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接到電話的同一時間安娜就將直升飛機準備好了,直達寧州,蘇西西和於寧一起上的飛機。


    蘇西西坐在飛機上盯著顛簸的氣流和麵色緊繃的於寧,對著一旁的瓊斯開口問,「那邊有沒有說出了什麽事情了?」


    「小安說的不清不楚的,隻說了小姐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商家馬上找了國內外的專家,但是好像情況不太好。」瓊斯麵色緊張。


    小姐現在已經七個月的身孕了,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會出人命的。


    「她身邊當時沒有人嗎?為什麽會摔下來?」於寧壓著心裏的火氣和擔憂。


    安娜張口答,「那頭小安哭的沒辦法控製,詳細情況隻能等到我們去到了再說了。」


    於寧咬著手指,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她心裏跟著就像要裂開一樣的,有一種害怕慢慢的蔓延開來。


    「你先別著急,你也是個孕婦,別真把自己氣著了,現在還沒傳來什麽壞消息不是嗎。」蘇西西拉著於寧安慰道。


    說實話她心裏也是很難熬的,一個懷孕七個月的孕婦從樓上掉下來,是什麽概念,她就算不是醫生都已經能夠明白是什麽情況了。


    不過於寧現在可不能夠有大的情緒波動的,否則於寧這邊也出事了,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我沒事。」於寧強忍著不適開口。


    「當家那邊我已經通知了,漉銘先生現在應該快到達寧州了。」瓊斯迴答道。


    正好漉銘在寧州附近,一接到消息安娜就擅自做主通知了那邊的漉銘過去,雖然他不是婦產科的醫生,但是人命關天的時候漉銘是最合適接手的。


    「我們先到那邊再說吧。」蘇西西拉著於寧的手,這才感覺到女人手掌的冰涼,如同寒冰一樣沒有絲毫的溫度。


    不光於寧,就連她心裏也是撲騰撲騰的跳著沒個好的。


    飛機上的兩人率先到達的寧州,商家門口早就等了一票的人,於寧從飛機上下來之後就直接去了商家大廳裏頭,還沒等衝進去,小安哭哭啼啼的就跑了出來,險些撞到了於寧。


    「夫人,您救救小姐吧,小姐不能出事啊!唔唔!」


    於寧穩住心神拉著她的手,「傾城怎麽樣了?」


    「剛才,剛才漉銘先生說,小姐已經沒救了……」


    沒等小安說完,於寧腳下健步如飛的直接上了樓,漉銘和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站在門外頭,為首的漉銘眼眶明顯的泛紅。


    於寧心裏一咯噔,幾步併到門口打算開門。


    「夫人,等等……」漉銘拉住於寧的手腕,麵色沉重,鼻腔裏還帶著沉重的哭調。


    「我想和你說點事情,之後你再進去吧。」


    蘇西西跟在於寧身後一起到了一旁的會客小廳,裏麵開著冷氣,於寧沒由來的變得很冷,肩膀帶著顫抖之意,指尖止不住的寒氣。


    「傾城的孩子是個女兒,月份不夠,還收到撞擊,生下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個死胎,現在還在搶救能不能活過來是一個未知數,但是她還不知道,進去的話別說漏了。」


    於寧心裏一沉,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毫無血色,她現在也是快做母親的人了,知道孩子在自己身體裏的時候將全部的愛都給了孩子,母親是怎樣的滿懷憧憬,現在的情況,厲傾城是受不住的。


    「那傾城怎麽樣?有沒有危險?」


    漉銘搖頭,眼眶泛紅,「已經沒救了,她能夠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現在人還是意識清醒的,估計也是撐不過今晚上的了。」


    蘇西西捂著嘴巴,眼淚已經順著眼眶落下來了,跟著她拉住漉銘的手臂不放,「漉銘,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厲冥熠你都能夠治好,傾城不會有問題的,你去救救她啊。」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厲傾城會死在自己前麵,她才不過二十三歲的年級,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麽多的美好的事情她沒有見到過。


    重要的是,她才剛剛成為母親,是無論如何都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的。


    「我已經盡力了,但是,她的情況隻能夠看天意了。」漉銘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身為醫者,他見過太多的死亡,因為已經能夠將心練的冷硬起來,但是沒想到,卻還是這樣的。


    於寧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在地上,漉銘眼疾手快的拉住女人的手臂,「夫人,保重,一會兒在傾城麵前,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


    他心裏何嚐不痛,厲傾城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是他當做親妹妹的人,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但是在死亡麵前,無論你是誰,都必須承受這個代價。


