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仍然陰雲密布,雷聲不時地響起,卻未見一點雨水落下。突然出現的高大男子向雲清清走去,中間的天屍宗弟子無不退讓一旁,對其躬身行禮,恭敬有加。同時,由於他的出現,清風門的黑衣道士也都變得安靜異常,嚴陣以待。

    “清清,你覺得怎麽樣?傷得重不重?”高大男子走到其跟前,半蹲下來,說話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溫柔。

    “我還挺得住。這裏這麽多人,你別再肉麻了,大局為重!”雲清清雙頰泛紅,小聲地迴複道。

    聽罷,高大男子這才意識到場合的不適宜。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後,站起身,他對旁邊吩咐道:“你們守護好雲長老,這裏就交給本門主料理了。”

    高大男子走上前,雙手合十用力一搓,立刻一團雪白的電光球出現在了手中。他大喝一聲,沒有把電球扔向對麵,而是高高地拋向空中。當電球飛到最高處時,雲層中的雷電受到牽引,開始是蠢蠢欲動,最後逐漸地向電球聚攏。

    正在此時,突然一道金色劍光閃電而至,洞穿了空中的雪白色的電光球。緊接著,光球炸裂,空中的雷電也隨之湮滅於無形,雲層又恢複了暫時的平靜。

    “朱宏電!身為元嬰期修士,你應該知道直接插手此戰意味著什麽吧。”

    話音是從清風門道士的身後傳來。一個滿頭白發的黑衣道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個土丘上,他的相貌看上去不過二十幾歲,但眉宇間的老成和不怒自威的氣勢,卻否定了別人對他真實年齡的判斷。此人一出現,所有清風門弟子皆恭敬施禮,之後便以其馬首是瞻。

    “哼!原來是清風門的道玄子啊。老鬼!你不用拿話嚇我。正魔之戰一起,你我這些元嬰期修士的終極對決遲早要上演,隻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反正這些日子來,老子也閑得心發慌,早就盼著真正的大決戰了。怎麽樣?清風和青雲、山宗的高手都到齊了吧。”

    “哈哈哈哈!難得朱施主如此看得開,貧道失禮了,收迴剛才的話。施主請放心。清風門道字輩和天字輩的精英弟子一個都不會少。此外,還有幾位淳字輩的師長打算借此良機,會一會老朋友。同時,青雲七劍士和山宗的飄紅柳綠、霧夜飛鷹等,也都恭候多時了。”

    “青雲七劍?那幾個老妖怪居然還活著。哼!你最後不要虛張聲勢,否則你們的下場將會很慘。今日到此為止,改日我們戰場上再會,告辭!”

    正道清風門駐地——楓波渡,道玄子、李道清和一名清瘦的中年黑衣道人站在高處,望著多名白衣弟子正將已戰死門人的屍首從一隻高大的木船中,搬運上岸。三人感慨萬千,歎息連連。

    “昔日生龍活虎,嬉鬧玩耍,常被責斥的少年郎,在戰禍一起,就這樣一個個地在我們麵前消失了。唉!修真者終歸還是和凡人一樣,無法超脫這塵世間的苦難啊。”那名清瘦的中年道人慨歎道。

    “道同師弟,切勿太悲觀。我們雖然不能脫離塵世間的各種苦難,但卻有能力遏製和消除。至少,能讓苦難不會再次發生在其他人的身上,這才是所謂超脫的本意。既然不能脫離戰禍,那我們就應該堅定信心,全力以赴地為天下生靈的安慰而戰。好了,為防門人的屍體再次被魔道利用,吩咐弟子將死難者就地火化吧,骨灰遣人帶迴宗門妥善安置。”道玄子說道。

    “承蒙師兄開導,師弟茅塞頓開。我立刻就去督辦火化一事,二位師兄,道同失陪了。”

    說罷,清瘦道人俯身而下,行至渡口。他向清風門弟子吩咐了幾句,然後開始帶人準備死難者的火化事宜。

    “道清師弟,從剛才起你一直未開過口,因何事愁悶至此啊?”

    “大師兄,你有所不知,我是有感愧對三師兄的在天之靈。當年師兄仙遊之際,把他唯一的親傳弟子宋天封托付給我,讓我教導天封邁進金丹大道,繼承他的衣缽。誰知,唉!本以為他已修煉有成,應該可獨擋一麵的。卻不想一山還有一山高,對他的過分器重竟害其命喪當場,徹底絕了三師兄那一脈的香火啊。”李道清惆悵之極,幾欲潸然淚下。

    “道清師弟,人生死有命,節哀吧。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三師弟在天有靈,怎會責怪於你呢?死者長已矣,生者當勉勵。這場戰爭不知還會持續多久,以後各種不願見到的事都有可能發生。道清師弟,你要堅強些,趕快振作起來才是啊。”道玄子拍著李道清的肩膀安慰道。

    魔道大本營歸墟島,蕭征史和王斐趁夜晚悄悄離開天魔盟的駐地,來到歸墟暗礁群中一無人之處。此時,距上次正魔大戰已過了三天。

    “蕭兄,何事這麽晚把我叫出來啊?”王斐問道。

    “終於有消息了。我剛剛接到十二生肖羅刹集合的暗信。”蕭征史迴答。

    “暗信?什麽樣的暗信。這裏是修真者的戰場,他們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這也太玄了吧。”王斐非常驚奇的問道。

    “這不是關鍵。關於暗信接受的事,我稍後再告訴你。你認為他們為什麽偏偏挑這個時候集合?我懷疑這次十二生肖羅刹的目標,可能和這場天下大戰有關。對了,你猜得到這次的集合地點在哪裏嗎?”蕭征史神秘地說道。

    “在哪裏?總不會在這裏吧。”

    “是天門城。而且這迴集合,十二生肖羅刹所有人都會到場。”

    “天門戰場!你是說十二生肖將要在天門戰場集體會麵。等等,上次據那個白文俊的殘魂所述,天門好像還是魏晉兩國交戰的主戰場。怎麽會選擇那種地方?”

