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爬上山坡的樹林,那裏除了發現幾個腳印之外,再無其他。來人看來的確是個高手,在有防備的情況下,縱使是雪地也沒有留下什麽痕跡。

    莫小川抬頭看了看樹頂,再順著樹杆下麵瞅去,果然如他想的一樣,有幾處明顯的樹葉積雪落下的痕跡。那人應該是從樹上走了,不過,林中樹木極多,再往裏麵走,樹木茂密,積雪下落很是常見,便不好尋找了,而且,對方在暗處,於己不利。莫小川便收起了追蹤的心思,迴頭說道:“此處是非之地,我們盡快離開便是。”

    迴程的路上,莫小川與盈盈仔細核對了一下當日盈盈混進來時的情形,這才發現,他當時親眼看到的那個人影並不是盈盈安排的。盈盈安排下的人,都是奔著林風他們的而去,根本就沒有查探過莫小川他們棲身之處。

    莫小川心中暗暗一驚,看來從那個時候,自己這行人便被人盯上了。隻是當時讓盈盈攪和了一下子,沒有注意這個細節。

    有了這些前提,可以確定那些人應該不是燕國派來的,不然也不可能讓自己來到此處。

    雖然大概的有了一個方向,可莫小川對於對方的目的還是沒有絲毫的頭緒。現在能做的,隻是盡快離開了。

    與馮萬他們匯合後,莫小川挑了比較平坦些的路走,不過,為了防止燕人發現,這路走的依舊不平坦。他讓鄭楚隨時注意周圍動靜,但那跟蹤之人好似蒸發了一般,再也沒見到蹤影。

    路上,盈盈和莫小川仔細商量了一番,覺得盧尚和柳兒的話還是很可信的,除了這些再無其他頭緒,也隻能先迴去再說了。

    這日,眾人在一僻靜之處吃過飯後,暫作休整,往迴走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預料之外的事,所以,有備無患,莫小川又讓林風和章立進城置辦些食物迴來。其他人原地休息。

    盈盈行至莫小川的身旁,挨著他屁股下麵鋪著的一件羊皮棉襖坐下,輕歎了一聲,道:“你覺得齊王世子真的死了嗎?”

    莫小川苦笑搖頭,道:“我隻是奉命去查信中那人和他的孩子,現在他已經死了,柳兒也算是他的孩子,我們帶迴去應該算是交了差,至於其他,我知道的並不多,就是這個什麽齊王世子的名號,也是才聽你說了不久。”

    盈盈低下了頭,沉默一會兒,道:“其實,和你說了也沒有什麽。”

    說罷,她頓了頓,好似在捋思緒,隔了片刻,道:“事情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當時的齊

    親王府突然失火,王府中幾百口人無一幸免,此事想來你也知道。”

    莫小川點了點頭,這事本不是什麽秘密,西梁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他自然是聽說過的。

    “不過,外界傳言總是與事實有所差別的。其實,當日親王府並非沒有人逃出去,其中有一個小太監和齊王世子便是例外。”

    盈盈有些出神地抬起頭,看著天空,道:“但他們逃出去後,便再沒有音訊。皇上派人找了十幾年,也沒有結果,直到最近,才發現了些端倪。”

    盈盈說罷,莫小川皺了皺眉,道:“他們當年逃出來,怎麽不在西梁,而跑到了燕國呢?”

    這話一說出來,他便有些後悔了,這裏麵有些事看似明了,卻不能去說,還好對麵是盈盈,若是換了一個人,光這句話,便有可能引來禍端了。

    盈盈看了他一眼,道:“這個就要問那太監了。”

    “你的意思是,當年那太監便是在盧大哥他們村子裏的那個人?”

    莫小川問道。

    盈盈搖頭,道:“不是他。那太監正是你們梅府的王管家。”

    “王管家?”

