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甄蘊璽剛剛到了公司,荀思晴便匆匆跑進來說:“蘊璽姐,我們在涅生定製的衣服已經送到店裏了。”


    “什麽?”甄蘊璽一臉吃驚,忙問道:“送了幾件?”


    一晚上趕製出來的服裝,十幾件?或是二十幾件?據她所知,涅生在東夏市的分公司沒有幾個設計師的。


    “五十五件。”荀思晴同樣一臉震驚。


    昨天下午確定的合作,今天就能趕出五十幾件衣服,這麽短的時間內,一位設計師隻能做出一件衣服,難道五十幾位設計師在做?但是也說不通啊!別的市的設計師就算是做出來,也不可能這麽快運過來吧!


    想到這裏,她放下手頭的工作說道:“走吧!我們去店裏看看。”


    世茂還沒到營業時間,甄蘊璽與荀思晴從員工通道走進商場。


    店裏的員工正在理貨,將一件件衣服掛到架子上。


    甄蘊璽其實有個不好的想法,那就是涅生用庫存服裝來充數,賣出一件是一件。


    但是甄蘊璽看到服裝之後,她便意外了,一股清新感撲麵而來。


    涅生的服裝全部帶著一種特別的韻味,這次的少女禮服,添加了漢服元素,讓她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或是端莊、或是嬌俏的閨中小姐手執扇談笑風聲的模樣。


    這樣的服裝,絕對不可能是庫存貨。


    因為不會成為庫存的,哪怕不通過她的公司來賣,放在涅生專賣店同樣好賣,相信隻要家中有女兒的太太,一定會為女兒備上一套這樣的禮服的。


    莊煒恆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怎麽樣?還滿意嗎?”


    他的聲音一貫低沉,眉目間堅毅冷凝,不苟言笑的他看起來十分冷竣。


    甄蘊璽一臉驚歎地說:“太厲害了!”


    她現在隻是剪裁進步飛快,因為dk的設計是偏歐美風,她的設計也是偏歐美風的,古典風格也就是旗袍,但她認為自己的設計還是少了一絲韻味。


    有時候韻味這種東西也是要通過時間的積累和設計師的經曆才能有的,比如她現在,想設計這種風格的服裝,就會心有餘而力不足。


    莊煒恆微微揚起唇角說:“這次漢服係列的服裝是由我媽親手設計的,二十件禮服她設計了很久,原本打算打開少女係禮服市場的時候用,現在便宜你了,她表示很開心與你合作。”


    甄蘊璽這一刻體會到了互相幫助的甜頭。


    互相成就。


    “剩下的三十五件呢?”甄蘊璽問道。


    莊煒恆簡單地說:“半夜用飛機運過來的。”


    想運過來就運過來,顯然是用的私家飛機。


    甄蘊璽一不由覺得自己麵子太大了,不僅莊董的親手設計送到店裏,還讓人家勞民傷財地動用私家飛機。


    她再不表示表示,那就太不懂事了。


    她看向莊煒恆問道:“不知道中午有沒有榮幸能請莊女士吃頓飯?”


    莊煒恆說道:“我媽一向低調,也吃不慣外麵的飯,所以中午你還是去我家吃吧!她在海邊別墅,我通常不住那裏。”


    “那好吧!”甄蘊璽說罷,看向荀思晴說道:“通知譚紅過來,讓廣告公司派人過來馬上做廣告,我要把這個係列禮服做的全世界都知道。”


    恐怕這些禮服的錢還不如她砸出去的廣告費要多,但是生意真的是要這樣做的,你要的是長期合作,是雙贏,一次兩次的錢又有什麽意義?


