣工,獨自坐在林公公的屋子了,魔怔了一樣,要不然大總

    管能這麽著急的踅摸人嗎。

    所以說,這人還真的看運氣,要是瑞兒趕上這會兒,說不得就成氣候了,如今這位十打十的能上位,畢竟萬歲爺念著林公公是有目共睹的,這忽然蹦出個差不多的活人,睹物還能思人呢,更何況,對著這麽香軟的大活人了。

    便有意巴結慕容婉婉,自然知無不言:“這位二總管別看是個太監,可是宮裏的傳奇人物,說起來也奇,之前在灑掃處刷了好幾年馬桶,都不聲不響的,後來不知怎麽,一下就蹦到了浮雲軒,然後這一路高升,沒幾個月就成了禦前的侍膳總管,後來又管了一段禦藥房,末了萬歲爺欽點了禦前二總管,兼著禦用監的掌事,侍膳總管,年紀不大,這內官就快做到頭了,你說萬歲爺得多稀罕吧。”

    慕容婉婉愣了愣:“她一個人不過兩隻手,哪當得這麽多差事。”

    嬤嬤笑了起來:“這不過就是名頭罷了,那位可是有名兒的甩手掌櫃,具體的差事自然有別人操持,他就頂個名兒,萬歲爺跟前兒也不過點點卯,別處哪敢用這位當差啊,萬歲爺可是親口發了話,由著林公公的性子過日子,誰還敢討沒趣兒的往公公跟前遞差事,也太沒眼色了。”

    說著,瞧了她一眼:“隻不過,這位命不濟,托生成了小子,又進宮當了太監,萬歲爺便是再稀罕,也沒大用,如今更是連命都沒了,倒是姑娘造化了,姑娘生的這個模樣兒,天生就是貴人,萬歲爺如今心裏正難受著,姑娘柔著性兒伺候幾迴,不定就成了主子,往後奴婢還得指望著姑娘提拔呢。”

    慕容婉婉心裏膈應的不行,從記事兒起,就有慕容婉清這麽個討嫌的姐姐,也不是一個娘生的,不知怎麽就長得這麽像,偏自己比她小,就不如她得公子看重。

    當日進宮,若不是自己哭天抹淚的做了場戲,進宮當太監的就是自己,本想著以慕容婉清的性子,進了皇宮一準兒活不成,哪想竟活的這般滋潤。

    這管事嬤嬤可不是個好脾氣,臉酸,手狠,瞧誰不順眼,一尺子打下去,皮都能破了,同屋的幾個人一見她,腿肚子都打顫兒,這麽個人對自己卻極為客氣,應該說懼怕,總覺著她望著自己的神色有些怯怯的,今兒是跟自己說最多話的一迴。

    不過慕容婉清還真是賤人,在壽春勾搭大公子,在宮裏勾搭皇上,簡直就是狐狸精。

    外頭焦四兒等的著急,催了一句:“姑娘緊著點兒,禦前還有差事呢。”

    嬤嬤聽了也不敢再說什麽,幫

    著慕容婉婉歸置了歸置,把包袱遞給她,一直送了出去才轉迴來。

    焦四兒帶著慕容婉婉出了儲秀宮,順著夾道往乾清宮去了,一進乾清宮,張三眼睛都直了,不是慕容婉婉穿著宮女的衣裳,還當林杏迴來了呢,忙把焦四扯到一邊兒:“我說,這位莫不是咱二總管的親妹子吧,咋長的這像呢?”

    焦四白了他一眼:“這美人大都有共同之處,長的跟二總管像些,有什麽新鮮的,哪來的親妹子,當你的差去吧。”引著慕容婉婉進了裏頭林杏住的小院。

    這些日子萬歲爺日裏夜裏都是在二總管屋裏,跟中了魔似的,不然,師傅也不至於如此著急。

    焦四兒一進小院,成貴就瞧見他身後的人了,也是一驚,暗道竟真有這麽像的?