    最可惜的是,厲傾城還是那樣好的年歲。


    於寧僵硬的將手抽出來,看著地麵上地毯的紋路,恍然若失,「我知道了。」


    小安推門進來,兩隻眼睛已經哭成了核桃,紅彤彤的,「夫人,小姐想見您和蘇小姐。」


    於寧抬頭走過來,背脊挺直,「告訴w了嗎?」


    「他現在正在往這邊趕過來,愛麗絲那邊,好像並不是那麽想過來。」


    在愛麗絲眼中,從來都是不待見厲傾城的,就算那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一樣的,這麽多年,她從來都沒有將厲傾城放在自己心裏,就算是她已經麵臨死亡也是一樣的。


    「知道了,漉銘,你去守著那個孩子,無論如何都要將孩子活過來。」


    「是,我明白。」


    蘇西西扶著於寧往厲傾城所在的房間裏走過去,拿到厚重的木門就在兩人麵前,但是卻始終沒有勇氣去推開,她們心裏都害怕,害怕退開門之後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厲傾城。


    小安啜泣著將門推開,一個人低頭走了進去。


    厚重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刺激了兩人的鼻尖,於寧抬頭,看到了頭頂上纏著繃帶的厲傾城躺在床上,她雙眼無神的盯著天花板,厚重的被子蓋到胸部以上的位置。


    一旁的醫療器械連接著她心髒的頻率,滴滴的發出響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突兀。


    小安走過去低頭,輕聲對著床上的女人開口,「小姐,夫人和蘇小姐來了。」


    厲傾城偏頭看向門口,雙眼無神,呆若木雞的轉動了眼珠子之後,幹裂的嘴唇發出語調,「姐姐,蘇姐姐,過來吧。」


    整個人如同快碎掉的玻璃娃娃那樣,於寧心裏一疼,慢慢的走了過去。


    兩人在厲傾城身邊坐下,手指緊緊的抓住了沙發的背部。


    厲傾城抬手示意,一旁的小安上前將她扶起來靠在床頭邊上,她露出來的手臂白皙,上麵還能夠看得到青紫的淤青,想來是從樓梯上滾下來的時候弄出來的。


    「姐姐,你們見到我的孩子了嗎?」厲傾城張口,沙啞著嗓音,卻是十分輕的語調,透著十分的無力感。


    「還沒有,漉銘說那是個很漂亮的女兒,很像你,我擔心你就先過來了。」於寧控製著自己的語調聽上去是平穩的。


    「是嗎,我哥哥呢?」她的眼中帶著無力,已經是一片灰暗。


    「他馬上就迴來了,我給他打了電話了,他說來的路上給你帶你喜歡的點心,rui的草莓蛋撻,對不對?」


    厲傾城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偏向窗戶的位置,她喃喃低語,「是不是已經天黑了?外麵有沒有星星?」


    「有,今天的夜空很璀璨,很好看,你看。」蘇西西說著伸手將窗簾打開,厲傾城的位置正好對著外麵璀璨的星空,很是好看。


    的確是十分好看的,明明才不過剛剛入夜,就有了這麽多的星星。


    她彎唇一笑,卻是帶著無力如同曇花一謝那樣,跟著轉頭對著於寧和蘇西西伸手,「姐姐,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們說。」


    小安低頭抹著眼淚,聽到厲傾城這句話,自己一個人慢慢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你想說什麽?我們聽著呢。」蘇西西伸手摸著她的臉,卻感覺掌心的寒涼。


    「對,養好你的身體,摔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兩人神態自若,但是厲傾城卻還是看出來了兩人的強顏歡笑。


    「你們不用這樣,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從樓梯上摔下來,沒有當場就死亡,已經算是我命好了,至少我還將女兒生下來了,沒什麽好難過的。」


    於寧的心隨著厲傾城這句話的落下,跟著緊緊的揪起來,她緊緊的捏著厲傾城的手不放,「別胡說,漉銘說你還好著…。呢…。」


    她從來不會說謊話,但是卻不由自主的說出來,像是在騙自己一樣。


    厲傾城笑了笑,卻沒有說破,「我從小就知道,我是個不被歡迎的存在,母親厭惡我,因為我的存在坐實了她對主母的背叛,所以從小,我就沒有受到過母親的疼愛……」


    她語調平穩,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那樣的。


    「一直到她發現了我能夠引起哥哥的注意能夠讓當時困在自己世界裏的哥哥露出笑容的時候,我對於母親,才有了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哥哥而生,為了哥哥那個偶然間展露的笑顏。」


    「後來長大了,我有了別的價值,就是鞏固厲家的權勢,為哥哥的當家之位保駕護航,我的人生,好像一直都在被規劃,被利用,如同棋盤上任人擺布的棋子那樣,沒有自由。」


    於寧緊緊的握住女孩已經冰涼的手掌,不敢放開,蘇西西抬手抹去眼角的淚水,不敢去吸鼻子。


    「但是我遇到了你們,在w市,你們能夠毫不猶豫的將我護在身後,自己身陷險境,那時候我才覺得,原來我的存在,也是有人記掛的,原來我的存在,不是那樣的沒有意義的,所以我把你們當做我的親姐姐,你們給了我被保護的感覺……」


