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兩次乘車,三次競走,化時一個半小時到二個小時,才能一身汗津津地到達單位。上班是這樣,下班也是如此。除了星期天,天天都這樣。

    這是需要動力、信念和力量才能做到的,他的動力是貧窮,信念是致富,力量是年輕。

    晴天還好,刮風下雨天就慘了。他撐著傘走不快,卻又沒錢乘車繞道走,更打不起的,心裏急,身上冷,拚命趕路,有時還要遲到。

    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了沒錢的不便和痛苦。是的,要是有錢,他可以化二三百或者三四百元錢一個月,到市區去租一間房子,再買一輛摩托車或者助動車,就輕鬆方便了。

    要是再有錢,他可以買一輛轎車,就更不要這樣天天長征了。他有時也慨歎地想,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從行走到助動車再到自備車的三級跨越呢?

    到了單位,他跟辦公室裏的同事點頭招唿後,就坐到辦公桌上忙起來。他成天伏在圖紙上,沒完沒了算著一個個能給李貴方增加財富的數字。

    看得眼睛花了,他做一下眼保健操再看;算得頭腦渾了,他拍了拍後腦勺再算;坐得身子僵了,他站起來輕輕走一走再坐。

    可是任務太重,他來不及做,隻得晚上加班。他經常一個人埋在辦公室裏弄到九點多鍾,才匆匆出去,趕末班車迴去。

    辦公室裏的同事見他如此任勞任怨,在讚揚他的同時,開始把任務不住地往他身上壓。可他即使被壓得透不過氣來,也沒有半句怨言。

    兩個女同事還偷偷讓他幫忙,先是那個有些嬌氣的朱工,這天見馬部長不在辦公室裏,就把一堆圖紙捧到他桌上說:“劉工,幫我把這套圖紙上的鋼筋算一算工作量,謝你了。”

    一句話,就讓他整整忙了一個晚上。當然,他也得到了她一根香蕉的酬謝。

    後來是那個有些嗲氣的小陸。星期五下午,趁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辦公室裏的時候,把一份圖紙的工作量清單交給他說:“劉工,周末我家裏有點事,下星期一封標恐怕來不及,你幫我一起用軟件套一下,謝謝你。”

    水電安裝的項目比結構部分多得多,他實在來不及,就有些為難地說:“我結構部分的工作量還沒有算好,今晚加班到九點都來不及。再晚,我就趕不上迴去的末班車了。”

    小陸說:“那你就不要迴去了,喏,這張三人沙發可以睡的。”

    劉學軍驚喜地問:“這裏晚上能住人嗎?”

    小陸說:“規定是不允許的,但偷偷住個把晚上,沒問題。”

    劉學軍一聽,第一個反映不是累,而是可以節省四元錢的路費,所以他馬上欣喜地說:“那好,你就放我這裏吧。”

    於是,他又全身心地撲了上去,整整幹了兩個通宵。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艱苦熬夜,小陸卻跟男朋友在蘇州的賓館裏共度良宵。

    劉學軍任勞任怨地幹了一個月,同事反映很好,李貴方就正式錄用了他,跟他簽訂了用工合同。在總部幹了幾個月,下麵一個叫新榮的家庭裝潢公司情況告急,瀕臨倒閉,李貴方就他派來當業務主管,想讓他憑借勤奮、誠實和智慧去開創新局麵,挽救撐起這個公司。

    劉學軍二話不說,就去了新榮家庭裝潢公司。公司裏有七八個人,經理,財會,設計師,施工員,業務員,一應俱全。業務主管,相當於副經理,但李貴方沒有明確,工資也沒有增加,還是之前他承諾的每月一千元錢。

    這個家庭裝潢公司在一個新開住宅小區的街道邊有兩間不小的門麵,裝潢考究,設備先進。前麵一間是樣品陳列室,一間是接淡室。裏麵才是經理和財會兩間單獨的辦公室。劉學軍去了以後,就跟設計員施工員他們一起坐在接淡室裏。接洽室中間是兩張圓形的玻璃接洽桌,兩邊各有兩張辦公桌。

    他的到來,馬上就給裝潢公司增添了生機和活力。因為他比較幽默健談,而且見多識廣,沒事的時候,經常跟同事們說些見聞知識和幽默小品。

    最主要的是,他憑借自己誠實的相貌和誠懇的態度,得當的言詞和熱情的服務,很快就贏得了一些前來諮詢者的信任,慢慢有了迴頭客,原來冷落的門麵漸漸熱鬧起來。一個個要裝潢的客戶開始來找他看現場,搞設計,要預算,訂合同,業務迅速增多起來。

    他的口碑在客戶中越來越好,威信在同事中也越來越高。不到一個月,他就自然而然成了裝潢公司的第二把手。盡管工資一直沒有加,但公司裏的人都很尊重他,有事總愛跟他說,也能聽他的話。特別是那些新客戶,一來都指定要找他,還親熱地叫他劉老師。

    劉學軍不因為自己的能幹和受人尊敬而驕傲,但他知道那個姓鄒的經理承包公司後,心裏就有些不平衡。原來他以為那個不太懂業務的鄒經理也是拿工資的,後來才知道,他是這個裝潢公司的承包人,也就是二老板。

    所有的投資都是李貴方的,但他跟李貴方簽了承包合同,利潤五五分成。所賺利潤,他與李貴方對半分成,所以財會是李貴方派的。

    原來這樣,劉學軍心裏想,那我辛辛苦苦地給你接了這麽多工程,你怎麽一點良心也沒有?工資不加,獎金沒有,跟一個月一個業務都接不到的人一樣,這符合多勞多得的原則嗎?你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投資,而且還不如我懂業務,也訂不到一個合同,憑什麽拿這麽多的利潤?就憑你跟李貴方簽了一張承包合同?

    劉學軍盡管心理很不平衡,但工作還是照常做得有聲有色。他憑著自己的威信和能力,把一個個家庭裝潢合同訂進來,公司名聲日盛,業務不斷,越來越興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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