    慕容婉婉插手一福:“奴婢穆婉婉給大總管請安。”

    成貴仔細端詳了她半晌微微搖頭,形似而神不似,長得雖像,卻少了林杏身上那股子精靈氣兒,就跟玉石一樣,潤澤有光的就是美玉,差那麽點兒的就是石頭。

    不過,有總比沒有強,事到如今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吧,見奉茶的進來,接過遞在她手裏:“頭一趟當差,仔細些。”

    慕容婉婉愣了愣,沒想到自己剛來就要進去奉茶,知道大總管說一不二,隻得端了茶盤子,撩簾子進去了。

    焦四兒湊上來:“師傅您徒弟成吧,找來這麽個一般無二的,指定能治萬歲爺的心病,瞧這丫頭剛進去走的那幾步,甭提多妖嬈了。”

    成貴瞥了他一眼:“這就是不一樣的地兒了,你什麽時候瞧見林公公妖嬈過。”

    焦四兒撓撓頭,誰敢把林公公往妖嬈上劃拉啊,那可是個狠角色,別看成天笑眯眯的,不是賭錢就是吃酒,心眼子比藕眼兒都多,不惹著他還罷了,如果惹到她頭上,一準兒沒好兒。

    如今數數從他手裏倒黴丟命的有多少,灑掃處的掌事太監方大壽,禦藥房的王直,馮國安,乾清宮的周和,劉喜兒,還有自己前頭那位李長生,死的死了,沒死的如今還不如死了的呢,各處掌事的太監跟林公公都有私交,落到他們手裏,還不如死了舒坦呢。

    他們乾清宮當差的這些人,見了林公公那都恨不能夾著尾巴,生怕得罪了那位不得好結果,哪敢在後頭胡亂編排啊,再說,那位也的確跟妖嬈占不上邊兒,萬歲爺跟前都敢捅刀子的人,那可是老虎膽兒。

    正琢磨著,忽外頭張三跑了進來:“大

    ,大總管,剛神武門前兒遞了話,說林公公迴來了。”

    成貴一呆以為自己耳背聽差了:“你說誰?”

    張三一拍大腿:“林公公,二總管迴來了,如今正在神武門的值房裏頭呢,丟了腰牌進不了宮,侍衛哪兒忙著遞了話兒。”

    成貴這迴可聽真了,也顧不上剛進去的慕容婉婉,拔腿就往屋裏跑,進去的時候就見萬歲爺怔怔望著人發愣呢。

    皇上也是驚了一下,刹那間以為做夢呢,眼前人巧笑嫣然遞了茶盞過來:“萬歲爺請用茶。”竟仿佛夢裏一般。

    這兒還沒反應過來呢,成貴就闖了進來:“萬歲爺,剛神武門上遞了話進來,說林公公迴來了,因丟了進宮的腰牌,侍衛不敢放進來,現正在神武門的值房裏頭候著旨呢。”

    慕容婉婉一驚,手裏的茶盞哐啷掉在地上,意識到闖了禍,急忙跪在地上:“萬歲爺恕罪。”說著微微抬了抬臉,斜著瞟著萬歲爺,那個妖嬈勁兒,成貴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估摸這丫頭討不了好兒。

    果然,皇上臉色略沉:“怎麽規矩不成就派到禦前來了,都這麽毛手毛腳的,當朕好脾性了,叉出去打十板子,發落迴去好好學學規矩。”站起來快步往外去了。

    成貴給自己徒弟遞了個眼色,忙跟了出去。

    慕容婉婉呆愣在地上,半天沒迴過神兒來。

    焦四兒在心裏歎了口氣:“姑娘您的運氣著實差了點兒,要是早那麽一兩天,說不準就成事兒了,如今正主兒迴來了,姑娘就自求多福吧,來人,拖出去。”

    進來兩個站班的太監,拖著慕容婉婉出去,就在廊下放了條凳堵上嘴劈裏啪啦,一頓板子打了下來。

    要沒聽見林公公迴來了,他們真不敢下這樣的死手,乾清宮的人誰不知道萬歲爺對林公公那點兒意思啊,林公公要是死了,這位長成這樣兒,早晚得幸,他們巴結還來不及呢。

    可如今林公公迴來了,就照著前頭瑞美人的結果,這位一準落不上什麽好兒,沒準林公公瞧著還膈應,幹脆狠打幾板子,也當是在林公公跟前表表衷心,省的林公公過後收拾他們。

    慕容婉婉哪想到自己剛進宮沒幾天就挨了這麽頓毒打啊,饒是自小練武,身子骨結實,也差點兒一命嗚唿,板子打完人也暈過去了。

    太監都是最勢力的,知道這位沒戲了,誰還管她,叫人拖迴了儲秀宮。

    管事嬤嬤嚇了一跳,剛全須

    全影的走了,還感歎估摸過不幾天就成主子了,不想這麽一會兒血乎流爛的拖了迴來,丟在炕上,半天不見動彈。

    周圍的宮女有膽兒大的,伸手往鼻子下探了探忙:“有氣兒。”這才七手八腳的把褲子脫了一瞧,哎呦……

    管事嬤嬤都不禁別開頭,這都沒法兒看了,叫宮女先收拾著,自己出去攔著焦四兒:“焦公公,您好歹給個話兒啊,剛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說是去乾清宮當差了,怎這麽一會兒就送迴來了,還打成了這樣兒,萬一有個閃失可怎麽好。”

