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玉白施施然下場。


    在他心中,觀戰三局之後,這一戰心中已有成算。


    不單單是雲秋蟬已是強弩之末的緣故。


    就算對方依舊具備了先前的某種“恢複能力”,他的鬥戰手法,也更加契合!


    功行到了更高境界之後,往往追求凝練簡約。雖不能人人皆如盈法宗日夜二經一般具有如此之大的威力,但畢身功力匯聚一道、倏忽之間分出勝負,卻是一個方向。


    剛剛寧素塵的“感天應人”演化方向是如此;對手雲秋蟬的道術神通也是如此。


    當這樣的鬥法形態,卻莫名被對方奇妙的恢複能力所克製。若是你威力絕高的神通不能連續動用,而是中間有所頓挫,那麽對手也能利用這個間隙使用秘法恢複。


    但束玉白卻始終堅持博而不約,以藏象宗七經道術的統合變化、演象萬家;或許精純凝練,但始終煌煌正大。如此一來,如非對手的“恢複能力”可以無限動用,那麽雙方絕對實力的僵持之下,必然是自己多占勝麵!


    此時雲秋蟬也已下場,隻是對著束玉白輕輕一頷首。


    下一關瞬間,二人各自出手!


    束玉白環繞腰身、約莫丈許遠近的“圓環”上,驀然浮現出七點火焰。


    旋即其周身內外、又浮現出四十二道虛影,但是看不出是什麽具體名物,好像隻是天外浮石、碎星之象。


    然後那四十二道虛影若盈若縮,變幻不定。


    寧素塵退到遠方,迴頭一看,立刻知道束玉白這四十二道虛影中任意兩道出現在身前的位置,隨著雙手攝拿采取,立刻能演化成威力絕強的神通來;相當於越衡宗十八正法的降級形態,但是每一人施展的數量卻又大大勝過。


    這是堅信其隨意組合的神通變變化,皆能恰到好處,不亞於百煉工整的大神通道術。


    但此象雖成,束玉白卻並不主動進攻。


    同一時間,雲秋蟬的神通手段也施展出來。


    以她身軀為中心,細密刀影漸次浮現,形成一道道猶如發絲般的黑影在空間浮動,頃刻就彌漫於千裏之內的廣袤空間,好像整個真傳道場之內,都蒙上了一層灰影。


    束玉白雙眸一凝。


    他的神通道術往工整渾成的方向演化,自然要防備、克製所有一擊致命風格的手段。


    自己周身一環,四十二道神通幽影,其實是將藏象宗道術集大成的形態,一盈一縮,極富張力。反複辯證之後,哪怕是圓滿之上境界的傾力一擊,也有一半的把握“消化”下來。


    看似成功率不若江海的幻劍神通,但是他的神通,可是後勁愈來愈足。第一擊接下的概率是五成,下一擊就是五成一分;而幻劍之法卻是一開始便利,後來消耗愈來愈大。


    以籌算而論,整體能夠堅持的迴合數從目前來看依舊不及“幻劍”,但是提升的餘地卻更大。


    若是遇到圓滿境界的神通,除非是盈法宗日夜二經的一擊,其餘手段,接下第一招的概率在九成以上。


    與江海“幻劍”神通性質相似的是,這裏所謂“接下”,本身絲毫無損,仿佛擦身而過;等自己反擊,立刻勝算大增!


    雲秋蟬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竟然沒有用雙刀合寂的最強手段,而是神通顯化幽微,與自己鬥長、鬥細!


    如此選擇,其實束玉白樂意之至。


    這樣或許需要的迴合數稍長,但自己的勝算卻反而更高!


    束玉白雙手連抓。


    他的動作,信手拈來。環身“四十二道虛影”在不規則的轉動,好像隨機那兩個出現在束玉白身前,便被他抓住。然後所抓住的兩個“物象”如同被揉搓麵團一樣融合起來,隨手投擲而出。


    一旦投擲,其形貌忽變,如石,如金,如鐵,如雷,如電,如水滴,也有純粹的氣機……千奇百怪,無所不包。


    但是若有眼力高明之人看來,便知道所呈現之物象,好像包容萬有,幾乎能組合成世間一切道術。


    藏象宗以七經為主,而七經擇二,各自分化主從,共計有四十二種變化。


    而束玉白現在所做的,卻是將這四十二種變化再度兩兩相合,又往下一層。這實際上已經是一元為體,包容萬有的路數了。


    刹那之後,戰場中呈現出奇妙的變化。


    一個個水泡,大的有拳頭大小,小的不過和米粒差相仿佛,數量何止億萬,在真傳道場之中浮現、升騰。


    其實這是兩人細化之後的神通道術,束玉白顯化之意象,和雲秋蟬的無數細密刀影相碰撞的結果。


    此時此刻,江海、寧素塵二人並肩而立。


    江海道:“你怎麽看?”


    寧素塵略一沉吟,道:“拋卻那莫名力量的加持,雲秋蟬的神通道術,大約相當於未經曆琉璃天之爭的你我。”


    江海微微一笑,道:“這個評價,並不算低。”


    但是勝負之數,卻似乎並沒有懸念。


    在完道之後的那一步,以一家道術拆演萬千,其實藏象宗道術頗為契合。


    鬥了一陣之後,天上的雖依舊龐雜零散,但明顯可以看到束玉白凝練出的物象變化愈來愈多;雲秋蟬演化的刀影愈來愈少。這是因為隨著鬥法進行,藏象宗道術時時刻刻處於對於競爭對手的感知演化之中,自然進展到針對敵手最佳的形態。


    並且這個克製,也愈來愈強。


    又看了一陣,江海道:“十個唿吸之後,就要結束了。除非她體內的莫名力量,立刻複蘇,那還能拉迴來一把。”


    寧素塵搖頭道:“不會。沒有三月之期,那異力難以複原。”


    此時此刻,雲秋蟬卻是緩緩閉上了雙目。


    其實到了現在這一步,雲秋蟬的目標,還沒有達成。


    測驗體內莫名之力的“靈智”隻是計劃的一部分,而最重要的目的,卻是另一個獨特的嚐試。


    直到今日為止,雲秋蟬所做的,都是在“順勢而為”,契合那莫名之力的外求之道。但是順勢而為,和“順乎本心”之間,依舊是有所差別的……


    ps:字數有點少。等我幻世能比較輕鬆的日4之後,早上萬法這一章再把字數加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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