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狂亂,朱熹康緊擁著身邊早已沉睡的玉琬琰而一夜未合眼。


    輕歎一聲,幽邃的雙眸直視著她雪白身子上一點一點的紅痕,還有懸在香腮的淚滴,在在都讓他心疼。


    心中有股異樣的感覺隨之漾開湧起,是以往所沒得過、體會過的一種滋味,悄然地進入他的生命。


    感覺是溫馨、甜美的,甚至還包含一種特別的、說不出的滋味,那既不屬於權威,也不屬於名利,卻讓他的心裏洋溢著充實與滿足。


    這感覺……真是怪極了,他不曾有過。


    甩不開惱人的心緒,他起身著好裝,走到門外,天色尚未大亮,仍是一片朦朧灰藍。


    “灝戒。”


    灝戒迅即自橋坊下走出,一縱身,立在朱熹康的眼前。


    “王爺。”


    “替本王準備兩箱綾羅綢緞、兩箱首飾,送到橋坊上,別驚動了裏頭的姑娘。”朱熹康語畢,隨即大步離開原地,不願再迴到橋坊上。


    灝戒僅止望了他一眼,隨即離開,沒再開口多問。


    朱熹康順著橋下的人造湖泊走,行經一側迴廊,心裏頭幾分納悶,卻也沒多想,便踩著大步往裏頭走。


    ☆☆☆


    過了迴廊,走過庭院,他詫異自己居然來到另一處不易讓人發現的宅第。


    林木森森,徐風嫋嫋,像是一片人間淨土,一點也不似玉色樓裏奢侈華靡的景致,隻是純然的景物,就像是


    隱居山林。


    他的心頭不覺一陣蕭瑟,他不知自幾時起,已不再參與狩獵,不再馳騁於野地,不再有心駐足這一切的綠蔭成林。


    他的心裏隻有國事,隻有邊境外患,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或許……到蘇州上任一事,不一定是件壞事,說不定還能讓他找迴年少的颯朗瀟灑。


    朱熹康再往前走,發現前方庭園亭裏,似乎有著兩道人影。


    他不禁加快步伐,帶著一份好奇心,迅步走到園子裏。


    “誰?”亭子裏傳來一聲渾厚的男音,讓朱熹康不禁詫愕,這玉色樓裏居然也有男人。


    看來,他似乎是擅闖了他人的禁地。


    “在下朱熹康得罪了。”朱熹康距亭子約十步遠,卻仍舊看不清亭子下的兩人模樣,他隻好作揖答禮。


    “朱熹康?”亭內傳來一道清亮女音,讓朱熹康又是一愣。


    愣的不是因為這是女音,而是女音裏的柔媚令他詫愕難料。


    “朱熹宣和你是什麽關係?”亭內的女音像是沉吟了一會兒,不等他的迴話,便又逕自地問話。


    “他是在下的大哥。”莫非……她真是大哥所說之人?


    少頃,亭內走出一男一女,女的柔身跪禮,後頭的男子卻依舊昂藏威悍地站在她的身後,看似她的隨侍。


    “玉環彬見過陬王爺。”


    玉環彬輕抬螓首,讓朱熹康清楚地看見她的麵容。


    朱熹康不由得一驚!果真是人間絕色。


    秀色掩古今,荷花羞玉顏:她的眉黛款款深情,水眸眼波流轉,玉麗的麵容,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她不若玉琬琰那般淒楚絕豔,卻比玉琬琰多了一份江湖兒女的豪氣。


    他也喜愛這樣的人兒。


    “你就是玉環彬?”


    朱熹康斂下眼,邪佞的俊顏上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笑。


    “是。”玉環彬不等朱熹康賜禮,便讓後頭的春雷給扶起,一雙眼眸淌出初為人婦的嬌媚。


    “你怎知本王?”朱熹康貪婪地斜睨著玉環彬的豐采。


    玉環彬輕笑。“朱熹宣鎮守應天府,聖上禦賜陔王爺名號,而他隻有一個胞弟,現由皇上調派駐守蘇州邊鎮,禦賜陬王爺。”


    “環彬姑娘果真聰穎。”他淡淡讚道。


    她果真如花娘們所說的聰慧知人、穎悟曉人,比起一般大家閨秀猶不遜色,值得一讚;可這樣的人兒,立身於此,豈不可惜?