    莫小川瞪大了眼,他怎麽也沒想到,王管家居然會和西梁皇室扯上關係,不過,說他是個太監,莫小川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因為年近五旬的王管家居然一直都沒有胡子,這總讓他感覺王管家像個太監。

    “嗯!”

    盈盈輕輕點頭,道:“其實,咱們認識的時候,我便是去調查此事的。隻是後來獵鷹堂竟然刺殺梅統領,還將禍水引到了我這邊,我才不得不離開燕國。”

    “原來如此。”

    莫小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當初我便覺得你不像普通姑娘,沒想到,你居然是一個女特工。”

    “女特工?”

    從莫小川嘴裏冒出新詞盈盈早已經見怪不怪了,隻是這“女特工”三字,她還是不能理解。

    莫小川擺擺手,道:“沒什麽,就是很不簡單的意思。”

    盈盈也沒有繼續追問,又接著,道:“我迴到上京後,留在燕國的人還在繼續查訪此事,隻是後來王管家身死,線索就斷了,最近才查到當年他將孩子交給另一個人寄養了出去。”

    “那為什麽讓我來呢?”

    莫小川有些不解,道:“這麽重要的事,怎麽讓我一個外人插手?”

    盈盈搖頭,道:“你不是外人。”

    說罷,輕歎一聲,又道:“其實,讓你來,是我主張的。”

    “這是為何?”

    莫小川問道。

    “也沒什麽。因為你信我,所以我信你。再有,便是你對洛城這邊的地形比較熟悉,更重要的是,你在北疆大營待過,又是梅統領的獨子,對北疆的形式比較了解。若少了這一點,行動會很受影響的。你要知道,找一個滿足這幾點,又讓我信任的很少。”

    盈盈說罷,展顏一笑。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她沒有言明,那就是,她不想讓莫小川窩在禁軍十營太久,她總覺得莫小川的能力不該僅限於此,而且,莫小川在西梁的根基太淺,借著這一次機會,他想給莫小川增添幾個得力的幫手。

    因此,林風他們那一批人,幾乎都是特意為他選出來的。隻是,這些話盈盈卻不好對他言明。

    “恐怕還有一條。”

    莫小川笑著說道。

    “還有一條什麽?”

    盈盈突然莫名的有些緊張,心中暗忖,莫非他看透了什麽?

    莫小川笑了笑,道:“還有一條就是你想跟著來,找別人未必敢帶人,即便帶著出來,又唯唯諾諾,隻能對你馬首是瞻,沒了興趣。”

    聽他說完。盈盈鬆了口氣,笑道:“便算是吧。”

    兩人說著話,章立他們已經迴來。莫小川便招唿眾人再度上路,隻是盧尚好似沒有什麽興致,少言寡語。

    莫小川知道他是因為要離開燕國了,故而,心中不快。盡管盧尚生在燕國邊境,參軍也隻是為了混口飯吃,對燕國皇帝的忠誠度還不如對梅世昌高,可他畢竟出生在燕地,當日說的痛快,真做起來,還是有些難舍。

    這些都需要他自己克服,故而莫小川也沒說什麽。

    少了大風大雪的天氣,路是好走了些,但視線寬廣,被北疆大營的巡防小隊發現的幾率也就大了。因此,行起路來,不得不加倍小心,返迴時的路反而慢了下來。走了八日這才來到當初他們紮營的樹林邊緣。

    莫小川吩咐馮萬帶人去刨行軍帳,自己有些悵然地看著盈盈,道:“後日便是上元節了,看來,我們又得在荒郊野外過了。”

    盈盈笑了笑,道:“哪裏過不都是一樣的。”

    說罷,扭頭看了看身子單薄的柳兒,見她麵色有些難看,應該是連日來

    行路有些吃不消了,便打算過去和她說會兒。

    剛邁出步子,忽然,莫小川高唿一聲:“小心!”

    伴著話音,柳兒一聲慘叫,胸前多出了一支羽箭,竟是從林中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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