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短信傳情

    到了九月份，燕妮在來到深圳一個月後，終於找到了工作。我對她說，“燕妮，你找到工作了，還住這裏嗎？”燕妮說，“公司裏不管住的，你不要想趕我走！”我說，“男女有別，我們兩個這樣住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傳到老家去肯定讓人講閑話！”燕妮說，“什麽不好的，我們小時候一起玩到大，那麽熟，又是兄妹，住在一起有什麽關係？隻要你自己做得正，站得穩，身正自然不怕影歪，怕什麽閑話？如果你自己心懷鬼胎的話，那就是別人不說閑話，也是……不好的。你趕我出去一個人住，要是我在外麵出了事，我媽一定找你算帳！”好家夥，看來如果她出去住，我還背上責任了。話說迴來，一個女孩子一個人住，我也不太放心。我也並不真心想趕她出去，我隻是心中有點瓜田李下的顧慮，經她這麽一說，那顧慮也就打消了。說實在，有這麽一個漂亮女孩一起住，也是一件很賞心悅目的事。而且，她作的飯很好吃，我跟她在一起，就可以大飽口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就這樣，燕妮在我這裏留了下來。她在家時間雖然少了，不過下班後仍然迴來作晚飯，還常幫我洗衣服。時間長了，我們感到兩人擠在這麽小的地方實在不方便，我天天都在客廳裏睡覺也不是辦法，於是決定找個大一點的房子。我們在附近找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村民房，搬了過去，我總算不用在客廳沙發上睡覺了。

    這段時間裏，我仍然非常思念蓮寶。自從那天在公共汽車上陪她下班以後，又有一個月沒有見到她了。也不是不想去見，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去見。蓮寶是第一個讓我一見鍾情的女孩子，但是我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敬畏，始終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我所顧忌的是，萬一我不小心弄砸了，我就再也遇不著這樣讓我心儀的女人了，畢竟，這年頭裏，淑女並不總是俯拾即是的，我在酒吧裏泡了幾個月，才碰上這麽一個。我好不容易才遇著我的心上人，我不能因為自己的心急和魯莽把她嚇跑了，我不能拿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愛情來冒險。萬一衝撞了她，讓她誤會起來，不但未來的老婆要飛了，恐怕就連普通的朋友也作不成了。按理說，蓮寶美麗而善良，大方而溫柔，沒有什麽可怕的呀！可是我就是畏之如虎。有一首歌叫《女人是老虎》，我覺得這歌很有道理：女人跟老虎一樣都吃人，不過女人吃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心，是你的靈魂。現在，我的一顆心就被蓮寶牢牢地攥住了。

    見蓮寶的麵比較困難，我不能總是製造偶遇吧，次數多了她一定會起疑心的。我想，現在流行用短信來談戀愛，我想我也可以用短信來向蓮寶表白心意。可是，我又怕寫得不合適惹蓮寶生氣，那不是弄巧成拙了嗎？我寫了好幾條短信，最後都覺得不妥，被刪掉了。一次我這樣寫，“蓮寶，我愛你！”呸！見了兩次麵就說這三個字，包準會把她嚇跑的。有一次我這樣寫，“蓮寶，自從在月光酒吧見過麵，我就喜歡上了你，你願意作我的女朋友嗎？”不行！這樣寫也太直露了，她看了會嚇壞的。對於蓮寶，我敬若女神，我是絕對不敢表白得太直接的，這種赤裸裸的表白對一個野性辣妹而且是可以的，對蓮寶這樣的文靜淑女來說就大大的不妥。一天晚上，我絞盡了腦汁，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想來想去，卻總是不得要領。突然，我靈機一動：寫首情詩，古代的人喜歡用詩詞傳情，我也不妨附庸風雅，寫一首浪漫的情詩。於是我開始琢磨起來，寫詩不是我的特長，我決定從古人那裏找點靈感，我想起了李白寫的《長相思》，這詩不正反映了我目前的心境嗎？我在《長相思》找了兩句：“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這說的不就是我現在的心情嗎：我現在正是為思念蓮寶而睡不著覺。我又加上了兩句，拚湊成一首七絕：“日色欲盡花含煙，月明如素愁不眠；清風有幸邀明月，夜雨無聲伴睡蓮。”這首詩綺前兩句來自《長相思》，後兩句是我的手筆，表達了我內心的感情，不過我說的比較曖昧：夜雨暗指我自己，因我的名字也有個“雨”字，“夜雨”有“晚上睡不著的雨輝”之意；而睡蓮則暗指蓮寶，有“睡著了的蓮寶”之意。詩的意思，雖然略為隱晦，但是稍通文墨的明眼人一看，卻也是非常明顯的：第三句充滿浪漫情調，意思是我有幸與蓮寶相識；第四句直抒胸臆，充滿了柔情蜜意，表白了我對蓮寶的愛慕之情，意思是我希望長伴蓮寶身邊。蓮寶是個白領女性，也算是知識分子，想必會明白其中的意思的。我不知道，蓮寶看到這個短信會有什麽反應，是會高興呢，還是會生氣。終於，我把這首煞費苦心的詩給蓮寶發了過去，發之前，我的手顫抖得很厲害，不管怎樣，這是我第一次向一個女孩子發這種熱辣肉麻的短信，這封短短的短信中包含著我對蓮寶的全部的愛慕之情啊！發完之後，我心中忐忑不安，緊張地看著我的手機，等待蓮寶的迴複。但等了許久，蓮寶並沒有迴複，我心想，“這麽晚了，也許她睡著了，也許她沒有開機，也許她生氣了，準備不理我了。”我失眠了，躺在那裏胡思亂想著。到半夜十二點鍾，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蓮寶的短信，“你是雨輝嗎？發的什麽歪詩？從哪裏抄來的？看不明白，能解釋一下嗎？”我想，蓮寶，難道你真的不明白？讓我解釋，我這個人臉皮很薄，這樣肉麻的話我不能直裸裸地講出來。蓮寶又發短信說，“詩寫得不錯，拿去發表吧！”我迴信說，“蓮寶，不能發表，這首詩，是寫給你一個人看的！”蓮寶說，“哦！那太榮幸了，不過我看不懂。你知道我英文比中文強，你寫的又是古詩，我一見古詩就暈。還有，我特別討厭舞文弄墨、賣弄文采的人，特酸！”看來蓮寶根本不明白詩中的意思，不但不明白，而且很反感，我煞費苦心寫下的這首詩，看來是自討沒趣，唉！今天真是夠糗的！