    “敢問陬王爺,昨兒個中秋夜裏,找環彬有何要事?”玉環彬徑由春雷攙扶坐迴亭內,以眼示意朱熹康一道同坐。


    朱熹康再次驚歎她過人的智慧,陰隼的雙眸直視著她始終帶笑的眸子;沉吟了一會兒,他便走向亭內,與玉環彬對坐。


    “實是受人之托。”他淡言道。


    若是他的猜測無誤,站於她後方的隨侍,合該是她的夫君,瞧他一臉的慎重其事,還有麵對她時的一臉寵溺,實是不難猜測。


    可以玉環彬之姿,配上他……實是可惜!


    “可是陔王爺有要事所托?”玉環彬端起亭內石桌上的青瓷茶杯,淺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


    “是。”朱熹康心頭愣了一會兒,表情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大哥要本王帶句口信給環彬姑娘。”


    老天真是開了個玩笑,如此才色兼備的居然會是個女子?


    “請說。”玉環彬視若無睹朱熹康的存在,逕自往後一倒,讓春雷將她抱個滿懷。


    “可……”朱熹康輕睇著他身後神色不悅的春雷。


    “無妨。”春雷沉穩的黑眸望著他,淡淡地替玉環彬開口。


    “大哥要本王同玉環彬姑娘說聲:美人如花隔雲端。”


    玉環彬沉吟少頃,迴眸看著春雷:“一片冰心映玉扇。”她輕撫著身後,她贈與春雷為定情物的玉扇。


    這一對詞,已經明白的告訴朱熹康,她所要表明的心意。


    “本王明白了。”朱熹康望著一對鶼鰈情深的才子佳人,心頭不由得不舒坦,卻又不知如何說明這時的心情。


    “還請陬王爺帶話。”玉環彬的嬌靨如花,柔情且不避諱地貼在春雷壯碩的身軀上頭。


    “本王倒是不解,環彬姑娘這般佳人怎會配以草莽漢子?”他深幽的黑眸邪肆地輕笑,似是有意挑釁。


    玉環彬尚未還口,便拿起桌上青瓷杯甩向朱熹康,內勁之驚人,但見在推送中便已破碎的青瓷杯,雖以落成碎片,仍片片襲向朱熹康的要害。


    朱熹康未料到會有如此的事態,身子一斜,卻已不及閃躲所有碎片,隻見春雷卻在須臾之間,不疾不徐地以單手掃下所有碎片,又在刹那間轉迴玉環彬身後,且輕聲低斥著。


    “環彬,怎可以對陬王爺無禮?”


    “是他……”玉環彬輕擰著眉頭,卻又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隻好乖乖地閉上嘴。


    春雷炯亮的黑眸如火噬電,直睇著玉環彬,而一旁的朱熹康倒也為自己的挑釁感到抱歉,二人處在一片沉悶的僵滯氣氛中……


    ☆☆☆


    “是本王失禮。”朱熹康驀地大笑出聲,令玉環彬和春雷一愣。


    膽敢加害皇親國戚,這是死路一條,現下朱熹康笑了,意味著他……不打算同他倆一般見識了?


    他的臉上掛著深不可測的笑意,令人猜不透他現下的想法為何。


    “王爺……”


    “果真是才子佳人,本王方才隻是玩興一起,想一探虛實,並無惡意,請勿見怪。”朱熹康止住笑,一雙幽邃的眸子依舊帶笑。


    朱熹康拉下身段,說出這一番話,總算是令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鬆懈了幾分,可一會兒,玉環彬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突然問:


    “王爺,敢問昨兒個夜裏是在哪兒休憩?”