    焦四兒往屋裏瞥了一眼:“這位命不濟,眼望著能成事了,偏趕上林公公活著迴來了,說起來,也沒這位什麽事兒,偏偏她毛手毛腳的摔了茶碗,萬歲爺惱恨起來,說規矩不成,打了十板子叫發落迴來接著學規矩。”

    管事嬤嬤愣了愣:“林公公迴來了?不能吧,不說翻了船給玉皇大帝招去了嗎。”

    焦四兒嘿嘿一樂:“想來玉皇大帝體諒咱們萬歲爺,見萬歲爺難過的茶不思飯不想的,一發慈悲就把人發迴來了,反正如今人在神武門呢,眼瞅著就迴乾清宮了。”

    管事嬤嬤嘬了嘬牙花子:“那這穆婉婉怎麽安置?”

    焦四兒一甩拂塵:“嬤嬤怎麽糊塗了,該著怎麽著就怎麽著,萬歲爺不發話了嗎,規矩不成,得好好學學規矩,至於以後如何,那就不是你我能管的事兒了,前頭還有差事,咱家不跟您這嘮嗑了,迴見了您呐。”

    管事嬤嬤得了話兒,臉色一沉,既如此,自己還客氣什麽,轉身進屋了。

    再說林杏,緊趕慢趕的迴了京,先去了自己小院一趟,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怎麽也是落難迴來的,總得像個樣兒,太齊整了,皇上看在眼裏不心疼。

    林杏想了一路怎麽對付杜庭蘭,都沒個章程,劉玉一走仿佛連他的聰明勁兒也帶走了,自己的身份是個麻煩,杜庭蘭捏著這個短兒,就相當於捏住了七寸,隻要自己還想要命,就不可能把事情徹底翻出來,整死人之前顯得保住自己才成。

    況且,劉玉說的是,杜家父子經營是十年,樹大根深,朝堂宮裏江湖都有他們的勢力,自己一個人怎可能對付的了這麽多人,但自己可以照著杜庭蘭一個人下手,隻要他獲罪,自己這仇就算報了一半,至於杜家地下的那些勢力,杜庭蘭一完蛋,自然樹倒猢猻散。

    不過,怎麽讓他獲罪朕是個麻煩事兒,變態是個愛才的,對杜庭蘭頗為青眼,想扳倒他不容易。

    林杏正琢磨著,就聽見外頭山唿萬歲的聲兒,知道來了,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破衣囉嗦,剛從掏糞的身上扒下來的,還怕有虱子,子苓特意在日頭下抖了半天,不能洗,洗幹淨就假了,見過哪個落魄逃難的衣裳幹淨,就得破破爛爛四處打著補丁,外加一股子難聞的酸臭味兒才對。

    林杏緊著站起來跑了出去,到了外頭瞥見明黃的人影兒,撲通就跪了下去:“奴才給萬歲爺扣頭……”聲兒都有些哽咽。

    皇上死死盯著底下跪著的人,半天才緩過神來,覺著是真的:“抬起頭來朕瞧瞧。”

    林杏抬頭,一張白淨的小臉烏漆墨黑都是泥道子,頭發亂成了雞窩,身上的衣裳破的都不成樣兒了,活脫脫就一要飯花子,可那眉眼兒,那雙晶亮的眸子,的確是林杏。

    皇上激動了起來,一伸手把她拉了起來,拉起來還不放手,攥在手心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真是小林子,朕就說有朕這個真龍天子庇佑著,怎麽能有事兒。”

    周圍的侍衛一見這意思忙低了頭,心說,看來傳言不假,林公公真是萬歲爺的心尖子,這位臭的,萬歲爺一點兒不嫌棄,剛過來的時候,差點兒拿箭射過去,以為要飯花子不長眼,往宮門上撞呢,白等這位喊了一句,瞧了半天才認出來是二總管。

    林杏之前沒少出宮,她出手闊綽,隻一出去必迴丟下銀子請當值的侍衛們吃酒,誰跟銀子有愁啊,一來二去的就混熟了,要不然,也沒這麽快往裏頭遞信兒。

    成貴聞著一股子臭味兒,捂著鼻子往後挪了挪,心說這位別是從糞坑刨出來的吧,這個味兒啊,迎著風能臭出幾裏地去,虧了萬歲爺還挨的這麽近,估摸不是在這兒,早伸手抱懷裏去了。

