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第三年的第二個學期,在學校和那幫所謂的哥們一起過了春節以後,蘇瀟便走上了實習崗位,那是一家離學校挺遠的公司,為了方便,蘇瀟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

    搬完家後,蘇瀟累倒在床上。

    “瀟姐,你這是打算在俺們東北混了?要不哥們幾個給你找個老公算了,以後就是咱們正宗的東北人了!”哥們甲打趣的看著蘇瀟,這個他們口中的大姐。

    “小子,你要是能找到讓本小姐動心的男人啊,我會考慮的!”蘇瀟一手搭著另一個哥們的肩膀,“走拉,大家都累了,本小姐今天請客,去零點!”

    在零點酒吧最角落的位置上,一個男子一手拿著雞尾酒,一手還拿個筆在一張紙上比劃。

    在吧台,相對與角落的安靜這就顯得有點喧囂了。幾個男子圍著一個女孩在那吵吵鬧鬧不知說些什麽,然後蘇瀟就筆直得朝一個地方走去,在最角落的那個男子前停下腳步。

    “這位哥哥,我可以在這坐會嗎?”沒等男子反應,蘇瀟已經在男子對麵的位置上坐下了。

    男子抬頭看了一眼對麵這個打扮誇張,化著濃妝的女孩,視線又落在了那張紙上。

    “設計圖嗎?我猜猜,是一個房屋出售的廣告設計吧!”蘇瀟隨著男子的視線看到了那張紙,以及紙上淩亂的構思。

    這會男子才抬頭正視眼前的這個女孩,雖然打扮很誇張,但挺有個性,而那張化著濃妝的臉上卻有著一雙憂傷的眼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還是學生吧!”男子打量著蘇瀟,“而且還是學藝術的!”

    “原來藝術家的心靈都是相通的啊!”蘇瀟拿過桌上的紙和男子手裏的筆,“首先呢,你的色調打得太暗,而且我覺得你把重點設在房屋的介紹上也是一種過錯,因為現在的房子大多都差不多,像花園式設計,公寓化管理,這已經吸引不了顧客的眼球。如果你把重點放在房子的溫馨感上或許效果會更好!畢竟現在有錢買房子的人缺少的隻是一個溫馨的家!”

    寥寥幾語,說得男子茅塞頓開,“原來如此,難怪我一直覺得這個設計太dull,看來我猜的沒錯,你也是學設計的,你的idea很不錯!謝謝!”

    “謝就不必了,請我喝杯酒吧!和你的一樣!”蘇瀟用眼神示意她要的是男子手裏的雞尾酒。

    “服務員,一杯雞尾!”男子把頭轉向對麵的蘇瀟,“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問女子姓名之前,該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本人碩安,姓許!這就是我的工作!”碩安揚了揚那張紙。

    “我叫蘇瀟”接過服務員端來的酒,蘇瀟起身,“謝謝你的雞尾,再見!”

    看著那個女孩走到吧台前,和幾個男子調侃著,碩安搖搖頭,繼續他的構思。

    那幾個所謂的哥們擺著一張死臉,“不愧是我們的大姐,瀟姐,你太厲害了!”

    “拍馬屁沒用的,今天你們結帳!”蘇瀟一手搭著一個哥們。

    第二天蘇瀟去公司報到,她每到一個地方,都會聚集起一堆人,打量著她的衣著,北方的三月還是很冷,而這個新來的實習生卻隻穿了件t恤和一條牛仔褲,還化了個不符合她年齡與穿著的濃妝。

    “碩安,咱們策劃部來了個怪人耶,不過是標準的美女哦,看你還會不會不感冒!”碩安一進公司就被包圍了,那些暗戀著他的女孩都想看他的反應。

    “咱們公司有幾個不是怪人的?你們不怪嗎?大清早不工作聚一起開婦女大會呢!當心老巫婆!”對與廣告公司尤其是策劃部來說,裏麵住著的都是些搞藝術的人,碩安早就見怪不怪了。

    “對不起!”就在碩安轉身離開的時候,撞上一個人。可抬頭一看,碩安傻眼了,這不正是昨晚在零點的那個女孩嗎!“你,怎麽會在這?” “廢話,當然是來上班了,難不成來看電影啊!”蘇瀟蹲在地上撿被碩安撞掉的資料,沒好氣的迴到。

    “你,不認識我了!”碩安也去幫蘇瀟一起撿資料,“昨晚,在零點!”