    莊煒恆發現甄蘊璽的確很會做人,不拘小節,能得也能舍,與她合作其實是一件舒服的事,她不會斤斤計較,會從兩家公司的大局考慮,視野的確不凡。


    一個上午的時間,甄蘊璽都在忙碌,她選了一件最喜歡的藕粉色繡花禮服穿到身上,然後約商場裏的影樓派了位古風化妝師給她化了個妝,她又找鄒皓要了特權,在頂層空中花園裏拍了一個宣傳片。


    她手執團扇在花叢中穿梭,一路上都是姣好的背影,走到花從深處,方才轉身,在花海中看向鏡頭粲然一笑,美的不可方物。


    莊煒恆眸光突然變得幽暗起來,他薄唇微壓,站在攝影機後,沉默地看著她,仿佛他瞬間穿越到古代,在自家花園裏,他的夫人……


    對於男人來講,他既喜歡纏人的小妖精,卻也喜歡賢良淑德,當一個女人她身上哪一麵都有的時候,也不難理解池漠洲為什麽被她勾的色令智昏了。


    過不多時,能上的渠道都登上了英禧的廣告。


    甄蘊璽在顯眼位置注明設計師的名字,更是表明這是英禧與涅生合作推出的係列禮服。


    她並不吝於讓大家知道這些衣服都是涅生設計的。


    除去在東夏,別人誰又知道她英禧是誰?所以說起來還是她蹭了涅生的熱度。


    當然順便帶火了甄蘊璽古風的一麵。


    大概所有人對甄蘊璽的印象都是一個長的極美的現代美女,時尚感極強,亦或是她穿著旗袍嫵媚的模樣,誰又能想到她還有清新賢淑的樣子,並且仿佛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一般。


    中午的時候,甄蘊璽拎著禮品登上莊玳在海邊別墅的大門。


    這棟別墅就是上次甄蘊璽在海邊遇到莊玳的那一棟。


    莊玳熱情地在門口相迎,客廳裏電視開著,電視裏播的正是甄蘊璽那段古風視頻。


    莊玳接過甄蘊璽手中的禮品,看了一眼電視讚揚道:“真的是太美了,我都後悔當年沒有這樣風光過。”


    甄蘊璽的目光從電視中收迴,看向她說:“您的確是太低調了。”


    作為涅生的老板,莊玳竟然沒在外界露過臉,這實在是低調的不能再低調。


    莊玳微笑道:“習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快點進來坐,是不是餓了?我們邊吃邊說。”


    甄蘊璽隨著她一起走進飯廳,這裏是一間半開放的房間,既可以看海,又不會受海風的影響,房間裏意境做的很美,有景有花,可以說池漠洲鳳華池的小別墅都沒這麽講究。


    桌子並不太大,上麵擺了幾道家常菜,她不由問道:“這些菜是您做的?”


    “是啊,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所以除去有人定期來打掃房間,一些基本的家務都是我自己來做。”莊玳麵色平和地說:“來,嚐一嚐味道如何?也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做的不鹹也不淡。”


    甄蘊璽挾起菜嚐了一口,淚卻差點溢出。


    太有家的味道了。


    莊玳看到她的反應,不由忐忑地問了一句,“不會吧!難吃的都要哭了?我平時還覺得自己手藝不錯呢!”


    甄蘊璽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說:“不是啊!是因為太溫暖了,所以一時之間沒忍住。”


    “溫暖?”莊玳問了一句。


    甄蘊璽輕輕地點頭,說道:“是呀!不管是甄家的廚師還是池漠洲的廚師,做菜好吃卻唯獨少了家的味道,其實是他們沒有給我家的感覺吧!”


    莊玳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池少那麽優秀,卻萬萬沒想到他是個渣男,我理解你的感受。”


    甄蘊璽覺得對方有故事,想問,但是又覺得唐突,所以一時之間沒有開口。


    莊玳主動說道:“我也遇到過渣男,所以煒恆沒有爸爸,他隨我姓。”


    甄蘊璽輕輕地“啊?”了一聲。


    莊玳看向她說:“對於渣男最好對付他們的辦法就是離開他。”


    甄蘊璽點點頭說:“離開是遲早的,反正我也不可能嫁進池家,隻是現在時機未到,離開之後我也要有把握不被他騷擾逼迫才行。”


    莊玳說道:“放心吧!到時候我會幫你的。”


    這不是第一次對方向她示好,甄蘊璽其實覺得挺不好意思,畢竟她也沒給對方什麽好處也沒有什麽幫助,所以怎麽可能平白的連累別人?


