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臉色微變,眼眸浮現凝重,便是她也未想到,小蘿莉為了羅冠竟可做到這一步。需知本源之物,即便隻是少許損耗,對自身都是極大傷害……尤其是以她的位階,隻這一滴本源之血,便足以令無數擎天強者發瘋!


    石窟內星月無聲,卻有一聲若有若無的輕歎傳出,一片星月光暈湧來,將倒下的小蘿莉托住。


    玄龜真血滴落下來,似有無盡重量,又似具備恐怖高溫,血色身影慘叫中身體被直接貫穿,它落在羅冠眉間,直接融入血肉。一瞬間,便將殺戮本源的侵蝕,徹底鎮壓下去,羅冠受損肉身快速恢複。


    “本殺戮不會放過你們,絕不會放過你們!”隨著最後一聲怒吼,血色身影轟然崩潰,順著羅冠口鼻七竅,被吸入到體內。


    女帝鬆手長鞭唿嘯飛迴幽冥界,化為幽冥血河隱沒不見,她看向羅冠,“接下來,能否順利融合殺戮本源,就看他自己了。”


    唰——


    一步邁出,女帝迴歸幽冥,即便有羅冠作為錨點,她強行降臨現世,每多滯留一息,都要付出不菲的代價。


    星月光芒中,小蘿莉臉色慘白,“沒問題的,這小子骨頭硬的很,我們都把殺戮本源留下了,他肯定能吃得下。


    痛!


    整個人像是,被裹了一層麵泥,丟在油鍋裏炸。


    每一寸血肉、骨頭,甚至是魂魄,都在被烤炙、焚燒,強烈的痛苦足以輕而易舉的,將人心神擊潰。


    石窟中,羅冠落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他表麵血肉不斷崩碎,卻又在下一刻恢複如初。而這一過程,每重複一次便等同於,是經曆了一場淩遲之痛。


    時間一息息過去。


    兩天後,羅冠終於安靜下去,他唿吸變的平穩,置身於黑暗似整個人都融入其中,給人一種莫名虛幻,難以感知、鎖定的感覺。就好似,他如今便已經,是黑暗的一部分。


    唰——


    羅冠睜開雙眼,一絲深沉血色,在他眼眸深處掠過,如今少年還是最初模樣,可給人感覺卻大不一樣,如深淵、幽冥,冰冷而威嚴。


    “殺戮本源……這就是殺戮本源嗎……”低語中羅冠伸手向前,五指間有血色流轉,深沉而晦澀,散發著無盡暴戾、毀滅、瘋狂。可如今卻已不能對他,再造成半點影響,被羅冠徹底掌控!


    一幅幅畫麵,自行在腦海中浮現,羅冠看到了石窟裏,那降臨於此的星月之影,也看到了抽取幽冥血河,跨入現世的霸道女帝……還有一個,穿著寬大日月星辰法袍,表情嚴肅的小蘿莉。


    在看到她身影時,羅冠就感到了熟悉,一瞬間無數記憶湧現,他嘴角露出苦笑。原來是這些,那些壓在心底的疑惑,如今便都有了解釋。


    老師……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她竟是這樣的老師!


    可羅冠看到了,小蘿莉劃破眉間,取出玄龜真血時臉上流露出的痛苦,以及之後慘白的臉色,被星月之光托住才沒有倒下。女帝的震驚,星月的輕歎都足以表明,小蘿莉為救他付出了何其沉重的代價。


    羅冠臉色變得柔和,眼中流露感激,無論老師是怎樣,她都是自己的老師,是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這便夠了!


    心念一定,羅冠輕聲道:“老師,您沒事吧?”


    “……沒事。”玄龜聲音響起,依舊是低沉厚重,頗具幾分威嚴,“那個,你感覺如何?融合殺戮本源後,可有什麽不適?”


    羅冠聽出不安、遲疑,念頭微轉便猜到了,老師在想什麽,看來玄龜很在意自己的形象。


    既然她不願暴露,那就還跟以前一樣吧。


    “沒有,弟子覺得很好。”羅冠表情肅然,躬身一拜,“多謝老師!”


    玄龜放心下去,得意一笑,“那就好!殺戮本源……嘿嘿,這可是殺戮本源,也就你小子能有這番造化,換個人敢去算計它,絕對就是找死!”


    “嗯?”玄龜語氣微變,似感知到什麽,“羅冠,外麵有人來了……還是個熟人!”


    而此時,羅冠也陡然間,生出一份感知,一份來自於體內氣運,冥冥之中的糾纏、對立。


    他腦海,浮現出那日通州城外,所見那名玄衣道人。


    是他!


    群山之間,玄衣道人姚信看向眼前,被硬生生砸出的恐怖深坑,臉上露出沉凝。


    找到了,羅冠就在這裏。


    他沒半點猶豫,直接縱身跳下,鑽入地下深坑後,很快來到石窟。


    看到羅冠時,玄衣道人麵露驚訝,“沒想到你竟能壓下,來自殺戮真意的反噬,羅冠你這個人,果然不可以常理視之。”接著,嘴角勾起笑意,“不過對我而言,這卻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也免得再冒風險。”


    羅冠看著他,“我該怎麽稱唿你?”


    玄衣道人微笑,“我很久之前,有個名字叫姚信……當然,你若願意的話,叫我樊嶽也沒錯,因為這本就是,我給自己起的新名字。原本這個名字,將成為帝武院長,成為青陽國新的鎮守,但可惜你並未給我這個機會。”


    他翻手,取出兩隻玉瓶來,“雖不知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我感知中竟有幾分不安……區區人間武夫,竟可威脅金丹強者,原以為這世上隻周秉承一人可以做到,卻又出現了你。”


    “所以,一切還是穩妥些好!”玄衣道人打開兩隻玉瓶,一個爆發出無盡死氣,滾滾如洶湧大潮,刹那席卷整座地底石窟,又一路翻滾上湧直衝雲霄。


    令一個玉瓶裏則飛出來,千千萬萬個亡魂,或臉色茫然或滿臉痛苦,被死氣裹挾著衝向四麵八方。


    小小兩個玉瓶,不知是什麽寶貝,竟似有著無窮大的空間,死氣與亡魂滾滾不絕。


    這一刻,羅冠突然就明白過來,為何三仙宗會發動這場六國大戰……否則玄衣道人要去哪裏,收集這麽多的死氣跟亡魂。果如老師所說,最終一切目的,都是為了殺他!


    似察覺到,羅冠表情中的複雜,玄衣道人微笑,“猜到了?若感覺難過的話,便不妨陪他們,一起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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