    蘇瀟抬頭看著身邊的男子,這不是昨天自己和哥們打賭的對象嗎,“哦,是你啊!怎麽,你也在這上班?”

    “我知道了,她們說的怪人就是你啊!”碩安恍然大悟,“是挺怪的,你不冷嗎?”

    “有那麽好笑嗎?你們冷我就一定要冷嗎?有病!”蘇瀟拿過碩安手中的資料,向自己的辦公桌走去,剩碩安一個人呆呆得站在那裏。

    半夜12點多,碩安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上的家夥也不知道怎麽了,發瘋一樣,把音響開得跟地震似的,為了確保第二天能夠正常上班,不被變態的老巫婆折磨,碩安摁響了樓上住戶的門鈴。

    摁了半天也沒人來開,碩安一推門,門應聲而開,突然而來震耳的音樂讓碩安有點適應不了。緩了大概一分鍾的時間,碩安走了進去。

    音響上的紅點不斷閃爍著,客廳裏卻連個人影都沒有,連燈也沒開,試探著喊了幾聲,連他自己都聽不到喊聲,碩安過去關了音響,轉身想走的時候看到臥室亮著燈,便過去敲了敲門。

    “誰啊,大半夜的。”聽到敲門聲,以為還是在寢室呢,蘇瀟睡眼朦朧地去開門,“出去也不帶鑰匙!”

    “啊!”門裏門外的兩人在門開的瞬間,嘴巴同時張的老大。

    “怎麽是你啊?大半夜的敲人家門幹什麽!”蘇瀟整著自己淩亂的睡衣,“還有,你怎麽進來的。”

    “我怎麽進來的,你家大門打開著,我看東西被搬光了你也不知道!”碩安早已背過身去,“還有,你也知道大半夜啊,還讓不讓人睡覺拉!”

    “音響怎麽關了,是你!我說怎麽不對勁。”睡前明明開了音響的,居然還能聽見敲門聲。

    “你是在睡覺嗎?音樂聲那麽大,你能睡著?”估計蘇瀟已經整理完睡衣,碩安轉過身去。

    “你管我能不能睡!你怎麽會來這!”

    “大小姐,很不幸的,我就住在你樓下,更不幸的是咱們住的樓隔音太差,所以我是不想管也得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策劃部那個老巫婆有多麽難搞,你想害我被炒啊!”

    “你上班關我什麽事!明天要上班你不迴去睡覺,跑來我家幹嘛?”突然蘇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你剛才說,你住在我樓下,那麽是音樂吵到你了?”

    “你終於清醒過來了!所以我才奇怪你居然能睡著!我在樓下都受不了了!”

    “沒事,習慣就好了,以後你也要慢慢習慣啊!”

    “喂,我說你還有這癖好呢!”碩安開始為以後的生活擔憂了。

    “好了,不想被炒就趕緊迴去睡覺吧!明天見!”

    躺在床上,沒有了震耳的音樂,碩安還是睡不著,睜著眼看著天花板,似乎能穿透它看見樓上的人,腦子裏想著剛才看到的那張臉,那麽白淨。

    為什麽她不怕冷?為什麽她總是化著濃妝視人?為什麽她的眼神那麽憂傷?為什麽她睡覺要開著那麽大聲的音樂?

    一大串為什麽的結果就是第二天頂著熊貓眼在策劃部經理辦公室挨罵,不過還有美人相伴,因為蘇瀟也一樣頂著連化著濃妝都遮不住的熊貓眼,也一樣在挨老總的罵,經過半個小時的荼毒,他們的刑罰終於判定了,今晚留下來加班,把那個房屋出售的廣告策劃趕出來,第二天早上交。

    從經理辦公室出來,蘇瀟和碩安兩人望著對方的熊貓眼,撲哧笑了。

    “我說你怎麽一夜之間升級成國寶拉!”蘇瀟指著碩安的眼圈。

    “還說呢,要不是你這個鄰居,我能一大早就遭變態的荼毒嗎?”

    “怪我?那後來不是關了嗎?要不是考慮你的睡眠,我能睡不著嗎?現在能這樣嗎?”

    “沒有音樂你就睡不著?”碩安又開始了昨晚的為什麽。

    “都遲到了,還嘮什麽嗑!迴去工作!”老巫婆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後麵,惡狠狠地看著兩人。

    夕陽慢慢地退去,公司的員工已經越來越少,直至最後隻剩下了碩安和蘇瀟。

    一些白紙零散地鋪開,上麵用2b鉛筆寫著幾個不同的構思,碩安和蘇瀟匆匆吃完快餐後就開始了工作。

    “哎,這個設計你怎麽還沒做完啊!那天在零點就看見你在做了啊!”