    “哼!天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這次我會跟你一起去天門城,我們一明一暗行事,希望能查出‘掌櫃的’和其他生肖羅刹的身份。”

    “你要和我一起去?那這裏怎麽辦?平白無故失蹤兩個人,太容易引起別人注意了吧。”

    蕭征史沒有迴答他,而是隨便扯下兩根手指,扔在了礁石上。施術後,那兩根手指逐漸長成了兩個人。看麵貌,竟然就是蕭征史和王斐,同時他的手也像在沉船那時一樣,又恢複了原狀。

    “這個分身術是我獨有的,旁人絕難看出破綻。再說,你們幾個人上次立了戰功。總壇可能會安排讓你們留下看守駐地,順便養傷,以作體恤。而我也正好可借口照料你們,留下避戰。”

    “那好吧。我們什麽時候啟程?”

    “現在。”

    沿楓波渡往上而去,是一條山間小徑,七拐八拐地通向山中,經過此地的一條官路。一名黑袍白發的年青道士獨自緩行於這條山路上,偶爾遇見的山民和獵戶都會被他那仙風道骨的氣質所吸引,主動上前見禮問好。道士也隨和得很,不但會一一迴禮,而且還會和個別較投緣的多聊上幾句。

    山路越走越是幽長,路上的行人逐漸漸少,最後完全人跡罕見。他步伐雖緩,但速度並不慢。路到了盡頭,前麵已是一片樹叢,雜草足有半人多高。道士卻沒有停腳,依然不急不緩地向前走去。忽然,憑空泛起了一道道漣漪,道士化作了一團白光,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接著,空氣中的漣漪也很快淡去了,好像這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白光一閃,道士出現在一間十分寬敞的石室內。石室中間放著一張巨大的圓形石桌,桌子前有五張石椅。上麵隻坐著四個人,兩名灰袍老道和一名青衣老叟,以及一名身穿白衣相貌英俊的年青男子。道士依次跟四人見禮,態度恭敬有加。

    “道玄子拜見兩位師叔和古木前輩,幸會這位青雲劍派的施主。”

    其中一名黑發滿臉絡腮胡須的老道沉聲迴答:“道玄師侄不必客套了,都是自己人,過來坐吧。”

    而另一名頭發、眉毛、胡須皆白的老道笑著說道:“道玄呐,快過來,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是青雲劍派龍首峰的新主,青雲七劍之一‘冰劍’的繼承者——齊風華賢侄。同時,他也是這滄溟戰場青雲劍派的主帥。”

    然後,他又對白衣男子說道:“齊賢侄,他就是我們清風門在這裏的主事之人,貧道師兄朝陽真人的首徒——道玄子。”

    二人相互客套了一下後,五人便依次入座,開始會談議題。圓桌上的話題直入當前戰事,首先由道玄子向四人陳述戰況:

    “天屍宗的‘無毀陰身’,已經對我們造不成威脅了。不過,‘天屍八將’中的獨孤屍魔、銀狐、穢土都已出現,恐怕另外幾人也在陸續趕來。由於參與此戰的主要是天魔盟青龍壇的兩係人馬,所以我們暫時隻能得到這些情報。另外,我剛接到線報,天魔盟玄武壇的援軍正在向這裏進發。不過,未見魔佛的蹤影。”

    “魔佛?他不出現最好。否則,我們要想不把門人弟子都搭在這裏,就最好立即撤退。”山宗的古木老者說道。

    “我派在一月之前收到消息,說是那魔頭曾隻身出現在吳國,幹了幾件屠滅滿門的惡事。料想,他應該不會這麽快趕來這裏吧。”青雲劍派齊風華接著說道。

    “恕在下冒昧。不久後,我們將和魔道三宗全麵開戰。齊師弟,不知貴派的其他幾劍是否都已趕到?”道玄子問道。

    “是這樣的。掌門師兄另有要事在身,暫時無法趕來;‘龍劍’早前一直雲遊在外,無法聯絡,相信他應該在趕迴的途中;至於‘血劍’,唉!不提也罷。不過,正處於閉關中的‘封劍’與‘爆劍’,不日就可出關趕往這裏。而‘隱劍’不喜熱鬧,所以獨自上路,應該這幾天就能到。”齊風華有些尷尬地說道。

    王斐和蕭征史偷跑出滄溟戰場的魔道陣營後,為掩人耳目都換做了世俗中江湖客的打扮,沿邊境官道向天門城步行前進。日當正午,毒辣的太陽盡情地肆虐,使得整條路都不見人影。二人躲在道旁的一棵大樹下乘涼,正處在昏昏欲睡之中。突然,一個極為清細且冰冷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

    “請問,滄溟江離這裏還有多遠?”

    二人被嚇得幾乎撲倒在地,等稍平靜了些後,才看清身邊竟不知不覺地站了一個一身藍衣,薄紗遮麵的年青女子,身後還背著一柄用藍布包裹的長劍。

    “不......不遠了。沿這條路一......一直走,天黑前就能看到滄溟江了。”蕭征史結巴地迴道。

    “謝了。”說完,藍衣女子便轉身離去。沒有任何聲音,未留一絲氣息,身形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出沒於夜晚的鬼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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