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奔流的大河,曆經過跋涉後,在某處三麵環山的低窪地帶,形成了一座大湖。抱著枯木的許珂,如今就在這座湖中,周老站在岸邊,臉色極為難看。


    若在河中,他縱身一躍抓到這丫頭,直接掠迴岸上便是,可麵對眼前浪潮湧動的大湖,周老實在沒有信心。兩個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已對峙了半個多時辰!


    目光微閃,周老計上心頭,“小丫頭,老夫與你做筆交易,隻要你將身化血月秘法說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真的?”許珂的表情,似乎有些意動。


    周老心頭一喜,趕緊道:“老夫發誓,絕對言而有信!”哼哼,誓言這種東西如果可以吃,我能養活一座城。


    小丫頭,你還是太嫩了!


    許珂歎一口氣,搖頭,“還是不行啊,就算我跟你交易,你也練不會。”


    “為什麽?”


    “因為,修煉這門秘法,必須得會遊泳才行。”


    周老的表情,瞬間跟吃了蒼蠅一樣,咬牙切齒咆哮,“臭丫頭,你竟敢嘲笑老夫!”


    許珂一臉吃驚,抱著木頭向湖心靠了靠,“居然被你發現了?您老人家真聰明!”


    周老眼眸陰沉,突然冷笑一聲,“臭丫頭,你想激怒老夫,讓我下湖抓你?真是做夢!”


    “秦業乃衝霄境大高手,殺另外那小子輕而易舉,等他追上來,老夫必定讓你知道,什麽叫生死兩難!”


    許珂心頭一沉,下意識看向周邊。


    “哈哈哈!別等了,退一萬步說,就算他有驚人手段,能從秦業手中逃脫,也絕不可能迴來救你。”周老一臉譏誚,“你如今躲在湖裏,已是甕中之鱉,結局注定!”


    許珂咬住嘴唇,突然大聲道:“狗都會遊泳,而你卻不會,你說你是不是狗都不如?瞪什麽瞪,姑奶奶說的就是你,看你那陰柔白淨,下巴連根毛都沒有的模樣,簡直就是個老娘炮!”


    “秦家居然肯花錢,雇傭你這個狗都不如的老娘炮做供奉,真讓人想不通,難道你還兼顧某些其他方麵的需求?那秦朗被人廢了,對你來說可是個好消息,以後也不用那麽累!”


    “別那一副要吃人的樣,姑奶奶就在這,老娘炮你能怎麽辦?嘖嘖,一些畫麵套在你身上,隻是想想,都覺得不忍直視……”


    “閉嘴!”周老暴跳如雷,他養尊處優多年,何時被人這般辱罵,眼珠都紅了,“既然你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他一拳打碎湖邊大石,抓住其中一塊,猛地砸向湖心,看著唿嘯而來的石塊,許珂眼底湧現恐懼,身體卻一動不動,她求的……就是一死!


    與其落入秦家手裏,受盡羞辱折磨,她寧願死在這。


    閉上眼,許珂腦海浮現出,羅冠離去時認真的表情,嘴角露出一絲嘲諷,“跑都跑了,還說這種屁話,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轟——


    一聲巨響,可比許珂卻沒感覺到半點疼痛,她錯愕睜開眼,便看到眼前多了一道身影。


    羅冠臉色陰沉,語氣不善,“我廢這麽大力氣救你,可不是讓你自殺的!”


    許珂突然覺得,眼睛好酸啊,她低下頭不想被看到,可眼珠還是一顆顆的滾落。


    羅冠有些無語,說一句而已,不至於哭的這麽慘吧?他猶豫一下,“我為救你,真是費了很大力氣,你好歹尊重一下,我的付出吧……”


    許珂突然抱住他,感受著她顫抖的身體,羅冠猶豫一下,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沒事了。”


    周老眉頭緊皺,一臉驚疑,“小子,秦業呢?你怎麽會在這?”堂堂衝霄境大高手,人還能追丟了?他覺得不太可能。


    羅冠淡淡道:“被我殺了。”


    “不可能!”周老冷笑,滿臉譏誚,“憑你,也能殺掉秦業?”


    羅冠看了他一眼,“不信,那就讓你看看證據。”他掏出錢袋,跟一枚古銀戒,“這兩樣東西,你該認識吧。”


    周老臉色大變,錢袋可以相同,但這枚戒指絕不會認錯……他竟真的殺了秦業!


    急忙退後,周老眼底露出深深忌憚,第一個念頭是,這小子跟許珂一樣都有強力底牌,極可能是某種威力恐怖大殺器。


    深吸口氣,他沉聲道:“兩位,我隻是秦家一名供奉,拿人錢財為人辦事而已,你我之間並未恩怨,今天多有冒犯,周某告辭!”


    周老作勢轉身,卻猛地抓住一塊石頭,全力砸向兩人。


    羅冠抱住許珂急忙閃避,“轟”的一聲石塊擦身而過,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跡。


    周老大笑,“老夫不知,你究竟用何手段殺了秦業,但現在狀況,似乎不太好啊。”他眼神興奮,“今日你二人插翅難飛,待老夫殺了你們,便可借這場功勞取代秦家!”


