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司徒炫和許仲卿的對話,一直藏匿身形的王斐感到驚訝無比。原先他一直認為許仲卿最多是出身於某個散修的門戶,可能修煉意誌不堅,或是出自某種目的才不得已投身江湖。可是,萬萬沒想到這個隻有練氣圓滿境界的許大總管,居然是魔道上赫赫有名的巨頭——咆哮水寨中人。當初臨行前,石峰子曾叮囑過,揚國內的幾大勢力雖不包括咆哮水寨,但是流經南部邊境的滄溟江卻是完全在其掌控下。宗門鮮與外界聯係,門人行事隱秘異常。揚國近在咫尺,路上碰到咆哮水寨的修士,不是不可能的。如果遇見,能避就避。實在避不了,就裝作不知道。千萬不能和他們參合在一起,否則事後,他們可不會因為大家同處魔道的緣故,能網開一麵,不做殺人滅口之事。

    不過,此時不同。等王斐知道對方身份時,已經是身不由己了。還好,許仲卿等幾人的修為僅是練氣期,隻要他不死掉身上的斂息符,其他人是絕難發現他的。即使如此,王斐還是不願意留下來。因為隻要斷龍石一放下,這裏將完全被隔絕,接著是否還有其他變數都是未可知的。另外,斷龍石雖然夠堅固,但築基士還是不會把它放在眼內的。之所以許仲卿等人會毫不猶豫地觸發這道機關,緣由可能就在於此。

    情況十分緊急,沉重的斷龍石正一步步地緩速下降,眼見離地麵不到一人高的距離。林沐風將顧婉君交給林沐雷,然後把他們推出了洞外,自己則返迴接應林臻北等人。

    “風兒,你怎麽又迴來了?這種時候三番兩次的忤逆,你想氣死為父嗎!”林臻北十分惱怒。

    林沐風扯開衣衫,坦露出胸膛。隻是這原本結實的胸膛上,此時多了幾根細如牛毛的金針有序地插入各大要穴。在其中間,印著一個怵目驚心的暗紅手印。

    “義父,不是風兒不孝,而是我挺不了多久了。不要讓我的犧牲白白浪費,你們快走!養育之恩,我隻能來世再報了。”

    “是——是吊命金針!風兒別怕,爹一定會想辦法醫好你的。”刹那間,林臻北雙眼已經濕潤。

    “難得林少俠是忠孝兩全之人。這件事上,是我連累了大家。各位都退出去吧,讓我來墊後。”司徒炫當先站在眾人最前麵。

    “我是不會走的。如今青竹幫新的一輩人才濟濟,能勝任幫主的大有人在。而老朽已是行將就木,如放任這兩個禍害不除,本幫焉有將來?我更是對不起上代幫主的栽培之恩。”

    “我也打算留下來。事已到此,我也不打算再隱瞞了。一年前,淩某被門中的名醫斷出絕症,最多隻有兩年好活,這就是我為什麽急於尋良藥治愈小女婉君的內傷的緣由。如今,有沒有良藥先放到一邊。要想婉君等幾個小輩活著逃出這裏,這幾個人就必須得死。”

    “嗬嗬,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難道我林臻北會是貪生怕死之徒嗎?”

    麵對許仲卿等五人,這四個人的殺氣騰起,場中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大哥,那小子中的好像是五弟的伏魔大手印。”孫不二小聲在許仲卿身邊嘀咕了一句。

    “沒錯,是老五的絕技。既然他能活著出現在這裏,那麽老五肯定是出事了。”許仲卿緩聲說道,同時雙眼透出了陰冷的殺氣。

    “還我五哥命來!”矮胖老者怒極,當先跳出,隨後餘下四人也一齊撲殺過來。戰事一觸即發,雙方皆殺手齊出,至死方休。這時,林沐雷從不到半人高的斷龍石下擠進,一看裏邊局勢,立刻火上心頭。

    “爹、三位前輩快走啊,洞口快被封死了。”

    這時,林沐風一個箭步躍到,不由分說立刻鑽到石下,運起全身的內力將下落之勢暫時阻擋。看到後,林沐雷恍然大悟,也馬上迴身和林沐風一起做支撐。

    “義父、三位前輩,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材燒。出去後,集結全江湖之力追殺這幾個惡徒,才是上上之策。二弟,你快走,這裏太危險。”

    “我走了,你怎麽辦?難道想要讓我小妹,為你守寡嗎?”

    此刻,情況緊急。誰也沒有注意一排腳印,正慢慢地接近石門口。那當然是王斐,大家都不肯走,不代表他不想走。當他剛要彎腰鑽過之時,身後突然爆出一聲怒吒:

    “你們誰都別走了,留下給我五弟、七弟陪葬吧。”

    話音剛落,一柄雪白的彎刀旋轉飛到。林沐風、林沐雷兄弟無處躲避,隻能硬挨這一刀。到並沒有割向他們脖頸,而是從二人的大腿狠狠地劃過。傷口很深,直達白骨。少了一條腿的支撐,二人無法再抵住萬鈞之力。而巨石在少阻力後,下落已是勢不可擋。這時,林沐雷完全愣在了那裏,不知所措。林沐風想把他推出,無奈力不從心。王斐就站在旁邊,離他們最近。他暗歎了一聲,一把推出了林沐雷,接著急速退後。