    本以為死了的人,忽然失而複得,皇上哪舍得撒手,也顧不上下頭人怎麽看了,說了句賞,拉著林杏進去了。

    侍衛們個個眉開眼笑,這賞拿的便宜,不過就傳了個話兒,而且,這迴幫了林公公,過後不定還有好處,這可是,一不留神就發了筆小財,以後林公公的事兒可得著緊著些。

    不說侍衛樂的如何,且說林杏,給皇上抓著一直進了乾清宮,還不舍得撒手,從來不知道變態這麽絮叨,問她船怎麽翻得?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沒完沒了林杏早想好了說辭:“那天趕上風大浪高,船把頭本說先靠岸停下,等那陣風浪過去再說,不想沒等靠岸呢,一陣浪頭過來,就把船掀翻了,奴才一下掉進水裏,水灌了口鼻就什麽都不知道

    了,再醒過來就躺在一個淺河灘上,身子雖泡了水,到底得了條命,隻是身上什麽都沒了,好在奴才腰上還拴著一套金三事兒,紮進了布絲兒裏,沒被水衝了,頂了船錢,到了通州上岸,奴才沒轍了,搭著個拉糞的車迴來的。”

    成貴捂了捂鼻子,怪不得這麽臭呢。

    皇上心疼的不行:“真是受罪了。”

    林杏道:“奴才這身醃臢,萬歲爺容奴才先去洗剝幹淨再來伺候。”皇上雖不舍,到底鬆了手。

    林杏三步兩步迴了自己的小院,身上這股子臭氣自己都受不了,使了好幾桶熱水,才覺得渾身通透,收拾利落出來,看見焦四兒正指揮著兩個小太監正在廊下刷地,不禁道:“這是做什麽呢?”

    焦四兒忙道:“公公不再的這些日子,可把萬歲爺想壞了,連朝都免了,也不召見臣工,天天在公公屋子裏愣神兒,萬歲爺本來心裏就難受,卻偏遇上個毛手毛腳的宮女,也不知規矩怎麽學的,在萬歲爺跟前摔了茶碗,萬歲爺發落下打了十板子,留了些血腥氣,怕林公公膈應,大總管叫奴才好好刷洗刷洗。”

    宮女?林杏眼珠子轉了轉就明白了,甭說,肯定是成貴辦的事兒,成貴這個人忠心不二,在他心裏就皇上一個主子,別人都是毛,肯定是見皇上不對勁兒,才想法兒往禦前遞女人。

    不過,變態當真這麽傷心?自己還真想不出,看了焦四一眼:“這宮女新來的就到禦前當差了,倒真有門路。”

    焦四兒嘿嘿一笑:“什麽門路,不過就是仗著得了公公幾分樣兒罷了,我師傅也是瞧著萬歲爺實在過不去,怕出大事兒,才把這麽個新來的宮女提拔上來,本指望著給萬歲爺寬寬心,不想,這穆婉婉手腳粗苯,是個上不得高台麵的,活該挨了板子。”

    林杏心裏一動:“你說這宮女叫什麽來著?”

    焦四兒忙道:“叫穆婉婉,是儲秀宮今年新進來宮女。”

    林杏目光一閃,暗道莫非杜庭蘭把慕容婉婉也送進來了?若果真如此,倒真是好算計,估摸著從一開始杜庭蘭就沒想過讓慕容婉婉替自己迴宮,那翻了的船,隻怕也是杜庭蘭做的手腳。

    自己一死,慕容婉婉變成宮女進宮,說不得就得了寵,在皇上枕頭邊兒上按上自己的人,杜庭蘭還不想幹什麽幹什麽,這連環計使的天衣無縫,唯一的變數就是自己竟然跑了迴來。

    既然慕容婉婉也進了宮,自己怎麽也得照顧照顧這個親妹子,她姐姐當

    初什麽待遇,都得讓她好好嚐嚐,才不虧當了親姐妹兒。

    正想著,就見皇上邁了進來,拉著林杏的手進屋坐下。

    如今這屋基本已經不屬於自己了,炕上擱著明黃坐褥,地上也鋪上了地毯,連床上的被褥都換成了杏黃綾子,變態鳩占鵲巢把自己的屋當成他自己的寢殿了。

    皇上瞧不夠似的拉著她看。

    成貴趁機進來:“萬歲爺該傳膳了。”

    皇上點點頭:“去跟萬全說一聲,挑著小林子喜歡的菜,多上幾樣兒。”