    盡管第一次沒有成功，但我沒有灰心，我準備再試一次。又一天晚上，夜深人靜，我琢磨著再寫一封短信給蓮寶，這一次，我沒寫古詩，因為那種風花雪月的東西中看不中用，已經過時了，現在的人沒幾個懂得，蓮寶這樣的時尚丫頭更是如此，今天就寫淺顯一些，通俗一些。苦思良久，我終於寫了一封挺肉麻的短信，是這樣寫的，“如果你冷了，我就變成一床棉被；如果你熱了，我就變成一台空調；如果你哭了，我就變成一包紙巾；如果你餓了，我就變成一個饅頭；如果你渴了，我就變成一瓶礦泉水。”我把這短信發給了蓮寶。這一迴，蓮寶很快迴了信，她寫道，“哈！傻唿唿的！盡說些瘋話，這話聽起來倒是蠻感人的，你是不是經常拿它來騙女孩子啊？不過，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我可沒那麽容易上當，你感動不了我的！”她居然笑了，佳人一笑值千金，我得意忘形，又發了一條更搞笑的短信，“蓮寶，我對你的仰慕有如涓涓細流，綿綿不絕；又如洪水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願我們的友誼如大海的波濤，洶湧澎湃；又如日月之光，永不褪色！”這條短信有星爺的無厘頭元素，有後現代詩歌的精華，真個七葷八素，五味雜陳。過了半個小時，蓮寶迴了一條短信，“真的嗎？這麽瞧得起我，不過你說的也太誇張了，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不是明星，所以你說仰慕，我可當不起，大家作個好朋友倒是可以的！”我一連在床上翻了幾個跟鬥，蓮寶答應跟我作好朋友了，太棒了！我迴道，“不！蓮寶，你是我心目中的明星，我就是你的粉絲！”不過，那一晚，我還是失眠了，是興奮得一晚沒有睡著覺。

    從那以後，我和蓮寶經常通過短信聊天，我們漸漸地成了無話不談的聊友。在短信聊天中，我發現我和蓮寶有許多共同的想法和愛好，我們好象有聊不完的話題。蓮寶其實是一個非常隨和的女孩子，並不象想象中的那樣高不可攀、難以接近。我們聊的話題主要是在工作和生活方麵，沒有提及個人感情方麵的問題。我還吃不準，如果我捅破這層窗戶紙，跟她情說愛，她會怎麽反應，所以輕易不敢造次。在短信中我打聽蓮寶的qq號，很遺憾，她沒有qq號，她說她很少上網，不過，有時間，她會去申請一個，到時再告訴我。我很想約蓮寶出來見麵，但我怕時機不成熟，冒昧行事，惹得她生氣，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在跟蓮寶短信聊了半個月以後，我終於鼓起勇氣，決定約她出來見麵。在一個周末的晚上，下班之後，我發短信給蓮寶，“蓮寶，我很想見你！我們見個麵好嗎？”我緊張地等待著蓮寶的迴複，就象一個刑犯等待著判決似的。蓮寶過了一個小時才迴複，“雨輝，對不起！今天不行，我這幾天都有事情呢，改天好嗎？”我想蓮寶可能是在找借口，她不想見我罷了，故意說有事情。不過，她又沒有完全拒絕我，她說“改天”，這話真是難以捉摸，我不知道蓮寶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是根本不想見我呢，還是女人的矜持，女人心海底針，這話一點也沒說錯。不過，隻要她沒有徹底拒絕我，還沒有判死刑，那就是還有一線希望，想到這裏，我心中稍寬。