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包丟在門上,咕嚕嚕掉下幾個藥丸子,有一個滾到了林杏腳底下,林杏盯著那藥丸子看了一會兒,撿起來聞了聞,忽的大笑了起來,尼瑪什麽狗屁秘藥,就是滋陰清熱的左歸丸。

    從中醫的原理上,要抑製發育過快,清熱養陰的路子倒合乎藥理,副作用也少,現代時,自己也開過幾個這樣的方子,隻不過是為抑製過青春期快發育,卻不知這東西對正常發育也有作用。亦或,自己這個身體本來就發育遲緩。

    林杏坐在炕上想了一會兒,就想明白了,自己這個身體的本主,十一歲進宮,雖然不知道進宮前什麽德行,可想而知不會是好日子。

    既然按了這樣的心思,自然要早作準備,人為的營養不良,自然就使得發育遲緩,進了宮之後,這丫頭又一直在灑掃處刷馬桶,吃喝不上,加上每天繁重的工作,身體攝入的營養,供給最基本的體力支撐都費勁,更別提什麽生長發育了,故此,這丫頭十五歲看上去比人家十二三的還瘦小。

    如今自己在禦前,吃好,睡好,身體自然會有變化。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林杏的火氣消了一些,原先還怕劉玉那些人用秘藥控製自己,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既然沒給自己下藥,就等於沒了後顧之憂,管他們想幹什麽,都跟自己無涉。

    等觀察過定天石後,如果穿不迴去,就得想法子跑路了,這宮裏實在不是人待的地兒,就他娘沒一個好東西。

    把藥丸子收起來擱起來,好歹是滋陰清熱的,迴頭自己要是上火了,吃一丸泄泄火,也省的還得找萬升弄藥。

    順子過來的時候,林杏剛洗了澡,正在炕上擺弄自己得的金銀珠寶,見順子來了,拍了拍身邊:“來,坐哥哥身邊兒,你看看喜歡哪個,挑兩件,哥哥送你。”

    順子忙搖頭:“這些都是林哥哥的,順子不要。”

    林杏側頭看了他一眼:“別犯傻了,在宮裏頭當差沒有幾樣好東西傍身怎麽行,你沒看那些管事太監多勢力,想撈個好差事,不送幾樣厚禮,門兒都沒有,不過,這些東西太惹眼,不適合你拿著,金銀最好。”

    說著,翻出個荷包倒出兩個金錠子塞到他懷裏:“這個你拿著,如今林哥哥想明白了,在禦前當差別人雖瞧著眼紅,可這好壞也隻有我自己知道,別看今兒風光,不定明兒怎麽樣呢。”

    順子忙道:“林哥哥今天怎麽想起說這個,如今誰不知道林哥哥是禦前的紅人,不說乾清宮,就是各處的掌

    事太監,見了林哥哥都上趕著討好說話呢。”

    林杏嗤一聲:“傻順子,你還真是傻,看人能看表麵嗎,當初我在灑掃處的時候,就連那些刷馬桶的都欺負我,如今那些人上趕著說好話,看的也不是你林哥哥,看的是皇上,是覺得我能在皇上跟前說上話,他們自然千方百計的討好,禦前的差事為什麽這麽多人想謀,不就是離著皇上近嗎,可離得皇上近了,好處雖多,變數也多,你看看李長生,以前在乾清宮都橫著走呢,如今怎麽著,不一樣刷馬桶去了,這輩子都甭想出頭了,所以,這宮裏的差事,就沒有安生的,想安生就得出去才行。”

    順子一驚:“林,林哥哥想出宮,這怎麽可能,一般太監放出宮都是因為年歲大了,主子賜了恩典,樂意出宮的才放出去,林哥哥才多大,即便有恩典也早著呢。”

    林杏笑了:“這個你就甭管了,反正林哥哥有招兒,我隻問你一句,林哥哥要是出宮,你跟不跟林哥哥出去?”

    順子愣愣看著他:“如果能出去,順子自然跟著林哥哥,可是,可是怎麽出的去……”

    林杏笑了,拍了拍他的臉:“信你林哥哥,我有的是法子。”

    正說著,劉喜兒跑了進來,從懷裏拿出一個小匣子放到炕上:“林哥哥,這是剛鍾粹宮周來根兒送來的,說是慧妃娘娘賞給林哥哥吃茶的。”

    林杏知道是慧妃的謝禮,也不客氣,打開一看,裏頭整齊的碼著六錠金元寶,一兩一個,不算大。

    林杏正要收起來,忽看見金錠子下頭仿佛有紙,把金元寶倒出來,果然,匣子底兒有兩張紙,林杏拿出來打開看了半天沒看明白,見劉喜兒仿佛認識,便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麽?”