    “別提了,這變態的老巫婆又給新任務,說是重要,就把這個先擱下了。”一提起那老巫婆,碩安可是說不出的苦啊。

    其實老巫婆才30出頭而已,一開始和碩安一樣隻是個普通員工,畫畫設計圖,卻看上了這個比自己小5歲帥氣又能幹的小夥子,在向碩安表白遭受拒絕之後,就和公司老總扯上了,沒多久就升上了經理位置,這下就老等著抓碩安的小辮子以報當初拒絕之醜,碩安已經遭受她好幾次荼毒了。

    “哎,她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蘇瀟揶揄他。

    “好了好了,今天還想不想迴去了,我可不想呆在這啊。趕緊工作吧!”碩安把筆塞到蘇瀟手裏,“你上次說的那個idea不錯!”

    “廢話!我說的能錯嗎!”蘇瀟拿起筆來,在紙上比劃著,“我跟你說,那晚看到你的構思我就想到方案了,隻是不認識你,沒必要和你說那麽多。”

    經過4個多小時的討論修改,一份企劃案擺在了他們眼前。整個廣告由幾個畫麵串起來,第一個畫麵是:夕陽西下,一棟房子前的花園裏站著個婦女,旁邊的秋千上坐著個小女孩,第二個畫麵是:一個男子拖著疲憊的身體從車上走下來,走向房子,第三個畫麵是:婦女牽著小女孩的手迎向那名下車男子,第四個畫麵是:剛才那名一臉疲憊的男子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臉,最後一個畫麵是,他們一家三口走進那撞房子,字幕出現,累了,這裏永遠是你溫馨的港灣!

    “我請你吃夜宵,謝謝你的idea!”看著完成的企劃案,碩安鬆了一口氣。

    “得了吧,你不看看手表,都幾點了,你當你家開飯館啊!”蘇瀟看看窗外,又看看手表。

    “那我就開一次飯館好了!”

    “真的!不過會做飯嗎?”蘇瀟用懷疑的眼光看著眼前這個大男孩,“要不去零點?”

    “你還想不想在這混了啊,今晚還不迴去好好睡覺,看明天老巫婆怎麽收拾你!”

    在碩安家裏,蘇瀟在廚房門口看著碩安舞刀弄菜的,“喂,不會就不要勉強了啊!我都快餓死了,還是迴去吃泡麵吧!”

    “馬上好了,去客廳等著!”

    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雞蛋瘦肉麵就上了桌。

    看著這麵,蘇瀟想起了當初自己給徐飛煮的,也是兩碗雞蛋瘦肉麵,而現在物是人非啊!

    “你不是餓死了嗎,怎麽不吃了?”碩安看著發呆的蘇瀟,把麵推到她麵前,“趕緊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從碩安那裏吃完麵迴來,坐在床上,蘇瀟打開了音響,卻把聲音調到很低,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想起了和徐飛在一起的那些日日夜夜,很久不見的眼淚又彌漫了眼眶。

    “你怎麽上來了,有事嗎?”聽到門鈴響,打開門,蘇瀟看見碩安站在門口。

    “你手機落我那了,”碩安晃著蘇瀟的手機,看見蘇瀟紅紅的眼眶,“你哭過拉,怎麽了?”

    越過蘇瀟,走進客廳,碩安在沙發上坐下。

    “還在聽音樂,怎麽,想家了?”

    “我已經三年沒迴家了,已經分不清想家是什麽感覺了。”關上門,在碩安身邊坐下,蘇瀟淡淡地迴答。

    “怎麽會?你是在這上學吧!寒暑假都沒迴去嗎?”

    “迴不迴去不都一樣,遙遠的距離遙遠的感情!”蘇瀟很久沒有和任何人這麽談起感情了,以為自己已經放下,可原來它還一直住紮在心底,“很奇怪我為什麽要聽音樂才能睡覺吧!其實我隻是為了讓自己覺得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一個人的黑夜太可怕了,有時候我喜歡睡覺做夢的感覺,那樣我比較覺得不那麽孤單!”

    “那以後可以不用做夢就不孤單了,我們是朋友嘛!有事下樓找我或者打電話!”

    “那不是太麻煩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又何必去麻煩別人!”

    “朋友是不怕麻煩的!”

    朋友!豆豆,我都三年沒和她聯係了!蘇瀟在心底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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