    朱熹康一聽,猛地想起昨兒夜裏自個兒做的好事,一時辭窮,卻又不知該如何搪塞。


    “自然是在玉色樓裏。”憶起昨夜,他除了一絲愧疚,尚有一絲心疼,而那正是他至今仍無法理解的情懷。


    “與誰?”玉環彬臉色大變,語氣咄咄逼人。


    “花娘。”朱熹康斂下歉意的眼眸。


    “花名是……”她輕聲問道。


    她不想如此問的,可……她憶起玉琬琰昨兒個夜裏,並沒有迴到她的璀璀閣,她不禁……


    “琬琰。”朱熹康陡然抬起峻冷邪美的黑眸,直視著玉環彬的瞠目結舌。


    “你!”玉環彬霍地站起身,狂鷙的怒焰毫不掩飾。


    在玉環彬還來不及興師問罪之前,朱熹康便淡然地道:“本王正打算迎娶琬琰姑娘為妾。”


    “妾?”


    玉環彬忽地轉身和春雷對看,不為別的,隻因她和春雷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倆想起了那術士的話


    她的妹子中,將會有兩人攀上皇親國戚。


    這意味著……琬琰有這福氣嗎?


    “當真?”玉環彬沉聲問道。


    “本王絕無戲言!”他的眸光透出一股深意,揣測著玉環彬的心情,卻不解她為何有此反應。


    她應當是怒不可遏,該是要將他千刀萬剮才是,豈會……


    “好,玉環彬必將胞妹托於陬王爺,還請陬王爺疼惜胞妹。”玉環彬立即起身前往橋坊,而身後的春雷更是步步跟行,留下滿心狐疑的朱熹康。


    這一切峰迴路轉,事情變化得令朱熹康摸不著頭緒,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可以準備迎迴一位美嬌娘。


    ☆☆☆


    陽光點點灑入幽靜的室內,微熾的光亮,灼醒了睡夢中的玉琬琰。


    她緩緩地睜開清靈的水眸,混沌地張望著四周,一片狼藉,令她憶起昨晚的一切……


    “啊!”她驀地坐起身,頓時發覺全身酸軟、痛楚難言。


    她仔細一瞧,發覺身旁的男人早已不在,便趕緊起身,漠視身上殷紅的痕跡,快速地著裝,不再細想昨夜的荒唐。


    她發愣地輕挽著泄如湍瀑的烏絲,迴想起他的妖邪詭美,心頭不禁一震,疼痛得不能自己。


    從沒想過自個兒也有落到這種下場的一天


    她果真成了個妓!


    是她太天真了,才會將這事想得如此簡單、如此輕易;如今落得如此,她也怨不得誰。


    但是……


    她的水眸一斂,登時發現橋坊裏多了幾箱東西,她狐疑地走過去,輕手打開其中一箱,發覺裏頭竟是一串串的寶石;而其餘幾箱,皆是絲絹杭織、綾羅綢緞,在在皆是上好的料子。


    這……意味著他已經把她當成了娼妓!?


    不,她不是。她不是眾人皆可輕賤的娼妓,她是堂堂玉茶莊的繼承人,是該悠遊於京內的搶茶師父、是她爹親的驕傲。


    她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怎會落得如此地步?


    是他!


    玉琬琰猛然憶起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心頭登時怒火狂熾。


    若不是他,她怎會變成如此;若不是他這皇親國戚的惡意貶抑,她又怎會變得如此?


    這說來說去、思來思去,全都是他,全都是他惹的事端!


    玉琬琰一怒,扯出箱子裏頭的綾羅綢緞,一一撕毀;再扯斷串串珠寶,任憑珍珠、瑪瑙、翠玉散落一地。


    而甫走進橋坊裏的玉環彬登時被眼前這一切給驚駭住。


    “琬琰!”