    於是她羞澀一笑,說道:“或許到時候我強大了呢!”


    莊玳善解人意地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言說道:“下午我們喝喝茶聊天,一會兒我帶你看看我樓頂的花園,那才叫漂亮,到時候保管你靈感迸發。”


    甄蘊璽無比期待,隻是飯廳就讓她覺得驚歎,那頂樓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景致。


    不管外麵如何喧囂,這裏卻與世隔絕一般的靜謐。


    其實兩個人聊天的時候並不多,更多的是你畫你的,我畫我的。


    這個下午,甄蘊璽過得格外充實。


    她這才理解為什麽莊玳低調的過分,正因為這份低調才能保持內心的平靜,才可以設計出那樣有韻味的服裝。


    試想你每天都是亂七八糟的雜事所侵擾,怎麽可能設計出好的作品呢?


    甄蘊璽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夕陽已經西下,再不走的話,她隻能留在這裏吃晚飯了。


    莊玳見她停筆,也放下筆說:“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點?附近有家不錯的燒烤攤。”


    甄蘊璽一臉驚訝地問:“您還吃燒烤?”


    “吃啊!小龍蝦的味道也不錯。”莊玳點頭說道。


    甄蘊璽真的驚訝了,畢竟像這個年齡的女性都注重養生,就算不養生的也吃不慣燒烤,更別說小龍蝦了。


    甄蘊璽想了想,問:“那介不介意多個渣男?”


    “不介意。”莊玳笑著說。


    甄蘊璽走下樓,找方悅悅拿了自己的手機,方悅悅一臉膽戰地說:“池少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我好像都看到他的黑臉了。”


    甄蘊璽笑著給池漠洲打電話,那邊接的很快,他冷嗖嗖陰惻惻的聲音響起,“是不是打算晚上都住那兒了?”


    “沒有呀!難得下午進入狀態了,晚上我們和莊女士一起吃飯呀,收起你的臭臉好麽?”甄蘊璽笑嘻嘻地說。


    “我是來接你的,馬上到。”池漠洲冷冷地說道。


    “不吃的話那你就現在調頭迴去吧!”甄蘊璽表示一定要吃到這頓飯。


    “甄蘊璽!”池漠洲叫了一聲。


    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甄蘊璽當然不能讓他發怒,她“啊呀”一聲,嬌滴滴地哄道:“難得人家有談得來的人嘛!”


    “談的來?莊煒恆?”池漠洲咬牙道。


    甄蘊璽才明白原來他的怒火源於這裏,她忙說道:“什麽莊煒恆?方悅悅沒和你說嗎?隻有我和莊玳啦。”


    的確說了,隻不過他沒相信。


    但是甄蘊璽說的他就相信,她還從來沒騙過他。


    甄蘊璽又跟著說道:“好啦好啦,今天人家心情好,晚上我再好好哄你行不行嘛!”


    這個男人真的很難伺候。


    池漠洲要的就是這個,他頓時聲音緩和許多,說道:“好!”


    甄蘊璽怎麽有種掉坑裏的感覺?


    池漠洲的車子很快便駛到眼前,他從車上下來,一身手工西裝看起來矜傲極了,但是他臉上卻沒有半點不爽的表情。


    甄蘊璽不由肯定,自己真的是被陰了。


    不過等一會兒吃燒烤的時候,甄蘊璽就能笑出聲了。


    甄蘊璽挽著池漠洲的手臂走進門,池漠洲很客氣地說道:“莊女士,你好。”


    莊玳看著他微笑道:“果真一表人才,怪不得我們蘊璽這麽喜歡你。”


    池漠洲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甄蘊璽這才發現,他居然也有如此之羞澀的一麵。


    他輕咳了一下掩飾自己的羞澀,正色說道:“不好意思,她打擾您一個下午,她涉世未深,也沒眼色。”


    甄蘊璽:“……”


    聽起來這像是好話,怎麽再聽下去,她就像個白癡?