    成貴估摸萬歲爺這股子勁兒且緩不過來呢,本來死來的人忽然活了,這失而複得肯定更著緊了。

    說實話,成貴倒有些意外,林杏可是一直想出宮,為了這個,萬歲爺才這般看著,如今好容易得了機會,怎麽又跑迴來了。

    成貴可不信林杏嘴裏那些表忠心的話,這小子根本沒有心,哪來的衷心,真讓人想不明白,而且,林杏剛那一身破爛的裝束,一看就是行頭,林杏是什麽人?沒有比成貴再清楚的了,就算把這小子丟化子堆裏,過不了幾天這小子也能當上花子頭兒,怎麽可能混成那德行。

    成貴實在猜不準林杏迴來的目的,卻瞧明白了一件事,必須得把林杏留在宮裏,有句話叫情關難過,便如萬歲爺這般英明神武,沾了一個情字也看不開,過不去、這次林杏是迴來了,她要是不迴來,成貴都不知道萬歲爺會成什麽樣兒,而把林杏永遠留在宮裏,首要一樣就得讓萬歲爺幸了他,這越吊著越惦記,還不如幸了踏實,省的這麽來迴折騰,萬歲爺不累,自己看著都著急。

    想著把焦四兒叫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焦四兒眼都亮了,這可是想什麽來什麽,上迴去安府尋林公公的時候,安大老爺把自己叫過去托付了件兒事,說林公公心裏愛著萬歲爺,奈何過不去自己那一關,才總是推拒,心裏痛苦的不行,才總往宮外頭跑,要是能幫幫林公公,安家必有重謝。

    自己正琢磨怎麽找個機會呢,就趕上豫州大疫,錯過去了,心裏也著實有點兒不安穩,這件事幹不好,過後可沒自己什麽好果子吃,師傅就不一樣了,以後出了什麽事兒都有師傅老人家頂著,跟自己沒什麽幹係。

    想到此低聲道:“師傅,這件事兒要說也容易,點上一支依蘭香不就得了。”

    成貴眼睛一亮,這依蘭香是宮裏的秘製香,是用南海國進貢的依蘭花精油製成的,主子幸後宮嬪妃的時候,點上一

    支有妙用。

    先帝後期用過一陣子,萬歲爺登基之後,房事上冷淡,極少招寢嬪妃,更不會使這些提興的東西了,自己偷偷使上一迴,讓萬歲爺如了意,也省的再折騰,。

    想好了主意,吩咐了焦四幾句,焦四兒忙不迭的去了,不一會兒迴來,瞅著膳食撤出來,萬歲爺仍沒走的意思,便喚宮女進去添香。

    林杏正琢磨著怎麽把變態趕走,總這麽跟自己膩乎,自己還怎麽睡覺,這十幾天船做的她暈乎乎的,迴了京生怕杜庭蘭的手下發現,都沒敢在自己的宅子裏住上一宿,就忙著跑迴宮了,這會兒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可皇上還絮絮叨叨個沒完,問了豫州的事兒,又問自己這一路的見聞,都問過了,也不見動地兒。

    林杏打了哈氣,忽覺從心裏升起一股子燥意,緩緩散到四肢百骸,如萬蟻攻心,氣息有些急促,忽聽皇上道:“小林子,你去豫州之前答應朕的事兒,可還記得?如今你迴來了,是不是該兌現了……”不等林杏說話,已經噙住了她唇……

    林杏越發燥熱難耐,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裳,皇上輕笑了一聲:“小林子不說話,朕隻當你應了。”抱起林杏放到了對麵的炕上。

    林杏想伸手擋,卻發現渾身軟綿無力,竟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目光落在對麵窗下的鎏金獸首香爐上,獸鼻子裏點點線香氤氳四散,是依蘭香,這是催,情香,且對女性作用奇大,怪不得自己會如此。

    決定迴來的時候,林杏已經預料到這件事兒,以變態的性子能忍到今天絕對是奇跡,有這依蘭香,今兒自己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既然躲不過去還費什麽力氣,她定定望著他,想知道他發現真相之後的反應,再做相應的對策,到了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皇上卻被她望的有些難以自持,今天的小林子尤其不一樣,比起往日的伶俐鮮活,今兒多了那麽幾分入骨入髓的風情。

    皇上不想等了,不管她是男是女,今兒都得幸了他,腦子裏卻也想了想那些日子瞧的畫冊,自認如果小林子真是太監,自己也能照著樣兒幸他。

    不過,心裏仍希望她是女子,哪怕知道如果她是女子,這件事會麻煩的多,卻仍希望她是,故此,皇上自己也有些緊張,伸手抽開林杏腰帶的手都有些遲緩,。

    隨著林杏身上的太監袍子落地,皇上盯著中衣裏透出的肉色愣了一會兒,仿佛終於下定決心般,解開中衣係帶,清楚看到裏頭層層裹住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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