    劉喜兒忙道:“奴才不識字,可這樣的紙之前倒是見過,瞧著像咱大齊的房地契。”

    林杏一愣,仔細瞧了瞧上頭的字,可不嘛,一張四合院的房契,一張地契,頓時高興了起來,這可是不動產,有了這個,自己才算真正踏實了,金銀靠不住,房子卻靠得住。

    翻來倒去的看了好幾遍,才收了起來,見劉喜兒眼巴巴的看著,扔給他一個金元寶:“別眼饞了,見者有份,拿著玩去吧。”

    劉喜兒大嘴咧開,樂的都合不上了:“奴才謝林哥哥賞。”心說還是跟著林哥哥有錢途啊,自己這幾天得的好處,比之前好幾年都多,這麽下去,自己可發大財了,見順子仿佛有話說,便顛顛的跑了。

    順子把手裏

    的藥放到一邊兒:“林哥哥,這是我師傅照著您給的方子,從宮外抓來的藥。”

    林杏挑挑眉:“怎麽還跑宮外頭去了,宮裏不是有禦藥房嗎?”

    順子搖搖頭:“宮裏的禦藥房管事是太後娘娘的人,後宮娘娘們想拿點兒藥還得給好處呢,更何況,底下的奴才了,要真從禦藥房拿,使的銀子都不知能抓多少藥了,不值當費那勁兒,反正禦膳房有專門負責采買的小太監,叫他們順道抓幾服藥也不叫事兒。”

    負責采買的小太監?林杏目光一閃:“禦膳房裏用的東西不都是貢上的嗎?還用出去采買?”

    順子笑了:“雖說都是貢上的,可食材這個東西要的就是個新鮮,旁的還成,有些個時令蔬菜,還是需每天從外頭采買進來,其實,有專門送進來的的,隻不過,得了這麽個出去的機會,誰不樂意出去逛逛,久了,便成了咱們自己采買,咱們小禦膳房伺候的是萬歲爺的禦膳,隻說萬歲爺想吃,別人哪裏敢管。”

    林杏暗暗點頭,這可是個好機會,迴頭自己跟萬升通通氣兒,扮成采買的小太監出宮逛逛去,不過,前提是皇上不讓自己抄經。

    說起這個,林杏就鬱悶,自己也不是和尚,天天抄哪門子經啊,還靜心養性,就皇上這個變態的德行,就是把心經抄上一千遍,也靜不了心。

    忽聽順子道:“一會兒我交代劉喜兒熬了,天天給哥哥泡泡腳。”

    林杏點點頭:“知道了。”見順子仿佛有心事便問:“有什麽話就說,藏著掖著做什麽?”

    順子道:“那個,就是二狗子的事兒……”

    順子剛提了個頭,林杏就怒了,一腳把炕桌踢了下去:“少他娘跟我提他。”

    順子嚇得臉都白了:“林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隻是覺得二狗子可憐……”

    可憐?林杏哼了一聲:“你省省吧,你林哥哥才可憐呢。”見順子嚇壞了,遂安穩的拍了拍他:“你別怕,我就是不想你讓別人利用了,還傻嗬嗬的不知道呢,順子,這宮裏的人都有八個心眼子,人心隔肚皮,你哪知道誰好誰壞,我在灑掃處待了好幾年,二狗子是什麽人最清楚不過,這件事兒以後不許再提知不知道?”

    見順子點頭才道:“好了,時候不早,趕緊迴去歇著吧,明兒還得當差呢。”

    把順子糊弄走,林杏暗暗咬牙,想起二狗子那張憨實的臉就來氣,真是看不出來,那張憨實的臉竟如此狡詐,別落到自

    己手裏,落到自己手裏,整不死他。

    提起二狗子膈應的不行,也沒心思再數錢了,一股腦包在包袱裏,放在炕櫃裏,躺下睡了,明兒還得抄經呢,自己這哪是侍膳總管啊,簡直是抄經的小工。

    好在,不知變態皇上是不是招寢了慧妃,讓美人伺候爽了,轉過天兒沒怎麽為難林杏,也就時不時的逗弄他一下。

    對於皇上三五不時的動動手腳,林杏已經很是習慣了,果然,習慣是最可怕的,前幾天,一想到變態對自己存的心思,林杏就覺渾身都起雞皮疙瘩,這才幾天啊都習慣了。

    而且,習慣之餘,林杏發現了一個特別危險的苗頭,那就是自己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想起今兒晌午的事兒,後脖根子都冒冷氣。