    莊玳沒忍住,“噗嗤”笑出聲,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吃晚飯,不遠,就在旁邊。”


    一邊往餐廳走,甄蘊璽一邊掐他。


    他皮太緊,根本掐不起來,他癢的受不了才捉住那隻搗亂的小手。


    莊玳裝沒看見,善角人意到不行。


    等走到吃晚飯的地方,池漠洲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甄蘊璽還想著是餐廳呢!莊玳人家說過了是燒烤攤,還真是個燒烤攤。


    看池漠洲西裝革履與這裏格格不入,莊玳穿的比較休閑,甄蘊璽是件風衣,也能說的過去。


    她偷著笑,坐到破舊的椅子上,說道:“人這麽多,味道一定很不錯啊!”


    莊玳也裝著沒看到池漠洲的反應,根本不問池漠洲想吃什麽,直接點菜。


    甄蘊璽看的出來,莊女士對渣男那真是不看在眼裏的,隻維持基本的禮貌。


    上菜的速度並不算快,三個人就在冷風裏吹著,甄蘊璽穿的多,不怕吹。


    池漠洲正襟危坐,也看不出他冷不冷,反正表情冷酷的很到位。


    莊玳並沒和池漠洲說話,隻是問甄蘊璽,“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慣這些?”


    “怎麽吃不慣,上學的時候和同學經常吃。”甄蘊璽說道。


    其實如果有啤酒就更好了,她覺得莊玳肯定平時吃燒烤都會喝啤酒的,大概是池漠洲在這裏不好意思吧!


    真沒想到這麽接地氣的人能設計出那麽仙的衣服。


    她忍住想要啤酒的衝動,萬一她喝完酒失態了,到時候在人家眼裏形象都沒了,還是算了吧!


    點的菜總算上來了,甄蘊璽沒客氣,立刻開吃,池漠洲卻在那兒矜持著不肯下手。


    也是的,想想人家那位霸道總裁擼串,瞬間出戲了是不是?


    甄蘊璽想了想,親手剝了一個小龍蝦送到他嘴前。


    他一臉嫌棄,但還是給她麵子吃了。


    結果他眉頭擰的能挾死一隻蒼蠅,甄蘊璽知道,這麽重的口味,他適應不了。


    她想笑,又忍了下來,然後擠出兩個毛豆送到他的嘴邊。


    他不情願地吃了,眉頭依舊死緊。


    莊玳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還在一旁問道:“咦,蘊璽你們平時一起吃飯都是你喂他嗎?”


    這麽一說,池漠洲的麵子掛不住了,他抬起手打算自己去拿吃的,結果看了半天都沒能下手,他幹脆又把手放下,說道:“我不餓,你們吃。”


    莊玳跟著說:“蘊璽你不要管他了,看來他真的不餓,你嚐嚐這個雞爪,味道真的不錯。”


    當街啃雞爪,她的形象都沒了。


    不過在這樣的地方,真的很能豁的出來,當初她和荀英姿坐在馬紮上還不是啃到半夜也不想迴家。


    池漠洲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啃雞爪,其實她啃的並不粗俗,但也不會像吃西餐那麽優雅,反而腮幫子鼓鼓的顯得很可愛,讓人很想去捏一把。


    吃到一半的時候,莊煒恆來了,原本已經神情深斂的池漠洲頓時目光炯炯起來,他指指桌上的菜說:“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點。”


    他就不信,莊煒恆肯在她麵前自毀形象?


    莊煒恆坐在母親身邊,拿起桌上的烤串就吃起來,還說了一句,“有點涼了,我讓人去熱一下。”


    甄蘊璽都停住自己嘴裏的雞爪子,看著莊煒恆。


    同樣是西裝筆挺,莊煒恆吃的竟然毫無違和感,一看就是經常陪他媽在這裏擼串兒。


    莊玳看向甄蘊璽笑道:“就像男人要求女人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我喜歡讓男人既能看來高大上,又接的了地氣。”


    池漠洲的臉色不怎麽好看。


    甄蘊璽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向池漠洲撲來,她怎麽覺得莊玳對池漠洲很不滿意呢?難道是池漠洲太渣,讓莊玳想起她的前渣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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