    轟——


    又一塊石頭唿嘯而來。


    羅冠再次避開,忍不住歎口氣,“你還有沒有辦法?這麽下去,我可真自己逃了。”


    許珂瞪了他一眼,小聲道:“剛才我躲進湖下的時候,發現湖底有一扇門,可我實在沒力氣,推不開。”


    羅冠眼神一亮,“不管了,總不能在這等死。”


    一個翻身,他抱著許珂鑽進湖底,在她指引下很快找到了,藏在幾塊碎石後的石門。


    羅冠示意她等在旁邊,饒過幾塊碎石,雙手按在石門上。


    轟隆隆——


    低沉聲響在湖底爆發,伴隨著滾滾泥漿升騰,羅冠臉上露出喜意。他手腳並用鑽進石門,像是穿過了一層微涼的隔膜,包裹周身的冰冷湖水,竟瞬間消失不見。


    心頭微驚,羅冠一個翻身輕巧落地,眼神警惕看向周邊。眼前是一座不大的石室,結構類似於客廳,再向後還有左右兩間石屋,羅冠凝神感應,認真探查了一遍。


    沒危險!


    心頭一鬆,羅冠退到入口處,想了想伸出手,果然又感應到了那道無形隔膜,外麵充滿冰冷湖水。這種神奇的段,他是第一次見到,臉上不由露出驚歎,暗道這裏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仙家洞府。


    許珂還等在外麵,羅冠從入口出去,重新迴到冰冷的湖底,快速遊到她身邊,比劃了個沒問題的手勢,拉著她進入洞府。


    啪嗒——


    羅冠早有準備,抱住了許珂,避免她摔在地上。


    她大口喘息,一臉震驚,“這是什麽地方?”


    羅冠退開一步,“不知道,但看樣子應該,是某位仙途境強者,廢棄在湖底的洞府。”


    迴頭看了一眼,石門處的無形屏障,許珂點點頭,“那我們是不是安全了?”


    “那老東西不敢下水,我們暫時安全,但這不是長久之計。”羅冠已經查看過,這裏沒有食物,況且秦家追殺的人,絕非隻有秦業、周老二人,待其他秦家武者追上來,他們就會落入圍殺。


    許珂道:“那怎麽辦?”她並未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對羅冠產生依賴。


    羅冠搖頭,“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輕咳一聲,“裏麵有兩間石室,你選一個先休息下。”


    “啊……好的……”許珂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破爛的長裙,臉一紅急匆匆走進石室。


    羅冠摸了摸鼻子,深吸口氣壓下心底,一絲不合時宜的躁動,他走進另一間石室,運功調理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約間,聽到一些細微動靜。


    羅冠睜開眼,聲音是從對麵傳來,他略一思索出門,來到許珂所在石室外。


    “你怎麽了?”


    裏麵沒有迴應,隻是斷斷續續的呻吟。


    羅冠皺眉,大步跨入其中,便見石床上的許珂,身體浮現出詭異的潮紅,整個人好似一個火爐,散發著驚人熱力,破碎的長裙,已在無意識的拉扯中全部脫落。


    可此時,羅冠眼中沒半點異樣,他能夠感知到,許珂如今的狀態很糟糕。


    “小子,喂給她兇獸血!”


    空間裂開,一瓶兇獸血落在地麵。


    羅冠打開封口,扶起周身滾燙的許珂,將瓶口送到她嘴邊。


    昏迷中,像是感受到了兇獸血的氣息,許珂大口吞咽,可很快她就“哇”的一聲,又都吐了出來。


    羅冠一驚,“老師,怎麽迴事?”


    玄龜沉聲道:“這些兇獸血存放太久了,活性太低,她必須喝新鮮的血液才行。”


    新鮮的血液?


    羅冠毫不猶豫,指尖劃破手腕,送到許珂嘴邊。


    這一次,她終於喝下去了。


    咕咚——


    咕咚——


    許珂周身潮紅快速消退,身體溫度也在降低,而羅冠的臉色,卻又一點點變得蒼白。等許珂沉沉睡去,羅冠撕下一塊碎布,將手腕傷口包住,脫掉外衣蓋在她身上。


    “老師,墮落月仆到底是什麽身份?”羅冠的好奇,此時再也按捺不住。


    玄龜道:“她這一脈,是月亮曾經的眷族,隻因犯下大錯,被剝奪了所有榮耀,淪為以鮮血為食,不容於世間的邪惡,這便是墮落月仆的由來。”


    “可事實上,當年那件事另有隱情,可降罰已無法挽迴,月亮對墮落月仆一脈存在一份虧欠。這小丫頭很可能,是墮落月仆在世間,僅剩的最後一點血脈,你救了她,便等於讓月亮欠了你一份人情。”


    羅冠滿臉震撼,下意識抬手指了指頭頂。


    “沒錯,就是這個月亮。”玄龜淡淡道:“小子,這個世界遠比你想的更加精彩,你以後會有機會領略的。”


    “現在知道太多沒好處,你隻需記住,月亮的一個人情,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而現在你已經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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