    皇上用了午膳之後,自己照例在耳房抄經,午膳的時候,皇上賞自己一盤蘿卜糕,一盤奶餑餑,不知是不是怕自己餓了堅持不住,還特意吩咐自己就在暖閣裏頭吃。

    林杏費了半天勁兒,才把兩盤點心都吃下去,差點兒沒撐死,坐在耳房裏消了會兒食,就困上來了,不知不覺睡著了,睜開眼就看見眼前一張臉。

    大概昨兒晚上想的事情太多,今兒睡得有些迷糊,一時沒想起這是哪兒,加上今兒變態打扮的有些不一樣,頭上象征身份的紫金冠都沒戴,隻是挽著發髻,裹了一方綸巾,本來就長得不賴,這麽一打扮,倒真像個俊秀公子。

    林杏迷迷糊糊的沒忍住色心,手下意識就伸了過去,摸了一把,還說了句:“你長得不賴。”直到聽見皇上的笑聲,才驚醒過來,趴在地上請罪。

    變態皇上倒沒降罪,反而大發慈悲讓他迴來休息。

    林杏懊惱的不行,低頭看了看自己動手,忍不住打了一巴掌:“你說你怎麽就這麽沒出息呢,色心一起,什麽都不顧了是不是,也不看看那變態是誰,也敢摸……”

    一邊兒教訓自己的色爪子,一邊兒往外頭走,琢磨去禦膳房跟萬升商量商量,哪天跟采買的小太監出宮去見見世麵。

    剛出乾清宮就見迎麵走來一行人,瞧著像是太後的鑾駕。

    林杏可知道太後跟皇上自來不和睦,母子倆根本不是一套,太後一心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寧王當皇上,可先皇的遺旨寫的清清楚楚,就讓變態繼承皇位,太後的兒子封了寧王,發配到了江南,連迴京都得皇上點頭才行。

    太後見不著兒子,自然不爽,有事沒事兒就找皇上點兒茬兒,這事兒在

    宮裏早不是新聞了,林杏之前也隻略耳聞,到了乾清宮之後,聽劉喜兒仔細說了,才明白,這母子倆簡直就是冤家。

    這太後好端端跑來乾清宮,肯定不是好來的,自己還是別往槍口上撞了,左右看看,想躲到一邊兒,等太後娘娘的鑾駕過去,自己才出來。

    不想沒等躲呢,就給人發現了,太後喝了一聲:“大膽的狗奴才,躲什麽躲,定不是好東西,把他給我抓過來。”

    林杏一驚的功夫,就被提了起來,壓在了地上。

    林杏忙道:“奴才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摸著手爐打量了跪在地上的奴才幾眼,年紀不大,瞧著也就是十二三的樣子,卻穿著總管太監的服飾,讓嬤嬤把他的腦袋拽起來,看見那張格外清俊白淨的小臉:“你就是近日宮裏傳的沸沸揚揚的禦前侍膳總管,林興。”

    林杏一聽這話頭不對,冷汗都出來了,忙道:“奴才正是林興,奴才早就想著去慈寧宮給太後娘娘請安,今兒碰上了太後娘娘鑾駕,真真是奴才的造化,奴才給太太娘娘磕頭了,恭祝太後娘娘鳳體康寧,青春永駐。”

    太後旁邊的嬤嬤冷笑了一聲:“太後娘娘,聽聽這奴才的一張嘴,倒真會說話兒,怪不得這麽大點兒年紀,就當上了侍膳總管呢,隻是奴婢聽說,這奴才可不光嘴上會說,更會勾人,勾的萬歲爺天天把她放到暖閣裏抄經,就不知道是真抄經還是幹別的了,太後娘娘,這奴才可是萬歲爺的心尖子,灑掃處的方大壽,就是因為這奴才給萬歲爺杖斃的,李長生也因惹了這奴才,連他師傅都保不住,發落到灑掃處刷馬桶去了。”

    林杏頭皮都發炸,心說這宮裏的老妖婆還真多,鍾粹宮有一個,這又來一個,這幾句話聽著像是奉承,其實每一句好話,這是上趕著在太後跟前拱火呢,誰不知太後跟皇上的意思,平常找茬兒還找不著呢,自己這兒給送到跟前兒來了,能好的了嗎。

    果然,就聽太後了冷哼了一聲:“就是這些奴才勾的皇上移了性情,連哀家這個太後都不放在眼裏了,青天白日的都敢衝撞哀家的鑾駕,這樣的奴才留著也是禍害,趁早打死了幹淨,來人,把這狗奴才拖出去給我重重的打,打死為止。”

    話音一落,就上來幾個五大三粗的嬤嬤,那塊頭,那力氣,一看就是練家子,把林杏小雞子一樣的抓起來,不知什麽時候搬了寬板凳,放在這宮道上,劈裏啪啦的打起了板子。

    把林杏疼的,恨不能立馬暈過去,自己兩輩

    子都沒受過這種罪,真他娘倒黴透了,這是要活活被打死不成,正絕望呢,忽聽變態皇上的聲音傳來:“給朕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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