    「也是那時候,我得到了從哥哥以外的人給我的溫暖,讓我有了走下去的動力。」


    蘇西西抬頭,眼眶泛紅,「傾城,其實一直給我們溫暖的人,是你。」


    她永遠都不能夠忘記,那個帶著如同向日葵一樣溫暖的笑意的女孩,她轉身時飛揚的裙角,以及在陽光下永遠帶著溫暖的眉眼。


    厲傾城蒼白的臉上落下兩滴透明的眼淚,落在了於寧的手上濺開,「嫁給商洛,從來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愛他,他是我第一次決定要去好好愛的人,不是因為母親或者是其他的什麽人,而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愛,可是……」


    可是商洛的心裏,愛著的那個人卻從來都不是她。


    隻因為一句話,想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厲傾城從一個十指不沾純陽水的大小姐開始洗手做羹湯,這雙手被滾燙的油燙了多少泡,沒有人知道。


    而商洛,從來都不知道桌上放著的飯菜是她做的,也從來都不知道,她已經會做菜了。


    一次又一次,她滿懷希望的將飯菜擺上桌,卻是等到涼透了倒進了垃圾桶裏,卻從來都沒有進到那個人的嘴巴裏。


    看來,她是再也沒有希望,能夠親眼看到商洛吃自己做的菜了。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她做的也不是那麽的好吃。


    她以為,自己能夠一直等下去的,但是天不遂人願,從來都不是她能夠決定的。


    這輩子,註定了她不是陪著商洛終老的那個人。


    「傾城,別說了……」於寧低頭,整張臉埋進被子裏,不敢去看那張憔悴的臉。


    「姐姐,我的孩子,能不能交給你照顧?」


    於寧抬頭看著厲傾城,她滿臉的認真。


    「她,是商洛的孩子啊……」


    不能夠讓那個孩子沒了母親,又失去父親啊。


    厲傾城往後仰,整個人靠著床頭,看上去很是疲累的樣子,「我知道,那是商洛的孩子,但是卻不是他愛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知道他對我好,也會對這個孩子很好,但是,這個孩子對於他始終是個拖累,我走了以後,你能不能讓哥哥不要遷怒商家,不要怪商洛,沒有這個孩子,商洛以後能夠找到他愛的女人,再生一個孩子,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他會很幸福的,這也是我能夠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蘇西西捂著嘴巴哭的不能自已,於寧閉眼,兩行眼淚落在被子上,她點頭,「我答應你,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是我肚子裏孩子的親妹妹。」


    「謝謝你,也謝謝你們,姐姐,我等不到商洛迴來了,你幫我告訴他,我愛他,我也從來不恨他……」


    「還有,幫我告訴哥哥,我這輩子能夠成為他的妹妹,我很幸福,讓他將我的骨灰放在爸爸身邊,我還是厲家的女兒,不是商家的媳婦……」


    這樣商洛的妻子之位還是空著的,以後,也不會成為他的困擾。


    「好,好……」


    「孩子的名字,就叫星兒吧,星空的星,以後,我會在天上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厲傾城偏頭看著窗外漫天繁星的樣子,真好,年少時她最喜歡爬到房頂上看著絕島上最是清澈的夜空,漫天繁星,那樣的美好。


    「我累了,我想睡了,你們守著我,不要走了……」


    於寧伸手摸著她的臉,笑的柔和,「睡吧,我們守著你。」


    真好,到最後,她身邊還有於寧和蘇西西陪伴,真好。


    商洛,你一個人要好好的,不要為了我掉眼淚啊。


    不過遺憾的是,沒有見到w哥哥,也沒有哥哥。


    原來她還是貪心的呢。


    床邊的心電圖變得平穩,最後成為一條紅線不斷響動,厲傾城冰涼的手掌落在了被褥上,於寧和蘇西西蹲在她床邊,泣不成聲。


    門外的人聽到動靜的時候推門而入,漉銘看著床上已經沒了動靜的人,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男兒淚如雨般落下。


    於寧還記得第一次見厲傾城的時候,小丫頭明明不會生氣,卻裝作刁蠻任性的樣子,張牙舞爪的對著她發火。


    那時候,她雙眼靈動活潑,天真爛漫。


    「睡吧,累了就睡吧。」她摸著床上人已經慢慢冰涼的臉,輕聲低喃。


    蘇西西狠狠地咬在自己手掌上,嗚咽聲不斷溢出來,眼淚和鮮血混合著落下來,她守在床邊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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