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未來,並不是常規概念上與某刻未來垂直的維度,而是那些與當下自我身體狀態全同,時間進度更靠前的世界線。


    換一種理解方式,如果程虛此刻身體狀態重疊於曆史中某個平行世界的自我,那麽本世界線就是那個自我的平行未來。


    可以看出,局限和誤差極大。


    當年程虛看不到未來自我的原因也在於此。他待在獨角族基地那段時間,飲食結構發生巨大變化,身體隨之改變,與正常曆史重疊的概率趨向於零。


    想要看到精準的平行未來,條件是保持身體不變,這點肉身很難做到,需要初步打破形態牆,構造能量化的陽神,借陽神升維。


    在此之前,隻能以我相境界,觀察事件進度更靠前的相似世界線。


    “怎麽樣?你的宿命神通可曾預見祂?”


    大黃趴在後座上,眯著眼睛,動用心靈溝通詢問程虛。


    “沒有。”


    程虛凝重迴應。


    在平行未來,他毫無意外地見到了羅煊,但幽魂並未出現,羅煊告訴他,時機未到。


    這樣的情況,打消了一人一貓最後一絲懷疑。


    “是了,合道之後,真身唯一,不會像我們這樣化身億萬,展現出無數麵貌。現在可以確定,那個幽魂絕對是超越者無疑!”


    大黃聲音都有些發抖。


    麵對前途未卜的命運,這頭曾經的妖王不可避免被恐懼吞沒,表現得像一隻普通家貓。


    “別擔心,如果對我的未來有信心,就鎮定點。”


    程虛摸了摸大黃的腦袋,隨即疑惑道:“你說合道者真身唯一,豈不是說明祂們收束了所有世界線,質量趨向於無窮大?”


    這個世界上,當然不可能出現質量無窮大的東西,但隻要把有限質量塞入‘無窮小’的一個點,相對那個點而言,質量就是無窮大。


    這樣的事物,隻有一個——黑洞。


    “無窮大?”


    大黃想了想,肯定地答道:“據我所知,超越者有開辟世界之威能。一個世界的重量,稱之為無窮大,應該不算誇張。”


    “開辟世界?”


    程虛聽得微微失神。


    他以前也經常看仙俠小說,對於裏麵仙人老祖動不動就開辟體內世界的說法,向來抱著娛樂態度對待,不當迴事。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樣不講邏輯的東西,放到現實中,居然真的符合邏輯。


    按照他的理論,宇宙本質上就是黑洞視界投影,若把自己變成黑洞,的確等於創造了一個真實不虛的小宇宙。


    “所以,我即將麵對的,是一個有智慧的黑洞?”


    程虛感到十分荒謬。


    但仔細去想,卻又順理成章。


    隨著神識的體積一步步增大,早晚有一天,收束後的質量足以形成封閉時空,造就出一個虛質量黑洞。


    而且,現在迴顧蘇靜婷當年的傳道,她早已無形中給出了答案。


    程虛牢記於心的觀想圖中,高維塔裏重疊盤坐著不一樣的生靈,其中最特殊的一位,沒有色相,隻有一個扭曲光線的透明輪廓。


    “是啊,要不怎麽說超凡者是逆天而行?修為增長是有極限的,當這個世界容納不下我們的力量,可不就隻能打破虛空,開辟一個新世界來安置我們的道。”


    大黃眼眸中再次露出向往。


    它之前所謂的高處風景,指的就是這個。


    隻有走到那一步,才算是不枉此生,不枉到這世上來一遭。


    可歎的是,這條道路充滿了艱險,光從時間角度而言,隨著生命的延續,再小概率的意外也會成為必然,隻有從那一場場死劫中脫穎而出者,才有資格成就至高無上的地位。


    超越者,注定與平庸之輩無緣。


    “但是這件事很奇怪,一位道祖,竟然會與一群凡人攪合在一起,並且表現出了一定的立場,對太陽深處的暗物質文明存在敵意。”


    程虛吐露心中最大的困惑。


    他並不認為暗物質文明會是一群超越者組成的集體,那未免也太過駭人聽聞了,蘇靜婷早該提出警示才對。


    另外,還有一個疑惑,按照羅煊的說法,幽魂最初神智並不清晰,光是建立溝通就花費了數年時間,對於一位宇宙掌控者而言,著實有些不符合身份。


    “誰知道呢,超越者的世界對我們而言太陌生了,凡人很難揣測祂的思想。”


    大黃幽幽歎道:“現在,除了對你的未來抱有信心,也隻能寄希望祂與人類存在某種關聯,而非站在對立麵。”


    “也是,待會正常接觸吧。”


    程虛收斂心緒,不再胡思亂想。


    幾分鍾後,張子遇比亞迪開進那個濱海小鎮,來到拯救者組織的老巢。


    拯救者,是羅煊為手下勢力起的名字,畢竟該組織存在的宗旨是對抗暗物質文明,從太陽爆發的深淵邊緣,拉迴整個人類文明。


    小鎮名為沙甌鎮,曾經是個汙染嚴重的工業區,噪聲、汙水、垃圾讓本地居民也相當嫌棄,拯救者組織花費巨資騰籠換鳥之後,把建築推倒重修,統一建成了藍白色樣式,整體風格簡潔清新,看上去相當賞心悅目。


    羅煊早已等候在小鎮中心的噴泉廣場,身邊站著幾十名組織成員,男女老少都有。


    與一般本地居民不同的是,這幫人表現得過於安靜,凸顯出非同一般的紀律性,若非如此,拯救者組織也不可能隱藏十幾年而不被外界察覺。


    至於他們紀律出自內心,還是其他外部力量,不好說。


    羅煊如虛境中一樣,依然是那副胡子拉碴的樣子,穿著一身藍色沙灘襯衣,短褲拖鞋,嘴裏還叼著香煙,背著海風的吹拂,迎麵走向比亞迪,替車上的兩人拉開車門。


    “歡迎兩位貴客大駕光臨,以後我們就是同誌了。”


    羅煊拍了拍張子遇肩膀,然後與程虛微笑握手,說話間,目光瞥見車裏的肥貓,點頭致意道:“當然,這位貓妖先生也是。”


    “你在車裏裝了監控?這是不打算放我們走了對嗎?”


    張子遇反應過來,不由怒目而視。


    他剛才與羅煊聯絡的時候,並未提及貓妖的事情。


    “別激動,你知道我們肩負的使命,再怎麽小心也不為過。何況,問題解決之前,就算我放你迴家,你也不可能睡上安穩覺。”


    羅煊淡淡笑著,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中透著沉重,傳遞給張子遇一股難以承受的壓力,沒有辦法再追究什麽。


    “好吧……我可以聽你的安排,但我需要知道,你讓我加入組織的目的。”


    張子遇盯著他,心中的疑慮再也無法掩飾,“我隻是一個搞娛樂創作的編劇,實在不明白能在這場危機之中幫上什麽忙。”


    “別妄自菲薄,張大才子。”


    羅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搖了搖,“我們這個世界,我們正在經曆的時間,不正是由一個個故事組成的麽?如果我把關於曆史和未來的劇本交給你,你的作用或許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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