    轟地一聲巨響,斷龍石重重地落下。底下的林沐風瞬間被壓成了肉泥,鮮血直濺了十尺開外。同時,包括王斐在內的十人,完全被封閉在了墓室中。

    “風兒!”林臻北瘋了一般地衝向巨石。

    林沐風雖非他親生,但卻是好友的遺孤。一直以來,林臻北都悉心栽培於他,視其為己出,關愛程度絲毫不遜親子。此時,眼見義子血濺當場,叫他如何能不痛心。下一刻,他雙眼迸發出令人窒息的殺氣,大吼了一聲,衝向了那名雙刀老者。

    追風刀、逐影劍在他手中,發揮得淋漓盡致,已迎上那老者的奔雷快刀。兩人完全被刀光劍影包容,刀劍縱橫,殺氣四散,一時間以二人為中心竟掛起陣不小的旋風,弄得四周飛沙走石。同時風中還隱藏著致命的刀劍之氣,牆壁和石像不時的多出一道細而深的刃痕。這一戰沒持續多久,一聲尖鳴後,二人背對著分開了一丈多遠,靜止在了原地。林臻北前胸後背,各多出兩道淒慘的刀口,同時嘴裏也開始不斷向外流出鮮血,但是他卻微笑了一下,說道:

    “風兒,你走好吧。為父已經給你報仇了。”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雙刀老者突然由內而外,迸出了如排山倒海般的劍氣和刀氣。他還未及發出一聲慘叫,就整個四分五裂開來。

    “老四!”

    許仲卿怒極,一腿踢開了前麵的司徒炫,雙手一展。一蓬鐵蓮子帶著驚人力道,激射過去。此時,林臻北已是強弩之末,根本無力躲散,隻能任由鐵蓮子將身體射得千瘡百孔。

    在這個時候,場中的局勢發生了變化。淩淒冷抓斷了雙劍老者的右手劍,但是對方的左手劍卻貫穿了他的胸口。死前一刻,淩淒冷左手劍指發出他平生最後一劍,也是最強一劍——蒼穹血劍,刺穿了雙劍老者的腦袋,形成同歸於盡之局。另一邊,遊定弦被雙槍和雙刺前後紮穿,可是他暴起了幾十年積蓄的澎湃內氣,立刻震飛了孫不二和矮胖老者。一記戰龍於野,前方半空中的矮胖老者,躲散不及,挨個正著。立時,全身筋骨碎裂殆盡,未及落下,就已氣絕身亡。孫不二在空中一翻身,蹬了一下石壁,借力飛迴。他聚力雙手食指,發出了兩道赤紅指芒,分別戳穿了遊定弦的咽喉和心髒。這樣,才將其斃掉。

    現在,墓室內剩下的隻有許仲卿、孫不二和司徒炫,以及一直隱藏未出的王斐。而司徒炫剛剛不敵許仲卿,被一記寒風掌封死了全身大部分的經脈。他倒在地上,臉色死灰,隻能任由宰割。

    “司徒炫,此刻你敗局已定,不要再存僥幸了。你我兄弟相稱多年,現在弄成這樣的局麵,實屬無奈。我終不忍親手殺你,隻能奉勸兄弟自己了斷吧。”

    “剛才你說會扶植我兒明月清風,執掌紅葉山莊是真的嗎?”司徒炫神情萎靡,說話聲音很低。

    “是保護他們十年的安全,不是扶植。這是我能做的最大補償了。”

    司徒炫深歎了一口氣,剛想開口。突然,他的表情凝固了。胸前亮起了一點淡藍色精光,光芒迅速高漲,最後形成一道淡藍色光線,上下貫穿了他的身體。嘭的一聲,司徒炫的身體從中間裂成了兩半。一把藍色小劍,從他的體內飛出,在空中盤旋。洞頂一陣黃光閃爍,緩緩落下兩人,小劍飛迴到其中一人手中。

    這兩人,一個年紀大約三十幾許,另一個也就二十出頭。他們二人都是一身黑袍,手臂繡著藍色龍紋。不用問,單從剛才一手,就可看出二人絕非凡人。

    “老許,你們幾個是不是在俗世待得太久,腦袋變遲鈍了?解決幾個凡人,也要費那麽大的勁兒。連累丁師兄出手,真是不知所謂。居然還說什麽補償,我看你們是不打算築基了。”年紀較輕的那名修士說起話來十分刻薄。

    許仲卿和孫不二見到二人後,恭敬地一拜。誠惶誠恐地說道:“請二位尊使恕罪,非屬下辦事不力,而是進入遺塚後,變故太多,完全超出意料。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屬下必赴湯蹈火,全心全意為二位尊使效命,死而後已。”

    說完這話,許仲卿的臉不由得抽動了一下,陰狠之色一閃而過。

    “好啦!廢話少說,東西找到了嗎?”那名年紀稍大些的丁姓修士大聲說道。

    “迴尊使的話。東西就在那邊,我等不敢私自打開。”

    在一旁的王斐,將這一切全都看在眼內。他感覺到那兩名修士的修為應該在築基五層左右,看那二人的氣勢,明顯是這場殺戮的始作俑者。不過,他總覺得許仲卿和孫不二等人,不可能單為這兩個家夥效命,而弄成這樣的局麵。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不會連修真者也被計算在其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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