    “大姐!”玉琬琰驚愣在原地。


    看著滿室的淩亂,加以玉琬琰狂亂的模樣,她大致上可以猜出這是怎地一迴事,隻是……


    “你到一邊坐下。”玉環彬神色一斂,以眼示意她到一旁小幾邊坐下。


    玉琬琰稍整了慌亂的氣息,正走向小幾邊,卻驚覺跟在玉環彬後頭的人居然就是……


    “大姐,我不要再見到他!”


    她的瀲灩雙眸迸出如火般的焰炬,直勾勾、毫無所懼地射進朱熹康冷然詭邪的黑色雙眸。


    “不得無禮!”玉環彬輕喝。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冷血也罷,倘若今天要她為妹子們的末來謀一片天,盡管是地獄,她也會願意走上一遭。


    “可……大姐,他對我……”這事,她說不出口,可是她相信大姐一定可以猜出發生了什麽事才對。


    玉琬琰一雙清靈眼眸含怒夾焰地瞅視著玉環彬,等待著她為自己討個公道。


    “本王打算迎娶你為妾。”


    朱熹康落座於她的身旁,俊顏上浮起一絲笑意。


    “妾!?”玉琬琰怒視著他。“我玉琬琰沒興趣當妾!”她的眼不再看向他,轉而求助於玉環彬,等待著她給予指示。


    “你有沒有興趣都無妨,重要的是,本王要迎你為妾,便是要下你的人,你隻能跟著本王。”朱熹康輕搖著手中扇子,一雙冷眸頓生不悅。


    迎她為妾算是抬舉她了,而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可是氣惱他了。


    “我不!”玉琬琰不敢置信地望著不動聲色的玉環彬,一雙水眸幾乎要漾出水滴。“玉琬琰寧可窮己一生待在玉色樓,也不願做你的妾。”


    “放肆!”朱熹康一雙冷眸倏地轉沉,邪佞而狂傲地凝睇著她。“本王如此待你已是極好,可別再賣乖;若真是惱了本王,定讓你嚐到苦頭!”


    她的意思是說,她寧可為妓也不願當他的侍妾,堂堂陬王府裏的侍妾名號,比不上一個小小玉色樓的花魁之名?


    她真是藐視他了!


    “怎麽?皇親國戚就可隨意欺壓百姓?”玉琬琰伶牙俐嘴地迴著話。


    “你!”他一氣惱,旋即又沉下性子,出口傷人:“本王倒是忘了,若是水性楊花之女,還是當妓的好。”


    他的黑眸斂下怒意,迷人的唇角勾起一道輕蔑的笑意,玉琬琰受不住委屈,拿起一旁架子上的鞭子,隨即一抽,隻見朱熹慶氣定神閑地旋了個身,大手接住淩厲的一擊,順勢將她拉入懷裏。


    動作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卻教玉環彬懂了一件事,她方才試他的招,原來隻是他虛應了事,而並非真是三腳貓的功夫。


    “琬琰,豈可對陬王爺無禮!”玉環彬平心靜氣地走到玉琬琰的麵前,看著她怒目相向的小臉。


    “大姐……”她輕喊道。


    她不懂,真是不懂。不懂大姐為什麽會這麽斥責她,不懂大姐在知道他對她做了什麽荒唐事之後,卻依舊無動於衷。


    她的大姐該是個秉公處理、仗義執言的人,豈會是如此的懦弱無能,而不敢招惹是非?


    究竟是哪裏出了亂子?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玉琬琰在心中不斷思忖著各種可能性,卻始終揣測不到玉環彬的用意。


    “你明兒個……便隨著陬王爺前往蘇州的陬王府吧。”玉環彬眉一鎖,雙眸一斂,百般不願地道。


    她不知道這是對或不對,可……眼前所見,似是唯有如此,才能保得親妹子的清白。


    那術士之言,就暫且聽之吧!


    “大姐!”玉琬琰不敢相信自個兒的耳朵,居然聽到如此殘酷的話語。


    “大姐說的話,你聽是不聽?”


    玉環彬嗓音一沉,神色一凜,不容玉琬琰抗辯。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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